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到早晨八点钟,街上人如潮水般往这个城市各个角落拥挤,汽车堵在红绿灯前面不耐烦的鸣笛,而他只隔着一条街就能看见警局的建筑物的时候,严君黎就开始感到头疼起来。
推开挂着“刑侦科”牌子的门,嘈杂的声音就传入了严君黎的耳朵。
“你来啊,谁怕谁!不知道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怂了的是什么人呢!”
“谁说我怂了,我不过是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再说了我们是人民警察,工作为先,赌博本来就不对!”
和那个满脸肥肉的胖子争吵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正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周围的人不是一脸事不关己,就是捧着咖啡在一边起哄看热闹。
“哈哈哈,我说小鸿,你分明是打牌打不过我,还扯什么大道理。我看你就是空有一张博士文凭,真正到这时候又有哪里能用得上呢,啧啧啧。”胖警察似是无奈的叹口气,又喝口茶,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不知道哪个人忽然大喊了一声:
“严队来了!快快快,都赶快回到位置上去!”
一瞬间,刑侦科的警察们“呼啦”一声作鸟兽散,端正的坐在个人的位置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该看资料的看资料,该喝茶的喝茶。只有李鸿还杵在原地,紧着一张脸,抿着嘴唇,面露不甘。
严君黎阴沉着一张脸走进刑侦科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一片死寂,空气凝固了一般压抑在每个人的头顶上,可每个人都装作和自己无关而满脸漠然。
“石立泽!”严君黎怒不可遏的把胖警察的名字喊出来,将手里的资料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上班时间不干正事和同事吵架,喝酒赌博?这是身为一名刑侦科警察该干的事情吗?小鸿,连你也跟着他胡闹一气?还有你们,上一件案子的报告呢?领导明天就要,今天怎么连个影子都见不着?成天除了喝酒闲聊,你们还干什么了!有没有一点人民公仆的样子!”
屋子里半响没人吱声,一会儿不知是谁说了句:“上一件案子连破都没有破,怎么写报告啊。”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说:“上上个案子,还不是一样。”
“严队,算了吧。”叫石立泽的男人也叹着气说道,“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我们干或者不干,事情还不都是一个样,何必非要费劲呢。”
就在严君黎张嘴想要再说什么时,刑侦科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严队,局长找你。”
严君黎只好压下了一肚子的火气,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严君黎所在的警局管辖下的C市,是一个治安很差、罪犯横生的城市。白天繁荣和平的假象掩饰不了夜幕降临以后浓重的黑暗,偷窃、抢劫、贩毒、谋杀……没有人比严君黎更加清楚,这些令人痛恨的暴行就在人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着,可他身为一名刑警,却无力阻止。曾经C市也是一个和平的小城市而已,但不知道多少年前,一个神秘精密的犯罪组织悄悄的在这里扎下了根。从那以后,黑社会就掌管了这个城市的地下世界,每每都将警察们耍的团团转,更有许多黑警接受他们的收买,为黑社会干起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对于这样令人痛恨的现实,更加可悲的是,绝对大多数警察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刑侦科已经至少连着三起案子都没有破获过了。
严君黎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小严啊,新案子。”直到局长开口说话,严君黎才回过神来认真听着。局长像是刚刚挂了一个电话,脸上因为愁苦而显得皱纹更加明显了,“明海医院,鉴证科刚刚出发,确定了是谋杀案,就拜托你带人跑一趟了。”
日期:2016-03-10 19:31
“好,我知道了。”严君黎应了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局长突然又将他叫住。
“小严,就拜托你了。”
多年以后的严君黎再想起这句话时,感觉到局长的话里应当是另有深意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句话仿佛成了某种预言,正是局长这句平常的期待,从此开启了严君黎这一生中崭新的篇章。
严君黎带着几个人赶到明海医院,还没看到尸体,就先听到了有人大喊的声音。
“是你!不用狡辩了,肯定是你杀死了王医师!你肯定是嫉妒王医师的才学!你——”
严君黎皱起眉头,和走在自己身边的李鸿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见医院的外科室前前后后围了许多人,都面露恐慌。严君黎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向最外围的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徽。
“刑侦队队长严君黎,这是怎么了?”
“警察来了,是警察!”
紧接着,围着的医生护士们都自动散开了来,露出了包围圈中心争吵的两个人。
“你赶快去自首吧!说不定还能少坐两年牢!”
怒气冲冲的大吼着的是一个年轻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的话可并不好听。而被他吼的那个人,穿着医师特殊的白大褂,长相十分普通,没什么特点,甚至看不出他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他被对方这么吼着,也不过是微微垂下眼帘,跛着脚试图离开他的纠缠。
严君黎眼尖的读出了那人胸牌上的名字:“杨文彬……”
“让开让开!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请不要破坏罪案现场!”好在在严队长怔神的时候,小天才李鸿抢先走上前去,将争吵的两个人拉开,刑侦队这才得以鱼贯进入了杀人现场:外科医师王建树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凌乱不堪,桌上的杂物散落一地,而王医师的尸体则摊坐在椅子上,张着大口,双目圆瞠,似乎死不瞑目。尸体穿着的白大褂敞开着,里面是一件简单的套头羊毛衫,就在羊毛衫的中间靠左的位置,氤氲着一团血迹,已经变得暗红。靠门的左侧有一棵盆栽,此时被碰倒在地,水洒了不少在地面上,靠近沙发的一把椅子也被碰翻在地,这些都与与整间办公室的整洁有些格格不入。
严君黎四处打量了一圈,对一片狼藉的景象皱了皱眉,随后他目光上移,捕捉到墙角一个监视摄像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声给打断了。
“警长!警长!警长你听我说啊,我知道凶手是谁!”
严君黎转过头,冲他叫喊的人正是一开始在人群中央吵闹的戴眼镜的年轻人。
“你是什么人?”
“警官,他叫王建设,是王医师的弟弟,是内科的医生。”
严君黎转过头来,回答他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有没有二十岁都不知道,看起来像是个医院的实习生。还没等严君黎继续询问,王建设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警官!凶手除了杨文彬不可能有别人了,杨文彬他早就对我哥图谋不轨。我哥出事的前一天们还发生过争吵,我哥因为他的腿骂了他几句,差点没动起手来。今天他就一气之下把我哥给杀了!”
严君黎感到头痛起来,连忙抬起手示意王建设闭嘴。
“好了好了,七嘴八舌的,我哪有那么多耳朵可听!一个一个的说!”
原来,那名年轻的实习生名叫顾衍,是死者王医师的实习助手。名叫杨文彬的医师,与死者同为外科的主刀医师,似乎与死者生前有些矛盾,而死者的弟弟王建设则一口咬定杨文彬是杀害死者的凶手。
“你就是杨文彬?”严君黎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这个相貌平平的医生,他忍不住想要猜测这个人的年龄。虽然他长相并不显老,可是他的表现实在太过沉稳,表情也不似其他人,十分冷静。他跛着一条腿,可是却站得笔直,似乎也没有想过要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是杨文彬。”医师抬起头,目光与严君黎相交。
严君黎有一种错觉,他好像从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医师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夜里两点到四点之间。死者死于心脏刺穿,伤口很小,但是很精准,一击毙命,当场死亡。凶器应该是解剖刀、手术刀一类的工具。”李鸿从尸体前直起腰,对严君黎说道,“具体的还需要验尸以后才能判断,但是凶手是医院里的人,这一点基本可以肯定了。”
人群中立即传来一阵骚动。
“那么,”严君黎转过了身,“昨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谁呢?”
“昨天晚上八点钟,不值夜班的人就都回家去了。”一个护士开口说道,“昨晚外科值夜班的就是王医师,还有他的助手顾衍。内科值班的医生就是王建设医生。”
日期:2016-03-10 20:07
“那么其他科呢?”
“医院一楼只有外科和内科,其他科和外科室不在一层楼上。如果别科的医生下来杀人,必须要经过电梯或者楼梯,那样门卫室的大爷一定会注意到。”杨文彬沉着的说道,“并且晚上九点以后,医院为了安全起见,上下电梯都需要门卡,即使是病人也必须要持有门卡的人带领才能上下。门卡的记录一查便知,因此别科的医生下楼来杀人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杨医师,昨天晚上凌晨,你在哪里呢?”严君黎锐利的目光投射在杨文彬身上。
“……我,昨天晚上并不是我轮班,因此我在家中睡觉。”
“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杨文彬摇摇头,“我是独居。”
“什么在家睡觉!你分明就是趁这个机会杀了我哥以报私仇!”王建设大吼大叫起来,食指直指着杨文彬,“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
“王建设,那你呢?”严君黎皱起眉头。
“啊?我什么啊?”
“你的不在场证明呢?”
“我……我当然是一直在办公室里写工作报告,一步都没有出过门!”
严君黎笑了起来,“你一步都没有出过门,岂不是也没有人可以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明了吗?”
“这……这……”
“那么你呢?”严君黎把头转向了助手顾衍,问道,“昨天夜里你在做什么?”
“我……当时应该是一个人在资料库整理资料。”顾衍低下头思考道,“啊,对了,两点半的时候我出来倒了杯咖啡,当时前台的张护士应该看到我了。”
在一旁的张护士一听立刻想了起来,点点头说,“对,我记得,正好是两点半的时候,我看见他从资料室里出来,他还和我抱怨整理资料累得慌,我就让他整理完以后可要跟王医生要奖金。唉,没想到今天王医生就……”
严君黎点了点头,扫过面前的几个人,最后又把目光落到了杨文彬身上。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是他刚才派去调查监控录像的石立泽。
“严队!不好了……那个,那个监控录像,实在是太奇怪了,你得过来看看!”
监控录像的画面上是王医师的办公室,这是案发前,王医师正在镜头底下翻一翻资料,喝一喝茶,这段动作一直持续了五分钟左右。随后,王医师站起身来走出门外,看上去像是要去解手。随后画面里就变成了空的办公室,这段画面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大概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于是工作人员干脆按了快进。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没有监控摄像头吗?”严君黎插嘴说了一句。
“本来是有的,但是上个月坏掉了,也就一直没有人管。”工作人员解答道。
“严队,你快看快看,马上就要到重点了!”石立泽催促道,于是严君黎的目光又重新放回了监控录像上。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空白后,身穿白大褂的王医师又回到了画面里,坐了下来,开始翻书。就在严君黎已经开始赶到不耐烦的时候,画面突然一阵雪花,然后变得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回事?是凶手干的?”
“不是的,您忘记了?这两天是太阳黑子活动周期,不是常有这种大规模短时停电吗?”工作人员耐心的解释道,严君黎这才想起来,点了点头。
时间的确很短,黑屏的时间不过才二十秒左右,画面就又重新清晰了起来。可是屏幕上呈现的画面却令所有人大惊失色。
屏幕里的王医师已经面部僵硬,毫无生机的死在了椅子上,胸前渗出鲜血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严君黎一下子站了起来,“中间只有二十秒的时间,凶手居然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死了王医师?而且凶手怎么可能会预料到断电的精确时间,再来到办公室杀人呢?他、他是上帝不成!”
二十多分钟的空白后,身穿白大褂的王医师又回到了画面里,坐了下来,开始翻书。就在严君黎已经开始赶到不耐烦的时候,画面突然一阵雪花,然后变得一片漆黑。
过了一个上午,案子也丝毫没有什么头绪。警察们查了门卡的记录,从值夜班开始到下班之前并没有楼上的人下楼的记录,也就是说,嫌犯只能是一楼的医生和护士。剩下的时间里,严君黎花时间和院长、主任和医院里不起眼的护理人员聊了聊天,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日期:2016-03-10 20:46
首先是王建树其人,工作的认真程度没有人否认,包括院长在内,都十分认可他的工作态度和成绩。但是他脾气似乎不太好,时常因为某些小事发火,而且吵起架来很不客气,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人。私下和同事的关系处的并不好,可要说谁能和他结怨到要去杀他的地步,又想不出来几个。再说他的弟弟王建设,恶劣的性格和他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奇怪的是兄弟俩却不怎么吵架,感情也挺不错,因此王建设似乎不太可能杀自己的亲生哥哥。然后就是助手顾衍,顾衍很年轻,据说是大学还没有毕业就跟着王医师实习了。王建树虽然性格恶劣,可是对顾衍却很好,甚至是明显的偏袒这个孩子。而顾衍对王建树也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依赖,据说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当即就哭得泣不成声。
这样看来,最有嫌疑的人还是杨医师杨文彬了。
杨文彬的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同事们都不怎么了解他,只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出了意外,跛了一条腿。而王建树医师一向很不喜欢杨文彬,似乎是认为他一个残疾人居然和自己坐到一样的位置而心有不满。据外科的小护士们说,经常看到王医师和杨医师吵架,而王医师气极的时候总能说出一些十分难听的话来。并且王建树和杨文彬同为主刀医师,而现在的外科主任已经年迈,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如果王建树死了,主任自然是杨文彬来做。王建树的死,对于杨文彬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严君黎站在明海医院楼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了叼在嘴里,深深的吸一口,又吐了出来。
“严队,又抽烟啊,对身体不好的。”李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笑着说道。
“啊,小鸿啊。这不是想案子,没根烟我脑子转不动。”严君黎拍了拍这个自己队里年纪最小的警员,“这案子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看最后还不一样是石立泽一帮人团团转上几天,最后无功而返,随便写上几个字当作报告交了差就是了。”李鸿扁着嘴,一看表情就知道还是在为之前的事情闹别扭。严君黎的心里一痛,因为他绝望的想到如果再这样下去,这话就会变成真的了。
“小鸿,你不能这么想。不过是几次失败而已,就把你这样百年出一个的天才都给打败了?”严君黎厉声说道,“不努力怎么知道破不了案子,就算真的破不了,我们的身份也不允许我们有一点纰漏,知道不知道?”
“是,长官!”李鸿立马像模像样的敬了个礼,然后笑了起来,“严队,我有时候真是特别敬佩你。他们总说,严队这个人,先是刑侦大队长,然后才是严君黎,今天我算是信了。”
“小鬼头甭油嘴滑舌的。”严君黎叼着烟,一巴掌拍在李鸿的后脑勺上,吐出一个烟圈来,说道,“说正经的,案子。”
“我不油嘴滑舌,我这嘴里面都好几天没油水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严队,咱去吃饭吧,边吃边说!”李鸿笑嘻嘻的说。
两人在附近一家小面馆坐下来,由于穿着警服,周围人看他们的表情都怪怪的,这两人倒也不在意,就聊起案子来。
“就我们今天见到的嫌疑人来说,王建树的弟弟和助手似乎都不太可能杀王建树。也许还有别的相关人员,但是就目前看来,那个杨文彬是最有嫌疑的。看起来就古怪的很,而且还是个瘸子,之前还和王建树有过节。”
“嗯,没错,不过就算凶手是他,监控的那二十秒又怎么解释呢?”严君黎的表情又沉了下来,想到那诡异的一幕,觉得身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任是什么人也做不到那样的事情啊。”
“严队……你说,该不会是鬼怪杀人吧?”李鸿忽然一脸很害怕的表情,“不是都说医院里面闹鬼多吗?又是半夜死的人……”
“小鬼,胡说什么呢!这世界上哪有鬼怪!要有也是装神弄……”严君黎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吞了下去,李鸿奇怪的刚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面馆门口进来的人。那不是杨文彬又是谁呢。
“咦,他怎么……”
杨文彬没有穿白大褂,严君黎险些没认出他来。这位医师穿着普通的格子衬衫,看上去倒比在医院时年轻了许多。他脚步轻盈,熟门熟路,看样子应该是常在这里吃饭,在点了一碗面之后,他的眼睛向这边看过来,明显是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可他一愣之后又把脸转了过去,想要装作没看见。
怎么能让你得逞?
严君黎当下就直接站了起来,露出好像跟对方很熟的笑容热情的向医生的方向招手:“杨医生!这边这边!哎呀真是太巧了,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您呐!”
杨文彬端着他的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的尴尬。这下子再也没法装作看不见了,他只好端着面坐到了严君黎对面。微愠的眼睛看向得意的眼睛。
“严队长,好巧。”
“是啊是啊,好巧啊,那什么,杨医生平时就经常来这里吃饭吗?”李鸿赶紧接上话茬,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杨医生根本就没有想吃这一套的意思。
“严队长,李警官,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是凶手。不仅是你们,医院里所有人都怀疑我,可我并不是凶手。”杨文彬轻轻的把手里的碗放下,面色如常的说道。
严君黎对他的单刀直入挑起眉来,也决定不再多说废话:“凶手当然不会自己承认自己是凶手。而在目前看来,所有人中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杨文彬却只是笑了笑——严君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笑,明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眉眼,被这个嘴角的弧度一连接,却变得意外的好看,甚至让他愣了愣。
“C市的警署无能我早有耳闻,可是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无能。”
“你——你说什么呢!”李鸿被这句话气的站起来,又被严君黎使劲按了下来。
“听他说完。”严君黎抬了抬下巴,示意杨文彬继续。
“你们身为刑警,真的仔细注意过罪案现场吗?”杨文彬挑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轻描淡写的说道,“应该说全医院里最不可能犯案的一个人就是我。”
“这话怎么说?”
日期:2016-03-10 21:10
“因为我是个瘸子,我根本不可能抱得动王医师的尸体。”
严君黎和李鸿交换了一个眼色,前者继续问道:“为什么你要抱王医师的尸体?”
“因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王医师根本就不是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的。”杨文彬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神采,嘴角微微上扬,又带着一丝对于警方愚蠢的蔑视,“王医师是瘫坐在椅子上死去的,又不是趴在桌子上死的,为什么他桌子上的东西都被碰的乱七八糟的?”
“那当然是因为他和凶手搏斗的时候碰翻的。”李鸿道。
“当然不是。你们有仔细看过尸体的衣服吗?不光外面的白大褂平整,连里面的衬衫也没有一丝褶皱。这说明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的,根本就没有挣扎,更谈不上搏斗。”杨文彬淡淡道,“可是虽然尸体的上身衣物平整,衬衫的下摆却有一部分本来应该塞在裤子里的,扯了出来,并且裤子周围有皱褶。这就是尸体被人移动过的证据。凶手抱住尸体的腰部将他整个抗在肩上,正要放在椅子上时,尸体的手臂却将桌上的杂物打翻了。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的话,你们注意到桌上那只翻倒的咖啡杯了吗?”
“咖啡杯?”
“咖啡杯的杯口朝里,咖啡也洒在尸体面前,说明咖啡是从外向里被碰倒的。如果是挣扎或搏斗,死者坐在椅子上,手臂一定是向外推,那么咖啡杯怎么可能倒得那么奇怪?”
严君黎稍稍一想,立刻明白过来,面也不吃了,立刻站起身:“小鸿!走走走,回医院去!”
李鸿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杨文彬:“你……你是什么人!”
杨文彬只是又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第二口面挑起来,送进嘴里。
回到罪案现场的严君黎一行人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就如同杨文彬推理的那样,第一案发现场果然不在办公室里。这样一来,之前的假设被全部否决,嫌疑人也要重新确定才行了。并且,如果办公室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个案子就更加的扑朔迷离了。因为明明王建树黑屏之前就坐在办公室里,黑屏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具尸体……
想不明白,还是想不明白。
严君黎走出王建树的办公室,站在走廊上环顾四周。从王医师的办公室出去,隔着一条过道就是外科手术室。明海医院不是什么三甲大医院,手术室和外面的走廊也就只有一门之隔。再向里走,除了各个看诊室以外,最尽头就是顾衍证词中的资料室,据说他在案发时正一个人在里面整理资料。从外科室出来,穿过一楼大厅,对面就是内科室。但是如果要从内科室到外科室来行凶,要经过前台的服务窗口,也就是说一定会被前台的张护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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