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人间

作者: 罪倾城

  4月22日,农历三月十五。
  满月如璧。
  皎洁的明月正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月华轻轻泻下。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此刻正隐约传出一阵阵悠扬高雅的钢琴曲声。那是贝多芬作品第二十七号之二,别称《月光奏鸣曲》。
  别墅内豪华装潢的洗手间内,一名西装革履、身材清瘦高挑的男子正将他手中的黑色雨衣浸泡在硕大的浴缸内。浴缸里的清水被瞬间染红,那带着特殊铁锈味道的暗红色液体,正在被渐渐稀释。
  随着悠扬婉转的钢琴曲声,男子神色轻松、举止优雅的来到洗手台前,不紧不慢的拧开水龙头,清洗着还带在手上的手套。洗手池内再次充满了血液,而男子的神色却淡定如初,不慌不忙。等到手套完全洗干净,他这才缓缓脱下手套,抬起头来,面对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衣领,以及那系的一丝不苟的领结。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俊逸的脸庞勾起了一抹邪异的微笑。
  从容淡定的男子、宛转悠扬的钢琴曲、清冷圣洁的月光…这一切,都与别墅内大客厅中的血流成河形成了强烈诡异的对比。
  两个小时之后,警车、救护车、警员还有围观群众已将这栋别墅围的水泄不通了。

  没错,这里不但发生了命案,还是一起不同寻常的命案。
  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是D市刑侦大队的一队队长罗川。当他接到报案人电话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个案件的不寻常。因为报案人的来电是隐秘的,声音也是变声的,话语隐晦,语气诡秘。在警方全力追踪信号之后大致锁定范围就在这片别墅区附近。对罗川来说,这意味着报案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带着自己的“实习小队”,罗川进入了现场。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罗川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但凡杀人案基本都会见血这不假,但是能造成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死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客厅里,一男两女的尸体被“陈列”在水晶吊灯的正下方地板上。华丽的灯光仿佛带有聚光的效果,让来者能更加清楚的看到三具尸体的状态。
  他们被砍断了脊椎骨、小腿腿骨和脚腕,扭曲却整齐的摆放成了三个音符的造型。
  这种诡异的、耸人听闻的杀人手法,让每一个进入现场的警方工作人员都不由得心头一紧。这样惨烈变/态的画面,足以证明杀人者绝不是一个普通罪犯。
  警员们的工作在紧张的进行着。而别墅里还在循环播放着《月光奏鸣曲》,这种氛围,有着说不出的不协调。

  其中一名警员大概也是感觉到了这种怪异的气氛,所以准备去关掉那仿佛永不休止的音乐。
  可是罗川却及时的制止道:“先别动,保持这个状态。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这音乐,也许是凶手留下的破绽,也许有什么特殊含义,我还想再仔细听听。”
  “罗队,快来看看。这具男性尸体下方的地板上有刻痕!”说话的是一位女验尸官,还在实习期,刚刚被批准出外勤没有多长时间,名叫田甄。虽然职务还不算高,但工作能力非常强,做事风格也是雷厉风行。再加上她的老师就是现在刑警队的主法医,学习能力超群的田甄,一直被大家看做是未来的顶级女法医。
  罗川走到那扭曲的尸体旁,由田甄和其他尸检人员轻轻移动尸体,露出了地板上被血液浸染的刻痕。那是一句令人有些摸不清头脑的话。

  “人类一切赚钱的职业与生意中,都有罪恶的痕迹。”
  一旁年轻帅气的警员柯雪,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诧异的问了句:“这……会是凶手刻下来的吗?呃……仇富啊?”看看眼前别墅里极致奢华的装修,再联想这句话,也难怪他只能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可罗川这会儿却有些凝重的摇摇头说:“这句话虽是凶手刻下的,但却并不是他说的。这是爱默生的名言。”
  “……爱、爱默生?咱们这个变态凶手还是个有学问的主儿呢?”柯雪显得很不能理解。大概在他的印象中,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杀人案的人,都不会和任何一个褒义词扯上关系。

  可是罗川却很肯定的说:“不是所有的杀人犯都是文化水平极低、穷凶极恶的人。他们有些人的智商、文化、经济水平甚至可能高于你我之上。当然,最可怕的罪犯,也正是这一类。”
  说完,罗川对周围警员命令道:“用最快速度查清楚死者的身份,从地板上这句凶手提示来看,死者不但是个商人,保不齐还是一名奸商。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家,找出所有能够证明三名死者身份的东西。”
  警员们紧锣密鼓的开始继续工作,罗川在看过了三具尸体的基本状态之后,拉过正在采集血液样本的田甄问道:“你觉得这种死法常见么?”
  田甄虽然戴着口罩,却仍能看出那漂亮的面孔充满了惊讶。她瞪大了眼睛回道:“当然不常见!剁成饺子馅儿的我都见过,但是摆成这么有文艺气息的还是第一次见。你来看看这整齐的伤口,凶手干脆利落,手起斧落,没带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可是这几名被害人的致命伤,却是尖锐的匕首刀具。”

  罗川笑看着田甄,意味深长的说:“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位杀人狂,不仅手法老道,还装备齐全?刀子杀人、斧子断骨,摆出这么一幕给我们看,挑衅警方……而且目前除了一首月光曲,他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
  田甄无奈的笑了下说:“你说的差不多都对,但是却还远远不止。尸体下方刻字的地方,用的是比较窄细的修笔刀。砍断尸体骨头的是短柄斧,杀害男性被害人的是宽约4厘米的锐器,杀害女性被害人的匕首却是宽约2.7厘米类似水果刀的凶器。”
  说着,田甄带着罗川到男性尸体前的地板处,指着一个很小的圆形凹痕说:“看见这个了吗?痕检组初步断定这是磨刀棒造成的。还有死者的衣物,凶手似乎是为了避免影响整体摆放造型,特意剪开了。然而,我们在现场却并没有发现与之痕迹相符的剪刀。”
  罗川一边点着头,一边苦笑着说:“这么说,咱们的这位凶手是带着全套的凶器有备而来的啊。我要说他是个磨刀匠吧,他却又喜欢贝多芬……真是不可思议,他带着这些东西,是怎么进来的呢?”
  “你怎么知道这音乐是凶手放的,而不是死者放的?”田甄问。
  罗川看了一眼地上的男性死者说:“从这位富丽堂皇到有些庸俗的装潢品味来看,就是什么贵用什么,应该不会是个什么大雅之士。而且如果不是凶手放的音乐,那他在杀人的时候或者杀人之后,应该关掉它才对。以免分散心神,避免在作案过程中有什么疏漏。好了,你们先把尸体处理好吧,我去卫生间那边看看。”
  田甄点了点头,便招呼一旁的柯雪:“小雪,你过来帮忙。”
  柯雪白净帅气的脸庞瞬间黑了下来,十分不满意的抱怨着说:“能不能不喊小雪?怎么听都好像是个女孩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异装癖呢,你们见过这么阳光帅气的女孩吗?”
  田甄挑眉看了眼柯雪,然后眯了眯眼说:“就你年纪最小,而且偏偏名字还就是带个雪字,不叫小雪叫什么?”
  柯雪拉着脸,又挠了挠自己那似乎永远乱蓬蓬的头发:“哎,那只能随便你们喽……”
  罗川在刚刚查看尸体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卫生间这边的警员曾两次朝他招手,所以他让田甄和柯雪先调查尸体,自己来到卫生间看看警员们有什么新发现。
  只见卫生间门口的警员有些激动的对罗川说:“您快进去看看吧,这家伙简直就是胆大妄为。我工作这几年来,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杀人犯!他是穿着雨衣,带着手套、穿着不知道什么鞋子作案的,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屋子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在作案之后,他不但在卫生间里清洗了这些作案工具,洗完了还就给咱们放这儿了!这是绝对的挑衅。”检验人员十分激动的向罗川汇报着调查结果。

  罗川小心翼翼的迈步走进卫生间,看着浴缸里的雨衣,洗手台上的手套,还有浴缸里被浸染的血水。血液的颜色明明分外狰狞,但是这个卫生间却丝毫没有一片狼藉的凌乱。这证明,凶手进来清洗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有条不紊的,而不是心慌意乱的来处理痕迹的。不出意外的话,能检测出来的DNA估计也只有死者的了。

  罗川站在之前凶手站的位置上,看着镜子。心中暗想:以凶手这样异常的心理素质,是不是几个小时之前也曾站在这里,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洋洋自得呢?他反复循环着的钢琴曲,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杀了三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目前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作案手法太夸张,这几乎都会让人怀疑,这栋房子里到底有没有进来过陌生人。而且他带着那么多的作案工具,被害人又是为什么会让他进来的呢?真的是陌生人吗……成功杀害两女一男,房间内却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这表面看起来倒是会让人怀疑是熟人作案,甚至是团伙作案。

  不过罗川心里明白,这名罪犯诡诈的狠。作案手法特殊,高调自负。所以还不能现在就确定是不是熟人作案。
  至于团伙作案的可能性,罗川觉得也可以基本排除。因为团队协作的默契能达到完全不出纰漏的程度几乎是不可能的。每个人的心理素质不一样,行动习惯不一样,即便都是高手犯罪,也会产生一些因为习惯而造成的细微偏差。这个杀人现场,不像。
  罗川走出卫生间,对身边的警员说:“今天这个晚上,我们谁也别想休息了。仔细勘察现场吧,争取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警员有些头疼的问:“队长,这次的罪犯不一般啊!你说他把尸体摆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心理变/态啊?或者……精神病?”
  罗川笑了:“是不是精神病还得专家说了算,明天一早,我就得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这种病/态心理的杀人案,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了。”

  警员们通宵达旦的工作,罗川也是一刻不敢怠慢的认真分析着整个犯罪现场的线索。直到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他这才走出别墅,站在别墅院子的小花园里,点燃了一支烟。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露水沾在花瓣上摇摇欲坠。泥土和草木混合的芬芳能让人短暂忘记别墅内的浓重血腥味。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一夜没有放松的罗川稍稍感觉舒缓了一些。
  而就在此时此刻的城市另一边,青山精神病院重点隔离病房的外层房门也正在沉重的打开。几名医生跟随着一位干净利落、气质不凡的俊逸男子走到了病房前。
  医生们略显担忧的对男子说:“关先生,您的大名在我们这行可是如雷贯耳。可是……您即将要见的这几个极端病态者,他们曾经的罪恶也是如雷贯耳的。他们有些人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攻击人,并且对此毫无痛感!他们疯起来很难控制,您确定要无防护的直接见这种人吗?”

  关山随手轻轻翻阅了两下手中的档案,淡淡的开口说道:“这个37号,他说他无痛感,是真是假目前还不知道。你们叫我来,不就是为了验证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精神障碍患者、有没有清醒的意识和行为能力吗?所有证据表明他毒死了邻居一家五口人,可他却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这档案上说,他认定了自己是一个……发了霉的面包。”
  看到这里,关山摇了摇头笑了:“一个面包能有多大的杀伤力?你们不用担心,直接把他带到对面的诊室去,我单独跟他谈就好。”
  两个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但是关山如此坚持,他们也只好开始准备安全防御工作,带病人到对面的诊室。
  三天前院长就曾特别交代,能请来关山很难得,让他们大家全力配合。要知道,关山是当今最年轻、也是最有能力的顶级精神病学专家。从事司法精神病鉴定行业以来,鉴别伪装精神病罪犯千百位。更是犯罪心理学这方面的专家,可以这么说,任何罪犯到他手上,都没有可能通过伪装精神病而逃脱法律的制裁。不是精神病的,他一定会看出来。是精神病的,他也有引导交代犯罪过程的把握。他本来长期在国外,半年前忽然回国,在刑侦学校做起了教授。具体原因还没有人知道,但是关山的能力却代表着绝对的权威和专业。

  这一次,他之所以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来“问诊”,其实就是为了麻痹病人。一个正常人的睡眠规律是自然的,早晨四五点钟正好是一个人最困、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提问病人,是不是精神病患者很容易就会露出破绽。
  关山进入诊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看了看桌上的录像录音设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把那位37号病人叫进来。
  两名医护人员搀扶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面无表情,穿着精神病院专用的约束衣。这种衣服非常特殊,腋袖连接主体衣服和衣袖,控制着病人的双手。双腿之间有绑带,既不影响病人小范围的正常走动,又能有效的约束病人行动,从而避免病人抓人、自残、撞伤及他伤的意外情况发生。用的也是强抗拉力的布料,双手于腹部中间的留空设计在约束的同时留有一个活结。当病人处于躁动的情况下,这个结就会越挣扎越紧。

  让男人坐下之后,关山就对那两个医护人员说:“你们先出去吧,好了之后我会叫你们。”
  两名医生还是有些担心的说:“关先生……这个人真的很危险,要不然我们还是在这儿陪着您吧!万一他发起疯来,也好有个照应。”
  关山笑了笑说:“没关系,有约束衣,他也做不了什么。有事我会大声喊你们的。”
  两位医生见状也只好暂时先到门外等候。
  关山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大概四十一二岁的模样,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严重的病态冷漠。冰冷的双眼,紧闭的双唇,偶尔会带着莫名笑意看看眼前的摄像头。他完全不理会是谁带了他进来,也完全不在乎来到这间诊室是为了见谁。他甚至都没有正视关山一眼。这使他即便是穿着约束衣行动不便,却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关山礼貌的微笑了一下:“37号病人,我听说你始终觉得自己很与众不同是吗?可现在看起来,你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大概过了二十秒左右,37号这才懒懒的抬眼看了下关山,左侧嘴角微微上挑,问道:“我是个面包,你是什么?”
  “从你眼中看来,我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难不成,你也是一块面包吗?”37号病人低头看着自己双脚,并轻轻晃动。
  “面包……呵呵,有趣的说法!看来在你的眼里,周围有很多同类了。那我们来说说你的邻居们怎么样?他们也是面包吗?在来这里之前,你曾经历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事情发生吗?”关山很平静的看着这个看起来就很不正常的男人。
  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别过头说:“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面包,没什么记忆。”男人笃定的语气,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面包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你是一个面包的?”关山问。

  男人诧异的看了一眼关山,没有回答。
  “可是你之前是有过妻子的,这一点,应该是正常人的情感。”关山依然面带微笑。
  男人翻了个白眼说:“是吗?我不记得了。那可能是我后来人格分裂、精神分裂了吧。什么原来现在,我都不知道,也不记得。”男人固执的很,根本不打算和关山好好说话。
  可关山这时候却合上了档案说:“既然这样,该承担什么刑事责任就承担什么刑事责任吧!下一位。”
  男人一听就急了,冲动的差点儿站了起来,奈何约束衣让他的行动很不便。他使劲拽了拽衣袖,然后怒气冲冲的问关山:“你到底在说什么!”
  关山推开桌上37号的档案,看着这个依旧打算死不悔改的男人,缓缓开口道:“你这个面包其实还是挺有智慧的,懂得人格分裂,也懂得精神病患者是可以避免一些法律责任的。所以在你杀害了邻居之后,想用人格分裂这类的精神疾病逃脱制裁。可你毕竟不是专业,只知道精神病患者犯罪可以轻判,所以你就一口咬定你是一个面包。但你却不知道,人格分裂的定性特征,就是分裂人格知道主人格的存在,但是主人格是不会知道分裂人格存在的。换句话说吧,你就算真的是个面包,你也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个面包。像你这样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精神病的人,咱们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男人愤怒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关山。这时候医护人员也进来了,很快就控制住了这个37号。
  关山拿起了手中的一个小本子对医护人员说:“这是我的一个诊断手册,其中包括很多个项目,通过问答方式和沟通过程来给每一项打分,最后评算病人的精神状态。简单来说就是从情感、同情心的缺乏,寄生倾向,容易冲动、不负责任等内容中来观察病人的心理状态。这个37号的最后‘成绩’是27分。精神病的标准是不低于30分,罪犯们的平均分数是22,而普通人的分数应该是4。所以……他不是精神病人,也不是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极具危险性的狡猾杀人犯。什么人格分裂也是无稽之谈,移交刑事部门吧。”

  两名医护人员怔怔的听着关山的解释,眼中无不露出崇拜的目光。对待这些狡猾的杀人犯,有时候医学确实很难完全的控制他们。
  就在医护人员将37号拖出诊室的时候,关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电话已经震动两次了,正想看看是谁打来的,手机却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罗川?是你打的电话?”关山接了电话,脸上尽是笑意。罗川之前说的那位朋友,正是他。

  “关教授,现在找你不容易啊,那么早你就开始工作了吗?打了两遍没有人接,我估计你是不方便。”罗川说。
  关山笑了笑:“知道我不方便还继续打,那你应该是有急事了。”
  “和你不卖关子,确实有事请你帮忙。”
  “有什么案子很棘手吗?提前说好,我对那些无聊的案子可不感兴趣。”关山笑着调侃。

  罗川有些沉重的呼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回国的,过来找我吧,这案子你会感兴趣的。”
  挂了电话,关山稍稍沉思了片刻,马上收拾东西起身准备离开精神病院。
  之前那两位医生见关山急匆匆的要走,连忙追问:“关教授,您这就要走吗?您今天不是才刚刚开始吗?还有好几个病人等着您的……”
  关山步履匆匆的边走边说:“你们把病人的资料档案寄到我的办公室,告诉你们院长,一星期内我会把所有评估给他发回来。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说完,关山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尽管回国以来关山并没有见过罗川几次,但是他们多年的好友关系却始终未变。罗川说知道关山为什么回国,对于这一点,关山并不怀疑。

  一路驱车前往罗川那边的现场,关山的心情甚至有一些小小的激动。
  直到他出现在别墅门外的时候,才看见罗川早就站在外面等他了。
  许久未见,两人并未有任何生疏。没有寒暄、没有客套,上来就直奔主题。
  “死了几个人?”关山问。

  “三个,两女一男。死法怪异,手段夸张,最主要的是……到现在我没有找到凶手留下的任何一点线索。”罗川面色凝重。
  关山跟随罗川走进现场的时候,尸体正准备抬走。关山大致的看了看,就皱着眉说:“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会找我了。”
  可罗川却摇摇头说:“不,你还不明白。”说着,他便带着关山来到了大厅的音响处,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按下了播放。那宛转悠扬的钢琴曲声瞬间再次响起。
  关山有些不解的看了看罗川,问道:“这……是案发时候的情景?”

  “没错,我想问问你,凶手在什么心境、心态下,才会一边对尸体做那种事情,一边听贝多芬的钢琴曲?”
  “你怀疑凶手是精神病态杀人犯?”关山问。
  罗川有些迷茫的摇着头说:“我也不确定。只是这种手段很久没遇到了,现场又毫无破绽。他唯一留下的,只有这首钢琴曲。”
  “给我十四分钟时间,不要打扰我。”关山对罗川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
  他站在客厅中间,微微闭着眼睛,真的用了十四分钟的时间,彻头彻尾的听了整首曲子。
  一旁的警员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问罗川:“队长,您请来的这是哪位高人?他在那里干什么呢?十四分钟是个什么时间?看起来真是玄乎的很啊!”
  罗川看着关山,满眼尽是欣赏。低声回道:“月光曲一共有三个乐章,第一乐章六分钟,第二乐章两分多钟,第三乐章五分半,加起来正好十四分钟左右。我们做的是用痕迹和证据还原犯罪现场,而他做的,是还原犯罪心理。”
  警员挠挠头,十分费解。因为这首《月光》实在是太耳熟能详了,还用的着在这里从头到尾听一遍吗?总有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罗川看出了警员的质疑,便很认真的解释着说:“你在音乐厅听钢琴曲,和在火葬场听钢琴曲是一种心境吗?同样,在犯罪现场也会不一样。关山站在这里,他就能通过这仅有的线索,来判断出罪犯的基本心理模型以及他杀人时的心理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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