同往常一样，当宋颂下班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以后。
　　冰凉的钥匙插进钥匙孔，只转动四分之一圈，便开了门锁，这说明妻子丁蕊已经回来了。但客厅黑着灯，厨房里没有一丝烟火气，只有卧室悭吝地透过门缝洒出一点光亮。
　　宋颂换上拖鞋，将电脑包随手放到门口，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推开门走进卧室，果然看到妻子正斜靠在床边入迷地玩着手机。
　　“我回来了！”

　　“哦。”
　　“晚上吃啥？”
　　“随便。”
　　“还点外卖？要不出去吃吧，去吃你最爱的火锅。”宋颂想将妻子从手机里拽出来。
　　“不想动……”丁蕊依然没有抬起头，很应付地回了一句。

　　宋颂火了：“你就不能把手机放下？下班那么早，不说做饭，你把外卖先点了还不行？非要等我回来？什么都等我！我要是下班路上被车撞死，回不来了，你是不是能把自己饿死？”
　　丁蕊终于抬起了头，火气比宋颂还大：“你没事抽什么疯？有病治病，跟我在这耍什么呢？”
　　“我抽风？我有病？”宋颂的怒火被进一步点燃：“你天天一回家就抱着手机，就像抽大烟的一样！你除了玩手机，还能干点什么？”
　　丁蕊气得站起来，红了脸：“姓宋的！你还有脸说我？结婚到现在，你天天说你工作忙，什么时候管过家里？水电费你交过吗，地你拖过吗，桌子擦过吗？每天一下班就喊着累，就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你上班累，我上班就不累吗？你还没我做的多呢，你凭什么说我？”
　　丁蕊越说越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看到妻子掉了眼泪，宋颂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但嘴上却一点不软：“算了，不想跟你说了，嫌累！”
　　说完，宋颂推门出了卧室，躲到了客厅阳台，趴在窗边点上了一支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他越想越觉得憋气，哪平静得了？
　　结婚四年，炽热如火的激情早已因平淡如水的生活和繁重如山的工作压力而熄灭。
　　尤其在有了孩子之后，丁蕊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夫妻生活开始变得不和谐，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一言不合就会吵架。吃饭时相对无言，睡觉时背对背，醒来时各自匆忙出门，下班回到家就是各自对着手机……
　　之前宋颂以为是孩子分走了丁蕊太多的精力，还在烦闷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无奈的理解。
　　但在将孩子送回到老家给父母带以后，丁蕊还是这样，每天抱着个手机，不是网购就是刷小视频，依然常常对宋颂视而不见。
　　这种相处方式很糟糕，他俩就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条孤魂野鬼，哪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
　　倦了！厌了！乏了！
　　宋颂抓破了头也无法想通，曾经那么体贴、温柔、文静的女孩，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曾经的她，是多么的美好啊！
　　宋颂看着缠绕在指尖的烟，眼睛盯着烧得滚烫的烟头，思绪却跨越时间和空间，飘飞到了多年前的大学校园。
　　碎花洋裙，笑颜如花，轻声细语，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一颦一笑都令人着迷……

　　真希望她能变回原来的模样啊！
　　不知不觉间，宋颂指尖的香烟烧到了过滤嘴，长长的烟灰歪挂着，烧出来的烟带有一股子很呛人的焦糊味儿。
　　宋颂回头去找烟灰缸，抬手想要掐灭烟头，却惊愕地发现烟头无法掐灭，并且那焦糊的浓烟越冒越多。
　　浓烟聚而不散，竟凝聚成一个飘忽不定的骷髅头。
　　骷髅头周边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更突显出它那一双瘆人的漆黑眼洞，它颚骨上下开合，发出“咔咔”脆响，像要咬人的模样。
　　宋颂惊叫一声，烟灰缸脱手落地。他惊恐地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墙角，无处可躲。
　　“你不需表态，更无须多言。”烟雾骷髅忽然口吐人言，声音似一男一女齐齐发出：“你的诉求，我已听到；你的渴望，我已感受到。那么接下来，欢迎加入‘妻子改造计划’！尽情享受神的恩赐吧！”
　　此时的宋颂脑中一片空白，他想逃跑，奈何双腿双臂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一样，根本就无法动弹分毫；他想大声求救，但嘴巴却仿佛黏在了一起，舌头也重如千斤，他只能勉强用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宛若梦魇，但偏偏眼前那恐怖的景象如此真实。
　　宋颂的额头渗出汗珠，眼睛瞪得老大，全身剧烈地颤抖，任他如何努力，身体依然无法听从大脑的指挥，只能惊恐地看着那骷髅头越来越近。

　　忽然，卧室方向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
　　一定是丁蕊出来了！
　　宋颂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量，竟“啊”的一声喊了出来，紧接着大脑重新占据身体指挥权，他终于站了起来。
　　几乎同时，“啪”的一声脆响，客厅的灯亮起，光芒顷刻间驱走了压抑的黑暗，只留下浑身汗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宋颂，茫然地四下顾盼。

　　那个烟雾变成的骷髅头已经不知去向，烟灰缸横在地上，恶心的烟灰和烟头散落得满地都是，场面一片狼藉。
　　“你搞什么呢？”丁蕊刚被宋颂那一声喊叫吓了一跳，紧接着看着这样一幕，虽然嘴硬，但看宋颂的目光中却满是担忧之情。
　　宋颂弯着腰，左手撑着膝盖，右手冲丁蕊摆了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先回卧室，我来收拾。”
　　“你到底这是闹哪一出啊？你想干嘛啊？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咱们赶紧去医院……”丁蕊是真的被吓到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宋颂这个样子。
　　宋颂急躁地打断道：“我没事！你先回卧室！”
　　丁蕊咬着下唇，表情复杂地盯着宋颂又看了几秒，这才气呼呼地转身回了卧室。

　　在听到卧室方向传来重重摔门声后，宋颂稍稍松出一口气，但神经依然紧绷着。回想刚刚的遭遇，他开始怀疑所有这一切的真实性。
　　或许是最近休息不好，工作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对！一定是这样！
　　宋颂一边暗暗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一边找来扫把和簸箕，扫干净了那满地的污秽。他将脏物一股脑倒进垃圾桶，拎出垃圾袋系了个死扣，将那袋垃圾放到大门口。
　　忙活了这一会儿，宋颂冷静了不少。

　　他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间，发现此时已经临近晚上九点。
　　算了！我来点外卖吧！
　　唉！真是吃够了，翻来覆去都那些东西，哪有自己做的饭菜好？
　　而且，外卖不便宜，本就少得可怜的工资都花这上面了，还拿什么去买车买房啊？

　　宋颂重重在客厅沙发坐下，掏出手机正要选餐，却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道透明的淡蓝色光幕，就像科幻电影里的全息投影操控屏一般。
　　他用力眨眼，使劲甩头，但那光幕却如影随形，一直在他的眼前，不仅没有要消失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清晰。
　　宋颂缓缓抬起头，强压心头的不安，试探着伸出食指指尖轻轻触碰那光幕，紧接着有一股轻微的酥麻感自指尖传来，而光幕被触碰到的地方如水滴落入湖面般激起层层涟漪。
　　在涟漪荡起时，那烟雾骷髅极具辨识度的声音竟在宋颂耳畔响起：“欢迎加入‘妻子改造计划’！规则很简单，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获得属性点奖励，属性点可随意任你加到你妻子的天赋树或者各项基础属性中去。尽情享受神的恩赐吧！”
　　在那瘆人的声音响起时，光幕最上方浮现出“丁蕊属性表”五个透明的大字，下方则出现了排列整齐、密密麻麻的方格。
　　那些方格分成“基础属性”、“文艺”、“竞技”、“教育”、“技术”、“商务”等诸多分组，条目繁杂，看得宋颂眼花缭乱、冷汗直冒。
　　这……是什么鬼？
　　不待宋颂过多研究，忽然光幕上出现一行字：今夜为丁蕊亲手烹饪一顿爱心晚餐！
　　这行字浮在光幕最前方持续了数秒，而后缩小并左移，最终停在光幕左下角的一个方形空白处，并在字的后面出现了倒计时。
　　03：05：15；
　　03：05：14；
　　宋颂一阵发懵，他意识到，刚刚他遇到的那个烟雾骷髅以及他听到的那些荒谬的话，可能并不是他的幻觉。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并不像是梦啊！

　　宋颂僵硬着脖颈抬起头，发现墙上的时钟来到了晚上八点五十五！
　　也就是说，任务后面的倒计时，是到今晚零点截止。
　　反反复复回想烟雾骷髅说的那些话，再联想到网络上看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宋颂发现自己难以控制地激动了起来。
　　妻子改造计划？
　　把丁蕊打造成完美的妻子？
　　让她变成我期待的样子？
　　甚至不仅仅是比曾经更美好，还可以让她完美到无可挑剔？
　　不管是真是幻，必须要试一试！
　　等下，刚刚出现的那行字，应该就是所谓任务吧？
　　今夜为丁蕊亲手烹饪一顿爱心晚餐！
　　这个简单！
　　宋颂猛地站了起来，三两步冲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了。
　　冷藏室只剩下几个鸡蛋，长了青毛的橙子、不知放了多久的半盒剁椒鱼头、多盒早已过期的酱料……

　　冷冻室更惨，只剩下手掌大一块冻得干硬的瘦肉、一块用塑料袋包裹的榴莲、半袋黑芝麻汤圆……
　　好像除了鸡蛋，剩下的都该扔了。
　　宋颂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头疼。
　　就那么几个鸡蛋，怎么**心晚餐？
　　煎鸡蛋也不能当晚饭啊；炒鸡蛋连葱花都没有；蒸鸡蛋又不能算一个菜。
　　宋颂纠结了半分多钟，最终决定赶紧去小区外面那家生活超市，看看能不能赶在关门前弄点靠谱的食材回来。
　　他快速洗好米，煮上饭，然后扯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开门一路飞奔冲下楼，冲出小区。
　　宋颂和丁蕊所在的这个小区是安置小区，小区外面在晚上八点之后特别热闹，各种烧烤大排档，乌烟瘴气、吵吵闹闹的。

　　每天早上宋颂五点多出来等公交时，都能看到环卫阿姨骂骂咧咧地去清扫那满地狼藉，偶尔还能看到一摊摊呕吐物，那场面简直无法直视。
　　如果不是真的没什么钱，谁愿意住在这破地方？
　　宋颂冲那些推杯换盏的一桌桌酒鬼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目光落在马路对面那家生活超市，他顿时双眼发亮。
　　店还没关！

　　宋颂飞也似地冲过马路，扑进那家生活超市的大门，一头扎进蔬菜瓜果区。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进入生活超市时，满面焦急的丁蕊出现在了小区门口。
　　丁蕊无力地大声呼唤宋颂的名字，却被那无数夜摊的吵杂声淹没。
　　这家生活超市不大，老板都是每天清晨去二、三十公里外的花园菜市场进当天所需的货物，这么晚的时间基本就不剩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宋颂挑了好半天，才骂骂咧咧地选了一棵破白菜和几个品相不太好看的西红柿，又很市井地跟老板套套近乎，要来一小把香葱。
　　回到家中，宋颂直接来到厨房，扒掉白菜外面那一圈烂菜梆，斜切成两盘菜片；打两个鸡蛋入碗搅拌成蛋浆；西红柿去掉瘪烂的部分，切成大块入盘；香葱洗净切成碎段；蒜头扒皮拍扁切碎……
　　材料实在有限，宋颂空有一大堆想法无法实现，只能做番茄鸡蛋和酸辣白菜片这两道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家常菜。
　　菜品虽然简单，但味道绝对会很赞！

　　蒜蓉入油，在“滋啦”声中熟至金黄，肆无忌惮地弥漫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两大盘白菜片最后缩成一盘，蒸发出来的水分混杂醋香，闻之生津；翻转膨胀的蛋花甩出美妙气味，香而不腻，再被番茄染成橙黄，兼顾色香，味道更是百吃不厌……
　　不到半小时，两盘香气醉人的家常小炒入盘上桌，米香四溢的大米饭也被盛入白色瓷碗中。
　　米饭配小炒，不正是生活的模样吗？
　　平凡却火热！

　　宋颂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情极好。
　　“叮!”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宋颂再看向那光幕，发现左下角那个任务的后面已经没有了倒计时，取而代之的是“完成”二字。
　　而在光幕的右上角，出现了非常醒目的一行金色大字：
　　“自由属性点：5”
　　这就完成了？一下子奖励五点？
　　加点这件事先不急，还需要研究研究再做决定。现在最关键的事，就是喊丁蕊出来趁热把饭吃了。
　　“老婆！老婆！”
　　宋颂连喊了两声，不见一点回应，他的好心情立刻打了折扣。
　　他就不懂了，手机就那么好玩吗？好玩到让丁蕊连最亲爱的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宋颂黑着脸推开卧室的门，刚要发火，却发现卧室灯亮着，丁蕊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
　　宋颂慌了，他去卫生间找，去书房找，去阳台找，很快就把这空间不大的房子找了个遍，却依然不见妻子。
　　他急忙翻找手机，却发现手机不在身上，他满屋乱翻，终于在客厅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五个未接来电，竟全部是丁蕊半小时前打的。
　　毫不犹豫回拨，通话很快接通。
　　“你在哪儿呢？”
　　“我还要问你呢！你在哪儿呢？”
　　听筒里风声很大，丁蕊的声音有些发颤，听起来如今夜的温度般，有点冷。
　　宋颂听到丁蕊的声音，稍稍踏实了一点：“我在家……”

　　“啪！”
　　丁蕊不待宋颂把话说完，便粗暴地挂断了通话，并在宋颂焦急的等待中，于十几分钟后敲响了家门。
　　“你到底想怎么样？”丁蕊眼圈通红，身子抖得厉害，状态很差，这短短七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怎么了？”宋颂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
　　丁蕊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盯着宋颂，但她冷的是表情和语气，眼睛却仿佛要喷出火来：“你刚刚去哪儿了？”
　　宋颂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买菜去了啊，家里只剩下鸡蛋能吃了。”
　　这个答案似乎远远超出了丁蕊的猜测，她明显愣了几秒，然后探着脑袋将信将疑地向餐桌方向望了一眼，又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宋颂，这才换鞋进屋。
　　俩人分别坐在餐桌左右，谁都没有动筷子，谁也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怪异，静谧得压抑，却没人去打破。
　　丁蕊不知道在想什么，宋颂却是抓紧时间在研究光幕上那无数属性格子。
　　现在妻子就坐在面前，哪怕有一个眼神的变化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去分配属性点，最容易判定那所谓“妻子改造计划”的真假。

　　宋颂在综合考虑之后，决定将这五点全部加到“基础属性”那一组里，分别给“温柔”和“粘人”各加两点，又将最后一点分配给了“乐观”。
　　“吧嗒……吧嗒……”
　　是眼泪碎裂在桌板上的声音。
　　宋颂看向妻子，却发现丁蕊已经泪流满面。
　　“你别哭了，我真的只是想给你炒两个菜，不想点那些外卖了。外卖吃多了不健康啊！我走得着急，忘记带手机了，真不是故意吓唬你……”

　　丁蕊抬起头，抬手抹着眼泪，嘴角却上扬：“我不是哭，更不是气。”
　　“那你……”
　　“是幸福和满足呀！”
　　两人洗完碗筷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宋颂本想着随便刷个牙、洗个小澡就歇息，却被丁蕊娇声细语地劝着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
　　洗漱完毕，宋颂躺在丁蕊旁边，小心脏久违地“砰砰”乱跳，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想到了可能会有惊喜，却没想到妻子这一次会这么主动。
　　夜风敲打窗棂，弦月躲进浓云，几点雨滴随风倾洒，无声地滋润着万物，却又在弦月冲破云际时，选择了离去，就连原本躁动的夜风，也化为了沉匀的呼吸。
　　久违的满足过后，两人相拥在一起仍不舍得分开，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热恋期，他们深深在意彼此的每一点感受，在意对方的每一点情绪，清晰感受着两颗心的共同跳动，呼吸彼此呼吸着的空气。
　　没有手机的打扰，撇开工作和生活中那些琐碎的烦心事，他们之间又好像有了说不完的话题。
　　聊工作、聊生活、聊未来。
　　他们都不再那么过度在乎自己的感受，尽力寻找着对方在乎的话题，共同描绘着期待中的未来，温馨又浪漫，平凡却炽烈。
　　不知过了多久，宋颂还在兴致勃勃畅想着，耳边却传来了丁蕊平缓的呼吸声。
　　她太累了，睡得很香！
　　宋颂小心翼翼抽出被丁蕊枕着的手臂，轻手轻脚穿上衣裤，小声离开卧室，来到了客厅，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
　　看着指尖缭绕的烟雾，宋颂回想晚上发生的所有这一切，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可眼前那片透明的光幕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在意时或许可以忽略，但想看时却又清晰无比。

　　今晚妻子的表现，是因为一顿平淡晚餐而感动，还是“妻子改造计划”真的起到的效果？
　　如果“妻子改造计划”是真的，那会不会该算是对爱人的另一种不忠？
　　可这对丁蕊应该是有极大好处的吧？
　　宋颂内心纠结地思来想去后，有了决定：下一次再得到属性点，他将给妻子把属性点加到个人属性之外的那些属性中去，帮助她开挂，助她实现她的一切梦想！

　　比如唱歌，比如画画，比如园艺……也或者给她提升综合体能，让她可以身体健康，百病不侵。
　　哪怕总有争执，他终究是深爱着她的。
　　宋颂正暗暗畅想着，眼神迷离，他没有注意到指尖的烟雾好似受到了某种吸力，逐渐在不远处凝聚。
　　“看来你很享受。”
　　忽然出现的怪异声音，把宋颂吓了一跳。

　　宋颂猛地跳了起来，一眼看到不远处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烟雾骷髅，本能地就要转身逃跑，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他紧张地盯着那颗烟雾骷髅，声音微微发颤地问：“你是谁？”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烟雾骷髅的声音依然似一男一女共同发出，诡异又神秘。
　　“为什么选中我们？”
　　“是神随性而为。”
　　宋颂沉默了数秒，小心翼翼地问道：“该不会要我付出什么，作为交换的代价吧？”

　　烟雾骷髅笑了：“你有什么？”
　　这个问题，让宋颂彻底陷入了沉默。
　　“我只提醒你一句，索取的同时，也正在失去。”
　　在丢下这么一句看似深奥却又好似毫无意义的话后，烟雾骷髅“嘭”的一声散去了，只留下宋颂独自坐在黑暗中，看着烫红的烟头陷入了沉思。
　　卧室方向这时传来了开门声，声音很小，但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丁蕊披着一件外套来到了客厅：“你怎么不开灯？”
　　宋颂掐灭烟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外面冷，你先回房间，我刷个牙就回去。”

　　再次躺在床上，两个人因为不同的原因，竟是都没有睡意，而此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正是万籁俱寂的时间。
　　宋颂柔声劝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上班。”
　　刚说完这句话，宋颂便清晰感觉到丁蕊那抱着他的手臂僵了一下，而丁蕊的情绪也明显差了很多。
　　“怎么了？”

　　“啊？没事啊。”丁蕊竟是没了说话的兴致，语气中透着抑制不住的厌倦。
　　宋颂皱了皱眉：“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丁蕊叹气道：“工作就是工作，怎么可能会顺心呢？真的没事。”
　　确实，大多数人都会或多或少厌倦自己的工作，所有的忍气吞声和逆来顺受，还不是因为生活的艰难困苦？
　　没办法，这就是普通人大半辈子都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没有喜不喜欢，只有接不接受。
　　宋颂“嗯”了一声，轻轻抚摸妻子的肩膀，以此表达自己的理解和安慰。
　　他本没想再说什么，却没想到光幕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提示，竟是有新的任务出现了：帮助丁蕊找到她喜欢的工作！
　　嗯？
　　宋颂愣了愣，没想到第二个任务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对这个任务有些不理解，身为销售员的他，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尝尽了人生百般滋味。在他看来，工作的定义很简单：我为老板创造价值，老板给我开工资，没有其他的杂质在里面，是很纯粹的交易。
　　工作哪有喜不喜欢？只有接不接受！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必然是：要么忍，要么滚！
　　但不管自己怎么理解吧，任务既然已经发出来了，就一定要想办法去做到。他渴望得到属性点，渴望妻子变得越来越好，直至完美。
　　“你不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对吗？”宋颂轻声问道。
　　丁蕊表情复杂地挤出一个微笑：“就像你说的，工作嘛，哪有喜不喜欢，只有接不接受。既然我能做，待遇也还说得过去，就干着呗，没啥不能忍的。”

　　“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能和我说说吗？”宋颂追问道：“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你，但烦心事憋久了真的挺难受的。”
　　丁蕊的大眼睛盯着宋颂的双眸，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光：“你怎么今天忽然对我这么好了？”
　　宋颂愣了愣，沉默片刻后道：“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丁蕊问道：“什么事？”
　　宋颂伸出手臂将丁蕊紧紧拥入怀里：“咱们离家这么远，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身为丈夫的我如果还不心疼你，那谁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