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衷情

作者: 盐衹

  日期:2016-04-09 20:13
  楔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
  天上飘下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砸在平整的沥青路面上,绽出一朵转瞬即逝的水花。些许雨水紧贴着玻璃窗划过,留下的痕迹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路灯,霓虹,月光,杂糅在了一起。
  暗色的玻璃窗外偶有行人踽踽独行,室内墙上挂着颇具艺术感的挂钟,钟面的时针已慢慢向十二逼进。
  邢虞推开沉重的门,节奏感强的音乐和嗨到极点的气氛让她霎时间晃了晃神。
  今天是她室友兼好基友的肖雅的生日派对,可她没有想到肖雅竟然包下了这个小酒吧。
  放眼望去,全是已经融入气氛的年轻人,熟悉的几张面孔也掺杂其中。她随便找了个吧台旁边的位置坐下,手机铃声恰好此时响起。
  “我亲爱的虞美人,到了没?”电话那头有些嘈杂,肖雅戏谑的声音就混在里面,还喊起了邢虞在网配圈里面的名字。

  “嗯。”邢虞回道。
  “我们这边在唱歌,快过来!”电话那头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大意就是叫妹子过来。
  “不了……我刚刚才从YY房间被放出来。”
  “啊……我忘了你们社今天周年庆的事情。”肖雅也是通情达理,“那等下切蛋糕的时候我再叫你。”
  “对了……”邢虞刚想要说话,手机就发出了关机时的声音。
  邢虞在包里翻了翻,找到了随身充电器,却忘记带充电线,只好把手机放回包里。
  她今天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去参加社里的周年歌会,作为社内的最大的王牌,她被勒令必须要压轴出场,而虞美人这个名字一出现在歌会,注定是一场骑虎难下的闹剧。在粉丝“我家美人好攻!”“我都要弯成回形针了!”以及“美人这个孩子你必须负责!”之下,从唱歌到即兴配音再到小游戏,不下四十分钟。
  怎么说邢虞的声音呢?
  曾有视邢虞为本命的粉丝盛赞道——
  “虞美人的声音清冷而慵懒,带着淡淡的沙哑。像是冰雪消融初春之际,冷冽的溪水潺潺地划过心尖;像是碎琼乱玉,在月光下淡然生辉;亦像是在讲述生灰的风花雪月。这样的声音落在耳中真真是勾人心魄。”

  可这样得天独厚的声音也是邢虞所烦恼的。
  纵观邢虞的外表,白皙的皮肤,略微贫瘠的身材以及刚好一米六的个子,萌妹的标配。声音与外表极大的反差经常成为肖雅的乐子。
  突然一个轻响跳入了邢虞的耳朵。
  邢虞被勾回了魂,下意识地抬头……
  她心尖猛地一颤。
  日期:2016-04-09 20:15
  她曾以为除了声音以外,她不会对任何东西动心。

  此时,她的脸被自己给打了。
  邢虞对上眼前人那眸色清浅的眼眸,漆黑的眼让她感觉灿若星罗密布的浩瀚宇宙。再往下是他犹如艺术家精心雕刻过的鼻梁和刚好相碰的两瓣薄唇,他恍若画中的人,虽没腰间宝玉也没儒雅青衫,却像是江南烟雨朦胧中的文人骚客。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一个羽翼丰盈的鹰隼镌在白衫左上,那是这家酒吧的标志。他只是站着,就胜过那些穿着同样衣服,做着高难度动作的其他男子。
  看着邢虞微愣的表情,他的唇角轻轻上扬,像是曲子中最后一个音律,沁人心脾回味悠长。
  邢虞低下头,干净的吧台上是一根充电线。
  “谢谢。”邢虞道谢,声音与长相的差距显而易见。
  “嗯。”他回道,虽听不出声音的特点,但却觉得声线很美。
  大概是因为人美得关系吧。
  手机充上电,犹如重获新生。
  肖雅几分钟前发消息叫邢虞去吃蛋糕。
  “我等下一定把充电线还回来。”邢虞对他说。

  “嗯……”他的声音说不出来的美,像是一块上好汉白玉,可他还未说出完整的一句话,邢虞已经钻进了人海里面。
  他看着邢虞渐渐隐匿的背影,扯了一下嘴角,其实他想说的是——
  虞美人,久仰大名。
  日期:2016-04-09 20:19
  第一章/.
  “邢虞,我听说有个网游邀请你去配宣传片,真的假的?”某晚,肖雅刚刚洗完头发,一边找吹风机一边问道。

  “是的。”邢虞正戴着耳机,敷衍地回了肖雅一句。
  肖雅看着邢虞带着耳机略有些痴迷的样子,问道:“在听什么啊?”
  “青辞的新广播剧。”正好广播剧在此时戛然而止,邢虞摘下了耳机,耳边却还有青辞的余韵。
  青辞,这个网络配音圈中毋庸置疑的大神,成名已经三年有余的他配了无数广播剧,每部都毋庸置疑地成为了广播剧中的经典。每当搜索他的名字,后面都会连带着无数网游大制作的宣传片,官方配音,还有知名品牌的广告。
  青辞的声音温润如玉极具戏感,似乎可以绘出隐隐青山迢迢绿水,让人瞬间酥软。而且,他在圈内是出了名的谦逊与低调,略带些神秘色彩,微博只转发官方消息,平时很少与粉丝语音互动,对于自己的三次元生活更是闭口不谈。
  曾有人问过邢虞,最欣赏的CV是谁。
  她答青辞。
  不假思索的那种。
  “我今天中午也听了,听得差点舔上去。”肖雅一副小粉丝的样子,“对了,清歌最近要周年庆了,听说这回青辞要秀戏腔,看来我的耳朵是要怀上三胞胎了。”
  邢虞没有回话,只是点开了自家浮笙社的房间。
  “社长小可爱,有没有办法混进清歌周年庆排练现场。”
  “……”肖雅刹那失语,这家伙动作比我还快。
  “应该可以吧,清歌那边正巧也准备请几个别的社的CV大神助阵,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一下你。”社长花珑回道,浮笙社最近与清歌社的关系也算是不错,推荐个人不是难事。
  “社长小可爱最好了。”邢虞的声音本就带着微微的沙哑,原本一句看似小女孩娇嗔的话语,在她略带笑意的声音渲染之下,倒有了几分不一样的风韵。
  “不要仗着声音优势擅自勾引社长,来达到你那龌龊的目的!”此时肖雅也进了YY房间,“社长如果清歌需要作词的,就请让我壮烈成仁吧!”
  “好好好……”花珑在社内一向是扮演大温婉的角色,“对了美人,你现在能不能帮新人训练一下戏感,新来的一批CV的戏感真是不敢恭维。还有亭台楼榭你上回说好了昨天要交的东西呢?”
  “哦哦哦!我现在就去写!”这个关头肖雅不敢再跟社长耍那些花言巧语,赶紧下麦。
  邢虞也看到了花珑给她的房间号,加了进去。

  日期:2016-04-09 20:25
  她一出现在列表上,新人就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要美人大大要来蹂躏我们了吗!”
  “美人大大看我这么可爱不要拿皮鞭抽我QAQ”
  浮笙社的副社长小岛见邢虞来了,像是找到了救星,他好歹也是一个混圈好几年的汉子了,从没见过这么一群没戏感的新人:“让咱虞美人来给你们讲讲戏感这东西,她可是一入社就很有戏感的哦。”

  “其实,戏感也不是个太难提升的东西,投入就好,”邢虞马上被赋予了管理员一职,开麦,“特别是感情戏,就像是谈恋爱一样,需要极其投入。”她的声音柔了几分,话中带着淡淡的笑,轻笑与带有故事感的声音交相辉映,显得更是风情万种。
  “有没有小可爱愿意跟我来一段?”邢虞放低声音问道。
  “你到底是在教新人还是在撩妹!”本来正在码字的肖雅终于忍不住冲邢虞吼了一句,但看到邢虞那缩在电脑面前只有那么一小团,还穿着卡通图案的睡衣,就马上又软了下去,“幸亏老天没有给你销魂的身材,不然又要有多少无知少女被你欺骗啊……”
  此时频道上也被邢虞的一句“小可爱”弄得有些不淡定了。

  “你们别抢了,让我来!”
  “蹂躏我践踏我!”
  “我最可爱我上!”
  小岛此时随便点了个小新人。
  频道变得特别的安静,只剩下小岛和邢虞两个人在讲话。
  “美人,下回教小新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小岛无奈地感叹,他的声音一直都是柔弱书生音,教起新人来一点威信也没有,完全不及邢虞,“对了你准备演哪一段。”
  “那个被小岛点的新人上麦说句话可以吗?”邢虞问道。

  “嗯……虞美人你好……”小新人的声音软软的,也很清纯。
  “这样的声音啊……”邢虞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正巧我刚刚听了青辞大大的新广播剧,我们就来其中一段好了,我配青辞的部分,你来配女主的部分。”
  青辞新的广播剧,名字叫做《离游》,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主基调——清丽中带着淡淡的哀愁。大概讲得是一个江南旅人在游历中遇见了一位出家女子,那旅人对女子一见倾心,女子也对旅人芳心暗许,可两人就算是两情相悦却也无法摆脱道德上的桎梏。
  只能选择分开。

  以山水相隔,以明月言散。
  日期:2016-04-09 20:27
  而邢虞选的部分是旅人对女子表露自己情感的那段。
  “婉儿,我爱你。”
  突如其来,邢虞入戏的速度很快。
  她的声音故意放得很低沉,更是沙哑,三个简单的字背后是比深千尺的桃花潭水更要深厚的情意。
  “青山绿水,不及你一颦一笑。”
  ……!
  整个频道瞬间进入了死寂之中,那句“青山绿水”并非出自邢虞之口!
  却比邢虞的更加情深更加令人痴迷。
  那声音像是上好的白玉,字字温润,余韵却又让人觉得清隽,抑扬顿挫之间像是一幅壮观的水墨画般,画中的山水似乎只为他秀,水只为他流动。
  半天没听到邢虞讲话,肖雅问道:“咋,撩妹撩出内伤啦?”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青辞的!
  邢虞微张嘴巴,久久没有说一句话,她的牙齿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这次,她被这个声音撩拨得哑口无言。
  肖雅见邢虞不发话于是也进了频道里。
  又是很长的一段寂静……
  只听到那个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温柔得像是一杯温热的水:
  “怎么不接下去了,虞美人。”
  日期:2016-04-09 20:32

  第二章/.
  “啊啊啊啊这是青辞的声音吗!”肖雅发出了骇人的尖叫,这事情太玄幻了吧!
  此时邢虞的心里更是茫然,起初平静无澜的心海突然有一瓣清幽的小花飘落,弄得心里波澜微生,最后青辞唤的那声“虞美人”,更是一阵狂风暴雨,把一个作为声控的心海摧残得面目全非。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浮笙社的频道上?

  他为什么寂静了这么长时间却在这一刻发话?
  他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间空气似乎被此时的气氛掐住,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变得密不透风,她的两瓣唇再不像刚刚那样熟练悠闲地自然张合,而是没有节奏的相碰再相离。她深呼吸,将刚刚所有的震惊与紧张吹到空气之中,恢复平时的声线。
  刚想要说话,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念出女子婉儿的台词。在广播剧中,婉儿的声音清澈而甜美像是昨夜盛开的一朵梨花,一点风雨就会香消玉损。
  要是由邢虞代替原声来念台词的话,女主羞赧的情绪瞬间变得不伦不类。
  “还在?”青辞又问道,语气中没有一点不耐烦,仅是礼貌地探问。
  “在的。不过……这个婉儿姑娘的台词,我不合适吧。”邢虞回道。
  “……”青辞没有回话。
  “额……是我的问题我坦白……”小岛突然上麦,“我和青辞是三次元的朋友,今天我在他家,他刚刚发言用的是我的麦,于是……就这样了。”
  小岛原本就是受音,简单的一句解释在这样的声音渲染之下,被裱上粉红蕾丝花边。

  “怎么?你和青辞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邢虞戏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青辞有人说你是弯的,你要不要澄清一下?”小岛莫名其妙地笑得很大声。
  日期:2016-04-09 20:36
  “事实上,我喜欢女人。”青辞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夹带着嫩草与泥土香气的微风,吹在房间里每个人的心尖,丝丝入扣。
  “算了算了,今天就不蹂躏你们这些新人了,散了散了。”小岛发话。就算是现在再次强行继续练习戏感,话题也会很快又转移到青辞身上。
  邢虞也下了麦。
  “哟,这是谁把咱家小邢虞撩拨得像个花季小姑娘。”刚刚打完游戏的室友李毓看着邢虞那副羞赧的样子,不禁好奇,“咱家小邢虞不是撩妹大手吗?这回遭报应了?”
  “李毓你忘了,咱家邢虞是什么人了吗?”肖雅正式放弃码字,也进入李毓的阵营。
  “声控,无药可救的大声控。”李毓笑嘻嘻地回道。
  “我……脸红了?”邢虞关上电脑拿出手机,缩在床边。
  “没错。”邢虞本来就生得细皮嫩肉,白皙的皮肤极其得薄,就算是一点点的红在她脸上也是极其的明显。

  “再配上你那进网吧被当未成年赶出来的身型,典型思春少女样儿。”肖雅笑道。
  “去死去死。”邢虞随手抓起一个枕头,气势汹汹地扔向那两个笑得没有人形的家伙。被扔出的枕头犹如离弦之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曲线虽优美,但枕头却没有砸中那两个家伙,停在了离两人很远的地方。
  霎时间,邢虞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明的“弱”字。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的笑声变得更加嘹亮和肆无忌惮。
  邢虞冷眼看着这样滑稽的结局,默默地转过头,点开社交软件,两只手捧着手机。
  有一个新的好友请求。
  邢虞下意识地点了同意,中规中矩地在聊天窗发了句话:
  [您好,哪位?]
  [我是青辞,可以听语音吗。]
  [可以的。]
  邢虞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两个正在看电脑的两人,默默地戴上了耳机。
  青辞怎么会知道她的账号?找她有什么事?
  日期:2016-04-09 20:38
  再看屏幕,青辞已经发来了一条语音。
  “美人你好,你的号是小岛给我的。”
  原来是这样。

  “清歌马上要举办五周年的周年庆,希望到时候你能来做嘉宾。”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宠腻,如他几次在频道上公开排练时一样,丝丝缕缕萦绕在邢虞的耳边,久之不去。
  “邢虞,你在干什么呢?”肖雅看着邢虞半天没有动,问道。
  “在看新闻。”邢虞的声音毫无起伏,一副风轻云淡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的样子,但手指却还在键盘上跳跃。
  “看新闻,那你手在敲什么东西?”李毓问道。
  “哦,这新闻太令我感动了,我发条评论抒发一下我的心潮澎湃。”邢虞点了发送键。

  [好啊,义不容辞。]
  几十秒,青辞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谢谢,我把排练的事宜发给你。”他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慵懒,“对了,清歌最近有一个广播剧正准备开始录,但女主角的声音我们社没有合适的人选……”
  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下一条。
  “而美人你,很合适。”
  “邢虞——”肖雅故意拉长声音。

  “怎么了?”邢虞耳边还是他最后的那一条语音,正中她左胸腔里面那课砰砰直跳的心,蚕食她的冷静与理智,以至于她回复肖雅时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看新闻,脸怎么越看越红。”
  “我……我这是被这条新闻气的!”邢虞马上反应过来,“啧啧啧,太惨无人道了。”
  [既然大大找我,那我当然不会拒绝啦。]
  青辞又回了两条。
  第一条——
  谢谢。

  第二条——
  早点睡,乖。
  砰。
  邢虞手一抖,手机滑到了地上。
  “邢虞你今天晚上有点灵异啊……”李毓斜睨正趴在地上捡掉在床底手机的邢虞。
  “我……”邢虞的手够到了手机。
  “你什么你?”
  “我听到了……”邢虞把手机从床下拯救。
  “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邢虞一脸的严肃,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天上的月光。
  她转头,看向窗外,夜黑得诡秘而深沉,缀着几颗辰星,月亮如往常般静好地伫立着。太阳没有升起,也没有学生的脚步声,树叶也沉睡着。空气微凉,一切都与寻常无异,她的心跳声成了唯一的噪音。

  就在一分钟前,
  这个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
  说出了最温柔的话,
  只对她一个说。
  第二章重发//////
  日期:2016-04-10 13:03
  第三章/.
  “在很多年前的江南烟雨湖畔,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姑娘唤作清莞,她像是清晨荷叶上的露水,第一眼淡漠清雅,后来回味无穷……我看着她打着草绿色的油伞,跟楼中的小二聊着天,她笑起来像是一朵昙花,一刹那美得醉生梦死。”
  “后来,我认识了她,有时能跟她闲话两句,有时却只是擦肩而过。”
  我曾在戏台上演绎无数戏文,或是肝肠寸断,或是跌宕起伏,可我从未真的活过。

  直到遇见了这个叫做清莞的姑娘,我想要走下戏台放下别人虚无的人生,抱住眼前的真实。
  后来,边境动乱。
  “我离开时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曾问她,问她会不会等我回来。”
  她点头。
  那么,就义无反顾了。
  “戎马半生,载誉而归。可当我匆匆归那魂牵梦萦的烟雨江南,她却已经将整个人许给了别的男人。于是我毅然决然,毅然决然地默默离开,离开去我从来不知道的地方。我将所有的男女情爱和不虚无的人生都丢在了那里。”
  调子很缓,男子的声音又轻又柔,远处还有悠扬的琴声。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男子,他斜坐在树下,穿着颜色淡淡的长衫,腰间挂着洁白的玉石,一只手执着酒盅,将里面的酒一口饮尽,看着绿叶从眼前落下。他的眼前,是多年以前,那个还未褪色的姣好面容。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邢虞,叫到我们的号了!”肖雅在离邢虞耳朵很近的地方喊道。
  “啊……”邢虞揉了揉眼角,声音飘忽。

  “你刚刚又在听什么?”李毓一把抢过邢虞的手机,“青辞的《空阶》啊,又在听最后那一段吗?”
  “嗯。”邢虞点头。青辞的《空阶》虽是一年前的广播剧,但在她心中却没有因为时间而情感变淡,特别是最后一段,青辞的声音极致的温柔舒缓,她就在那时成为了一个大声控。
  ……邢虞的脑子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最后一条语音消息。
  “火锅火锅!”肖雅拉着邢虞往火锅店内走。

  三人坐上位置,李毓轻车熟路地点了锅底,和荤素食材。
  她们三个人在上大学之前都互不相识,上了大学后被分到了一个寝室,另一个床位一直没有人,三个人日日夜夜呆在一起,且都是不同程度的声控,便培养出了革命友谊般的情感。李毓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其次是肖雅,最小的就是邢虞。
  “对了,昨天你到底拿着手机在看啥?”李毓撩拨了一下自己新烫的卷发,眸子里的光似乎可以穿透邢虞娇小的身躯,“我建议你坦白,小心我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去!”
  邢虞低下头,回避李毓气势汹汹地眼神,低声说:“新闻啊。”
  “什么新闻能看得手机都掉地上了?”

  “好吧我说实话。”邢虞抬头,“我昨天,和青辞语音了。”
  “什么神剧情!”肖雅夹起一片肉丢进辣汤翻滚的火锅之中,“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周年庆。”邢虞说的是实话。
  “就这?我还以为有什么奸情!”李毓一副极其失望的样子,直接将一整盘子点的肉全部倒到火锅里面,红色的汤一瞬间就像盘子里的肉吞噬进肚。
  “怎么可能。”邢虞冷静地回道,但声音里面却还是带着点点遗憾,“其实我觉得,像青辞这种知名度的CV,肯定和很多声音得天独厚的人合作过,而他却丝毫没有桃色新闻,这说明他不会因为声音而去爱上一个人。或者说,在圈中久了,对声音可能都麻木了。更何况卸下网络的面具,谁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番冷静的判断,配上邢虞原本就凉薄而凄美的声音,倒让她自己不再去幻想与青辞能够有什么突破性的关系发展。周年庆的邀请,也只不过是为了这个五周年能够更加的热闹。
  “别讲这些东西了,肉要老了!”肖雅很是豪迈,“今天使劲吃,我买单!”
  就是因为肖雅的这句话,李毓和邢虞吃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突然,邢虞的手机发来了信息提示,是青辞——
  [抱歉,因为社中有几个突然有私事,只能提早一个小时,如果有事的话到时候再单人排练也可以。]
  跟清歌大神一起排练的机会千载难逢,邢虞肯定是要去的啊。
  在抬眸看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从火锅店走到学校,五六分钟,还赶得上。

  “亲爱的们我先走了。”邢虞很抱歉地看着正在不顾形象乱吃的两位,“十分钟后,周年庆排练,到时候我把排练偷偷录给你们。”
  “又录音什么都好说,你滚犊子吧。”李毓爽快地挥了挥手。
  邢虞背上包起身离开的火锅店。
  街上,正好华灯初上天空轻柔地拉上了帷幕,这条学校旁的步行街此时正是火热朝天的时分,很多朝气蓬勃的面孔或焦急或悠闲地排队等着进入店中。春天带着凉意的风吹打在邢虞的脸上,吹起耳边几缕乌黑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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