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寄养,我有了干爹

作者: 花戏子

  99年的冬天我出生了,那个冬天奇冷无比。
  记事起,我就没有看过我爸我妈。对他们的映像是我奶奶还没去世的时候,她曾经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发黄的木箱子里,拿出几张有点破了的照片,黑白色的。
  照片上我爸又高又瘦,我妈留着长发笑嘻嘻的。我对着照片咿咿呀呀地喊:爸,妈。
  奶奶常常告诉我,你爸你妈进城打工了,等过年你爸你妈就回来了。但我等啊等,一直等到我奶奶去世,他们也没有回来过。

  我打小就住在我二叔家里,二叔家的房子很大,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还有口老井。小的时候二叔一生气就提着我的脚后跟,拖着我一直走到井口。
  我手脚胡踢胡蹬,手指甲抓破了二叔的手臂,二叔就吓唬我,说我要是敢不听话就把我扔到井里去。
  奶奶在的时候,奶奶还会气喘吁吁地来拦我二叔,我二叔常常猛地一推***胸口,说,你养啊?这种白吃饭的货色。
  因为害怕被扔到井里去,我只能拼命地做事,那个时候不仅仅是二叔,二婶一和二叔吵架就打我出气,用棍子,用搓衣板,边打边骂:

  “你这爹妈的不要的野种,让你读书就是白费钱!十几年吃了我家多少白米饭……”
  我从没有吃过白米饭,在我的碗里从来只有窝窝头。
  有记忆的时候,二婶和二叔就已经天天吵架,天天打架。
  二叔骂二婶偷汉子不要脸,二婶骂二叔和不清不楚的女人鬼混,就她做冤大头,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养了好几年。果然养出个白眼狼。
  我看到二婶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死死地瞪着乔杉姐。

  但是二婶一骂乔杉姐,乔杉姐就一定会骂回去。二婶骂她什么就用什么骂回去。二婶常常被乔杉姐气得浑身发抖,手扬起来又放下。
  二婶从不打乔杉姐,因为二叔护着她。
  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都偷偷羡慕着乔杉姐,因为二叔从来不打她。
  我十四岁那年,长高了,二叔已经发福了,不可能把我一直提到井口上,但二叔还是经常打我。
  有一次冬天,二叔喝了酒,然后二婶说了他几句,我刚好在二叔身边收拾东西,二叔顺手就操起一个啤酒瓶砸到我头上。还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二叔随手就把二婶捡回来当做柴火的树枝抽出一打把,把我劈头盖脸地一顿狂抽。
  每次被打我都在背后偷偷羡慕乔杉姐。
  直到,有一天,我记不得是哪一次放假了。半夜我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乔杉姐房间里传出细细的哭声。
  好奇之下我偷偷走到乔杉姐的窗户边,从破了的窗纸处往内看……
  二叔压在乔杉姐身上,二叔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乔杉姐的头发散着,雪白的手臂死死的抓住枕头,手臂上,胸口上青一道紫一道,触目惊心。
  二叔说:“舒服吧?舒不舒服?”
  我觉得乔杉姐一点都不舒服,因为她在哭。
  二叔看不到乔杉姐的脸,她的脸正对着窗口,对着我那个地方。乔杉姐的脸上泪痕纵横,黑葡萄般的眼里面空荡荡的,和我们那时候玩的一种不漆油的木珠子一样,半点光泽都没有都没有。
  乔杉姐应该看到我了,我看到她的脸突然的就红了。
  但是二叔没有发现,他仍然死死的压在乔杉姐身上。
  我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乔杉姐脸色由红变青最后一片煞白。
  我站在窗外,站了很久一直等到二叔心满意足地穿上衣服离开房间,一张肥胖的脸带着恶心的笑容。我站在角落里,二叔没有发现我。
  二叔走后,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乔杉姐的房间,一进去就闻到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二叔撒尿了吗?
  “你来干什么?来笑我?是啊!我就是贱货怎么了?他们不都这么说?!”
  一看到我,乔杉姐就歇斯底里地喊着,白净的脸都扭曲了。虽然乔杉姐一直以来都没有和我好好说过话,但是她从来都不打我,所以我一直都认为乔杉姐是个好人。
  我被乔杉姐吓到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半天才敢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姐,二叔打你了……你,疼不疼。”
  乔杉的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乔杉姐不说话了,让我出去别撞到二叔。
  过了几天,乔杉姐突然把我叫到她的房间,她叫我逃出去,说逃到大城市去。去找我爸爸,我妈妈,说她不能看着我也被毁掉。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叫我逃,但是我想要有爸爸妈妈,所以我呆呆地点头了。
  于是,乔杉姐带我去见村里一个经常外出的男人,乔杉姐和他进了一个黑洞洞的房间。我站在房间外等他们。
  等到脚都麻了的时候,乔杉姐踉踉跄跄的跟别人出来了。乔杉姐让我喊他林叔,让我跟着林叔走。
  林叔带我坐了火车,说要带我到北京,我妈我爸都在那。
  那时候我觉得找到我爸我妈,我就可以安心地读书上学,我这么想着,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出发的那天,乔杉姐来送我,眼睛亮得可怕,她一个劲儿的重复着“逃出去,逃出去。”
  我看到她脸上是吓人的恨意。
  我记不得到底做了多久的火车,一路上从这个车站转到另外一个车站,下车上车,我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的人。
  林叔曾经指着火车的前面对我说:“看到了吧?里面坐的都是有钱人,真皮沙发,空调冰箱,我们……我们得坐后面。”
  后面是火车人最多的几节。
  空气污浊,汗味,烟味。人挤人,**紧贴着**,彪壮的大汉,干枯的老人,还有蓬头垢面的女人。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人惊醒。

  黑暗里有不知道谁的大手,在我的腿间死命地揉捏摸索,我痛得尖叫了起来,一车厢的人被吵醒了半车厢。
  林叔咒骂着打开了手电筒。
  一照,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在我腿间。
  “想女人想疯了,这么小也搞?鬼叫什么?再吵老子扔了你。”林叔咒骂了声,关掉手电筒倒头就睡,大汉讪讪地笑了两声,然而手却没有拿开。
  黑暗里,我一动也不敢动,死死地咬着嘴唇任由那双手肆虐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

  到了北京,林叔带我找到了我爸。
  我爸住在一个又小又矮的铁皮棚里,靠近垃圾场臭气熏天,去的时候他烂醉如泥,四周烂七八糟地扔着着啤酒瓶。
  我爸看到我的时候表情很奇怪。两眼直直的,半点笑意也没有。
  林叔和我爸要钱,然后两个人打起来了。林叔骂他,说带着个拖油瓶从村里到北京一路添了多少麻烦,说我爸不是东西。
  我爸直嚷嚷,说什么和那种女人一样的贱货,跟男人跑的杂种。
  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呆呆地蜷缩在角落里,为什么?我没看到我妈?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在两年前就抛下我爸嫁给了城里人。
  那时我只能看着林叔一拳打倒我爸,然后在屋里翻来翻去,从破枕头下拿走了一大叠钱。
  都是零钱。
  我爸醒来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出去了。
  第二天,他没有回来。
  第三天,他还是没有回来。

  第四天,我饿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他回来了,点头哈腰地跟在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身后。
  他喊那人“王工头”。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工头那些村里人赶集买鸭子时那种掂量的目光看我,我爸一个劲儿地点头,脸上是献媚的笑容。
  然后王工头给了我爸一叠钱过来踹了我一脚,说,你爸把你卖给我了,之后得听老子的话,不然老子打死你。
  我爸低头数钱,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被王工头拧着衣领拖走了,王工头让我喊他老板。
  老板让我和许多人住在一起,挤在和我爸住的地方差不多的那种铁皮棚。住一起的都是比我大很多的人,他们大部分都和那天火车上的大汉一样。

  操着不同的口音,他们活在在这个世界的底层,但是,他们至少还是有未来的人,而我,我的人生已无未来。
  那就是我十四岁那年的开端,我被我的亲生父亲卖给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生我的爸爸,他恨我。
  在工地住的日子记得不太清楚了,不是因为时光流逝过快,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时间一日三秋。
  我被喊着做很多很多的活,和在二叔家一样,而且工地上没有厕所,我只能和许多形形**的男人一样就地解决。
  那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接水洗澡的时候。
  工地上大部分都是男人,洗澡的话一盆水一条毛巾就可以在风地里解决了。男人们在这个时候,总是**着上身说笑打闹,用着不同的口音骂人,有时候撞到工地上的女人她们都被不同的男子压在身下,就像乔杉姐一样被人打着。
  而我之所以最怕洗澡也是因为这样。

  每次洗澡脱掉衣服,四周总会有人投过来怪异的目光,还常常有不同的男人过来像火车上的那个人一样捏我的腿,又疼又痛。
  这个时候,老板要是路过就会过来狠狠地踹我,然后死命地打我的腿。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去了,直到我突然遇到了我妈。
  那天,我被一个从四川来打工的人踢在地上,那个人恶狠狠地骂着老板。他一边骂一边死命地踹我。
  我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把身子蜷缩得紧紧地,这时候哭的话一定会被打得更厉害,然而这天那个人并没有停,反而踹得越来越大力。
  我浑身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我怕不小心做了什么真的就会被打死。

  “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招童工啊,顾迟,这是你家的工地吧?”
  突然地,有人用着城里人特有的腔调慢吞吞地说着话。
  打我的人一下子停了手。
  我费力的趴在地上抬起头,看到一群少年走了过来,为首的,也是最招人注意的是一个气息气息阴冷的男生,留着过长的细碎的刘海微微地遮住了眼,好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微微低下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鄙夷。
  我咬紧了牙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到愣是没有落下来,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地让人看笑话。
  就在顾迟冷冷地看着我的时候,一个衣着精致地女人急冲冲地走了过来,那群人里面有人开口喊她顾姨。
  那个女人,是我妈。
  我一眼认出了我妈,长发,瓜子脸,是二叔嘴里说的全村最漂亮的女人。比我爸老家枕头下的照片上更白更漂亮。
  我低低地喊她,妈。
  我妈突然愣住了,低头看我,我咬着下嘴唇颤抖着手,拉下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红痣。我记得出发的那天乔杉姐和我说过,见到我爸我妈要是他们没认出我来,就把这个给他们看。
  “没想到乔素素你还会有孩子。”
  顾迟讥讽地开口,转身而去。他就像那群人里面的皇帝,他一开口说话的时候那群人都安安静静的。
  我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青一块紫一块。
  妈,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细细地喊她,不敢大声怕她不要我。我伸手去拉她,但是我妈躲开了,我这才发现我手上都是血。
  我妈带走了我,在老板面前,但是老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点头哈腰一个劲儿地朝着我妈赔不是。
  我被带去见了顾迟的父亲,我妈那个时候嫁的人。

  是个长得和顾迟一样好看的人,但是比顾迟更高,穿着白色的西装,光鲜发亮。
  那个人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就是你说过的乔凉?”
  “那就叫做顾凉瑾好了。”
  我妈的脸瞬间青了,她像我爸一样,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于是,十四岁快结束的时候,我有了人生中第二个名字。用的是我妈最讨厌的一个女人的名字。

  我妈带着我到了顾家,房子又高又漂亮,守门的警卫看到她时都点头问好,叫她顾夫人。
  天真的我还在奇怪,我妈不是姓乔吗?
  我妈一路上都没有理我她带着我进了房子,白色的别墅有些宽敞的房间,玻璃窗干干净净的。
  “还真领回来了啊?姓乔的。”

  顾迟站在楼梯上说话,他穿着白衬衫黑色的夹克没有扣纽扣就那么披着。
  看到顾迟我不由得害怕,反正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看。
  “凉凉,那时顾迟,你要喊他哥。”
  “哥……”
  我怯怯地喊他,看到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然后从楼梯上走下来路过我和我妈身边,他说,姓乔的,你以为带回来个野种,你就是老头子的老婆了吗?别做梦了,你不过是小三。

  顾迟说话声音慢吞吞地,说不出的好听到听在我的耳朵里,我却不由自主地打冷颤。
  我妈拉我的手突然变得大力了起来。
  “还有,谁允许你喊我哥了?野种。”
  顾迟突然在我身边停下来,轻蔑地用着带着嘲讽恶意的声音说道。他瞥了我一眼,墨漆般的眸子里是清晰可见的恨意,让人不寒而颤。

  我顿时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我妈一句话也没有,放开了我的手出去了。
  我在顾家住了下来,我妈和现在在法律法律意义上是我爸的人,他们都很少回来。整座房子其实只有我和顾迟两个人。
  顾迟一般都在客厅或者他的房间。
  他很少和我说话,我也不敢喊他。就这样一直到了两个星期后顾迟的爸爸出现在餐桌上,我妈要我喊他爸。
  他摇了摇头,说喊顾先生就好了。

  顾先生是既乔杉姐后第一个让我觉得很好的人,问了我些问题后,他让我上学。
  我跳级到了初一,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我嗫嚅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穿上了新衣服,来到新的地方,在讲台下有那么多人看着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自我介绍站在讲台上半天时间,愣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最后老师只能无奈地指了个位置让我坐下。
  我的同桌是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很漂亮,叫林染。
  林染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自己的椅子挪到一边,眉头皱在一起,像闻到什么味道一样捂住了鼻子。
  我觉得林染看着有些眼熟,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样子。
  下课后,林染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一脚踹倒在地上,林染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道:“脏鬼,离我远点。”
  我记起来了,我见过林染,在工地的时候。
  她那时候站在顾迟背后。
  即使换了新衣服,从头到脚都是干净的,但在林染眼中我还是个让她恶心的“脏鬼”。就像我那些挥之不去的黑暗过去。
  “可是……老师让我……”
  “哼。”
  林染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提高了音量。

  “不过就是个杂种,居然就那么大摇大摆地住在顾迟家里,真和你那小三妈妈一样不要脸。”
  “什么?她住在顾迟家里?”
  班级突然就骚动起来了。
  我坐在地上,一直到了下节课上课。我只觉得班上的女生看我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嫌弃变得不是那么友善。
  放学的时候,我被几个同班的女生堵在了教学楼后面。
  为首的一个死死地看了我一会儿,说:“妈的。就这种货色也敢住在顾迟家里?不要脸。”

  然后,就有人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接着肚子上一痛,我被人按倒在了地上。原来,女孩子也会打人。
  没有被二叔打,被二婶打,被工地上的人打那么痛,但是冷水让校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我冻得嘴唇都青了。
  突然她们的动作停了下来。
  “顾……顾学长?”
  顾迟手插在口袋里,从小路的那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他冷冷地朝我这个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无动于衷地走了。
  真是的,顾迟怎么可能会救我嘛。他可不承认有我这个妹妹。我把身体蜷得紧紧地,双手抱头。突然地头皮一痛,为首的女生揪着我的头发硬是要拉起我的脸。
  然而,就在我闭着眼等着她的手掌落到脸上的时候,顾迟的声音响了起来:“放手。”
  那群女生一个个灰溜溜地逃走了,我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扬起头看着皱着眉头站在面前的顾迟,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大着胆子喊他:“哥……”
  “我可没允许你喊我哥。”
  顾迟凶巴巴地说完,转身就走。我捏着衣角为难看着身上的衣服。
  都变成这个样了我要怎么穿回去啊。
  “腿断了啊?还不跟上?!”
  突然地,顾迟转过头来骂我。
  顾迟冷着脸,把浑身湿漉漉的我带进了一家衣服店,服务员本来说地板刚擦好,我不能进去。然后顾迟一脚踢倒了放在角落里的垃圾桶。

  “这样子地板就没有擦好了吧?”
  他的手仍然插在口袋里,高高在上地看着售货员,售货员就什么话也没有说了。
  那一天,顾迟给我买了一套新衣服,浅绿色羊毛衣,黑色长衣,还有一件围巾。
  走出衣服店,顾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顾凉瑾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大爷的跟班,你要是敢给我丢人现眼的,我就掐死你。”
  说完,顾迟转身就走。
  翻了翻白眼,我抱着他买的围巾,在他身后努力地跟上他的脚步。顾迟这混蛋也不看看他自己人高腿长的,他走一步我得走两步,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勉强强地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家的时候,顾先生难得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我他愣了好一会儿,目光变得深沉。
  “你怎么回来了?”
  顾迟暴躁地开口。
  “我怎么不能回来?”顾先生收起报纸,“衣服买得不错,怎么?有做哥哥的觉悟了?”
  “我说了,这种小鬼可不是我妹妹!”顾迟低低地咆哮着,气急败坏地加快了步伐登登登地上了楼,猛地将门“砰”地关上。
  “过来。”
  顾先生命令道,我乖乖地走过去,他突然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手指拂过我的眼,喃喃地说道:“真像。要是更大点就更像了。”
  “什么……”
  我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躲开顾先生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下意识地害怕这个时候的顾先生,表情深沉,明明在笑眼睛里却半点儿笑意也没有,暗沉可怕。
  捏住我的下巴的手指,骤然加大力气,顾先生猛地一把,把我拉过去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顾……顾先生?”
  我颤颤业业地看着他,手下意识地贴在身体两侧,鼻子闻到从顾先生身上传来的一种奇怪的香气。
  顾先生没有理我,他自顾自地抚摸着我的脸。他的拇指和中指有一些厚厚的老茧,摩擦得我的脸一阵刺痛。
  顾先生突然低下头,嘴巴狠狠地向着我的脸压了过来,马上就要碰到我的嘴巴啦。

  我顿时瞪大了眼,顾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砰。
  背后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随后想起女人尖锐得不可思议的嗓音。
  “顾长风!你!”
  “呼……”

  终于被放开了,我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从来都不没想到能够呼吸到空气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啪!
  一声脆响。脸上火辣辣地一震刺痛。我张大眼睛傻愣愣地看着青白着的一张脸,站在我面前的人。那是,我妈。
  我妈,她打我了……
  “乔凉……你……”

  我妈那张漂亮的脸扭曲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怕。她抬着手,气得浑身发抖地指着我。
  “妈……”我怯弱地喊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死活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我不明白我有做错什么吗?
  “别喊我妈!我没你这种好女儿!”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我妈尖着嗓子喊了起来。
  我如遭雷劈。
  “够了!”
  一直镇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顾先生,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我妈的手。我妈狠狠地甩开了,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顾长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
  我妈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顾先生握住她的手臂,猛地就拖着她像楼上走去。我妈踉跄地走着,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看着我。

  我在客厅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顾迟披着白色的外套从楼上下来。他提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看到我顾迟像是被吓了一大跳。
  “喂,你怎么还站在这?披头散发地,大半夜了你要吓死人啊!”
  “大半夜?”

  我扭头看向窗外,的确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不会吧。”顾迟一捂额头,说道,“你该不会从我回来就一直站在这里吧?”
  看到我点头,顾迟一脸不敢相信:“你是傻了还是脑子有病?还有……你脸上怎么了?”
  我想告诉他,不论是傻了还是脑子有病两个意思其实都是一样的,不能同时作为选择疑问句的选项。
  顾迟的语文英语一定不过关。

  “我靠。不仅傻了,还不会说话了。”顾迟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拨开我脸上的头发,我下意识地扭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
  虽然这么狼狈的样子,被顾迟看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可能是因为下午顾迟带我去买了衣服的缘故吧,现在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丢脸的样子。
  顾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固执地伸手拨开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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