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叫他“叶哥”

作者: 蚂蚁

  是夜。
  海市一处棚户区,一栋独门独户的平房,十多平米的卧室内亮着一盏白灯,电磁炉炖一砂锅,水声沸腾,白烟直冒。
  叶宁前,打开锅盖,顿时,一股夹杂着浓郁药香的热气扑面而来,他伸手在面孔前扇了扇,看清锅内的黑色汤汁粘稠如浆,不由欣然一笑。
  关了火,待砂锅略微冷却,叶宁便迫不及待地捧起“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直到汤汁一滴不剩,才酣畅地打个隔音,反手抹抹嘴角,随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便将沙锅内的底料倒入了色桶里,竟是灵芝,当归,冰片等具有益补醒神功效的药材,只烧了一铺,这样弃之如履,要是被普通人家的家庭主妇看见,定会产生暴胗天物的肉痛感。
  接着,叶宁快速脱去衣裤,熄灯之后,床闭目盘腿而坐,双手在身前摆了个异的手印,胸膛微微起伏,气息吸吐之间,很快进入了循环状态,房间内此陷入寂静之。

  随着时间缓慢流逝,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亮,能隐约瞧见,从叶宁的周身有淡淡的真气逸散出来,同时,汗水也是从他身体的毛孔之不断渗出...
  练武之人,真气乃是根本,从练体期大成体内诞生第一缕真气起,之后的后天期,先天期,是一个体内真气逐渐充盈饱满,并由气态演变成液态状的漫长过程,继而晋入凝丹期,真气与血液融合,凝练压缩形成固态丹体,同时肉身得到不断强化与淬炼,完成质的蜕变,方才有资格窥探更高的境界,金丹期...以此时,叶宁外放真气的稀薄程度判断,似乎是堪堪晋入后天期。
  “咳咳。”不知过了多久,如老僧入定般的叶宁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简直是要把内脏给吐出来,周身真气随之瞬间挥散,好片刻后,方才有所舒缓,原本肉色的面孔涌起一股不太正常的红潮。
  叶宁慢慢睁开双眼,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承受着体内因为那三道封印的反噬而传来的阵阵绞痛,不由苦涩一笑,摸了摸胸前那块看似斑驳的玉佩,心头泛起一丝难言的复杂,半年前葬天峰巅那一场大战,他虽然将两名强悍的对手拼得重伤,但自个儿也因为极度透支而坠落悬崖,要不是这块玉佩传导出的一股异能量护住他的心脉,他早成了一个死人,也不会在海漂浮七个昼夜之后舒醒过来。
  “老头,十七年前你我初识,你给我一本连名字都没有的破功法,之后我管了你七年吃喝,咋们算扯平了,十年之前,你又给我一本医死人不偿命的行医笔记,我又管了你五年吃喝,咋们又两清了,五年之前,你离开的时候留下这块垃圾玉佩与一把锈蚀短剑,那是你硬塞给我,我可不欠你的。”
  眼多了一抹深深的追忆与感伤,叶宁嘴角的嘲讽之意逐渐扩大,轻声喃喃:“十年之约,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半了呢,老头,那三样东西你嘴虽说并不强求,但我知道,那对你肯定非常重要,你放心吧,看在你拉得下老脸叫我一声‘叶哥’的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会不辱使命替你找全,我看你也不像是短命的样子,到时可千万别爽约...”
  咬着牙关吐出最后几个字音,叶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澎湃压下,面孔多余的情绪也是一扫而空,只剩如铁般的坚毅,十年之约,于他来说,是对那个亦正亦邪,亦师亦友,相伴十多年,一口一声“叶哥”叫着自己却脸不红耳不赤的糟老头的承诺。
  男儿一诺,万金不悔,无需多愁善感,夙夜忧叹,单凭一颗坚韧而勇敢的心,哪怕刀山火海,碧落黄泉,虽千万人,吾往矣。
  沉下心来,叶宁没再强行运转功法促进,只均匀吐纳,任由着药力渐渐渗入五脏六腑,按照那本行医笔记的记载,他这“残垣断壁”般的体内想要恢复如初,必须经历三个阶段循序渐进的调养,犹如大病之人,先要喂以稀饭,之后方能进食猛药。
  第一阶段调养共计十次,由八味药材不分主次地混合而成,对药材本身的品级要求并不是很高,第二阶段调养共计五次,三味主药具皆凡品三级以,再配以五种低品级的辅药,而最后一个阶段调养,则是需要直接服下两味凡品二级的药材。
  这是一个抽丝剥茧般的漫长过程,以叶宁的保守估算,至少得一年的时光。
  今晚是第一阶段第九次服药,三五天之后再服用一次,第一阶段调养大功告成,对此效率,叶宁还是较满意,毕竟定居海市才三个多月,当初重伤偷渡归国之时他身无分,直到目前还是个不交社保的无业青年,靠着游,麻将等副业收入,在解决吃穿住行的同时,还能承担一次服药不下四千的费用,已经算得是“迹”了。
  当然,他手腕的那块连海水都泡不烂的老旧男表实际价值不会低于七位数,但那是他留作应付第二阶段调养所需的三味主药,一株足量的凡品三级药材,通常在大几十万至百万之间,大多还有价无市,至于第三阶段调养所需的花费,暂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因为到了凡品二级的层次,价格几百万甚至千万都不稀,流通市场基本没可能见到,唯有一些高档的拍卖会,交易会才会作为压轴登场,而且大多仅仅是个嘘头,拥有者压根没打算出让,即便成交也是天价。

  船到桥头自然直,伟人说过,摸着石头过河,世间之事,能全盘掌控的终究只是少数,等走到了那一步再伤脑筋不迟。
  半个小时之后,体内的疼痛已然隐去,药力也被脏腑尽数吸收,叶宁又用了五息时间静心,而后跳下床,在不足三平米的卫生间冲了个凉,套条沙滩裤,光着膀子坐到书桌之前,开始为生计而忙碌。
  书桌台,摆放着两台二手台式组装电脑,屏幕分明是“魔域荣光”与“征战”的游戏界面,前者是一款打怪升级之外,官方以软明币回收装备的络游戏,而后者则是一款对战竞技类游,均是处于现下市场最当红之列。
  “魔域荣光”一线,叶宁利马在工会里呼朋唤友,随即开启了歼灭各大BOSS的旅程,而另一边“征战”,方才登录,被盯了。
  “陪我去竞技场,姑奶奶好容易一个通宵,你要敢说个`不`字,从此绝交。”游戏里昵称为:天使精灵的女魔法师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对着叶宁在游戏里昵称为“叶哥”的战士连续发了几个大招,画面无绚丽。
  这个“天使精灵”是叶宁在“征战”最坚定的粉丝与金主,虽然还没有与本尊线下约见,却也是互通过几次电话,确认不是人妖假扮,当然,这并不是重点,对叶宁来说,游戏时间内产生实际的经济效益才是关键...
  叶宁叼起根烟,输入几个字:“没礼貌,自个玩去。”
  眼见刁蛮无效,天使精灵变脸似的开始撒娇:“叶哥哥,我的好哥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叶宁不冷不热地回道:“嗯,孺子可教,既然是精灵妹妹相约,我这做哥哥的也不好意思拒之千里,不过先说好,包夜费得五百,呃,最多给你打个六折,三百...”
  天使精灵秀出个鄙视的表情:“财迷,姑奶奶算是被你彻底打败了,出发赶紧的,刚才有个家伙KO我两次,找回场子必须不能隔夜,不然,你一个子也别想得到。”

  这算是谈妥了。
  接下来,叶宁忘我地投入到游戏之,两个键盘,两个鼠标,在他的一对手掌之下操作自如,整整一夜,只途抽空续了两杯开水,了一次厕所,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夜色开始变淡...
  随着“征战”最后一场SOLO以满血KO对手,叶宁将键盘一推,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子,与此同时,手机“滴滴”叫了起来,拿起一看,三百五十块入账,这是今晚“魔域荣光”的斩获成果,工会里有个大管家,知道叶宁猴急的脾性,所以不待将BOSS曝出的宝物与官方兑现,提前垫付了。
  叶宁满意地点点头,看看表,输入一串字:“精灵妹妹,今晚疯够了吧,都快六点了。”
  天使精灵却显然意犹未尽:“十九场连胜,四次满血KO,哇塞,你他妈忒给力了,哎,一个通宵怎么好像才过了一个小时,叶哥哥,今晚你能不能早点线,明天开始我又要没时间了。”
  叶宁翻了个白眼,键指如飞:“今晚估计是不行了,我每周一般控制线不超过三次,多了怕瘾,可不能耽搁了生活的正事,那个,三百还是转我微信。”
  天使精灵的兴致被一盆冷水浇灭:“你会不会聊天啊,怎么满脑子只有毛爷爷,见过现实的,没见过你这么现实的。”
  叶宁义正言辞:“没办法,生活所迫,你叶哥我也想找个白富美求包养,从此过锦衣玉食的体面生活,可惜,梦想狠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天使精灵哭穷:“能不能免一半,我留点饭钱。”

  叶宁果断回绝:“不行!”
  没多久,微信精灵头像闪动,叶宁一看,转款金额竟为五百,不禁莞尔,惜字如金地回了“谢精灵妹妹赏”六个字。
  天使精灵打个瞌睡:“姑奶奶得去眠了,哦对了,下周末“征战”官方办的那个线下活动,到时候你去不去?让我也瞧瞧你的尊容,看脸是不是写了一个‘钱’字。”
  “再议”二字打发过去,叶宁关了电脑,起身做了一组扭腰扩胸的动作,方才翻身床,坐在电脑前一个晚,辛苦是辛苦了点,但八百五十块的收入,还是不用税的,这效率百分之八十的白领阶级都强,算得收获颇丰。
  三天后,傍晚时分。
  叶宁骑着辆MB单车在大街晃悠,夕阳的余晖被路旁排着整齐队列的梧桐树的枝叶切割成斑驳的光点,照映在他的脸庞之,将那几分“游戏人生”般的懒散神情特写得分外明显,再加一身过于简单的灰衣灰裤,以及那双呆板的咖啡色圆头拖鞋,从到下透出一股颓然的气质,整一个标准的“无业游民”形象。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问你何曾看见,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算是拥有春天...”
  一路骑来,叶宁反复哼唱着魔鬼制作人宗盛大哥谱写的经典老歌《凡人歌》,高丨潮丨处还不禁摇头晃脑,全然无视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颇有点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的意味。
  眼看到了前方丁字路口,林宁抬了抬眼皮,见交通灯绿光闪烁,于是放慢了速度,便在这时,身边一阵疾风掠过,旋即只见得一辆超前的绿色自行车龙头一拐,向着路央滑行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而与此同时,侧向一辆崭新的银色奔弛车飞驰而来,时速八十码只高不低...
  “吱。”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凭空而起,在路面拉出了两道近五米的轮胎印,奔弛车刹停在了路央,绿色自行车应声而倒,骑车的那个平头男子在地打了翻滚,单手抱胸,面露痛苦之色。

  叶宁离了七八米的距离,看得非常真切,奔弛车车头分明没有撞自行车的任何部位,这是一场“碰瓷”事件,此处三岔口虽然不是主要路段,但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了七八名围观路人。
  奔驰车驾驶座车窗落了下来,呈现出一张美轮美奂的绝色容颜,如云的黑亮秀发,羊脂玉般的雪肤,精雕细刻的五官,无一处不透着让人赏心愉目的美感,搭配在一起仿若天成般无暇,非要吹毛求疵说美不足的话,这张容颜淡然如水,微带冷意,少了些许生动...
  女子探出半个脑袋向前张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周围,黛眉轻轻蹙起,似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推开了车门,一袭素雅的白色连衣裙,踏着一双七八厘米的白色高跟鞋,女人的身材显得格外高挑,款步而前,没有一丝的慌乱,气质从容而高冷,仿若一朵傲然凌尘的雪莲花,陈静而孤独地绽放着。
  许是女子太过惊艳,周围嘈杂的议论声忽然静了下来,叶宁也是微微失神,从审美的角度而言,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极品女人。
  “有没有撞到你心里清楚,我可以给你五百块私了,或者让丨警丨察来处理,你自己选。”女子在平头男子身前三米处停下脚步,冷淡的声音不起一丝波痕。
  听得这话,围观路人不由面面相嘘,脸表情多少有点恍然惊悟的意思,心头不约而同地蹦出“碰瓷”二字,而那名平头男子却犹若未闻,依然躺在地,一声接着一声哀嚎。
  女子不再多说一个字,拿起手机准备拨号,猛可里,围观路人当窜出一名皮肤黝黑的马脸男子,伸手向女子的手机抓去,兔起鹘落之间,女子缩手躲过,同时脚下后撤一步,目光冷冷地盯着对方,两个简单动作,极为干练,显然是学过几招防身术。
  “姑娘,别误会,我兄弟并没有说你撞了他,但他摔得不轻,间接责任你总是要付的,五百五百好了,当给我兄弟的压惊费。”马脸男子嘿嘿一笑,一番话说得面不红耳不赤,丝毫不顾周围各色目光,而更神的是,原本还在地扮苦相的平头男子,这会儿竟然慢慢地爬起,并扶正了自行车。
  女子倒没有出尔反尔,将预备好的一叠百元钞票递,马脸男子接过后数也不数,转身走向平头男子,一屁股坐自行车后架,车轮一滚,去得那叫一个干脆。
  好戏收场,围观路人纷纷散去,女子回到了车里,正欲启动,黛眉忽地一挑,副驾驶座空无一物,手包不见了。
  十分钟后,距离“碰瓷”现场五十米外一处胡同底,一张长满青苔与爬山虎的石墙之前,三道身影一字排开,双手高举,其两人正是“碰瓷”事件的当事人,马脸男子与平头男子,另一人则是他们的同伙,此时的三人均是哭丧着面孔,模样要多悲剧有多悲剧。

  “两条腿抖什么抖,都给我站直了。”叶宁一手托个精致的女士手包,一手捏了一叠百元钞票,散淡的目光从三人身扫过。
  三人齐齐一个立正,马脸男子如死了爹娘般讨饶:“小爷,我们是混口饭吃,东西都在这里了,你当个屁把我们放了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余二人连忙符合。
  叶宁斜睥着三人:“只讹了那个女人五百?”
  “五百。”马脸男子与平头男子异口同声地应道。
  叶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何必呢,不义之财物归原主,你们身又不掉一根毛,一开始这样配合多好,也不用受这皮肉之苦,安啦,没有伤到筋动到骨,修养几天没事了。”话末,转身走人,没有再进一步计较的意愿。
  从本质来说,叶宁并不是正义感泛滥的愤青,更没有一副惩奸伐恶的大侠心肠,甚至对通常意义的善恶对错都有些模糊,此番出手全凭个人喜恶,纯粹因为闲暇时看过《水浒传》与《笑傲江湖》,对里头时迁(小偷)和田伯光(强女干犯)这两个人物不感冒。
  马脸男子三人目送那道削瘦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脚下一软,蹭着脏兮兮的墙面,席地坐下,大口喘息的同时,脸浮现难掩的惨痛之色,还掺了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之前叶宁收拾他们三个,看似不重的三拳三脚,但个滋味,唯有挨的当事人才最体会深刻。
  出了胡同口,叶宁向“碰瓷”现场远远扫去一眼,奔驰车早没了踪影,略一沉吟,拉开手包,内里除了少量的女士用品之外,还有一只小巧的香奈儿皮夹,翻开皮夹,他的眼神却是陡然一凝。
  七八张花花绿绿的卡片,夹层里露出的一小叠百元钞票,这些都未能留住叶宁的目光,他的视线紧紧盯着那张透明薄膜下的平安符,从微暗灰黄的底色看来已有了不短的岁月,简单四字“平安吉祥”因为褪色而变得不再光鲜...
  愣神了好片刻,叶宁眼聚起的那抹思忆悄然散去,微皱的双眉也是舒展开来,取出一张名片置于眼前,女人的名字叫秋若雨,竟然是华远集团的总裁,饶是叶宁定居海市时日尚短,也是听说过华远集团的大名,海市的知名企业,近来在药材行业发展势头迅猛,互联隔三差五地有相关消息曝出。

  “秋若雨。”叶宁一边口轻念女人的名字一边摇了摇头,按名片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那头响了十多下,依然没人接听,只得暂时作罢。
  乔雅宾馆坐落于海市市心地段,占地十万平米下,闹取静自成方圆,白色外墙之内,绿树成荫,小桥流水,环境怡人,除了主楼为世纪三四十年代遗留下来的保护建筑之外,另有几栋西合璧的建筑供小型宴会,贵宾入住,用餐,休闲,在十多年前,乔雅宾馆还是涉外性质,并不对国内寻常百姓开放,随着市场化经济的推进,如今已是完全面向社会,当然,堪顶级五星级酒店的消费档次,依然会将普通大众格挡在白墙之外。

  饭点时分,叶宁骑着单车如一阵风似的穿过乔雅宾馆的侧门,轻车熟路地来到主楼的后方,将单车安置妥当,他径直前往了B区的厨房重地,一推门,滚滚热浪以及油锅的沸腾声便是扑面而来。
  “小东,来来,帮我一下。”一名正在忙活的胖子第一时间留意到了叶宁的身影,顿时眼一喜,将锅铲交给了另一人,简单洗了个手,快步迎来。
  “余大厨,没打扰你开工吧。”叶宁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打开盒盖朝向来人,嘴里戏称的“余大厨”,是这间小厨房的领班,名叫余乐,人如其名,不光性格是个乐天派,人长得也很有喜感,一米七十五的个子,体重逼近两百斤,从到下概括起来是一个“圆”字,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两块脸肉鼓鼓囊囊,活脱脱的弥勒佛现世...
  余乐的家庭条件并不太好,母亲十多年前患病过世,下头有一个读大四的妹妹,父亲九年前下岗,靠做夜排档生意把哥妹两拉扯大,三个月前,也是叶宁到海市的当天晚,饿了一天的他在余父的摊位宵夜,刚巧遇几个吃霸王餐的社会青年,余父阻拦之下,那几个社会青年借酒发飙,将桌椅一通乱砸,当时叶宁是打着免单的主意,才出手教训了那群人渣,事后,余乐接了电话匆匆赶来,父子二人对叶宁无感激,免单自不必说,余乐更是与叶宁把酒相交,此结下了友谊。

  “哎呀,是吓忙活,叶哥,走走走,咋们去外头,里面油烟味太重。”余乐一双油腻腻的肉巴掌在厨师服抹了抹,从烟盒里抽了根香烟叼在嘴角,半推半拉着叶宁出了厨房。
  从年龄来说,余乐叶宁大了一岁,却非要称呼叶宁为“哥”,说什么兄弟之间达者为尊。
  来到隔壁的休息室,余乐利索地关好房门,神叨叨地一笑,这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黄色纸包,如献宝一般打开:“灵芝,当归,海马,墨旱莲,冰片,白参...一共八样,按你清单列的,下午刚送来。”
  叶宁接过纸包,开始一件件的仔细检查,倒不是对余乐不放心,实在是国内的商品“诚信”很成问题,算高星级大酒店采购的食材也不乏以次充好的现象。
  “怎么样,货色还过得去不?”余乐也不催促,在一旁悠然地吸着烟,斜瞄着叶宁,一副老鸨的样子。
  “不错。”好片刻后,叶宁方才验货完毕,微微颔首以示认可,这些益补醒神的药材虽说都只是凡品五,六级的大路货,却是符合当下要求,再服用一次,第一阶段调养便可告一段落。
  “一共四千对不?加次你帮我垫付得一千五,我先给你四千五,剩下的一千继续欠着。”将纸包收好,叶宁摸出手机完成了微信转账,又想起兜里还有之前收缴来的五百,索性挪用了全塞给余乐,看后者一副推诿的表情,他详装不悦地一皱眉:“墨迹个屁呀,你能帮我拿到内部采购价,已经替我省了一大笔,怎么,是不是嫌少想收利息?”
  “你这是在骂我呢。”余乐一咧嘴,将五百大洋揣进裤兜,又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张折叠的A4纸:“闹,这是你要的今晚慈善拍卖的清单,有一半是玉石和药材,你先看着,我去给你联系一下,看杨少到了没有。”
  叶宁嗯了声,视线便落在了清单之,而余乐则是出门而去。
  时间不长,余乐屁颠屁颠地返回,一推门还没来得及开口,猛然间,撞两道如同饥渴野兽见着鲜活猎物般的目光,让得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头皮一麻。
  “叶哥,我可没那方面的取向。”

  叶宁见他猛拍小心肝,一脸怕怕的样子,心又好气又好笑,前是一个暴栗:“取向你妹,人到了没有?赶紧的,今晚的拍品当有件宝贝。”
  余乐委屈地揉着生疼的脑袋,目光飘向叶宁那张兴奋与喜色外露的脸,嘀咕道:“你到底看什么了?瞧把你激动得...”
  “一百二十年份的血骨参,还是七十三克的,这东西有价无市,错过了这个村,不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这个店。”叶宁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波动的情绪,眼透出一抹渴求之色。
  血骨参,参类非常稀有的品种,通体血红,身短须长,有固本培元的功效,百年份以便够得凡品三级,正合适第二阶段调养所需的一味主药材,七十三克的份量,足够三次,甚至四次调养。
  余乐闻言,差点没晕过去,看向叶宁的目光如同看待怪物一般:”叶哥,这一个月你花在那些个药材快两万块了,补得那么猛,不怕流鼻血,要我说啊,是药三分毒,真要是身子虚,还不如我给你弄几只野生水鱼...那个什么血骨参,起拍价十万,叶哥,你的钱也不是天掉下来的啊。”
  面对余乐一阵激烈的口炮,叶宁当然明白对方是好心作祟,有意在探他的口风,但有关他身体的情况,却是绝不能透露半点的私密,于是,只淡淡地回了四字评价“你懂个屁”,又催促道:“少给我东拉西扯,说正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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