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死亡的人

作者: 吼二吼

  日期:2018-11-24 17:21:08
  雨从下午开始,一直没停。
  老旧小区街道的一排路灯在暴雨天气全部阵亡,傍晚的时候雷暴劈坏了电路,没人来修,附近十几栋楼没有一点光亮,浓墨般化不开的黑夜,万籁俱寂的城市,暴雨敲在玻璃上,如同黄豆被砸在玻璃上一般的声音,成了为恶劣天气奏响的唯一伴奏。
  临街那栋楼2单元502,装潢老旧的小单间里,已经熬了超过40个小时没阖眼的任非,即使入睡,脑子里绷紧的某根神经却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他又陷入了那个无比简单而又恐怖至极的梦里,模糊的影子在他眼前倒下去,殷红鲜血迅速覆盖他全部的视线。仿佛胶着在记忆中的画面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睡梦中,任非放在胸前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梦里的这个人死了,死于凶杀,他知道。
  那么……就意味着,现实中同样也有人死了……
  日期:2018-11-24 17:21:33
  又有人死了——是的!又有人死了!
  某种在潜意识里已经根深蒂固的认知如同钢针刺穿混沌,年轻的男人骤然惊醒,猛地坐起来,凌乱的呼吸跟雨打窗棂的声音混在一起,拨得人心里瘆的慌。
  就在这时,白亮闪电划过天际,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里白光忽闪又随即消失,惊雷骤响,喘着粗气的任非呼吸一滞,下一秒,放在枕边的手机狂震,男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过电话接通,声音紧绷得简直下一秒就要断开——

  日期:2018-11-24 17:21:43
  “喂?!”
  “——别睡了赶紧过来!我去他大爷的富阳桥下面又发现一袋子尸块!”
  在附近全部停电的暴雨午夜,任非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跑下楼的,慌忙之中他甚至忘了手机有自带的手电筒功能,上车打火,本田CRV猛窜出去十几米才想起来自己没开雨刷器。
  他满脑子都是谭队咆哮的那句“又发现一袋子尸块”和惊醒前那个挥之不去的梦,豆大的雨点连成串拍在挡风玻璃上,交织成一张无法挣脱的巨网,将任非连同他的车层层包裹,在黑暗中引着他走向更深的深渊。
  日期:2018-11-24 17:21:54
  视线极度不好的恶劣天气,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年轻男人,不要命地将车速飙到了90。快到富阳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雨幕里连成一串的红蓝灯光不断闪烁,铰刀一样搅着阴郁压抑的气息蛮横地揉进人心里去。

  任非连伞都没打,停了车就往河堤下面跑。因为暴雨天又是河提下,本来就没什么人,现场没有拉警戒线,他们队里的几个同事已经在那里了,显然比刚入职的新人沉稳镇定得多,除了一个大约三十六七岁身材高大精悍的男人外,其他人都穿着雨衣。而没跑几步就被淋成落汤鸡的任非踉跄地停在男人面前,紧绷的尾音微微发颤,“谭队……”
  日期:2018-11-24 17:22:03
  15分钟前在电话里咆哮的男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没说话,极其深刻的眉眼深深沉着,冲着地上对任非抬抬下巴。
  ——那是个装垃圾的大黑塑料袋,五六个袋子套在一起,里面装着几乎快要被剁碎的尸块。从某些特征明显的组织上可以看出的确是人的尸体,但是尸块已经被水浸泡且开始腐烂,塑料袋有破损,常见的骇人血色已经被河水冲洗淡去,袋子里只剩下惨白发胀的人体,看上去却越发的惊悚。
  日期:2018-11-24 17:22:12

  任非嗓子发干,呼吸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瞳孔缩紧眉心几乎拧成一团,目光与蹲在尸袋旁边的胡雪莉对在一起,他张嘴欲言,支队长谭辉却已经面无表情地先他一步开口,“我们接到报案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破坏成这样了。”
  “……谁报的案?”
  日期:2018-11-24 17:22:23
  同队里又矮又瘦的石昊文哑着嗓子指指大约三米之外跟老刑警乔巍一起站着,双手环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女人,“就那个姑娘,自己说原本打算跳河来了,死之前看见这么个黑塑料袋,打开看见里面是尸块,才又报的警。”
  石昊文语气里带着明显怀疑的嘲弄,任非这才仔细打量起那个女人。
  细高挑,披着比她身材大了不止一号的谭辉的雨衣,但是应该早在谭辉他们赶到以前就浇成跟他一样的透心凉了,遮在雨衣帽子下面的刘海到现在还在滴着水。

  日期:2018-11-24 17:22:24
  任非心脏狂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翻滚着往脑门上涌,躁动、愤怒、压抑和急迫几乎要摧垮的所剩不多的理智,他死死盯着那姑娘,那姑娘也用惶然发颤的目光盯着他,半晌,他冷笑一声,几步走过去,湿透的衣服将他身形包裹得更加削瘦凌厉,在姑娘面前站定的时候,气势活像一支被拉了满弓、蓄势待发的箭。
  “你为什么要自杀?”
  “……不想活了。”女孩低低的声音,犹豫地嗫懦着。
  日期:2018-11-24 17:22:41
  “一个自己都不想活了的人,还对河边的垃圾袋感兴趣?这种鬼天气,你从堤坝上下来,打算走到河里去自杀,路过这里的时候忽然对这个黑袋子充满了好奇,于是冒着雨压着轻生的打算打开这袋子一看究竟——”任非毫无笑意地勾起嘴角,“你说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
  双方距离太近,女孩眸光闪烁,嘴唇轻轻颤动着,似是已经吓傻,刚才的几个字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了。
  日期:2018-11-24 17:22:43
  可既然现在这么害怕,发现尸袋的时候为什么会第一反应是报警而不是逃走呢?
  乔巍在女孩身后半步的位置,隐隐挡住了她的退路,显然在场的人对女人自己的说辞都有怀疑。打算轻生的人,原该是万念俱灰,别说滩涂上一个大黑垃圾袋,就算是一沓人民币也未必能多看上一眼。

  这年轻女人跟岸边碎尸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有,为什么主动报案还在这里等警方过来?如果没有,为什么报案之后直到现在一言不发?
  日期:2018-11-24 17:23:01
  “谭队,”
  “——谭队。”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叠在一起,任非住了嘴,跟其他人一样,看向跟他一起叫人的胡雪莉。
  这时始终蹲在尸袋旁边的胡雪莉收了工具,摘了手套站起来,她是队里的法医,干这一行六年了,是个寡言少语的女人,向来冷冰冰的不苟言笑,“与前两起案件一样,尸体是被利器肢解,从肢解切口看,痕迹不完整,可以初步判断凶手为女人、青少年或力量较小者。从部分指关节可以初步判断死者同样是个女人,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装尸块的塑料袋应该是在很早之前就破损进水,从能找到的手指皮肤表皮情况来看,表皮已有一定程度的脱落,初步可以断定尸块浸水的时间至少已经有4天。除此之外目前无法对其他信息作出判定,至于是不是与前两具遭碎尸的死者有同样的特征……得等我回去做了尸检才能得到进一步结论。”

  日期:2018-11-24 17:23:13
  谭辉点了下头,让人帮胡雪莉把泡白发胀的尸块连同分不出是哪里的碎肉做了简单封存后带回车上,他也走到姑娘跟前,连续几天几乎没怎么休息,粗犷的声音听上去如同在砂纸上磨砺过一般,“姑娘,麻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回局里做个笔录。”
  始终沉默的女人半晌之后摇摇头,声音抖得像筛糠一样,颤巍巍却很坚决地回应,“……我不去。”
  日期:2018-11-24 17:23:14

  “你放心,我们不会——”
  谭辉深吸口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这会儿却顶个仿佛日了整个动物园一样的心情尽量轻声细语地说套话,可是话刚起了个头儿,他就听见旁边任非跟着了魔似的反复嘀咕着什么。
  他不禁顿住,侧耳细听,才听出来任非说的是“不对”。
  那声音惊疑之中充满压抑的恐惧,钢针一般挑在谭辉神经上,“……什么不对?”
  日期:2018-11-24 17:23:22
  “狐狸姐说……尸体、至少被水泡了4天。”
  谭辉的声音紧了一下,“你有什么发现?”
  “没有,”任非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怔愣的、仿佛被抽空了的状态,几乎已经没有理智的他使劲咽了口唾沫,脱口而出的声音在一阵急过一阵的雨声中显得飘忽而不真实,“但在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总觉得又有人死了,是刚死的……那么死的人跟这个被碎尸的死者没关系,他是刚被杀的!”

  日期:2018-11-24 17:23:38
  谭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使劲眯起眼睛,古怪的声音仿佛要撕裂什么,“……你说什么?!”
  “谭队!”
  所有人循声看过去,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胡雪莉去而复返,堤坝变昏黄的路灯下她脸上面无表情的外壳迅速皲裂,她眉头紧锁,满脸古怪,手里还无意识地死死抓着没有挂断的手机,往日镇定的无机质声音如今充满异样的滞涩,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前两起碎尸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可以确定两名死者确实是日前失踪的东大学生陈芸和外来务工人员顾春华,但包裹顾春华肢体的尸包外面那滴血迹不是凶手的。”

  日期:2018-11-24 17:23:48

  她顿了顿,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中,似乎竭力遏制急促的喘息,双颊却因此僵硬地紧绷起来,下一秒,她终于塌下肩膀,匪夷所思地说道:“DNA比对结果证明,那滴血……是第一个被害人,陈芸的。”
  日期:2018-11-24 17:24:05
  案子完全陷入了僵局。
  风雨呼啸的后半夜,东林公丨安丨局昌榕分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灯光全开亮如白昼。
  胡雪莉回来就进了法医室,从富阳桥下带回来的自杀未遂姑娘不符合拘留条件,做完笔录也回去了。会议室里的投影没有开,石昊文站在移动白板前,把刚打印出来的照片贴在上面。
  日期:2018-11-24 17:24:21
  白板最上面是两个女人的照片,一个青春洋溢,另一个饱经风霜。
  石昊文把照片贴好,谭辉又一次看了一遍验尸报告和现场勘查报告,点了根烟,“开始吧。”

  日期:2018-11-24 17:24:29
  石昊文深吸口气,指着白板最上面青春洋溢的那个女孩子的照片,开始做案情梳理,“目前可以确定,我们发现的第一名被碎尸的死者就是这个陈芸,女,19岁,家住外地,东林大学艺术学院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大二的学生,这个月5号派出所接到她的失踪报案,18号那天刚下完雨,一居民在小区遛狗的时候发现树丛里面渗到外面地表的血迹,随即发现装碎尸的尸袋,当即报案。当时也是由于下雨,嫌犯抛尸现场已经遭到破坏,尸袋上无法提取有价值的指纹,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有其他勘验价值的证物。”他说着手指点了点陈芸生前照片下方贴着的另一张被大黑垃圾袋装着的碎尸块照片,“DNA对比,目前已经可以确定第一个被碎尸的死者,就是失踪了13天的陈芸。”

  日期:2018-11-24 17:24:50
  “同样的,DNA对比也可以确定是第二名遭到碎尸的死者就是第二张照片上的这个顾春华。顾春华,女,50岁,附近农村来城里务工的工地厨子,11号接到失踪报案,20号那天迎宾路上修管道,管道工人在打开一口80年代留下来的老井盖时发现了被藏匿其中的尸袋。但是尸袋上没有指纹,只有一滴已干涸的血迹,从检验报告开看,该血迹是来自于第一名死者陈芸。老井附近每天都有人经过,抛尸现场同样遭到严重破坏。无法得到其他有价值的证据。”

  日期:2018-11-24 17:24:58
  “从目前了解掌握的情况来看,两名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社会关系都比较简单,皆无不良嗜好也没有与人结怨,尸检结果却存在很多相似的疑点——陈芸和顾春华的尸体内都检测出大剂量的麻丨醉丨成分,尸体都是被利器肢解,法医尝试把尸块拼在一起,但是凶手砍得太碎,最能拼起来这一部分,”石昊文说着又指向尸袋下方被拼接出的残缺尸体的照片,“另外从尸块重量看,我们目前找到的这些不是完整的尸体,推测凶手把一部分难以完全毁灭痕迹的肢体抛尸,而另一部分,很可能已经……销毁了。并且,最重要的一点,陈芸和顾春华的尸块里同样都检测出了XX和XY两种染色体。”

  日期:2018-11-24 17:25:05

  两种染色体……
  男性的染色体是XY,女性的染色体是XX。
  那同时拥有XX和XY两种染色体意味着什么呢?
  这就说明……死者身上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的特征。
  按这种逻辑顺下来,说死者是人妖都不够明确,更准确的说,死者都是雌雄同体的阴阳人。
  日期:2018-11-24 17:25:14
  可偏偏不是,两名死者经家人证实确是女性无疑。但那为什么染色体会有嵌合体的特征?
  其实移动白板上的那些资料,在场所有人早就已经看到了闭着眼睛也能回想起每一个细节的地步,但惟独这一点,想破了脑袋也百思不得其解。

  日期:2018-11-24 17:25:21
  石昊文说道这里也沉默下来,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被带到这个疑问里反复思索,任非手里捏着笔,看着笔记本上圈圈画画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记录,半晌,忽然抬头打破沉默,“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死者怀孕了,并且怀的还都是男孩?”
  日期:2018-11-24 17:25:29
  他的语气中有年轻人认定某种猜想后无法克制的兴奋,却让坐在旁边的乔巍笑起来,倒是没有恶意,不过语气里的不以为意的调侃谁都听得出来,“脑补得有点过了把小任,那年纪轻轻的陈芸也就算了,顾春华都五十岁的人了,这个岁数怀孕的几率有多低你知道吗?何况顾春华的丈夫都已经死了四年了。怀孕?亏你想的出来,听上去就跟你那玄乎第六感一样不靠谱。”

  日期:2018-11-24 17:25:37
  他丈夫死了四年……怀孕……
  四年……不可能怀孕……
  这要是搁平时,以任非那种初生牛犊根本收不住的脾气当时就得呛回去,但是此刻他张张嘴,却全然被乔巍说的这句话吸引了,他隐隐觉得这句话里仿佛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但是转瞬即逝,还没等他抓住,那一点模糊的想法就已经在脑海里烟消云散。
  日期:2018-11-24 17:25:46
  “老乔。”谭辉错把任非的沉默当成被戳了心,他瞪了乔巍一眼,把烟头狠狠在烟灰缸里捻灭,却也没有接着任非的猜测说下去,“按照今天发现尸袋的地点,尸袋是在富阳桥北岸被发现的,东林河上游是城里的水库,全市饮用水都从那里出,不可能出现这么个可疑袋子一直漂在河上而没人注意。那么可以推测实际抛尸地点很可能是在东林河下游北支流河段的某处。但按照雪莉的初步判断,尸块已经被水浸泡4天以上,而北支流河道相对较短,绝对没可能让那个尸袋从上游到下游漂了至少4天才上岸。那么很有可能……尸袋原本就被浸在水里了,被今天这场暴雨冲上岸,是个意外。”

  日期:2018-11-24 17:25:53

  谭辉说着,起身拿过红色记号笔在桌上铺开的地图上圈了几笔,末了对任非说:“任非你和石头天亮去这一带找人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池塘水潭一类的,是从东林河北支流引水过去,或者与之相通的。”
  日期:2018-11-24 17:26:01
  任非点头和石昊文一起说好,谭辉听见动静又从地图上抬起头来看看任非,深邃锋利的眉眼一瞬间看起来说不出的严厉,“小子,告诉你别再胡闹了啊!再火爆冲动的性子干了这行你也收一收——胆大心细是好事,但像上次那样无组织无纪律的混账事情你要敢再干一次,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日期:2018-11-24 17:26:08
  被点名的任非想起来上个月闹出的那一桩事,脸上一红,老老实实地又点了遍头,“……知道了。”

  石昊文倒是跟任非关系还不错,虽然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是头疼,但是偏又觉得他直来直去的那股劲儿有趣,等了一会儿,咳嗽了一声,把话岔开,“队长,那我继续了啊。”
  日期:2018-11-24 17:26:09
  谭辉嗯了一声,石昊文接着说道:“然后就是本月17号失踪的谢慧慧,女,26岁,本地人,是东林音乐广播电台歌曲推荐栏目‘慧’陪你听的节目主持人。而我们三个小时前发现的第三个碎尸袋,现场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抛尸地点刚才谭队已经分析过,现在需要等胡姐那边的尸检结果出来,才能知道失踪者与死者的身份是不是能对得上。”
  日期:2018-11-24 17:26:24
  “不用等了。”虚掩的门被推开,清冷的声音在石昊文话音未落时响起,胡雪莉拿着尸检化验单走进来,把单子递给谭辉,目光落在白板最上面第三张照片,那个明艳女人的脸上,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声线却紧紧绷着,“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确定死者就是失踪的谢慧慧。尸块中残留大量麻丨醉丨剂,被肢解的痕迹与前两名死者相同,除此之外……死者性染色体异常,也就是说身上同样有XX和XY两种染色体。”

  日期:2018-11-24 17:26:33
  “所以,”她说着走到移动白板前面,微微仰着头看三名年龄长相截然不同的死者生前的照片,和照片下方……已经看不出任何差别的、触目惊心又令人作呕的尸块,深吸口气,“基本可以断定,这三起碎尸案,系同一人所为。”

  日期:2018-11-24 17:26:44
  东林市一个月来的三起杀人碎尸案,凶手杀人、碎尸、抛尸,手段极其残忍,并且藏匿碎尸的地点,全部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怕引起恐慌,市局不敢声张怕引起恐慌,谭辉顶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带着他的队友们连日奔波,案情竟然没有丝毫进展。
  日期:2018-11-24 17:26:52
  不仅没进展,这件被他们瞒着压着的连环杀人案,最后竟然还见报了。
  石头一手拎着一群人的豆浆油条一手抓着捏皱吧的几分报纸冲回会议室的时候,剩下的几个人都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趴着桌子靠着椅子迷糊着,他那天生带哑音的大嗓门嗷的一喊,任非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日期:2018-11-24 17:27:00
  “妈蛋的见鬼了,兄弟们你们赶紧来看看这个!”
  趴在桌子上的谭辉几乎一下子跳起来的,他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没工夫打理自己,下巴上全是青色胡茬,满脸疲惫,但是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却在一瞬间爆发出几乎咄咄逼人的凶悍和压迫来,“又怎么了?!”
  日期:2018-11-24 17:27:08
  石头把几份报纸拍在桌子上,回来的时候跑太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案子,被、被特么捅出去见报了!”
  这下所有人都清醒了。
  日期:2018-11-24 17:27:15

  离石昊文最近的几个人迅速把报纸一分,几份报纸大同小异,都不用细读,只扫一眼在场的几个人脸色就都变了。
  “真特么见鬼了,”乔巍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留着寸头的大脑袋,“这事我们捂的够严实了啊,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还有板有眼,什么‘推测目前至少已有三人遇害’,连昨晚我们刚发现的都知道。”
  日期:2018-11-24 17:27:22
  “我看了一下,其他报纸都是转载《东林晨报》的,晨报的发稿记者叫季思琪。”不爱说话,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马岩把刚才管同事们要的报纸一起放回桌上,起身从袋子里拿了杯豆浆插上吸管。
  日期:2018-11-24 17:27:30
  跟他一起在下半夜赶来分局的李晓野一直不太看得惯他,这会盯着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豆浆,体型壮硕的胖子眼睛一眯张嘴呛声:“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喝呢?”
  马岩看了他一眼,“你没心情喝,倒是有心情找点比我更有价值的线索出来。”
  “你俩差不多得了。从毕业一起分过来到现在拌嘴拌了四年半了,任非这个小鲜肉儿都来了,你们两个老腊肉还没吵吵够呢。”
  日期:2018-11-24 17:27:38
  石头随口劝了一句,谭队把《东林晨报》抽过去看那个撰稿的署名,李晓野窜到谭辉旁边跟他一起端详上面铅字印刷的“季思琪”这三个字,偏偏那张贱嘴一刻也不消停,“嘿,我俩大学还吵了四年呢,算算这七年之痒都过去了,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过了。”
  日期:2018-11-24 17:27:45
  马岩狠狠瞪他,把喝完的豆浆随手投进墙角的垃圾桶,骂了一句,“滚你丫的。”
  马岩没赶上昨天半夜富阳桥下发现尸袋的第二现场,盯着那名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谭辉,等他俩都消停了,慢慢从报纸中抬头,“你们,就没觉得‘季思琪’这名字耳熟?”
  日期:2018-11-24 17:27:53
  “……是昨天在桥下发现尸袋的那个女生。”始终没说话的任非此刻脸色难看的紧,懊恼几乎要化成实质从额际紧绷的青筋迸出来,“昨天做笔录的时候她就说了她是晨报的见习记者,我明明警告过她不能乱写的——我找她去!”任非说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谭队的阻拦声中转身就走,他身后就是会议室的门,气势汹汹地推门,却差点把门板撞在外面站着的老头儿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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