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头术

作者: 大傻

  我姓沈,是四川人,家里靠卖中药为生。
  店铺开在城中村的一条老街里,上下两层楼,上面住人,下面开店。
  在九十年代那会,我所处的城市,与每个城市都一样。
  除开客车站火车站之外,那些站街的失足女,大多都分布在城中村一带。
  我家那地方四通八达的小巷子很多,只要天一抹黑,几乎处处都能看见穿着暴露的女人站在街边,招揽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最受这些失足女欢迎的有两种人。
  一种是客人。

  另外一种人,叫麻老三。
  人如其名,麻老三这人长了一脸的癞麻子,正常人多看他几眼都受不了,没有密集恐惧症都得被他逼出病来。
  但说来也怪,麻老三一没钱,二没色,三没权,可他就是特别受那些失足女的欢迎,甚至于有大批的失足女愿意倒贴给他。
  至于这是为什么,说出来恐怕没人信。
  这个癞麻子也算是生意人,他开的算命馆就在距离我家不过百米远的街口上,平常靠着给人批八字算姻缘谋生,但真正能让他尝到好处的,还得算是帮失足女们“催姻缘迷人眼”。
  据不少小姐说,麻老三给人催姻缘需要三样东西。
  一是小姐本人的生辰八字,二是小姐当月的秽(经)血,三则是小姐的几根眼睫毛。
  将这三种东西包在一起,放进一个画着符咒的小草人肚子里,之后再烧掉草人,让那些灰烬溶于水中,美名曰是符水,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每次小姐做生意之前,先取出一点符水来,随意涂抹在“患处”。
  只要这么做了,那么与小姐有过来往的男人,大多都会对其念念不忘,甚至于每天都会跑来照顾她的生意,可见那符水有多灵验。
  说到底,麻老三也不是个好东西,用色中恶鬼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他曾经给那些小姐们放过这么一句话。
  “哪个要是连续做我老婆一个月,我就免费送她两个月的符水。”
  打他放话的那天开始,麻老三家里就没缺过女人,每天晚上进他家门的小姐,都不低于三个。
  不得不说,很多男街坊都很羡慕麻老三,倒不是羡慕他艳福无边,主要是羡慕那人的“特殊能力”。
  许多人都在背地里嘀咕,麻老三天天这么放荡,他是怎么撑下来的?真不怕死在床上啊?
  对于这种疑问,麻老三曾经出面给过解释,一边拍着腰一边跟街坊们说。
  “铁打的腰板钢造的肾,哪是你们这帮龟儿子能比的?”
  自打麻老三搬到老街来,我家中药铺的生意,基本上都是靠他赚大头。

  每个月底,他都会来我家铺子里买十几味固定的药材,其中最贵的就那四味药。
  鹿茸,灵芝,冬虫夏草,虎骨粉。
  从他买药掏钱的爽快劲儿就能感觉出来,这龟儿子钱没少赚,起码比我家要有钱得多。
  可奇怪的是,麻老三明明就是我家药铺的财神爷,热烈欢迎捧臭脚还来不及呢,老爷子却烦他的很,每次看见他都得骂几句,甚至脾气上来了还往外撵人。
  被老爷子骂了,麻老三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道个歉,拿着药就走,压根就不和老爷子争执,似乎也不敢跟他争执。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实就是这样,我也问过老爷子,为什么麻老三看起来有点怕他?
  “邪不胜正,看见我这么正直的人,他能不怕吗?”

  老爷子一本正经的给了我回答,然后下一秒,就推翻了面前的麻将,看着那几个老牌搭子狂笑不止:“老子自摸了赶紧给钱!”
  成都的生活节奏很慢,城中村的生活节奏更慢,似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有变化。
  但我却万万没想到,麻老三的死,竟然打破了老街十年不变的宁静。
  我记得那是1990年的三月底,正是麻老三来店里买药的日子。
  由于老爷子喜欢打麻将,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我来接待麻老三这个财神爷。

  那天中午,麻老三按照以往的时间,准时准点的赶到了中药铺里,抬手在柜台上拍了两下,示意让我过去。
  “小沈,你爷爷呢?”麻老三问我。
  “打麻将去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抓着药:“你找他有事啊?”
  “有点.......我有点事想问他........”麻老三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在发颤,似乎是因为害怕那般,语气里都透出了一股子紧张的味道。
  听麻老三这么说,我也不免回头看了看他,心说你平常怕老爷子也没怕到这份上啊,今天是咋了?
  这回头一看,我顿时就愣住了。
  麻老三不知道是怎么了,比起刚进店铺的时候,脸色要白了许多,脑门上全是虚汗,拿着卷烟的手都在哆嗦。
  “你咋个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麻老三咧了咧嘴,笑得很不自然,下意识的就拿出烟盒来,要发烟给我。
  见此情景,我急忙摆手,说不会。
  “麻子哥,你连我不会抽烟都忘了?”我好笑的问他。
  “狗日的,最近脑筋不够用,都忙昏头了........”麻老三尴尬的笑着,拍了拍脑门:“你把药装好,顺便帮哥一个忙,去把你爷爷找来,就说麻子有事求他。”
  我刚准备点头答应,只见爷爷叼着烟,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似乎是听见了麻老三的话,很不客气的说:“遇到麻烦去求神,求我有个屁用。”
  见到老爷子的瞬间,麻老三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像是找到了救星那般,惨白的脸都兴奋得红了起来。
  随即,他没有半点犹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直喊沈老爷搭把手,要不然他就没命了。

  “麻子哥,你搞啥子?!”我忙不迭的跑过去扶他,但他死活都不肯起来,还推了我一把,示意让我别管。
  “我这里只卖药,其他的事我不掺和。”老爷子笑道,自顾自的走到屋内,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麻老三:“要是买完药了,你就回去吧。”
  “沈老爷!!你要是不救我!!我这条命就真的交代了!!”麻老三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连着磕了三个头:“你就发发慈悲帮我一把!!求你了沈老爷!!”
  “爷,你别急着拒绝啊。”我打着圆场:“先听麻子哥说,看看他到底求你啥子事啊。”
  老爷子抽了两口烟,默不作声的看了看我,又低下头看了看麻老三,说:“我听我孙子的,你说嘛,我听个热闹......小幺,你出去!”
  “我出去?”我愣了愣。
  “顺手带上门,把店门关了。”老爷子点点头。
  一听这话,我乖乖的从店里走了出去,把大门给拉上了。

  其实我很好奇麻老三是求老爷子什么事,但就这情况来说,他明显是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所以我是越来越好奇了!
  麻老三跟老爷子谈了很久,直谈到下午四点多,麻老三才拉开大门走出来,脸色灰白到了极点,眼里全是死气沉沉的意味。
  我看见他的时候,下意识就跟他打了个招呼,但他没搭理我,耷拉着头就走了。
  “爷,他求你啥子事嘛?”我进屋就问了一句,好奇得不行。
  “关你球事。”老爷子似乎有点不耐烦,摆了摆手:“今天早点关门,老子带你整火锅去,甩一下晦气。”

  “晦气?”我挠了挠头。
  “快死的人来店里买药,不是给我带晦气是啥子?”老爷子抽着烟,面无表情的说:“我估计麻老三活不过明天了。”
  当时我还以为老爷子是在开玩笑,也就是随口咒人一下,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包含在里面。
  但我没想到的是,麻老三如他所说,确确实实的没能活过明天。
  在第二天早上,我刚开店不久,就听见老街里响起了警笛声,不少老街坊都跟在警车后面跑着,好像是要去看什么热闹。
  等我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赶过去时,公丨安丨已经把四周封锁住了,谁都不能靠近麻老三开的算命馆。
  但站在人堆里,我也一样能看见那个吊死在大门外的麻子。

  跟普通上吊的人不一样,麻老三是活生生站着吊死的,双脚踩在地面上,脖子都被勒得凹进去变形了。
  不光如此,麻老三的右手还死死攥着拳头,手上还有许多的血迹。
  那时候我还在想,他手里好像是攥着什么东西,跟普通握拳的动作有点不一样。
  直到公丨安丨将他的尸体放下,并且掰开他的手掌时,我这才看见,他手里攥着的是半截舌头。
  一直以来,我心目中的上吊都是离地三尺,双脚一蹬,吊死在房梁上。

  可眼前的这番景象,让我深感诧异。
  麻老三双脚是着地的,凭着本能反应怎么会被吊死?
  更何况他也不是一心求死的人啊!
  想起昨天的事,我没再多看,挤出人群直接回了药铺。

  一进门,就看见老爷子坐在摇椅上翻着报纸,似乎麻老三的事并没影响到他。
  “爷,麻老三死了。”我走过去,压低嗓子说道。
  老爷子点点头,翻过一篇报纸,问我:“咋死的?”
  “我还想问你呢......”我叹了口气:“今天去看,他是在门外吊死的,公丨安丨说是他杀,但是......”

  我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打断了我的话,很淡定的看了我一眼:“既然公丨安丨都说是他杀了,那就等着公丨安丨找凶手呗,咱只当看个热闹。”
  “看热闹?”我侧过脸,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药铺外没人,我才问老爷子:“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啥子话?”老爷子一愣。
  “麻老三......不会是你杀的吧?”我故作紧张的问道:“昨天你就说了,他活不过明天,而且麻老三跟你的关系一向不好,当然了,我感觉他挺喜欢你的,可你不喜欢他啊!”
  一听我这么说,老爷子气得脸都白了,连着咳嗽了几下,呸的一声往垃圾篓里吐了口痰。
  “你信老子大义灭亲吗?”老爷子问我。
  我点点头说信,你说你六亲不认我都信。
  “你个龟儿!老子没事杀麻老三做啥子?!”老爷子恶狠狠的瞪着我:“老子明着跟你说!虽然我早就想让他死了!但麻老三的死确实跟我没关系!我......”
  “那你咋知道他会死?”我追问道。
  “你个瓜娃子故意这么说,是想来套我的话吧?”老爷子瞥了我一眼,点上卷烟抽了两口,问我:“麻老三是被人吊死在门外的?”
  “可不是么!”我点点头:“如果是自杀的话,双脚必然离地啊,但他是站着吊死的,而且他手里还有半截舌头!”

  “半截舌头?”老爷子眉头一皱,表情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很认真的说:“那半截舌头,应该是他自己的。”
  我愣了愣,问:“你咋知道?”
  “看样子麻老三得罪的人不少啊。”老爷子答非所问,叹了口气。
  “爷,别人不晓得你是搞啥子的,但我晓得嘛!”我蹲在老爷子身边,压低了嗓子,特别好奇的问道:“你就明说,麻老三是不是让鬼整死的?”
  小时候,我在老爷子的屋里翻出来过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上至铜钱剑八卦镜,下到崭新裁好的黄纸,还有两大把铜钱和一些我看不懂的旧书。
  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好奇新鲜,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的书多了,再加上看了一些香港的恐怖电影,慢慢就明白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了。
  后来我也问过老爷子,问他是不是道士。
  他每次都含糊其辞,不否认也不承认。
  到了现在,我也没搞明白老爷子原来是干什么的,难不成还真是个道士?
  “爷,麻老三是个先生,咱们老街的人都知道,他来找你搭把手,让你救他,你说......这事会不会是这样?”我搓了搓手掌,试探着分析道:“麻老三撞鬼了,但他解决不了,所以就来找你这个得道高.....”
  “高你个先人啊?”老爷子没等我把话说完,顿时就骂了起来:“他那是得罪人了,所以才来找我搭把手!”
  “得罪人了?”我一皱眉:“谁啊?”
  “我咋晓得?”老爷子叹了口气:“但我跟你是说实话,麻老三确实是让脏东西害死的,你别掺和这事,有好奇心就往别处使去,给自己找麻烦有意思吗?”

  我挠了挠头,没吱声。
  见我不说话,老爷子便卷起报纸,缓缓站了起来,似乎是不想再跟我多说:“老子打麻将去了,你看店,没事就少往外跑,听见没?”
  我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爷,我问你个事儿呗。”我见老爷子真要出门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究竟是不是道士啊?”
  老爷子没犹豫,很干脆的摇摇头,说,不是。
  “那麻老三为啥子求你帮忙?”我急忙追问道。
  这一次,老爷子没再回答我,头也不回的就出门打麻将去了。
  我看他这意思,是压根不想搭理我,明摆着就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等他回来了,我就继续套他的话,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下午,艳阳高照。
  我正坐在柜台后面对账,这时店里忽然来了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客人。
  “小哥,沈老爷在不?”这女的进门先是打量了一圈,然后娇滴滴的开口问道。
  “我爷没在,你有啥子事,你可以跟我讲。”我回道。
  “我这儿有一封信,是麻老三托我交给沈老爷的。”她说着,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我听见麻老三这三个字,心里跳了几下,说道:“你给我嘛,我帮你转交。”
  这女的听我这么说,有些不情愿:“麻老三说了,这封信只能给沈老爷。”

  我笑着解释:“我是沈老爷的亲孙子,你就放心嘛,我肯定会交到我爷爷手上的。”
  她想了一下,点点头,把信放在了柜台上,冲我一笑:“那就麻烦小哥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点,叫住已经转身的女人,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个......这封信......别人晓得不?”
  “这封信是麻老三死前给我的,反正一直在我这里,其他的我都不晓得。”那个女人说完,冲我抛了个媚眼,转身扭着腰走了。
  见她走了,我没再犹豫,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拆开。
  信上只写了这么一段话。
  “沈老爷,报应来了躲不掉,我不求活着,但求死后能落个安生,希望您能发发慈悲帮我一把,麻老三来生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我表情复杂的看着这封信,心里也差不多有了个结论。
  看来老爷子还真是搞白事的!

  说来也巧,就在我准备把信纸装回去的时候,老爷子忽然回来了。
  看见我手上拿着的信,他满脸疑惑的问我:“你手上拿的是啥子东西?”
  我扬了扬手里的信,冲老爷子说道:“麻老三给你的信......”
  “我日你个瘟神!!老子的信你也敢拆?!!”老爷子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没好气的接过信,大致扫了两眼就把信给撕了,然后满不在乎的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凑上去,低声问道:“爷爷,这麻老三......”
  “我看你个瓜娃子是吃饱了撑的,天天这么爱管闲事!”老爷子骂骂咧咧的说道,也不看我,转身就上了二楼。
  打那时候开始,老爷子就没再下来过。
  直到夜里十点多,我准备关铺子了,他这才叼着烟走下来。
  “爷,你要出去啊?”我看了看他拿着的手电,有些好奇。
  “晚上吃的有点多,我出去溜达一圈。”老爷子很自然的回答道:“关了铺子就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开店呢。”

  说完,他打着手电,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大半夜的出去溜达?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等他走了半分钟左右,我就关上店门,小心翼翼的跟了出去。
  老爷子走路的速度很慢,只见他悠哉悠哉的溜达到了街口,然后就在麻老三的算命馆前停下了步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算命馆大门,像是在思考什么。

  “难道爷看了那封信......还真准备帮麻老三一把?”我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躲在巷子里,远远看着老爷子:“可他什么也没做啊.....”
  过了十分钟左右,老爷子很突兀的转过身来,直冲药铺的方向就走了回去。
  见这情景,我不免有点紧张,生怕被老爷子发现,慌不择路的跑回了药铺。
  结果刚一开门,我就看见摇椅上坐了个人,下意识的以为是家里进了贼。
  但没想到的是,那人看见我后,压根就不打算跑,反而伸出手把老式电灯给拽开了。
  在灯亮起的一瞬间,我只感觉头皮都麻了一层,连大气都不敢出。
  坐在摇椅上的不是别人。
  正是今天一早,吊死在自家门前的麻老三。
  现实跟电影的区别确实很大。
  在恐怖电影里,人们要是遇见了鬼怪,第一反应肯定是尖叫,随后拔腿就跑,指不定还得摔一跤狠的让鬼追上。
  但现实情况是什么?
  在跟麻老三对视的时候,别说是逃跑了,我连喊救命的勇气都没,浑身上下都像是不受控制了那般,动也不敢动。
  麻老三的脸色跟他死时的脸色一样,惨白到了极致。

  他眼中那种毫无生气的神色,看着很是死板,活像是花圈铺里卖的那种纸人,不带半点威胁性,可又无比的诡异。
  “啊.....”
  这时,麻老三冷不丁的张开了嘴,发出了阵阵嘶哑低沉的吼叫。
  似乎他是想说什么,但却连一个字都吐不清。
  “麻......麻子哥.......”我壮着胆子,很努力的装出了一副不怕的样子,问他:“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来找我是有啥子事嘛?”
  麻老三听见我的话时,嘴里发出的低吼声便停下了,死死的盯着我,像是在想什么。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我见他没有攻击我的意思,便往后慢慢挪动身子,打算找个机会逃出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麻老三忽然有了动作,猛冲过来就拽住了我的胳膊,将我硬生生的拽住了。
  “麻子哥!!我们有话好说!!!你是不是.....”

  没等我把话说完,只听店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麻老三的身子也在那瞬间颤抖了起来,直接松开了我的胳膊,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回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子。
  “狗日的麻老三!!!你喊老子帮你!!你就来吓我孙子?!!”老爷子当时似乎是气急了,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脸上尽是愤怒:“给老子滚出去!!要不然老子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骂声刚落,麻老三就像蒸发了一样,很突兀的消失了。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鬼,也是第一次如此相信世上有鬼的存在。
  不管我原来的胆子有多大,在此时,我是真的被吓破了胆。
  抬头看见老爷子,就如看见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抱住了他的小腿:“爷!麻老三咋个回来了?!!”
  老爷子看我这个样子,鄙夷的啐了一口,说:“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个小鬼就能把你吓成这样!滚开!”

  我缓缓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的问:“爷,刚才那个麻老三......是鬼吧?”
  “不是鬼难道是人?”老爷子没好气的回答道,说完又踹了我一脚:“给老子滚上楼睡觉去!”
  看他火气太大,我没敢多问,只能乖乖听话,把一肚子的疑问都先咽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没睡好,或是说,根本就不敢闭眼睡觉,生怕麻老三又跑来找我,只能硬挺着熬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打算去找老爷子问个明白。

  可等我下楼才发现,老爷子已经出门了,柜台上还留着字条,说是出去打麻将了,让我自己解决午饭。
  我看见字条,郁闷得不行,刚准备去洗把脸,就听店门嘭嘭嘭的让人给敲响了。
  走过去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七宝。
  “哎哟,沈哥,看你愁眉苦脸的,想哪个婆娘呢?”他嬉皮笑脸的问我。
  七宝跟我打小就认识,可以说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铁兄弟。

  大学毕业后,他仗着家里有钱,舅舅又是公丨安丨局的一把手,也就没去找个正经工作,拿着爹妈给的零花钱混日子。
  “想个屁。”我白了他一眼。
  七宝嘿嘿笑着,走过来搭着我肩膀:“走嘛,去南街吃东西!”
  “不行,我还得在这看店呢。”我无奈的说道。
  “我刚在李老头家门口碰到你爷爷了,他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说你天天呆在药铺里都窝傻了。”七宝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想了想,觉得他这话也挺有道理,便跟着他出了门。
  路过麻老三的算命馆时,七宝表情忽然变得神秘了起来。
  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跟我八卦道:“你知道麻老三是怎么死的吗?”
  “咋个死的?不就是吊死的?”我问他。
  七宝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压低声音说:“听我舅舅讲,这麻老三是嫖小姐嫖多了,得了什么要命的病......”
  “病?”我疑惑的问道。
  “对,就是病,估计是麻老三接受不了,所以才上吊自杀的。”
  “难道是艾滋?”

  “不晓得,反正听我老子讲,法医把麻老三翻过来的时候,他背后密密麻麻的全是窟窿,就跟莲蓬一样,恶心的很!”七宝说着,像是亲眼见过一样,满脸后怕的说道:“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是,那些窟窿里全是虫卵,听说都是寄生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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