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又怎知不是在梦里?

作者: 下雨啦

  一阵刺骨的冰寒将袁不辰从睡梦中拉扯出来。他恍惚地半睁开眼,无意识地看向了卧室里的某一面墙壁。
  怎么这么冷……发烧更严重了吗?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浑身关节如同正被燃烧一般痛苦。
  此刻,他正侧卧着。发烧带来的体温异常令他紧紧地抓住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头昏昏沉沉的,思维也是一片混沌。
  “嗯?”

  他的双眼突然瞪大,身子无意识地向他望着的墙壁的方向挪了挪。
  这是他自己的家。他再清楚不过,这面墙上本应是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画作、照片或任何其它物品,甚至连电灯开关也没有。
  但眼下,那面墙上似乎隐约出现了一个东西。
  夜色仍浓,他看不真切。但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打开床头灯,仿佛那墙上的东西是一个警觉的幽魂,稍被打扰便会骤然消失。
  那是……一扇门吗?
  袁不辰的身体有些僵硬,宛若生了锈的机械一般。但他似乎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拉扯着坐起,而后穿上鞋子,走向了那扇模糊不清的黑色的门。

  大脑深处传来阵阵刺痛,如同正在遭受电流的折磨一般。他皱了皱眉,眼神中满是疑惑,同时却也带着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好奇。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绝对不是一扇正常的门。
  那门的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隔了流动的水一般在缓缓地晃动着。
  门的材质无法分辨。他甚至无法判断那是否是固体。
  门的那一边,有什么?

  这扇门,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中?
  恍惚之间,他伸出手去,触碰那扇门。
  待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陷入了一片宛如浓稠液体一般的黑暗之中。在这一刻,恐惧紧紧地缠住了他。
  他想呼喊,想逃离,但他依然被刚刚的那股力量扯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而去,随时都会跌倒。
  而后,是一片虚无。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他甚至看不到黑暗。就像你的背后没有长眼睛,但你的脑后并非是一片漆黑一样。
  首先恢复的是依然混沌的意识,但除了“我在哪”之外,脑子里空无一物。
  而后恢复的是听觉。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战战兢兢的脚步声。
  以及,一个女孩惊恐怯懦的低声叫喊。
  “有人吗?”
  那声音莫名地让他感到一阵悚然。
  终于,视觉和行动力回归。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倒在地上的,但他却有几分诧异地发现自己稳稳地站在地上。
  他的面前是一片屏幕——看不出是电视,电脑还是监控显示器——屏幕上的画面各不相同。
  刚才那女孩的声音,莫非来自这些屏幕?
  袁不辰看向其中的一块屏幕。
  那是一个容颜并不算出众但身材颇为火辣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拿着一个手电筒,似乎正在进行广告宣传。
  诡异的是,在他看向这块屏幕这一刻,他听到了这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不是他熟悉的母语,而是一种他从未学习过的语言。他认出那是泰语。

  而更加诡异的是,他居然完全听得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不仅如此,屏幕上的文字他也全部都可以看得懂。
  “这些是……网红直播吗?”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袁不辰诧异地转过头去,在惨白的屏幕白光的衬托下,旁边一个瘦小男子的脸看上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诡异。
  在这样一个情境之中,仅仅是想方设法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足够人茫然无措,但这个年轻男子竟然显露出兴奋之色,似乎对面前屏幕上的美女相当感兴趣。
  袁不辰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他,而是开始环视四周,仔细地打量这个没有灯光的黑色房间。
  视觉渐渐适应,他看到这房间里竟然有六七个人。大部分是男性,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惊慌地缩在一个角落里。
  “你们都是怎么进来的?”
  渐渐看清了周围的一切,袁不辰开口问道。
  见有人问话,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但很快便聚集了过来。
  “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楚……我本来好好地在寝室复习功课,突然看见墙上多出一扇门,不由自主地就进来了……”
  一个有着一张尖脸、眼神闪烁的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说道。

  “我也……差不多……”
  一个稍显木讷的方脸男子缓缓地答道。
  胆小的女孩抿了抿下嘴唇,眼神中夹杂着惊惶和稍许的慌乱——不是因为突然来到一个诡异的地方而产生的慌乱,而是因为不敢直视袁不辰。
  即便这里光线黯淡,女孩仍是看出了袁不辰的与众不同。他的双目宛若寒夜星辰,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依然保持着冷静沉着。对于这样的人,她不自觉地想要去相信,去依靠。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事实上她只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和他们……一样……我……我叫李婷冉……”
  “我叫袁不辰。眼下的情况显然有些异常,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再说。”
  说着,袁不辰转头查看,试图找到出口。
  然而,这个面积不大的房间除了那一大片的屏幕之外,便是空无一物。
  “靠!这个房间竟然没有门!”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男人愤怒地吼道。

  就在几人交谈之时,两个人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来到袁不辰身边,而是瞥了他们一眼便开始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跑,同时在墙壁上摸索。
  “我去,老子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
  另一个男人也是大声怒吼。
  看着他脖子上戴着的大金链子和暴躁的模样,没有人搭腔。
  李婷冉更加害怕,不自觉地紧跟在袁不辰身后。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扯住他的衣袖,但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袁不辰没有兴趣去看那两个人,而是将注意力再度放在了那些屏幕上。他知道,这些屏幕之所以存在,必定有其价值。
  病痛仍在折磨着他。但在眼下的情况下,他已经无暇顾及。

  “我去,都是美女啊!”
  那瘦小男子直到此刻依旧将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些屏幕上,对周遭的环境和旁边众人的交谈置若罔闻。
  对于这样的人,袁不辰也是有些无语。
  袁不辰仔细地看向那些看似直播的视频。
  某块屏幕上,一个染着灰色长发的年轻女子正对着镜头介绍她正在家中举办的泳池派对,并将自己的朋友一一介绍给观众。画面的角落里时不时地出现观众的评论,屏幕中间也是不时有表情和打赏信息飞过。
  突然,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出现,行动颇为怪异。

  只听那灰发女子喊道:“阿山!你在做什么?你的表情好吓人!你不认识我了吗?是我,你的女朋友可伊啊!”
  直到此刻,尽管声音惊恐颤抖,但勉强还算是正常。
  然而,下一秒钟,她的声音却是到了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步。那恐惧到极致的尖叫和哭喊令袁不辰也是微微皱眉。
  屏幕中,画面微微转了一个角度,灰发女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目瞪大的男子,而他的手中,赫然死命地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啊啊啊!!!阿山!你把刀放下!不要!!!你不要这样!!!”
  可伊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刺激着袁不辰的耳膜。
  阿山的双眼越瞪越大,眼球几乎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双目已是遍布血丝。而他手中的匕首,却是不断地向自己的咽喉靠近。
  难道他并非是要杀死这个名叫可伊的女子,而是要自杀吗?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袁不辰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下一个瞬间,一片赤红的血液飞溅而出,男子的匕首狠狠地划破了自己的喉咙,惊恐的双目不甘地瞪着天空。

  另一块屏幕。
  画面上是一个餐厅,但从俯拍的角度和画面构成来看,这并非直播,而是监控录像或是新闻视频。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似乎被冰箱吓得灵魂出窍,尖叫着倒在地上。旁边的食客走过来想要帮助她站起,却被她粗暴地挥手赶开。紧接着她又自己爬了起来,惊惧地向餐厅外跑去。
  然而,刚刚跑到外面,她便是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撞倒,当场惨死。
  这些,到底是什么?

  袁不辰感到一阵茫然与焦急。他知道,若是发现不了这些视频中的秘密,自己或许真的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黑色的房间。
  就在这时,一阵发疯一般的狂笑将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门!有门了!门出现了!”
  戴着金链子的男人猛地一把将门推开,冲了出去。
  见他离开,其他人也是大喜,其中几个争先恐后地向门冲去。
  然而,他们的脚步却是骤然停住。
  那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的惨叫声从门外传来,宛若刀子一般切割着他们的心脏,令他们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源自恐惧与剧痛的惨叫声死命地敲击着众人的心脏。回忆着刚刚那金链子男人满是横肉的脸,众人感到愈发地骇然。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样的一个男人发出这种绝望而痛苦的惨叫?
  吱……嘎……
  那被男人猛力推开的门,此刻缓缓地关闭。
  房间里一片死寂,就连那个瘦小的男子也惊诧地望向那扇离奇出现的门,目瞪口呆。
  终于,那些他们早就该想到的问题在脑中涌现出来。

  我们为什么会被瞬间转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个没有门的房间,我们是如何进来的?
  为什么一扇门会凭空出现?
  门外……有什么?

  要怎么做,才能安全地回去?
  一阵踉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惨叫声向门口移动着。
  那男人回来了吗?
  然而,一声重响,紧接着是拖拉重物的声音和更加凄厉的惨嚎。
  只是,以那声重响为转折点,那惨叫声移动的方向完全相反。

  终于,声音远去,渐渐听不见了。
  所有人都清楚,刚刚的重响,是那男人倒地的声音。
  没有人敢再靠近那扇门。冷汗从众人的脸颊滑落,刚刚紧跟着金链子男人向外冲的蓝t恤更是后怕,险些坐倒在地。他满脸是汗,看着如同黑色巨口的门咽了一口口水。
  他已经想象到了门外的恐怖景象。

  漆黑的走廊……满地的鲜血和残肢……
  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个绝望的念头。
  我要死在这儿了。
  一念及此,李婷冉便是哭了出来。其他几个男人也是面如死灰,身形不稳。
  “都冷静点。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一个声音打破了坚如固体般的寂静。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袁不辰的身上,但他却没有看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双眉微蹙,袁不辰却是已经发现了逃生的办法。
  逃出生天的密码,就隐藏在这些屏幕中。
  “你们看到了吗?”袁不辰抬起右手,指向了其中的一块屏幕,“那里有一个隐约的‘杀’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块屏幕上闪烁着苍白而扭曲的文字:杀。
  被刚刚那金链子男人的惨叫吓坏的众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看到这个“杀”字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而李婷冉则是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无意识地抓住了袁不辰的衬衫下摆。
  袁不辰没有在意这一点,而是将手指略微移动,指向了另一块屏幕。

  不需要他再解释,众人已经看清,那是一个“戮”字。
  “杀戮……”
  几个人忍不住低呼出声。
  袁不辰的手指继续移动。
  终于,众人拼凑出了屏幕要传达给他们的信息。
  “阻止杀戮”。
  什么杀戮?怎么阻止?杀的是……谁?
  不待众人提出问题,袁不辰便是说道:“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这些屏幕上放映的,要么是网红直播,要么是新闻视频。不过,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有人惨死。比如这个……”

  他指了一下角落里的一块屏幕,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在自己家中被看不见的东西吊在空中死亡。”
  接着是另一块屏幕。
  “这个女人似乎是在一个专业的摄影棚里,但很快灯光熄灭,再次亮起时她已经成了一堆碎尸……”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众人道:“我想,这些人,便是被杀戮的对象。而我们如果不能找出破解这个迷局的方法,恐怕也会……”
  袁不辰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的心脏早已是一片冰寒。任谁都猜得出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恐怕也会……如他们一样惨死。
  在这一系列异常事件发生之后,没有人还能保持完全的冷静。即便是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袁不辰,此刻心底也是几如惊涛骇浪。

  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件挑战着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将原本的世界观几乎完全推翻。
  “是……是谁……杀死了他们……”
  半晌,李婷冉战战兢兢地说出了一个根本就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袁不辰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继续看屏幕上的视频,尽可能地记下所有能记下的信息。
  直播者的名字,死状,外貌特征,身份……
  “袁哥,你觉得我们能出去吗?”
  尖脸的男生来到袁不辰身边,眼中闪烁着光芒。他的语气并非信赖,而是试探。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袁不辰就知道,这个男生颇有心机。
  见袁不辰没有回答他,尖脸男生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哦,不好意思,我叫秦啸,是吴映大学的大三学生。我感觉,你也应该是学生吧?”
  “大四,”袁不辰没有多说,言简意赅地答道,“屏幕上的内容必然包含了重要的情报,尽可能地将所有的东西记下来为好。”
  “嗯,袁哥说得对。”
  秦啸眼神闪烁,显然没有吐露自己真实的心声。
  不过,对于他的表现,袁不辰也并不在意。
  听到两人的对话,其余几个被吓破胆的人也渐渐平静下来。尽管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但也是纷纷凑到屏幕前查看着那些视频。
  然而,无论怎么看,也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出口”或“逃生方法”之类的信息。
  所有的屏幕都看遍了,依然只是一些惨死的片段和那扭曲苍白的“阻止杀戮”的字样。
  黑暗的房间内再次沉寂下来。
  但由于众人都在拼命地试图从视频中发现些线索,他们的耳中一直在接收视频的声音,并没有发现某个角落传来的细微声响。
  那是代表死亡的丧音。
  “嘎……”

  一只诡异的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浮现。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直至第六只。
  “啊!那是……”
  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李婷冉。她时不时地左顾右盼,终于发现了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袁不辰感觉到了来自衣服下摆的力道,立刻回头看去。
  借着屏幕发出的微光,他看到,角落里的是一只乌鸦。
  一只有着六只血红色眼睛的乌鸦。
  从哪里来的乌鸦?它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乌鸦再次发出“嘎”的一声粗粝的声音,随后飞进了那扇刚刚吞噬了黑t恤男人的门,消失不见。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如闪电般劈过。
  袁不辰缓缓迈动脚步,走向了那扇门。
  “不……别过去!”
  李婷冉急了,用力地扯住他的衣服。
  袁不辰微微皱眉,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将右手放在了门上,将其推开了一条缝隙。
  强烈的光芒刺了进来。同时涌入的还有熙攘的人声。
  “怎么回事?”
  瘦小男子忍不住惊异地喊道。
  门被完全打开,外面的景象令众人呆立原地。
  但仅仅过了两秒钟,几人便是快速地冲了出去。他们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场景,贪婪地感受着阳光的气息。
  瘦小男子举起双臂忍不住想要高喊,身形却骤然停滞。
  “这里是……”

  他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周围这陌生的一切。
  周围虽是人潮如织,但这些人看起来和熟悉的国人显然有所不同。
  不仅如此,周围街道的牌匾上,全部都是泰语。
  “我们并没有脱离危险,”袁不辰说道,“杀戮或许已经悄然降临,又或许尚未开始。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破解这个迷局。否则,我们是没有办法回到原本的生活中的。”
  他看了看其他人并再次确认所有人的姓名。

  除已经做过自我介绍的人外,那名身穿蓝衣服、险些步了黑衣男人后尘的人名叫于望,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子。
  方脸的木讷男子叫作梁文栋,沉默寡言,似乎没有什么主见。
  从一开始就对美女满怀兴趣的瘦小男子叫作肖可新。
  但是,接下来究竟要如何行动,众人依旧显得有几分迷茫。
  “哎!那边有个美女!好像在直播!”
  肖可新突然指着某个方向喊道。
  随后,他也不管其他人,径直向那个美女跑去。

  “美女?直播?”
  黑色房间里屏幕上的画面依旧在几人心头闪烁。此刻听到这两个词,众人的心没来由地一沉。
  快步跑到那美女附近,袁不辰便是仔细打量起来。
  “大家好,我是小莎!很高兴和大家见面哦!今天我要进行的是户外直播,会带着大家一起品尝不算大品牌但很有特色的美食哦!”
  她所说的也是泰语,但众人完全能够没有任何障碍地听懂她的语言。

  肖可新似乎极为激动,凑到小莎身边说道:“美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路人互动一下?”
  他说的也是泰语,和本地人没有任何区别。
  小莎对着他笑了一下,说道:“好啊!我正好要邀请路人朋友和我一起直播呢。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她看了看袁不辰等人说道,“可以一起和我互动哦。”
  随后,小莎便邀请几人来到了一家餐厅。
  尽管从未到过这家餐厅,但众人却是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家餐厅的美食很不错哦。今天邀请各位过来,也是希望能听到你们的评价。你们放心,我请客,你们只要品尝美食就好。”
  小莎面带甜美微笑地说完,却是笑容骤收,转头看向一个无人的角落。
  她心神不宁的模样,自然没有逃过袁不辰等人的眼睛。
  “小莎小姐……”
  袁不辰语气平静地说道。
  “哦?什么事?”
  小莎将头转过来,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或许我这样说,有些唐突……但是,小莎小姐,你相信匪夷所思的诡异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袁不辰直视小莎的双眼,深邃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
  袁不辰不是随意地聊天。这个问题,是他在深思熟虑后提出的。
  刚刚那个黑色房间里的多个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但是,他并没有在其中看到小莎。
  不过,他也并不认为小莎和此次的事件无关。
  从一个满是直播画面的房间里出来便立刻看到了正在进行直播的小莎,袁不辰认为这不可能是个巧合。更何况,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是在普通的生活当中,而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以一种无法想象的方式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看到什么,遇到什么,都是被某种力量设定好了的。
  事实上,袁不辰怀疑,这里甚至也不是泰·国。

  至于是哪里,他不敢去细想。
  此刻,虽然他在直视着小莎,但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刚刚看到的一幅幅惨死画面。他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此刻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他极为烦躁,同时又感到了一阵阵的寒意。
  这个小莎,会在我们的眼前死去吗?若是她死去,又是否意味着“阻止杀戮”这件事情的失败?
  袁不辰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你……你这话是什……什么意思?”
  小莎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移去,试图离袁不辰稍微远一些。
  “小莎小姐,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袁不辰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平静地继续注视着她。

  围绕餐桌而坐的众人面面相觑,陷入了一阵不自然的寂静。
  小莎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而后对着仍在直播的手机笑了一下说道:“各位朋友,今天的直播就暂时先告一段落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说完,她便匆忙地关闭了直播,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
  “我……”
  她低下头,双手都有些颤抖,眼中的慌乱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我……我不知道……”
  她拼命地摇着头,而后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眼泪随之流了下来。
  整个餐厅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似乎连刚刚门外喧闹的街道都骤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餐厅里只剩下了小莎的抽泣声和头顶风扇呼呼的转动声。
  几分钟过去,小莎才勉强稳定住心神,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是一名网络主播,一直都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两天前,我的手机突然弹出了我的名字被标记的消息……我当时感到好奇,便点击查看,看到的,是前几天一个名叫莫妮卡的主播直播自杀的视频,而我的名字,就在那段视频的标签上……”

  她刚刚已经收住的泪水,随着她的讲述而再次滚滚而落。
  “我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虽然我知道莫妮卡直播自杀,必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我也很同情她,但是,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从那一刻起,我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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