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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梦
作者:
弘魁
长篇小说 母 梦
作者:弘魁
一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
在山西省洪洞县有个村子叫吴村,村西口有一棵古老的大槐树。这棵古槐树至少有三四百年了,枝丫参天,树阴能遮半亩地。树上原有几个老鸹窝,常常招得一群乌鸦在此落脚。村民们晌午在树下乘凉吃饭,嫌乌鸦往下边拉屎,曾经有那火力壮、闲着没事的小伙子就爬上去把老鸹窝捣了。可是,乌鸦们似乎相中了这棵老槐树,捣几次它们就顽强地搭几次,后来人们也就懒得再去搭理它了。所以,每到傍晚时分,成群的乌鸦就扑扇着翅膀围着老槐树盘旋,时起时落,哇哇地叫个不停。老人们就说,这不是什麽好兆头。话虽然这样说,村子里到是也没发生过什麽离奇的倒霉事,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过。村子西面是吕梁山连绵起伏的山峦,每天夕阳西下,晚霞如火如荼,大槐树就象是一把巨大的伞,黑压压的,让人的心情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沉重。这是938 年的秋天,收了地里的庄稼,种上了麦子,人们又开始了持续将近半年的秋冬两闲。这也是人们娶亲嫁女的时机,金锁大一切都准备好了,十月初九这一天便是金锁成亲的日子,清早起来吃了早饭,迎亲的人们就动身走了。
小柱今年满十七岁,按说也应该提亲了。但是因为屋里穷,还有个瞎眼的老妈,这个媳妇就不太好说了。村里人说媳妇,屋里的光景咋样是头一桩,任凭你小伙儿生得眉眼再好,光景不行也不算。其实小柱生得浓眉大眼,比金锁一点儿也不差,虽然个头儿不算很高,但是长得很匀称,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这就让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有事没事地老往小柱屋里跑。小柱心里明白这是没有结果的,如果把自家的名声闹坏了,媳妇就越没有办法寻了。所以,他一概不搭理。但是他心里还是比较苦闷,尤其是听说金锁定了亲的时候。金锁和小柱是远房当家子,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金锁比小柱大一岁。前几天夜黑金锁挨了他大一顿打,尽管金锁见了小柱啥也没说,小柱也晓得,一定是金锁和翠花睡觉的事情让他大晓得了。这也难怪,满共百十口人的村子,啥事情也瞒不过夜,何况金锁已经和翠花好了快俩月呢?虽然小柱早就知道,但是从他嘴里没有透露出去半分,这从金锁的眼神里能看出来,金锁不怪小柱。金梦干啥事都是毛手毛脚的,这事情八成是金梦说走了嘴。因为金梦和金锁是叔伯兄弟,即便是他说走了嘴,金锁也不会怪罪金梦,何况没准还是村里其他人说的呢。反正金锁已经定了亲,看来他和翠花的事情也就算拉倒了。金锁大的意思就是快点儿给娃成亲,让他死心塌地地过光景。人是不能和人攀比的,金锁之所以敢和翠花相好,还不是因为屋里光景好?就是传出去什麽闲话,人家还不是照样说下了媳妇?为此,小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懒得去迎亲,就把屋里的羊赶了出来,看着自家那三只正在吃草的绵羊,他忽然亮开嗓子唱起来:
山不转水相逢,河东水西岸不定,爱我恨我由你去,风吹雨打我心不动。
风后暖雪后冷,水落石出现真形,厚我薄我问自己,面天对地我心安宁。
星儿无光月儿有影,难说难解人间情,我苦我甜我自知,水流叶落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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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7-04-24 18:29:20
狗小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球,又不是咱的骨血,咱可管他狗日的。再说哩,娶媳妇盖厦谁不害怕?”
金锁大抽了一口烟说:“害怕也不能躲呀?再说,娃也老大不小地啦,老这麽着也不是个长法。该说的啦。”
不料狗小大扭过头去吐了一口痰,说:“爱咋就咋,哪个女子肯跟他?日他屋先人,摊上这号子倒灶鬼,上辈子先人造下孽啦。”
金锁大可不爱听这话,先人都是一个先人,你这是怨哪个哩?人活在世,既当孙子又当爷,千百年以后,你就不是万重下辈的先人?自家没本事,怨的着先人吗?既然要了人家的娃,人家姓了咱的姓,就是咱的人了,当老人的咋能不管呢?既然不管,当初不会不要?娃好哩娃坏哩,全在大人调教,世上只有不好的大人,没有不好的娃娃。他认为自己教育金锁还是成功的,尽管金锁也淘气得很,别看只有一个娃,他要是动起手来,不打则罢,打一回就让他记一辈子,反正大人是叫他学好哩,管他记恨不记恨,往后大了自然就明白了。你都是六十的人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真是白活了!于是他就瞥了一眼狗小大说:“咋也把你唤大哩,歪好也得给他成个家。眼看就二十三岁啦,还是干球打肚皮。娃火急哩!”
“咋不急死他!哼!”狗小大用指甲抓挠着头上白花花的短发,长出了一口气。金锁大的话,他也不爱听。敢情你娃是亲娃,你吃苦受累是应当的,我可凭的是啥?不是亲娃也就罢了,进了门还克死了我的老婆,我凭啥爱见他?但是,他可不愿意因为吵嘴斗气,误了一顿好吃喝,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岔说:“这会子,快到的了吧?”
“时辰不差啥,就收拾吧。”金锁大抬头望望天气,不知何时涌上来一片乌云,这时候迎亲的还不回来,他心里有些不塌实了,便走到大门外四下里看看天气。看起来,这片云彩还不象是没有雨的,云层很厚,云根也很长,从西往西北上扯,黑压压的一大片。讨厌,该不会赶上下雨吧,办喜事下雨可不好,金锁大有些烦恼。回到院子里,看见狗小大还在抽烟,又叮嘱了一句:“都现成麽?可不敢误了事啊。”
“现成着哩,进门就开桌,误不了事。”狗小大满不在乎地说,四个盘子,六个碗;六碗热菜的材料都备好了,就等人到了架上锅一炒,或者上笼蒸一下就现成;四盘子凉菜更省事,一抓就上桌。
迎亲的人还是没有踪影,金锁大也不好再说什麽,猜想着可能是在哪搭耽误了,不晓得是金锁贪杯吃多了酒,也不晓得是娘家人难缠,什麽押包袱钱、上马钱、开脸钱,要是碰上难缠的人家,跟你要起来没完没了,你是想不到会有多少麻烦的,可晓得金锁能不能应酬得了,金锁大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这时,金锁妈在屋里叫了一声:“锁儿他大。”
金锁大应声答道:“噢,咋?”
“你来一下。”
“咋麽?”
“你来一下麽。”
金锁大不耐烦了:“咋麽?你说就是了麽,穷吆唤个啥?”
金锁妈的声音到是不急不火的:“你来嘛!你看一下我这个袄呀。”
金锁大懒得动弹,心想穿啥不一样,水瓮一样的身材,穿啥也不好看。金锁妈原本就是个大骨架子,要下金锁以后就胖了起来,圆鼓鲁鲁地,上下一般粗。说来也奇怪,她要下金锁这一个娃以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娃。按说开怀不算迟,咋能就要一个娃呢?人说母猪肥了不下仔,金锁妈八成是太胖了?谁说的准呢,反正金锁大讨厌她那个大粗腰。狗小大见金锁大光答应不动弹,就善意地笑了一下,挥挥手说:“进去吧,人家吆唤你哩,咱还没人吆唤哩。”
金锁大还是不大情愿地立起身进了屋。
日期:2017-04-24 18:29:51
今日的执事人理所当然是金梦大,村里红白喜事都是他操持,他心细稳当,脾气又好,不管办事情当中遇到什麽麻烦事,碰上啥样难缠的人,他都有办法料理得顺顺当当,安排得妥妥贴贴,好象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他和金锁大是亲弟兄,比金锁大年长七八岁,可是得娃迟,金锁大得金锁的时候是十九岁;他得金梦已经是二十七了。到不是他娶亲晚,而是老婆开怀迟。所以,金锁和金梦俩人是一年生的,一个年头,一个年尾。金梦比金锁小十个月,却比金锁早多半年就唤下了媳妇。儿子得的迟,可不敢耽误了孙子。金梦十七岁就唤下了媳妇,他的媳妇叫竹叶。金梦大看着这里都安排妥帖了,看着天气不好,他忙里偷闲回了一趟自家屋里,先帮助老婆把淘了的麦子收了,明日该磨面了,然后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回来对狗小大说:“我估摸着快到的了,收拾吧。”
狗小大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答应了一声,收拾起烟袋,准备打火烧菜了。果然,这时候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锣鼓唢呐的声音。三花狗先听见了, 它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便蹭地一下子蹿出门外去,顺着村外的官道上跑去。金锁大也跟着跑出来立到门口,忽然一想,又觉得不合适,娃唤媳妇,一个公公着啥急,快些回去,免得叫人看见笑话,就赶紧回了院子里。
远处传来了锣鼓唢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在日落之后不太明亮的暮色中,从坡顶上缓缓走下来一队迎亲的人。新郎倌头戴礼服呢帽,插着红绒花,一身皂青大褂马甲,披挂着鲜红的绸子,骑在一匹骟过的枣红马上。金锁眉眼和他大长得不差啥,就是肉皮子白净,眼睛大,象金锁妈。今日大红绸子一披挂,越发显得英俊。新媳妇穿一身凤冠霞披,骑的是金锁屋自家喂养的菊花青骒马。
村里人都听见响动了,便纷纷涌出家门涌向村口,互相吆唤着:“快着呀,新媳妇来啦!”“走,看新媳妇去。”两位门牙已经脱落的老婆婆,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多了,扭着一双小脚,跟在人群后面,脸上喜悦得很,两个人拉着手,也互相搀扶着慢慢向村外走来。
在村子西门外,人们将迎亲的队伍团团围住,在路上挤成了一疙瘩。哪里都是一样的规矩,娶亲的时候,迎亲的到了女方,娘家人是千方百计地难为新女婿;而媳妇到了婆家,人们也会想方设法和新媳妇闹着玩儿。十八岁的新郎金锁摘下头上的礼帽攥在手里,光头上冒着热汗,咧着嘴只是傻笑。他那长方脸庞和那副高大的身架,站在那里简直和他大一模一样,倒退二十年,金锁大就是这个样子。新媳妇骑在马上微微垂着头,抿着嘴唇不吭声,因为戴着黑黑的茶镜,也看不出眉眼丑俊;鸭蛋脸儿稍微有些瘦,可红扑扑地,象是挺结实似地;鼻子和嘴儿到是也没啥可挑剔的。那一身大红艳丽的凤冠霞披,穿在身上不松不紧正合身。
人们照例把新媳妇拦在村口,非得让她给众人唱一段。反正是闹着玩儿,不论唱啥,眉户也行,蒲洲梆子也中,大伙儿就是想让新媳妇亮亮嗓子。唱得好是高兴,唱得不好是热闹,不唱是不行的。家家娶亲如此,不是光金锁这样。新媳妇也晓得,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唱一段,唱一段,不唱不得过去。”人们乱糟糟地叫喊着、推搡着,非常热闹。那两个老婆婆站在人群外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当年嫁来的情景,也笑得合不拢嘴,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红火热闹的。
菊花青骒马不安地用蹄子敲打着地面,走了一路它有些口渴了。旁人不晓得,但是金锁心里清楚,得快些回去饮它。金锁就跳下马来,走到新媳妇跟前低声说:“你就唱一段吧。”按当地的规矩,娶亲这天无论人们怎样闹,主家都不许恼。如果让新媳妇干啥她不干,就可以打新郎倌。金锁看见人群中有狗小这个不够数的家伙,晓得他啥事情都干得出来,就央告着新媳妇。新媳妇却害羞地垂着头不吭声。
“再不唱,可就打了啊。”狗小早已经不耐烦了,就跑到路边折一截子小杨树条威胁吓唬新媳妇。新媳妇依旧不吭声。狗小果然举起了杨树条,“啪”地一声,杨树条子抽打在新郎金锁的背上,金锁“咝”地抽了一口凉气,嘴唇咧了一下,可脸上仍然笑嘻嘻地。用树条子抽这是轻的,不算啥。
新媳妇不觉皱皱眉,她以为眼前这个人不过是说说而已,却不料他动了真的,当真打起自己男人来了,不觉心疼起金锁来,她顾不得害羞了。可是,唱啥好呢?她一时当真想不起来,心里就不免有些起急,越急就越想不起来。
“嘿,还不唱?我就不信你不唱?”狗小扬起杨树条子,又“啪,啪”地抽打起来。金锁只好用双手抱住头,左躲右闪。看见自家的汉子被打,新媳妇急了,一着急也就想起了唱啥,连忙说:“慢着慢着,我唱哩,我当下就唱。”于是新媳妇摘下茶镜唱了起来:
日期:2017-04-24 18:30:23
苦苦菜开花黄个生生,穷家女嫁人就泪盈盈,不是我那妈妈她心肠狠,哥哥他抬不下媳妇要换亲。
其实今日是自己大好的日子,按说唱这个苦情的酸曲儿有些不合适,也有些不情愿,实在是让眼前这个人逼得没办法,嘴边有啥就唱起了啥。唱出这个酸曲之后,新媳妇又后悔起来,实在是不吉利。
“好哇,好哇,唱得好!”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人们都急着回去吃酒席摊子,谁也没心思过分地闹,便闪开一条路,大伙儿跟着一对新人,跟着锣鼓唢呐一起涌进村去。
到了金锁屋大门外边,临进大门时,新媳妇将手中桃红色的手巾包一扬,抖落了一地核桃、枣儿和糖蛋蛋,小娃们纷纷猫下腰去枪,金锁就势把新媳妇抱下马来,引着手儿进了大门。
金锁家的正房是三大间,东套间住着金锁大和金锁妈,西套间就是金锁的新房,新糊的窗纸早被娃娃们撕得精光。新人进了门,各自站在了自己应当站的位置。然后是送亲人将新媳妇的嫁妆抬近来,摆放在院子中央的两张桌子上,由其中一个壮年汉子扯着嗓门儿高唱新媳妇嫁妆的礼单,送亲人唱过一样就交给婆家人一样:
大红双面皱洋布里棉被一条,枣红洋布里面三新棉被一条,雨过天晴小布面褥子两条,洋丝线扎花枕头一对,礼服呢牛鼻子汉子棉鞋一双,丝线扎花烟荷包一对,桃红缎子鸳鸯戏水扎花裹肚一个……
“这媳妇子扎的花儿,样法还怪好看哩。”在人群里围着看热闹的有金梦的媳妇竹叶,她盯着那对荷包和裹肚,觉得那花扎得非常好,起码比自己扎得强,不仅啧啧有声地连连夸奖着。竹叶生得粗眉毛大眼睛,快言快语,少心没肺;自己做活儿不行,所以她的话是心里话。
“哼,有球个啥。”守寡的志诚媳妇翠花不屑地撇撇嘴,但她仍然很留心地一样一样地把看。翠花不仅眉眼儿生得好,双眼皮眼窝大大地,眉毛弯弯地,脸儿白白地,一笑还有俩酒窝;而且心灵手巧,心性要强,即使是人家做的比她好,她也是心服嘴不服。虽然嘴里不服气,她却要看个仔细,聪明人啥不会?啥事情不要让她见了,只要让她看见,她就能做得出来,甚至做的更好。
“我看赶你扎的强。”竹叶拉着翠花挤出人群,故意对翠花这样说,她晓得翠花爱见金锁,也晓得翠花勾引过金锁,要不是这,金锁妈还不急着给金锁成亲哩。今日金锁唤媳妇,翠花心里肯定不展业。两个人熟惯了,啥话也敢说。
俩人走到南墙根停下来,翠花晓得竹叶没有恶意,也知道她晓得自己和金锁的事,无可奈何地小声说:“那是自然麽,要不金锁就抬她哩。”
竹叶故意看着翠花的眼睛问:“抬她你不乐意?”
这回翠花恼了:“放屁!他爱抬谁就抬谁,关我屁事。”
因为两个人要好,竹叶从来不管翠花高兴不高兴,偏说:“咋不关你的事?我看你是嘴上不急,心里急。在我面前你还装蒜哩。”
翠花狠狠地瞪了竹叶一眼:“咋?你那嘴淡得没味啦?再没个说的啦?你再说我可走了。”虽然翠花生得眉眼儿好,是村里头一个俊俏的女人。可惜命不济,男人志诚早早就死了。她和金锁俩人怪般配,但是金锁妈嫌翠花是个寡妇,尤其是金锁没有和她说,俩人就已经偷偷地勾搭上了,这就让金锁妈格外地生气,非得利马给金锁说媳妇,拆开他俩。竹叶从心里为他俩感到可惜,她很了解翠花的心情,就说:“你可恼啥?我才不信你舍得走哩,你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说对不?再说,我还不是为你想。”
“唉,还有啥想头?金锁能不听他大的?我早就晓得是个这结果。”翠花扭过头去叹口气,竹叶说的是实情,翠花当然并不恼她。
竹叶接着又说:“也是怨你不争气。你要是把肚子挺起来,给金锁要下个娃,看他屋能把你咋?还不是堂堂正正把你抬回去,名正言顺当金锁的婆娘。你呀,真是没福气!”
这话说得翠花赞同地垂下头:“这真是怨不得天也怨不得地,咱命苦咱认命算了。唉,你说我可有啥法儿?”她和金锁好了几个月,不晓得为啥就没有怀上娃。不是翠花害怕,她自从跟金锁相好,就不怕屋里人反对。志诚是弟兄俩,老大志忠已经有了两个男娃,婆婆的意思是如果翠花不走主,就把志忠的一个男娃给了翠花,翠花没有理由反对,但是她也没有利马答应。那两个男娃都大了,小的也五岁了,啥都晓得了,翠花怕自己白受一回累,于是她就拖着。她想等婆婆死了,不管是和谁相好,只要能要下一个自己的娃就行。至于志忠会不会反对,他会怎麽反对,翠花想都不去想,她不怕那两口子。
日期:2017-04-24 18:31:25
金锁妈又指着另一个婆婆说:“这是你五奶奶。”
“这是你前头院大妈妈。”
“这是你后院里三妈妈。”
“这是场院里你婶婶。”
金锁妈一个一个地介绍,秀娥一一行过礼,接了各人的红纸包又转身递给身后的金锁,金锁小心地将纸包捧着,随后都交给了他大。
“快着快着,入洞房了。”认亲完毕,金梦大一声呐喊,人们簇拥着一对新人笑着闹着,挤进西套间的新房里。金梦大随后对狗小说:“去告给你大,上菜上酒,馏馍开席了。”狗小答应了一声,转身挤出了人群。看见狗小身上油渍麻花、嘎巴连嘎巴,脏兮兮的,金梦大不禁厌恶地皱皱眉头说:“这娃,也不说换件子衣裳,真是肮脏死了!这个样子,咋唤媳妇哩?”
不一会儿,院中的席面纷纷开始上菜,人们已经等急了,用不着人让就动起手来。纷纷喝酒划拳,吆三喝四地叫喊,院子里顿时热闹非常。吹鼓手又开始吹打起来,他们是花钱请来的,要等乡亲们吃完才轮到他们呢。金锁手持酒壶挨桌给乡亲们斟酒,席间免不了有人要开一些玩笑,金锁一直憨憨地傻笑。金锁大就这一个儿子,办这喜事是难得的一回,他也到各个桌子跟前招呼乡亲们喝酒吃菜。
狗小大在炉灶前忙碌着,他不用旁人打下手。小柱和其他几个后生端着木托盘管上菜,瞎老五和狗小吃得满头大汗,连头也不抬。在村里,金锁屋的光景算是说得过去的,所以娃唤媳妇金锁大摆的是十全席,而且用的是大海碗,一张桌子八个人,今日人们可以足吃足喝一顿。
“哎,狗小,啥时候吃你的摊子?”瞎老五边吃边问。
“我可咋晓得。”狗小只顾低头吃,那香喷喷的酥肉一口一块,嚼也不用嚼,到嘴里就化了,连吃了好几块,象是抢一样,让同桌的人不免用眼睛瞪他。
其实,瞎老五不用问也晓得是这话,就撇了一下嘴:“憨松!二十多的人啦,连媳妇也没有,我看你吃得上了火咋办呀?”
“先吃了再说。又不是吃你屋的,你可管老子哩!”狗小头也不抬,擦了一把汗抹在裤腿上,继续低头吃。
“狗小!”狗小大忽然大声叫了一声:“去担水去!饿死鬼托生的,咋就轮上你先坐下吃哩?”
“担水就担水,骂啥人哩?狗日的老东西。”狗小不满地唠叨着,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起身去担水。桌子上少了一个人,好吃的就能多吃一口,瞎老五望着狗小的背影嘿嘿地笑起来。
要馏馍了,竹叶拿着一把菜刀面对案板上一堆花囫囵馍,笑着问身边的翠花:“拿谁开刀?”晋南临汾这一带,自古兴的办事给主家送花囫囵馍馍。就是用起面蒸一个象脸盆那麽大,中间空心,上面满是面捏的花,一个圆圈形状的大馍馍。啥名堂都有,有花枝牡丹、有龙凤呈祥、有老虎头,还有面娃娃。村里老婆家都会做,只是有的做的好,有的做的差;赶上红白喜事,娃过满月过生日,都得做了给主家送,吃摊子的时候还是众人吃;摆在一起女人门总要品评一番,那好的和差的也是天壤之别哩。菜吃到一定时候就得馏馍,这囫囵馍得切成块馏。
“自然是先切五婆子母老虎的了。”翠花端出一个做工粗糙,蒸得裂开口子的花囫囵馍放在竹叶面前:“你瞧瞧,做的是个狗屁。哼,我用脚丫子做的也比她强。”翠花撇着嘴说,她很瞧不起母老虎,干啥都不行,人样子又丑,还怪厉害,凭啥厉害?
翠花说出个话来就是可笑的,竹叶忍不住说:“能行,哪回让我看看你这脚丫子做的,咱也学学。叫我先看看你这脚丫子是啥样,莫非是六指,咋这麽日能。”说着抓过翠花的手,两个人嬉笑打闹着。
“哎,你看咋样?这个媳妇子长得俊不俊呀?”竹叶瞟了翠花一眼。
“放屁哩,她俊不俊关我屁事?寻地不自在!”翠花晓得竹叶是在故意撩逗她,心里本来就不是滋味儿,她不愿意说这个,就端起一篮子馍,转身向灶房走去。竹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也跟着进了灶房。装好了笼,翠花就走出来立在台阶上,她嫌灶房里热。
小柱端着一个托盘给每个桌子上菜,走过翠花身边时,翠花小声说:“小柱,你等一下。”小柱不晓得她要咋,就停了下来。
翠花看看身边没有人就问:“你啥时候抬媳妇呀?”
小柱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不晓得。”
翠花又紧盯着小柱问:“说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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