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分公司加班,结果亲眼目睹了同事撞邪

作者: 段誉丶

  日期:2017-04-29 22:10:01
  在鬼话看了半天,发现大家开贴之前,都会先做个自我介绍,好简单交代下事情的起因,但这让我有点难堪。
  因为从记事起,我就尽量回避自己的名字。是的,你们没有猜错,我的名字就是ID,我叫段誉。也许我爸当年痴迷于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时,根本没想过这个名字会给我带来苦恼——总有人对我说,他叫乔峰,是我大哥。
  我在目前公司的已近三年,从事人力资源管理工作,是一名HR,主要负责招聘和劳动关系。我的人缘还不错,同事间关系比较好,老总也挺器重,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可惜我现在后悔他有点太器重我了。
  事情发生在这个月初第一天上班,我屁股都没坐稳,老总从办公室里出头来,让我去趟分公司,制定下那边的校园招聘计划。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没办法,只能马不停蹄的奔向分公司。
  由于经营性质,我们的分公司都会建在郊区,周边几乎都没有被开发,交通很不方便,居民也很少。等我一路颠簸,终于到达时,都已经快中午。
  我当时很傻很天真,以为最多就是草拟个招聘简章,制定下时间和流程,然后联系下学校的事,所以根本没担心,直接到食堂了吃午饭,又找了间会议室睡了个午觉。结果下午上班一看,彻底懵了,他们居然连岗位职责都没定好,招个屁啊招。我立即跟老总通电话,把情况说明了一遍。
  老总云淡风轻的回应我,说那就麻烦你辛苦下,让他们安排个地方,你安心搞两天,弄好再回来。

  我这陡然明白过来,从一开始我就被这只老狐狸给套路了。
  和我对接的人是行管部的周叙,他比我大两岁,一米八几,浑身肌肉疙瘩,人长得也帅,喜欢健身和运动,比我们这些好吃但懒得动的小青年,多了份阳刚和挺拔。
  我记得,我和他一前一后进入公司,参加过同一期的培训,俩人见面时间虽少,但关系却相当不错,偶尔在微信群里聊天。
  他告诉我,这边多的是地方住,他宿舍就有空床,晚上他找好干净床褥铺上,凑合几晚都没问题。
  我为人虽然懒散,但工作却很勤奋,因为只有足够勤奋,才能让我有多余的时间懒散。于是我跟周叙商量,吃过晚饭接着回来加班,今天多弄点,然后明天还可以睡个懒觉,反正分公司领导也管不着我们,下午再弄个半天,估计就差不多了,咱们各自撤退。不然这荒郊野岭,晚上也没地方找娱乐活动,与其回宿舍干坐着,还不如工作。
  周叙本身就属于部门借调,也巴不得快点弄完,好继续回自己部门喝茶打游戏,所以很痛快答应。两人一拍即合,吃完晚饭就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转眼就过了十一点。
  周叙说歇一会吧,打着哈欠,拼命撑懒腰,又从兜里掏出来一瓶眼药水,朝眼睛滴了两滴,喊顶不住了,瞌睡都来了,来冲杯咖啡,问我要不要。
  我点头说好,脖子咔咔作响,抬都抬不起来。
  周叙站起身,取咖啡的时候,顺手把眼药水递给我,说缓解眼睛疲劳的。
  “我前女友说眼药水不能两个人用,会交叉感染。”我拧开瓶盖就朝眼睛里滴:“但我这样风一样的男子,怎么可能还听前任的话。”

  他哈哈大笑,走到窗边的饮水机去倒热水。
  滴完后,我合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好半天,我没听到他倒水的声音,也没见他说话,我有点奇怪,睁开眼睛看过去,结果发现他一动不动站在窗边,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外面,
  我正要喊他,他却先喊出来,卧槽有人要自杀!
  我连忙跑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在公司后面的那条河边,模模糊糊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日期:2017-04-29 22:42:00
  现实生活里,寻短见的毕竟少。我们两个都有点慌,最后还是他先反应过来,说快点去救人。

  楼下大厅值班的保安队长,是我当初招聘进来的,看我们慌慌张张的样子,连忙问我们怎么回事。我来不及多解释,说有人要跳河。他一听,连忙跟着我们一起往外跑。
  说实话,平常太久不运动,我跑得大汗淋漓,尤其又穿着一双皮鞋,这小路坑坑洼洼,几次差点摔跤。
  等到气喘吁吁到达河边时, 我们迅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但发现整个水面上布满浮萍,没有分开的迹象,也格外平静,没有一点涟漪波纹。
  我有点着急,说人呢,沉下去了还是冲走了?
  周叙继续盯着水面,摇头说不可能。我们过来的速度其实很快了,如果跳下去了,现在多少还在本能的挣扎。冲走更不用说,这是条死水。
  副队长很奇怪,说是不是你们看错了,确定别人跳下去了?
  我们俩都不敢做声,当时慌了,两个人面对面楞了半天。最后反应过来,再看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队长看我们不说话,就开玩笑,说,投河自杀又不是跳水比赛,用不着争分夺秒,你们看电视里,自杀的都是要酝酿半天感情的,现在应该还站在河边上才对。水里又没有,别人肯定是走了。
  我否认,说我们刚发现的时候,人家站在这里都半天了,说不定就是在酝酿感情。
  那怎么办,报警吧,副队长问。
  怎么报?丨警丨察来了一问,我们三个,没有一个人亲眼看见人家跳下去了,别人能信么?

  况且这里荒郊野地,周围村民都已经搬走了,白天都没几个……
  周叙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我看着他,问怎么了?
  他当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说我们是不是撞鬼了。

  我吓一跳,骂他大晚上瞎说什么。
  他脸变得煞白,说我真没瞎说。基建部的漆哥你也认得吧?他负责土建时,听原住的村民说,这地方以前有个非常大的乱葬岗,不晓得埋了几代人。自从搞开发,搬迁了大部分有主的坟,那些没主的、没后人的,都是就地铲平,结果从那之后,就开始有点不干净,闹鬼,有几个都说听见过怪叫或者白影。
  我听的后背发冷。副队长立刻打断周叙,说回去回去,他出身农村,他们家乡对鬼神之事相当敬畏,估计比我还害怕。
  日期:2017-04-29 22:51:00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俩个都没心思加班了,上楼关掉电脑之后,就说回宿舍睡觉。

  他们行管部的宿舍楼,在市场的中部靠后,但周叙是第一批过来这边办公的,所以跟建设部的同事,一起住在最早完工的建设部宿舍楼,完全处在市场的边缘地带,附近只有国道分岔出来的一条小路,通向哪里连他都不知道。现在建设部的同事都已经搬到下个工地,只剩下他苦守寒窑。
  我走得叫苦连天,抱怨他为什么不搬回自己部门宿舍。周叙说搬家太麻烦,而且一个人住比较清静,路远就当锻炼了。
  一切妥当,已经快到凌晨一点。我们各自躺好准备睡觉。等周叙都开始打呼噜,不知道已经睡到哪国时,我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我有个毛病,睡觉喜欢“择床”,只要去到新环境,或者新地方的第一个晚上,我总是很难入睡,而且睡眠也会很浅,一丁点动静都会醒,这也是我讨厌出差的原因之一。我妈说我是母鸡乔窝,不是自己的窝,我下不出来蛋。
  而且我还在他的呼噜声中,听到卫生间传来滴水声,声音不大,但吵得我心烦意乱,我想肯定是他洗完澡没有把花洒关严实,这王八蛋觉得是公家的水就这么不珍惜,等我哪天当上总经理,出任CEO的时候,第一个就把他干掉。我美滋滋的想着,爬起来把卧室灯打开,然后拖着鞋朝卫生间走。
  于是,我看到了这一生永远难忘的一幕。
  日期:2017-04-29 23:06:00
  借着房间的光,我伸手退开半掩的卫生间门。就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通了电,全身的汗毛同时炸开,完全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出来。

  那花洒在滴水是没错,但他妈的花洒底下还站着个人啊!离我就不到半米的地方,看得那叫一个真切。是个穿着白裙的女的,全身都已经浮肿了,肤色惨白还皱皱巴巴的,湿漉漉的长发乱成一团,最恐怖的是她的表情,她眯着眼睛,脸也不对称,右边脸颊明显缩得更紧,导致嘴角两边不在同一个高度,像是在笑。
  我靠!不是好像,就是在笑!
  我连滚带爬的回到卧室,狂喊,周叙你个狗日的快起来!
  周叙立刻弹了起来,我正要迎上去,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他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腰板挺直的坐在床沿上,双脚垂地,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纹丝不动,像正在待命的军人。而他的眼睛,居然根本没有睁开过。
  梦游??他妈的梦游你也挑个好点的时间啊!
  我正考虑怎么引导梦游的周叙去卫生间跟那女鬼打一架的时候,他忽然就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卧室中央的空地位置,然后猛地欠下身,整个身体变得异常柔软,摆出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姿势——京剧里花旦的动作,两手兰花指,一手放在下颌,一手在胸前,捏着一块黑乎乎的手帕。
  日期:2017-04-29 23:26:00
  可惜他看不到我屁滚尿流的样子了,因为他的眼睛始终闭着,脸上有种女人特有的神态,含羞浅笑,却又落落大方的神态。

  这姿势仅仅维持几秒后,他一扬手帕,在原地转了半圈,嘴巴微张,居然唱起戏来。
  真的是唱戏啊啊啊啊啊啊!
  咿咿呀呀的,我听都没听懂,只觉得唱词挺凄凉。他唱的女声,应该就是旦角,调子拔得很高,简直让我魂飞魄散。而且他的动作和身段,都很标准,没有三年五载,根本达不到这水平。
  此时此刻,就算他突然清醒过来,跪在我面前磕头说自己只是梦游,我都不会信了。我只听说梦游把室友脑袋当西瓜给剁了的,还没听过能跳舞唱戏的。
  当时,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也是最荒谬的就是,他撞邪了……
  我的个天地菩萨啊,我脑袋里全是一位东北朋友平常的口头禅——这咋整啊大哥?!对啊,我他妈也想问问咋整啊,哪位菩萨现在能抽空下个凡,告诉我这事该咋整啊!
  菩萨!我灵光一闪,去年夏天高温假,我和父母去外地旅游,在当地特别有名的寺庙去上了香,然后求了一卦,是刻在一张镀金的卡面上,正面是罗汉,背面则是卦象。那老和尚解释说这不止是卦文,它本身还是平安符,每个人抽到的不同的罗汉,就是他的保护神。所以我一直就放在钱包的卡槽里。我大喜过望,连忙冲到床边,提起裤子就翻兜找钱包。
  越急越慢,好半天我才把钱包掏出来,正要打开,周叙却突然停止了唱词。
  我本能回头看去,他却直接撞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没等爬起来,他直接骑到我身上,双手紧紧掐住我脖子。
  我才看到,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但好像没有清醒,眼神中带着怨恨与狠毒,脸已经有点扭曲,比刚刚那女鬼好不到哪去。
  活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被人掐过,只觉得脑袋充血,太阳穴那的青筋直跳,耳膜发鸣,眼球都快爆出来,我放下钱包,拿手去掰,但他力气比我大得多,根本掰不动,于是我心一横,握紧拳头,直接朝他脸上招呼。
  日期:2017-04-29 23:56:00
  谢天谢地,这几拳还是很有效果,打得他眉毛乱颤,估计他也疼的不行,手劲突然小了很多,让我得以立刻翻身起来。等我还想接着在他脸上再打一套咏春拳时,却发现他如同煮熟的面条一样瘫软下去,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走了?我靠着墙壁大口喘气。他是瘫软,我都快瘫痪了。

  以防万一,我又爬起来捡钱包,掏出平安符,像香港僵尸片里一样,抬手就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但我并没看到他全身抽搐的醒过来,也没看见鬼被弹飞出来,一切安安静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地上足足坐了有五分钟,我才回过神来,自己全身都已经被汗浸湿,而且沾满了灰尘,脏兮兮的样子很是狼狈。
  周叙没有醒过来,但已经重新开始打鼾,这王八蛋是真命大啊。
  我没忍住笑起来,刚笑了两声,又觉得自己心大,居然还有这心情。刚刚差点就被这小子弄死,一想到这,我抬腿就想再踹上两脚。
  我爬起来拍拍灰,把周叙架起来,扔到他床上。
  这里说一句,电视和小说里都说,撞邪的,鬼上身的,都会严重耗费人的精力,现在一瞧,果不其然,这么个折腾法,他都没反应。
  安顿好他之后,我取下卡片握在手里,回到自己床边,澡反正不敢洗了,我只求卫生间那位爷千万别想不开,走出来跟我谈心。只要您不出来,我保证也不进去,您爱站多久站多久,爱洗多久洗多久。
  最后我决定不睡了,事实上我也不可能睡得着了,硬撑着等天亮吧,我掏烟的功夫,眼睛正好瞥到地上那黑乎乎的手帕。
  等捡起来一看,心就彻底凉了。
  这手帕,我认识啊。
  日期:2017-04-30 11:29:00

  这块并不大的纯黑色手帕,用料是绸子,质地光滑柔软。做工上很精致,从边角的针线看,百分百是手工的。如果单是这样,我不可能会认出来,毕竟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批发市场分分钟可以买一打来。
  真正让我遍体发寒的地方是,这手帕上密密麻麻,全是用金线绣的小字,笔锋遒劲锐利。不是我没文化,这字明显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种现代字体,一个都不认识。
  这也太巧了吧。我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做梦,又觉得自己被耍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真的知道这手帕的来历。
  我出生在一个大家庭,爷爷奶奶生育了七个子女。除开我叔叔,二十岁时遭遇车祸身亡外,其他六人都结婚成家,生的都是儿子。叔叔的早逝,直接导致我爸成为老幺,而五伯就是与他年龄最相近的哥哥。
  跟其他伯伯奉公守法,谨小慎微不同,我五伯年轻时,简直无法无天,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刺儿头。鲁莽冲动,盲目仗义,为人也慷慨大方,身边时刻聚集着一大帮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其中有个年龄相仿的,叫邹光明。

  这个邹光明可真不是普通人,五伯说他家几辈人都是吃阴间饭的,擅长驱邪镇鬼,丧事超度,挺厉害。
  按五伯描述,邹光明本人其貌不扬,皮肤虽然白皙,但气色很差,病怏怏的。眼睛稍小但灵动,完全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些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如果非要找出不同,就是眉毛比常人更浓密。
  浓眉在民间很有说法,据说代表一个人的“火眼”,如果眉毛稀疏寡淡,基本能断定该人火眼低,常行夜路的话,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甚至喜欢被恶鬼缠身。反之,眉毛浓的,火眼就高,虽在特定环境,或者使用特殊手段的情况下,可以看见,但那些脏东西却更害怕。俗语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其实指的就是这种人。
  那次是他们在一起吃饭。酒过三巡,都是男人,聊起天来无非就是各种吹牛,也不知道后来谁把话题引到胆量上来了。有好事的人问,说邹光明一定见过很多脏东西,有没有怕到尿裤子的时候。

  邹光明平常很反感他们提这事,但这次喝高,没有避讳,眉毛一挑,说我怎么可能怕,我家里就养着两只。
  这话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拼命怂恿他说说看。
  邹光明讲出来之后也后悔了,又不好不认账,干脆使了个激将法。说我也不能白说啊,你们那个有胆子帮我办个事,办完了我就说。
  他的算盘打的不错了,想的是哪个会吃饱了撑得,因为好奇心,大半夜的去办事。但我五伯那神经是有多粗的人啊,当时就问,么子事?
  邹光明的架子没垮,拿腔拿调说,也没别的,你去趟火葬场,帮我取一小份骨灰来。
  这要求一说,大家都不作声了。火葬场这地方,白天去都瘆人,何况现在大半夜。阴气重的地方,别说真碰见什么,就算什么都没碰见,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我估计五伯当时也不好意思认怂了,硬着头皮问,哪个的骨灰?

  邹光明凑到他旁边说,不瞒你,我今天一下午都在那。今天最后送来的是个快八十岁的老婆子。你也晓得,火化的骨灰,盒子根本装不完,剩下的都是集中一起处理。当时快下班了,里面人都赶着回家,那老太婆剩下的骨灰都在火化炉旁散放着在,你帮我抓一把回来就行了。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手帕递给五伯。
  五伯把手帕打开,发现黑手帕上密密麻麻用金线绣着许多怪异文字,笔画锋利遒劲,两面都有白色粉尘。五伯明白了,这正是邹光明专门用来包裹骨灰的东西。
  他把手帕折好揣起来,边起身边说,那你们先喝,我去一趟就回来。

  邹光明把桌上剩下的小半瓶白酒递过去,哈哈大笑,说你壮哈胆,不吓哭了。
  五伯接过酒,转身一头扎进夜色里。
  日期:2017-04-30 13:19:00
  当时五伯在我们镇上的粮食仓库上班,收入还算不错,但他从来大手大脚,没有半点积蓄,月不敷出,经常会找哥哥弟弟借钱借物。大伯当时省吃俭用买的一辆摩托车,也是不幸沦为五伯的专属座驾。加上五伯不太爱惜东西,骑几天就脏兮兮的,比破烂强不了多少,大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五伯晃晃悠悠走出门去,跨上摩托车发动油门,疾驶而去。

  我们本地年轻人都知道,现在的火葬场,需要沿着西门外的公路,一直走到十几里以外,那地方人迹罕至,荒芜人烟。但老一辈的知道,其实这个火葬场是在后来才搬迁的,原先的位置正是在市区通往我们镇主路的最中段。这个旧址现在也没拆,最醒目的就是那巨大的烟囱,和旁边已经完全废弃的化工厂。除此之外,它另一边是回民公墓,国家允许回民不实行火葬,所以这片墓地采用的都是最传统的土葬方式。种种瘆人的事物联系在一起,让当时大部分出租车司机,在入夜之后,不管客人出多少钱都不愿意跑这么一趟。直到最近几年,随着镇上各类工业园的建成,主路的翻修,全线安装路灯之后,才慢慢改观。

  接着说回来。刚下过大雨,路面崎岖泥泞,五伯也不敢逞能,慢慢减缓车速。沿途白杨树随风晃动,发出犹如巨蟒过草的窸窸窣窣声。夜里空气湿润,温度又低,五伯喝酒时的淋漓大汗,不仅没干,反而更加潮湿,冷的他直哆嗦,手脚也开始僵硬起来。
  小心翼翼二十分钟,五伯终于到达。他先将车停在不远处的沙树林中,然后快步直奔大门。火葬场的大门虽然将近两米多高,但都是由一条条钢筋焊接而成的栅栏,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容易,一眨眼功夫他便翻进门内。
  脚还没落地,五伯就有点后悔,这么大的火葬场仿佛一张色调诡异的图画,没有一丝动静和声音,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

  来都来了,难道又走?五伯暗想,这么窝囊以后怎么见人?于是从怀里掏出那小半瓶白酒,咕隆一口气喝完,瓶子一扔,吼了两声,摸黑往火化房走。
  等走到火化房跟前时,五伯就开始犯难了,本来想从窗子潜进去的计划看来是彻底没戏,拇指粗的钢筋加一层铁网,用工具没半天功夫都弄不开,何况自己现在就一双手。他奶奶的,一个火化房你弄得跟个碉堡似的干嘛,吃饱了撑得,五伯破口大骂。看来只能选择破门了。绕道门旁,五伯放心了,居然就一把铁锁扭扭斜斜挂在一旁,跟那几扇全副武装的窗子比起来,这他妈也太寒碜了。他立刻捡起脚边的半截砖头,照着锁头狠狠几下,只听得哐当一声,整个锁芯掉到地上,铁皮门晃晃悠悠开出条缝来。

  五伯手中握着砖头没敢扔,咬咬牙猛地推开铁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背过去气。房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东西。不行,这得先找着电灯,反正这荒郊野岭也没其他人,门都破了,还怕再开个灯么,不然找个屁的骨灰啊,人撞焚尸炉里了都不知道。
  五伯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打火石火星四溅,咔咔响了几次后终于打燃,就在火光出现的刹那,一道黑影忽然掠过,箭一般窜向门外,惊得他握着砖头就要拍,可那东西早没了踪影。莫非是蝙蝠?五伯安慰自己,但额头已是一层冷汗。他定定神,举着火机环顾四周,眼前景象也清晰起来。
  日期:2017-04-30 13:27:00

  房中设施相当简陋,最里面正对着自己的,是三个巨大的焚尸炉,上面全是一层黑乎乎的油脂,其中一个居然是开着的,光线根本照不进去,当然五伯也没那个胆子敢朝里瞧。
  焚尸炉左边是一大片玻璃隔起来的小房间,里面散放着几张桌子和担架,看来没处理的骨灰应该就在这里。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墙边垂下来的电灯开关细线,这无疑比找着骨灰更激动人心,但就在他满怀期待拉下去后,就脱口而出的骂了声娘——电灯居然是坏的。
  手中的打火机开始热得烫手,必须得抓紧时间了。五伯三步并作两步往小房间跑去,果然,离门最近的担架上正是一摊骨灰,其它担架上则空空如也。看来就是这了,五伯掏出手帕在桌上铺平,然后开始抓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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