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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天、相地、相人、相物,无所不相
作者:
易天心
阳春三月,杜鹃飘红。
太阳刚过树梢,郁家坳的工地上已经热火朝天,起重机的哨子伴着灌浆的机夯声,远远的传进了山里。
在工地边缘地带,郁良盘坐在铲车的机头上,正望着眼前一大片墓地发呆。
他昨天才被包工头儿孙老六挖了过来,本以为涨了工资,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儿,却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是迁坟刨墓的苦差,而且还是如此规模的家族墓地,实在有伤阴德。
可如果就此放弃的话,再找活儿也没那么容易,况且家中小妹眼看就要读大学,学杂费等加起来少说也得一万多,对他目前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压力。
叮铃铃……
说曹操曹操到,他正在心里问候孙家十八代宗亲时候,孙老六的电话就来了:“良子,合计好了没,要不咱今儿个就开工?”
“开工?你说的轻巧。”
郁良本来就一肚子牢骚,这会儿听到孙老六来催工,当即给喷了回去:“我说姓孙的,你死求白咧让我过来,就是来刨人家祖坟?再说了,就算这事儿我认了,你开那点工资也忒少了点儿吧。”
他这话音未落地,就听电话那头儿孙老六嘿嘿直笑:“瞧这话说的,良子你就放心吧,如果这事儿干好了,老叔不但少不了你的红包,还保证给你介绍个漂亮媳妇儿,不是给你吹啊,老叔手里可还有几个好丫头,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
“滚犊子。”郁良当即摁了电话。
他虽然也好美色,却也知道近墨者黑,能跟这姓孙的沾上边儿的,有几个正经姑娘?
“奸商,纯粹特么奸商!”
他咬牙切齿的跳下机头,但望了望眼前这大片墓地,却又着实感到无奈。
活儿还得干,钱还得挣。
这就是生活。
好在孙老六考虑的还算周到,提前就准备了烧纸、草香等一大篮子祭品,倒省不少事儿。
郁良整了衣领,拎起篮子,神情肃穆的走进了墓地。
只见墓碑林立,坟冢成行,无疑是个大户人家,但时下清明已过,坟冢间依然杂草丛生,且没有任何祭拜过的痕迹,明显家道中落,甚至已经绝了后人。
“唉,世事难料啊。”
环视四周凄凉场景,他感叹之余也想起了自家的磨难。
父严母慈,勤俭持家,虽谈不上富贵,却也算殷实,怎奈一场车祸使得父母双双离世,只剩下他和小妹相依为伴。
他不得不中途辍学,辗转于工地之间,靠一身力气攒点儿家当,好在小妹聪慧好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如果今年再能考个好点儿的大学,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慰藉……
思索之际,他已经横穿墓地,到了祖墓跟前。
祭坟先祭祖,这是规矩。
他插香燃纸,轻抚墓碑上的铭文。
故显考郁公……
“竟也是郁姓?”等他看清铭文之后,禁不住惊讶出声。
要知道郁姓是小姓,全国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万人,在这北方平原地区分布则更少,就拿他们老家来说,方圆几十里也就他一家,而且还是从他处迁来的。
具体祖籍在哪儿,他倒是问过几次,但父母在世时也没说个清楚,没想到今天能在此见到了同姓氏族的墓地,心中禁不住悲喜交加。
悲的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大的同姓氏族,却已经都进了墓地,连个后人都没留下。
喜的是,怎么说他也算个郁家后辈,这迁坟的事儿经他来可谓办天经地义,众多阴魂也能就此安息。
诸多心绪袭上心头,他本能般双膝跪地。
然后就在此时,对面山坡上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老妇人虽已满头银发,却背不驼,眼不瞎,而年少女子则一身米黄色休闲装,头戴高尔夫球帽,再配上那高挑的身材,显得格外清秀脱俗。
“清盈啊,你看郁家这坟地如何?”注目山下片刻,老妇人首先开口,指了指郁良所在的那片墓地。
年少女子闻言往山下扫了一眼,随即感叹道:“嗯,不愧是相师世家,果然大手笔。表面看,正北来龙不清,正南去脉不稳,东方青龙不但不显,还被一处死坑占据,西方虽有一高坡,令白虎得位,却又被一片桃李果木破局,无财又乏丁,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如果细细品味起来……”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然后用手指朝墓地外围轮廓简单的划了个圈,挑眉说道:“老祖宗你看,郁家这片墓地虽然在龙、穴、砂、水、向,这些点穴常规上没有出彩的地方,但整个墓群布局却有平沙落雁之势,朱雀涅槃,险中求破之局,妙,实在是妙不可言。”
“是啊,郁家就是郁家。”
老妇人闻言点头附和,但紧接着又感叹道:“可惜啊,郁家老鬼就是再妖孽,也最终挨不过劫数,因一时逞能而让整个家族惹上恶咒,继而落得后继无人的下场。当真是报应,报应不爽啊!”
说到最后,老妇人竟然牙关紧咬,脸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色,有舒爽,更有不甘。
年少女子听后皱了下眉头,摇头道:“老祖宗,您这又是何必,纵使郁家这一支绝了,还有其他各家儿,何不手下留情,放过此处墓地……”
“手下留情?”
还没等年少女子说完,老妇人的情绪已难以自控。
“当年我方家被贬的时候,他郁家怎么不说手下留情,害我方家蜗居在那兔子都不拉屎的南疆苗夷。还有,你也知道你爷爷当年是怎么死的,还有你三叔,你六叔,这仇让我如何放得下。今天之所以平了这处墓地,就是让郁姓各家看看,咱方家也不是吃素的……”
老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年少女子则不时的在一旁安慰,可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动静,郁良却丝毫察觉不到。
他此时正像根木雕似的跪在墓前,四肢麻木,周身不受控制,而在他的眼中,纸堆上的火焰却烧越旺,越烧越红,大有燎天之势,直到将他卷入其中。
肌肤尚未感觉到疼痛,窒息已经袭来。
完了!
他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良久,良久,直到他蓦然睁眼,天地间已一片火红,一抹金光当空炸裂,化成漫天金雨,金雨点点落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幅由点和线组成的图形——河图。
图形维持不过片刻,即又开始幻化,同样是点和线,但阵列却更为复杂——洛书,而变化并未到此而停止。
太极,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图形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玄妙,直至化成一幅九宫全息太极图之后才戛然而散,又化作一个个金字铭文,一股脑的钻进了郁良的眉心。
十方玄术,同宗异种,妙通希夷,莫离九宫……
字字铭文,如金凿玉淬般折磨着他的灵魂,好像稍有放弃就能灰飞烟灭一般,好在铭文不长,他咬牙坚持,终于在最后一个铭文入脑之后,在轰的一声炸裂中昏死过去。
等他再次清醒之后,火焰已经熄灭,化作坟前寥寥灰烬,遥望四周,只觉眼前耳目一新,脑海中莫名的多了一样东西。
《宫诀》密卷?!
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过之后,郁良心中大喜。
这本残卷乃郁家传世秘诀,虽寥寥几千字,却囊括了阴阳、五行、六爻八卦、生辰八字、梅花易数等诸多玄之又玄的方术口诀。
可惜他平时没怎么研究过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根本吃不透,可即便如此,他脑海中仍然莫名其妙的闪出一系列专业术语。
相术!
上可相天,下可相地,中可相人、相物,无所不相。
“哈哈……”
郁良大笑,蹭的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
困顿之时,偶得至宝,他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开工,赶紧去搜罗点儿基础相术才是正事儿。
心念于此,他已迈开步子,一溜烟的跑出了墓地。
此时在山坡上,老妇人怒气未消,依然在喋喋不休,而年少女子则望着郁良远去的身影,锁起了眉头,待其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喃喃问道:“老祖宗,郁家这块墓地,可否交于孙儿亲自处理?”
这一天,郁良过的魂不守舍。
因为上午去市里买书,所以下午就得赶工,但当他眼里盯着民工们忙前忙后,脑子里却塞满了天干地支、阴阳五行。
好在都是些外围的清理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他稀里糊涂的总算挨到了天黑。
下班后,他晚饭都没顾得上吃,一溜烟钻进了宿舍。
翻着上午从城里淘来的那一本本相术书籍,他仿佛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什么阴阳转化、五行生克、干支合会,六十四卦归宫纳甲……涉及到的每个知识点儿,他都逐字逐段的通读一遍,生怕落下任何章节。
就在郁良准备通宵彻读的时候,在工地西南一角的办公楼里,孙老六却在经历他包工十几年来最为忐忑的一幕。
他此刻正杵在总经理的办公桌前,盯着桌子上那本台历,大气儿都不敢出,而在他对面的老板椅上,则坐着一位清纯靓丽,却又冷的要命的姑娘。
虽然这姑娘只是穿着一套普通的休闲装,还随意的扎了个马尾辫,乍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但以孙老六‘专业’的眼光分析,这姑娘一身贵气,不简单。
况且来之前,总经理也特意嘱咐,让他千千万万,老老实实的听话。
“孙老六是吧。”
就在孙老六思前想后的时候,那姑娘放下手中的项目清单,淡淡的问了句,然后不等孙老六作何回答,紧接着又补充道:“我叫方清盈,是这方氏集团的股东之一,今儿个叫你来只是问点儿小事儿,你也不必紧张。”
“哦,您说您说。”孙老六连忙应承。
他虽然不知道方氏集团的规模到底有多大,但也知道眼下这偌大得郁家坳工程,只不过是方氏集团旗下一个小小的项目而已。
而如此的庞然大物,竟然会有这么年轻的股东,还是个姑娘家。
着实让他汗然。
“好,那我问你。”
姑娘此时将身子往前稍微探了探,同时脸上也添了一丝暖色:“你手下那个铲车司机叫什么,来自哪儿,有没有什么家人?”
“哦,他叫郁良,是我同乡……”
面对姑娘连珠炮似的发问,孙老六只感觉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来不及多想便一一回答,不敢有丝毫马虎。
可就在此时,郁良那边仿佛有了感应,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嘿,咋回事儿,明明不冷啊。”
他瞅了瞅窗外的夜色,胡乱的抹了把鼻涕,便又接着苦读起来。
太过瘾了,根本就刹不住车。
而且有了脑海里那部秘卷的帮助,让这些枯燥绕口的东西变得迎刃而解,过目不忘。
只可惜是残本,有关奇门遁甲、画符布阵类的口诀都已缺失,而且除了相术口诀之外,有关这郁氏家族的记载只字未提。
郁良一夜没睡,精神头儿却依然十足,他望着漫天朝霞伸了个大懒腰,脑子里将一夜所学总结了一下,然后洗漱出门,准备一天的工作。
等他到了墓地现场,却发现孙老六正和一个姑娘叙话。
一个是身矬顶秃、肚满肠肥,一个是清秀高挑、亭亭玉立,二人面对面,可谓清浊分明。
见郁良到场,孙老六赶紧招手:“来来来,良子,老叔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方清盈,实习监理。”没等孙老六说完,姑娘却主动朝郁良伸过手去,“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客气客气,我叫郁良,重车司机。”
郁良随即客套的回了一句,下意识往姑娘脸上扫了一眼。
一双眸子清澈如水,上面还挂着长长的睫毛,鼻梁高挺秀丽,鼻下粉唇大小适中,唇线棱角分明……
美,美的不可方物。
但就在他握住姑娘的手时,忽然感到从对方手上传来一股冰凉,透入骨髓般的往身上蔓延。
就在此时,方清盈却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尴尬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您二位先聊着,我去绘下图纸。”说完就摇着马尾辫走开了。
望着方清盈那乌黑灵动的马尾辫,郁良不禁心生酸涩,心说孙老六人积了哪辈子德,竟能勾搭上这么清纯的妹子。
“唉,多么好的一颗大白菜。”
“混小子,想啥呢?”
郁良正在哀叹这世道不公,却遭了孙老六狠狠的一记爆栗。
“人家是上边派来的,你小子可别乱来啊,得罪了咱谁也担不起。”孙老六虎着脸,说的一本正经,“我去城里请个风水先生,一会儿就回,你小子好好干啊,别给我整啥幺蛾子。”
“请风水先生干嘛?”
“你管呢,屁事儿真多。”
孙老六骂骂咧咧的走了,而郁良又望了望方清盈的马尾辫,才心有不甘的上了铲车。
毕竟还有一大片坟墓等着他收拾,容不得他多想。
打着车之后,他先是将昨夜所学到的风水部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又逐一对应的扫视了一遍墓地,随即在心中盘算起了拔坟计划。
按秘卷上所讲,郁家这块墓地是典型的平中出奇,险中求胜,放弃了传统风水术中的龙穴砂水向等常规法则,单以布局论成败。
远远望去,百余座坟墓摆成了大鸟展翅的造型,以祖墓为鸟头,朝向正南,双翅各分东西,似是一只大翅金鹏昂首问天的模样,正是秘卷中所记载的一个罕见的风水奇局。
朱雀涅槃,凤凰浴火,置于死地而后生!
也正是因为这布局奇异,所以在迁坟的时候更得格外小心,稍有差池就会浴火不成,变成了真正的死局。
幸亏秘卷中早有记载:朱雀涅槃,双翅为先,身足居中,头为末。
顾名思义,就是先拔掉双翅,再拔身足,最后迁祖墓。
郁良将这些要点记在心里,结合他这几年的土方经验,片刻之间就琢磨出了一份详尽的计划。
可就在他准备实施的时候,却又遇到了难题。
刚才那个扎着马尾辫的方清盈,直接挡在了铲臂前,挥手示意他下车。
“咋了,妹子?”郁良推开车门问了一句。
方清盈见他既没熄火也没下车,脸色随即冷了下来:“你先给我下来。”
“呦,还生气了。”郁良呵呵一笑,赶紧熄火下车,凑了过去,“妹子有啥指示赶紧说,咱这工程紧,可耽误不得。”
“少给我嬉皮笑脸。”
方清盈狠狠地翻了他一眼,但脸色却缓和了许多,不自然的往上推了推眼镜,责问道:“您平时都是这么干活的?一没计划,二没章法的胡来?”
郁良闻言愣了下,他还是头一遭被这么嫩的小姑娘训斥,心中自然不爽,但初次打交道总得收敛点儿,赶紧又无厘头的挠了挠头,嬉笑道:“嘿,咋能算胡来呢,工程大,局势乱,从外到内慢慢来……”
“哼,还慢慢来,你刚才不是说工程紧嘛,这会儿又不急了?”
不等郁良解释清楚,方清盈的脸色就又沉了下来,接着将其手中的画夹塞进了郁良怀里,“这个是我刚才拟好的拔坟计划,你研究一下。”说完又摇着马尾辫走开了。
“嘿,这小丫头片子,不就是和那姓孙的有一腿嘛,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郁良抱着画夹,望着方清盈远去的背影,暗暗咬牙。
连番受挫,已经让他没了耐性,可当他咽下这口气,仔细看了怀里那份计划后,登时被点燃了怒火。
按其上面圈圈点点,是先拔祖墓,再去双翅部位,最后才是两足。
如此一来,还怎么浴火,还怎么重生?
他既是郁姓同宗,又得了人家传承,岂能眼睁睁看着郁家祖坟的风水格局被毁于一旦。
不行,坚决不行。
心念至此,郁良心一横,撒腿追了过去。
“哎,妹子,这样不行啊。”
“你……”
方清盈见自己手腕被郁良抓了个结实,脸上立刻添了一抹红云,又羞又怒之下,竟一时忘了该如何处理。
郁良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彻底打乱了他的策略,尴尬之际脑子里灵光一闪,当即嘿嘿的笑了起来:“我什么我,人家不识字啊,看不懂哎。”
说着就又将画夹递了回去。
“什么,看不懂?等等,你说清楚再走……”
方清盈才要追问就见郁良扭头要走,情急之下又反手抓了他的手腕。
郁良前脚刚迈出,后脚还未抬起,突然感觉手腕被猛地拉了一下,一时重心不稳,扑通一下朝方清盈身上栽了过去。
方清盈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变化,况且二人之间距离本来就不大,根本就没有闪躲的余地,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脸上的慌乱却一扫而空。
只见其微微翘了下嘴角,身形不退反进,朝郁良迎了上去。
噗!
郁良只觉胸中一堵,气血上涌,仿佛撞上了凸凹不平的墙壁,蹬蹬蹬连退好几步,才踉踉跄跄的倒在了身后的坟头上。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眼惊骇的瞅着方清盈,揉了胸脯半晌之后,才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我去,这娘们是特么铁胸哇。”
第一回合惨败,郁良蔫了吧唧的回了他的铲车上,好在方清盈没再坚持她的那个计划,让郁良多少挽回了点儿面子。
接下来,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一个踏踏实实工作,另一个则在山野花丛蹦蹦跳跳,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风水先生到了。
身下灯笼裤,上身太极衫,手里还托着个方方正正的风水罗盘,明明才四十出头儿的年纪,愣是打扮成了一幅得道宗师的模样。
孙老六领着先生在墓地周围逛了一圈,交谈几句之后便又上了陆巡直奔山里,而郁良则开了铲车紧随其后。
一路颠簸,一行人逛了好几处地方,但都没过的了那先生的法眼,直到黄昏时分,才在一处小山谷落了盘。
山谷三面环山,只在南方开口,谷内地势平坦,植被不多,除了良莠不齐的几棵山梨之外,便是一些不成气候的灌木。
先生下车后便围着那几棵山梨转来转去,而郁良则将孙老六拉到了一旁。
“哎,我说老孙,你大老远把我忽悠过来也就算了,还特么弄来个娘们儿埋汰我,到底啥意思。”
“啥,娘们儿?”
孙老六被郁良说的云山雾罩,片刻之后才醒悟过来,当即呲牙笑了起来,“都给你小子说过了,那丫头不好惹,这下爽了吧,活该。”
“哼,好男不跟女斗。”
郁良闻言哼了声,然后又想起了这一路都在好奇的事儿,随即问道:“老孙,你在这荒山野岭买地干嘛,种菜?”
“种菜?种个屁菜!”孙老六当即翻了个白眼儿,“要不是为了给你家祖坟找个归处,老子犯的着钻山沟子吗?”
“啥,我家祖坟,你是说……”
“哼,老子可啥也没说。”
二人一问一答,虽然孙老六说的半遮半掩,但以郁良的机灵劲儿,当然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但疑惑也随之而生。
为何说是他家祖坟?
是因为同为郁姓,孙老六随口一说?
还是孙老六早就知道,故意这么安排?
但以他的记忆,昨天得郁家秘卷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孙老六又怎么会知道?
“唉,爱咋地咋地吧。”
郁良想不出头绪,干脆将心思挪到了那位先生身上,毕竟事关郁家墓地搬迁的大事,他不能再无所事事的看热闹,况且昨晚恶补了一夜风水相术,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次实践的机会。
此时,他见那先生正站在一棵山梨旁看得出神,便也随之望去。
只见那是一棵,不,应该是两棵合二为一的老梨树,树心已空,只剩下沧桑的树皮部分,却依然死死地纠缠在一起,而在其干枯的枝头,竟生出一个个嫩芽。
更奇怪的是,那一片片稚嫩的叶子,竟在夕阳下透出点点暗红。
“嘶,梨棠泣血,下有冤魂……”
此情此景,郁良突然想起宫诀残卷中有关风水的那句口诀,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如此离奇的事情,竟真的发生在眼前。
“下有冤魂……又是何人所怨?”
脑中灵光一闪,他随即又想起了梅花易数,何不起上一卦,测个究竟?
此念一出,他下意识扫视四周,又突然想起方清盈那个铁胸娘们儿,将他撞上坟头儿的一幕,当即卦上心来。
“我为长男,为震为雷,她是少女,为兑为泽,雷泽相交,得卦雷泽归妹,归妹卦主男女私情,但立夏刚过,泽死雷休……”
心念连转,过程看似复杂,实则转瞬之间,待他气定神闲后,脑海中已经组成了一个画面,一男一女互生爱慕,却为世俗所不容,生不成连理,但求死后同冢,可歌可泣!
“唉,故事虽然凄美,但怨气太重,万万不能拿来做墓地。”
梳理完毕,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可就在此时,却见那先生此时正摸着下巴频频点头,然后抬腿往梨树下踩了踩:“好,就这儿了。”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事关重大,郁良再也沉不住气,直接喊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是啊,为什么不行?”
孙老六见先生脸色不太好看,便也随声附和,并将目光投向了郁良。
郁良见捅了篓子,便赶紧凑上去,边掏烟递火边陪笑道:“那个……先生,您贵姓?”
“免贵姓吴。”
那先生趾高气昂的背过手去,并未接烟。
郁良倒也不恼,自顾自点上烟之后,才又呵呵笑道:“我说吴先生,您看这两棵树缠来缠去的多像一对儿恩爱的恋人,如果就这么连根拔去,是不是,是不是有失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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