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世界也不单纯

作者: 老镇

  庆神镇坐落在一座丘陵带,地处神州大陆西南部,常年阴云密布,本地经常流传着‘一年之百日晴’的说法。
  这里偏僻且古老,除了怪异的天气外,这里更多的是关于神明的传说,人们虔诚的信仰着各个神明,供奉着他们。
  下午五点,正是庆神初放学的时间。
  一座白色瓷砖二层建筑和一座青砖土坯房之间有一条丈宽的水泥路,延伸至百米便能看见一扇大门:右边的铁门已经摇摇欲坠,吹一阵风过来都要吱吱呀呀半晌,左边的门挂着一条黑漆漆的铁链并一把大锁。
  门外两米处各有一棵根须虬结的黄果树,这种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在庆神镇很常见。
  随着青春期的学生们迈开解放似的步伐,统一的白色短袖衬衫,女生是棕色的百褶短裙,男生则是棕色长裤,而且学校还要求了他们必须穿白色板鞋,纯洁的色调。
  铁门被推得来回飘摇,铁链和不锈钢大门哐当直响。
  起学生的嘈杂声,这种声音似乎更能惊扰窝在狭窄的保安室的看门大爷,他背着手、佝偻着腰板,骂骂咧咧的走过来打算将门拉开。

  哐当——骤然响起的高亢声音让老大爷的瞌睡完全惊飞。
  只见一个矮瘦的少年飞奔着,将还算完好的铁门撞得摇摇欲坠,他肤色黝黑,身穿黑色的衬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趿拉着灰蓝色泡沫人字拖,在众多同龄人间仿佛影子一般眨眼窜出了老远。
  “非邑!给我站住,今天一定要记你大过!”
  远远地,穿着白衬衫和皮鞋的年男人追了过来,一边抹汗,一边指着他叫喊,但是少年早已消失在路口。
  初夏黄昏的光芒洒在这古老的小镇,青砖白石灰建筑、满是裂痕的水泥街道、须叶茂盛的万年青小叶榕都变得金光闪闪宛如神迹。

  “哈哈,遍地鎏金,又有神明降临啦~”
  这里的人们总是这么开玩笑。
  出了学校的巷子左转,非邑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改为悠闲的慢走,将脚边的易拉罐踢进前面街道旁的树下的垃圾堆。
  “啧啧,总算甩落了。”

  他住的地方是庆神镇很早以前的交易厅,顾名思义主管农贸和买卖,只是因为时代的变迁被淘汰了,于是这一间间二十平米大小的房子变成了很多务工或是带学生的家庭的租房。
  这里和学校很近,近到只要翻过学校东南角的围墙能来往于学校和住处,只是翻不了那丈高的围墙,因此每天只能步行十分钟才能去教室。
  “邑娃子,你放学了啊?”
  每天都在交易厅出口正间的麻将馆外卖菜的婆婆叫住了他,顺手塞了把被晒蔫的小白菜过来,“一个人住苦得很,拿回去吃。”

  这时候,麻将馆旁的杂货铺老板娘也附和道:“是,你一个娃娃来读书,啷个都没得个大人?”说着一边拍着已经脏的不行的白围裙,一边弯着臃肿的身体往小炉子里丢木柴。
  非邑顿时僵住,神色变得很怪,“你们忘了,我和爷爷住在一起的,只是最近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两个夫人瞬间愣住,似乎是在莫名其妙,这个空档,少年已进了交易厅。
  老婆婆搓了搓自己布满皱褶的脸,问道:“我怎么没听过非邑娃子有个爷爷呀?”
  “哪个晓得?”老板娘咕哝了一句专心看自己的火炉去了,发现木柴已经所剩无几,便朝屋内喊道:“老头子,来砍点柴!”
  “我手断了,啷个砍?”屋内传出气十足的回答。
  老板娘一懵,才想起来丈夫在一个月前摔断了手,“哎?那刚刚烧完的柴是哪个砍的?”他们家的柴都是半个月一次劈了放着,这堆柴肯定不是他们两口子劈的。

  究竟是谁呢?
  想不起来,记忆似乎忘了什么,但仔细想想似乎有没这么个人。
  交易厅并列着三条巷子,五栋狭长的两层式建筑并列着,非邑住的巷子刚好正对着入口,大概是由于以前地下室积水以及不向阳的原因,这里异常地阴暗潮湿,炎炎初夏却凉意遍生。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忘记了呢?
  掏出钥匙将那已经生了锈的卷帘门打开,门咵咵往卷的声音狭长的巷子令人心惊肉跳。此时,对门的租房的年轻女人也已经领了小孩儿回来,见他便打招呼说道:
  “非邑,今天啷个你一个人?”
  非邑眼前一亮,她还记得,“哦,我……”还没说完被那女人迷惘的表情封住了嘴。
  “看我这话说哩,你本来是一个人,晚阿姨做了水煮鱼,到时候给你端点来!”说完便带着小男孩儿进了租房。
  末了还小声说道:“好像……这娃娃是一个人……”
  “为什么,都记不到了,我家还有个老头子。”
  一个严谨但是很幽默的老爷子,干瘦干瘦的,整天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山服和灰色的皱巴巴的裤子,衔着旧烟斗,明明气十足走路带风却拿着根拐杖到处走。
  虽然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了,但是,真的有这么个老头子存在。

  非邑木这脸关了卷帘门,世界顿时安静了。
  两间打通的小屋,加起来不足三十坪,大厅除了左后方卫生间、右边的石板料理台、左边靠着厕所的货架并间的饭桌只剩下过路的空间,而货架靠大门处,则是一米宽的小门连着卧室。
  少年推开床的香烛纸钱等货物,躺着一动不动,最近怎么越来越怪了,然后突然一拳捶在木板床,“可恶!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
  突然,房间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又是你们?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凭空出现的,戴着面具的男人,穿着怪的衣服,但是非邑早已过了吓到失魂的时候。
  “不是想知道你爷爷失踪的原因?只要你接受了这个神格告诉你。”
  另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说着双手相对,一张纯白的面具便出现在眼前,滴溜溜的悬浮着。
  非邑觉得自己的神经在不断地接受挑战,虽然这个小镇落后一些,但他在学校还是学的客观科学的知识,这种玄幻的场景太过诡异!
  他登时怒了,“谁会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家伙,同样的,这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劝说,但这一次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内容。

  “即使这是你爷爷留下的东西。”
  “大人,要告诉他吗?”女人有些诧异。
  男人戴着金色带红色泪点的半面罩,从抿着的嘴唇来看似乎有些凝重,“庆神镇土地神失踪已有半月,庙祈愿堆积如山,若再无继任者恐会生变,我等亦不能长久代之。”
  非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突然涌起了一种荒谬的想法,面部肌肉不断抽搐着,“你……你们什么意思?”
  此时他的眼神已然带了惊恐。
  “你的爷爷乃是这庆神镇人人供奉的神明之一,司土地神之职,此物是他失踪后留下的神格,而且已经由你继承。”
  神明,或者说神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非邑一直以为他们只存在于神话传说。虽然交易厅后面有寺庙,他们家的小杂货店也是靠着初一十五贩卖香烛纸钱度日,但是当所谓的神明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
  “开玩笑的吧?”少年背对着窗户朝右仔细看了看门,发现确实是关着的。
  凭空的跑到面前来的男女,还有那发着微光的面具?甚至还说他家那普通的老头儿是庆神镇的土地神?!

  “我说你们啊,骗人也该有个限度!”
  男人无视他难看的表情,指着窗外的某处,说道:“你可能看见那里的东西?”从刚才他发现了,这少年总是将视线避开那一处。
  他们家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巷子的蓄水池,被水泥板盖住的一个长方体,看起来像是一方巨大的棺材。
  而在那蓄水池和对门之间站着一个年男人,穿着开襟白衬衫,蓝色的布裤,神色麻木,高大的身形堵在狭窄的过道,路过的人却熟视无睹,直接从他身体穿了过去!
  这分明是一个灵魂!
  “你既是能看见,为何不相信神明的存在?”
  非邑别开视线吼道:“所以我才会怕啊,谁知道你们是鬼还是神?”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恐惧的心理,实际从小到大他眼的世界与旁人不同,但却还是会心惊肉跳。
  “放肆!”女人突然怒火冲冲,“怎可将大人与那等邪魅之物相较?”

  “花铃,他什么都不知道。”男人的脾气意外地好,看着理直气壮的少年笑道:“我知你有很多疑惑,然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给你看这样东西总该信了。”
  说着手一翻,白光闪过,一柄米五长的黑褐手杖便出现在眼前,顶端稍粗大,仔细看是雕刻的团团云纹,下端较细,明明每天都在拄却丝毫没有被磨损的痕迹。
  非邑霎时愣住——这是他家老头子从不离身的手杖!
  “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们是不是知道他去哪里了?”
  他有一连串的问题,最后出口却还是关乎爷爷的下落。老头子虽然以前也常常会消失个一两天,但都会给他打声招呼,这一次已经半个月了,久到别人都要忘了他。
  他一直在不停地找,却没有一丝线索,没想到却在这里找到了眉目。
  男人叹了口气,“抱歉,我等也不知道,只是等我们知道庆神镇土地神消失的时候,他的神格和神器已经有了继承者。”
  显而易见的,这个继承者是眼前这少年。
  “所以,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两件东西都已经是你的了。”看着少年呆愣的表情,花铃突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穿着浅金色绣花旗袍的她带了一股调皮的气质,“也是说,你现在是庆神镇的土地神。”
  轰的一声,非邑觉得自己受到了出生十五年来最大的冲击。
  这时,凄厉的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只见窗外的鬼魂痛苦的捂着头,浑身下开始被浓重的黑色雾气包围住。
  那黑雾狰狞而张狂,既像是爆燃的火焰,又像是一个黑洞,竟然隐隐有要变成大蛇的趋势!
  女人眉头一皱,“大人,那魂魄邪现了。”
  方才仿若木偶的魂魄此刻神色狰狞扭曲,双眼圆睁,朝着住着女人和小孩儿的对门走去。
  非邑直觉会有危险。
  “且看着,这是你成为神明的第一课,驱邪。”
  男人看起来非常从容,双手合并,浅浅的金色光芒闪过,他的手出现了一株稻谷,只是这株缀满颗粒的谷穗带着浅金色的光辉,让人一瞧便升起了丰收的喜悦。
  正在惊异的时候,非邑突然瞪大了眼睛,只见那颗颗谷粒竟然化作光点朝那发疯的灵魂飞去,一砸便是一个坑,那黑色像是被浇了水的火苗一般开始退散。
  那黑色雾气不断地挣扎,盘旋,一股令人感到厌恶的气息扑面而来,非邑后退一步,忽的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黑雾消散了。

  这么快?
  再看那灵魂已经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守在对门久久不愿离去。
  蓦地想起对门女人是个寡妇,听说丈夫因为意外身亡,曾经见过一面隐隐约约记得是这个人,非邑问道:
  “这样不管了?”
  “灵魂轮回之事,不在我等神明的职责范围之内,自有引路使和地府管。”
  才说完,那灵魂被两只光环套住了双手,他似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开始苦苦哀求。

  “让我再陪陪我的妻子和儿子吧!我还不想走!”
  “妄想。”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凭空出现在这灵魂旁边,他的身旁悬浮着一本半透明的书,感应到了灵魂存在之后跳出几行小字来:
  李恒明,庆神镇李家村人氏,生辰公元一九八三年十月二十一日卯时三刻,死于二零XX年五月十日午时一刻,死因为工地事故。
  仔仔细细将他生命的重要历程记录在案。
  “死灵不可在阳世久留,你逃脱的这数月已被邪念所染,若非好运,早已魂飞魄散。”
  那青年面无表情地说着,手在那几行悬浮的墨色小字一拍,那几行字便开始扭曲发光,然后消散。
  随着这一世被抹去,那灵魂连惊呼声都没能发出被一道幽黑的门所吞噬。
  做完这些后,那青年走过来朝这边鞠了一躬表示感谢,而后在耳边按了一下,“这里是引路使编号1927,李恒明灵魂已经回收,开始进行下一项任务……”
  引路使消失了。
  非邑站在窗边目瞪口呆。
  “非邑,你在看什么?”对门的女人端着一碗油红的食物走了出来,刚才的动静绝对不小,但是女人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感,径自来到窗前。
  “李……李阿姨,刚才你……”丈夫的灵魂来过了。
  不等他说完,一只大手便拍在肩,“慎言。”
  实际不用提醒,非邑也说不出口。

  因为,这根本是两个世界!
  对于站在少年身边的两个人李阿姨熟若无睹,将那碗水煮鱼递进窗子,笑得温柔。
  “苦了你一个娃娃住,这个鱼要趁热吃哈~”
  即使住在对门,她还是忘记了爷爷的存在,非邑此时觉得已经不需要到再纠结老头子的身份,“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忘了我爷爷?”
  “因为神明只存在于信仰,而非人间界人类的记忆。”
  这位神明的声音缥缈到令人心发寒。
  “那我成为神明之后也会渐渐被人遗忘?”他会从那卖菜的老婆婆、还有端来水煮鱼的李阿姨甚至是学校的同学的记忆消失?
  “暂时不会,因为你是拥有血肉之躯的人,还在这人世间的轮回规则之内,只要不召唤神格还存在于众人的眼。”

  答案不算太打击人。
  不管是为了寻找老头子还是帮老头子履行职责,非邑都需要接受庆神镇土地神的神格,但是他有一个疑问。
  “如果老头子回来了,我还可以把这个神格还给他吧?”然后他继续做一个普通人。
  对少年无知的双眼,花铃和大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那戴着面具的男人说道:
  “按照神鉴的规则来看,是可以的。”
  他明显没有将话说全,但非邑此时也不打算再问,这样懵懂的踏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对门李阿姨做的水煮鱼味道非常不错,咸辣适,褐色的花椒看着勾人口水,着午的剩饭,非邑开始大快朵颐。
  看了眼还没有离开的神明大人,“你们也要吃?”
  “哼,大人岂能沾染人间的食物?”
  真是个护主的女人,非邑撇了撇嘴专心致志的吃饭,明明只是简单的饭菜,他却享受得不行。
  边光芒一闪,花铃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一个篮子,麻利端出几样食物来摆好后,垂首站在一边。
  “大人,这是东方区神庙的供奉,花铃随便拿了几样,请用餐。”
  被叫做大人的神明点了点头,一头未束的长发跟着动了动,随即端正的坐下,手持玉箸一下一食,优雅如贵公子。

  非邑仔细瞧着小桌另一头的食物:点心、鸡腿还有馒头,咬着筷子说道:“也没见得有多好嘛?”还把他的水煮鱼说得这么不堪。
  花铃嗤笑道:“你懂什么?只有神庙经受过香火供奉的食物才能配得大人。”
  配得?少年嚼了嚼这个字眼儿,“也是说神明实际还是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咯~”
  这次回答的是男人。

  “自然,人类用食乃是生存与享受,而我等却只为后者,受过香火的食物于我等而言则是为了收集信仰,进而提升神力。”
  非邑并不能很好的理解某些字眼,不过不妨碍知晓大意,顺手夹了块水煮鱼滴答着红油放到神明大人的碗。
  “快享受一下!”
  花铃瞬间黑了脸,眼睁睁看着大人慢条斯理的吃了,并且评价道:“有些辣。”
  “嘿~我们这边方炒菜做饭没见哪个不放辣椒哩。”少年的语气有些小小的骄傲,吃的面不改色。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带昏沉,初夏的热气还未散去,不断**着人类的汗腺,非邑关大门后胡乱抹了一把,瞅着旁边男人那厚重的长袍觉得更热了。
  “我们要去哪里?”
  “去土地庙,让你正式继承神格。”
  说着往巷子深处走去。
  初三的初夏本该是青涩而热情洋溢的季节,但是放在现在的非邑身,却完全没有对无作业暑假的期待,也没有毕业的忐忑,本以为能这样平平淡淡的升高,却事与愿违。
  交易厅后方的小山脚下,这里是集建造了小镇街的人们烧香祭拜的主要寺庙,有好几座。他只认得其某些,而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面前这一方小小的土地庙——

  长了青苔且树根虬结的石壁凿出一米深、一米二尺见方的石窟,一尊泥塑的端坐着的小老头儿:拄着云纹拐杖,红绿夹杂的衣饰,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笑得和蔼可亲。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个香炉、一碟小饼干,身挂了数根红绸,这是每次庙会过后信徒们留下的。
  这样的泥塑在庆神镇不算少见,以前非邑只觉得好笑,现在却想哭。
  “这是我爷爷的神庙?”以前觉得这雕塑显得有些夸张,现在仔细看看和他家老头子不是一点点的想,拐杖、笑容还有花白的胡子。

  那带着面具的男人点了点头,“准确说来只是其一处。”
  少年似乎是想借此来寻找老头儿的另一种真实感,驻足看了一会儿问道:
  “然后嘞?要咋个做?”
  谁知这位神明却说了一句:
  “吾不懂此地方言。”

  非邑:“……,然后要怎么做?”顿了顿,笑道:“我觉得我们这里的方言很好懂啊。”实际每个方言区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方言很好听。
  才说完,忽见身周的景物一阵扭曲,他们所处的环境便模样大变。
  虽然还是在一处山脚下,但庙宇早已不是那方小小的石窟,而是一间由规则的青石铸造的大厅:
  正间一张石桌,有一个镂空金雕香炉,三炷黄香青烟袅袅,贡品有一盘果拼和一盘米花糖;在这石桌之后,则是铺着白色缎面、悬挂一笼淡红色帘幕的方台。
  等等,非邑反应过来,这格局不跟老头子的土地庙一模一样吗?他连忙跑了出去,果然不错,只是原来山壁的青苔换成了不知名的青藤。
  “你乱跑什么?”花铃跟随大人走了出来,凭什么大人要跟着这小子瞎跑?
  “这里是?”

  “你便是你爷爷明安作为神明在这诸神天的住所,也是人间界神庙的化身。”
  世间受香火供奉、接收人类信仰的神佛(统称神明)千千万,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诸神天。
  “啊,我知道,是那些话本故事的天界嘛!”
  非邑觉得这很好理解:有一个很威严的皇帝管着很厉害的手下,呼风唤雨。
  谁知道男人却摇了摇头。
  “非也,话本毕竟只是人类臆想出来的,与我等的世界大有不同。”他停了一下,似是在措辞,而后说道:“你口话本所谓的天界只是一个系统,然诸神天却是神的世界,多说无益,你以后自会了解。”

  这位神明似乎有点赶时间,将他带进大厅后二话不说开始继承神格。
  非邑以往接触到的有关神的事情都是神圣而庄重的,便猜想着继承神格恐怕更加庄严,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怕是万千艰难犹如历劫。
  谁知只是啃一啃苹果的事情。
  “把它吃了便可。”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半红半青的苹果,完全是四个同类最普通的那颗,吧唧吧唧几口了事,还有点酸。

  “然后呢?”
  只见这位带着金色半面具的男人手开始在空滑动,且低语道:
  “以吾…之名,唤汝于此,以昭其神。”
  那个名字是什么,非邑没听清楚,随后白光一闪,他反射性的闭眼,再睁开时男人身边已经一本半透明的书,然后跳出一行白色小字:
  非邑,司庆神镇土地神之职。
  而后一张纯白色的面具便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一根拐杖,非邑一脸懵逼的接住,这完了?
  实际另外两人的表情却是他还要精彩,花铃藏不住话,“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神鉴只有……”
  剩下的话在主人的摆手吞了回去。

  “非邑,如今你已正式继承神格,剩余的一切花铃自会教你。”说话时他的身体开始发光,“勿要辜负这一方信徒的信仰。”
  随后他便化作一道金光消逝而去。
  非邑这才相信刚才和他一起吃饭的人是一位神明,而自己在刚才成为了他的同类。
  “糟了!”
  少年一惊一乍将花铃吓得不轻,“又怎么了?”
  “我忘了问他的名字。”非邑苦着脸说道,毕竟是接触的第一个‘同行’,多少有些觉得亲切。

  花铃却是一副凉悠悠的语气说道:“别做梦啦,大人的身份可不是你区区一个地方神明能高攀的。”
  “诶?他很厉害吗?”少年倒是丝毫不觉尴尬。
  “自然。”
  诸神天没有日夜,这时候都已经是人间界的傍晚了,这里却还是亮如白昼。非邑现在是个才踏入职场的新人,急需知晓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在花铃完美遵从主人的吩咐,耐着性子解答了。

  “这本是被信仰的世界,自然不用遵从人间的规则,而且,你要记住一点。”花铃难得认真而严肃地说道:“黑色是诸神天最忌讳的颜色。”
  哈?非邑蒙了,忌讳黑色?他们的头发、衣服甚至瞳色大多数都是黑色,这要怎么说?
  大概是看出他的不解,花铃也不再多说,“总之,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现在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常识,首先是神格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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