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语

作者: 大师

  临近傍晚的镇天县比白日里更加闹腾,因为在这个小小的繁华之地有着不少的秦楼楚馆,从而造就了镇天县夜里的繁华景象。
  然而,在这个本该欢乐的时刻,镇上罗员外的府邸中却是一片紧张沉闷的氛围——
  一个接一个的仆人丫鬟在九曲回廊里急速地穿行,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满满一盆水,虽然盆中的水不停地摇荡出来,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唯恐怠慢了老爷交代的事情,都恨不得能插上翅膀,一下子就飞到夫人的房中去。
  很快,罗夫人的房间中就摆放了整整十八盆水,每一盆水中都凝结着一滴血珠,凝而未散。一旁的罗员外挥了挥手,所有仆人丫鬟就退出了房间,最后出去的一个丫鬟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中便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是躺在床上的中年妇女,双眼无力的睁开着,眼珠却浑浊不堪,没有丝毫的生气,脸色也是苍白至极,毫无血色。此人便是罗府的女主人,罗员外的夫人,原本也是年轻貌美,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全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终日卧榻休息,如今更是成了这副鬼样子。
  罗夫人满头发丝胡乱地披散着,布满了整个床头,使得整个床头一片黑色。如果靠近一点,便会发现那些头发其实伸进了被子底下,一直延伸到了床尾,将整个床尾也全部覆盖。

  房间的一个角落,罗员外正在来回不停地踱步,一边不停的叹气,一边捶打着双手。罗员外的目光时不时地会落到床上的人上,但是一看到那满床的黑发,他的喉间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赶紧移回目光,看向了房中的第三个人。
  那人模样清秀得很,年纪不过二十一二的样子,此时正靠在红木椅上,双眼轻阖着,右手不知在做着什么动作,倒像是在揉捏着什么,但是罗员外定睛看去,那人手中却分明什么也没有!
  终于,罗员外忍不住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然后走到了那个少年旁边,开口问道,“柳先生,您看看这法事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不急。”柳天黎懒洋洋地开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罗员外一时间失了言,正打算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没想到柳天黎又说了一句话,“那东西还没来。”

  哎,罗员外叹了一口气,也不再作任何言语,摇了摇头就坐了下来,一脸苦郁的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天黎突然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来了。”
  话音刚落下,房内的烛火突然一下子全部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紧接着,所有的窗子又一下子被吹开,一阵凄厉的狂风呼啸而来。罗员外完全睁不开眼睛,便伸出手挡在了眼前,困难地眯起了双眼,试图透过指缝看一看什么情况。
  随着窗子被这股莫名的风吹开,屋外的月光也得以照了进来,房间里的情况顿时明了了不少。

  柳天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手中那奇怪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止,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眼前的一片空处,突然冷冷说道,“何方妖魔,还不速速现身?”
  房间中突兀地响起了一阵笑声,凄厉非常,让罗员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柳天黎冷冷地扫了一眼前方,突然抬手做了个扔掷的动作,原本紧密摆放着的几盆水,突然像是有无形的石子砸进去一般,登时四溅开来。溅起的水花却没有如罗员外预想中一样落下,反而在半空中突兀地消失了一般,或者说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紧接着,罗员外就发现,一个身影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只轻飘着的女鬼,低垂着头,一身白衣凄恻吓人,但是更吓人的是,女鬼背后的头发长得离谱,诡异地在她身后舞动,如同一片巨大的黑暗笼罩着四周。罗员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正躺在床上的夫人,也是一头长发直直长到了及脚的地方,怪渗人的。
  女鬼似乎发现自己现了形,突然抬起头,凄厉的叫了一声,然后勃然大怒,猛地伸出双手。她身后的头发就仿若受到召唤一般,不断地伸长,向着柳天黎与罗员外冲了过来。
  日期:2016-03-09 17:44
  就在女鬼抬起头的那一刻,罗员外突然看到了那个女鬼的样子,竟然是如此的熟悉!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床上的人,两人的面孔简直是一模一样!
  柳天黎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鬼,突然抬手移动了几下,就看见地上水盆中的水突兀地动了起来,难以理解地被泼了出来,尽数泼在了女鬼的身上。当第一滴水落到女鬼伸出的头发上时,她突然发出了惨痛的叫声,头发也仿佛受到打击,迅速的缩了回去,蜷成一团,躲在了女鬼身后。
  听见叫声的罗员外猛地意识到此时周围还有个女鬼,赶紧转过来,就看到眼前离奇的一幕,女鬼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水幕,将女鬼给困在了其中,女鬼不停地发出凄厉的叫声,她不甘心地甩动着头发,妄图打破这水牢,却发现徒劳无功。
  “不要挣扎。”柳天黎不知什么时候,右手又开始揉捏了起来,他看着被困住的女鬼,淡淡说道。
  果然,那女鬼仿佛认命了一般,在数次徒劳无功之后,终于不再挣扎,反而平静地与柳天黎对视了起来。
  “柳先生,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和我夫人长得……长得一模一样?”罗员外惶恐不安地问道。起先柳天黎找到他府上来的时候,说自己是什么鬼语师,可以帮他抓鬼。他还嫌这小家伙年轻,应该没什么本事,指不定就是来骗钱的。
  但是柳天黎身上却带着一种难以抵挡的气势,当时柳天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东西今晚必然会来索命。”罗员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信以为真了,一下子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柳天黎身上,好在柳天黎如今的表现也并没有让人失望。
  见识过柳天黎的手段,罗员外自然是不敢再对他有丝毫怀疑,心中更是止不住地赞叹起柳天黎来。
  “因为她就是你夫人的灵!”柳天黎坐回红木椅上,淡淡地说道。
  “灵?什么是灵?”罗员外也仿佛一下子有了气势,下意识地就跟着坐了下去。
  “就是鬼魂。”柳天黎有些不耐地解释道,说完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魂魄。”
  “啊?这,这是我夫人的魂魄?”罗员外不由转头看了看那女鬼,没想到女鬼看见了他就张牙舞爪起来,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他,吓得罗员外赶紧转过了头,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么说我夫人岂不是死了?”
  柳天黎皱了皱眉,说道,“也不是,她是被人下了咒,灵与体……魂魄与肉体发生了分离,才造成了你夫人假死的现象。”

  罗员外一听到“假死”,喜出望外,脸色却立马又苦瓜似的板了起来,“那她怎么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不知道。”柳天黎回答得理所当然。
  突然,罗员外紧紧抓住柳天黎的手臂,“柳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啊!事后我必有重谢!”
  “不必多此一举,你之前的告示上只说了弄清楚原因,现在原因已经清楚了,你赶紧把说好的报酬给我吧!”柳天黎站起身,一把拉住罗员外,就把他往外拽,嘴里还一边说着,“好了,快点去拿报酬,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不,不是。”罗员外一下子挣扎开来,一脸欲哭无泪的复杂表情,愣愣地看着柳天黎,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柳先生,你这…就这样…不是…这,这…”
  “打住,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柳天黎一脸的不耐烦,目光冷冷地瞪着罗员外,“快点去啊,磨蹭什么!”
  罗员外被柳天黎看得发毛,卡在喉间的话一下子就给吞咽了下去,只好灰溜溜地去书房拿报酬去了。
  这时候,四下没了人,柳天黎又折回了房间里。

  那女鬼见了柳天黎,突然就紧张起来,身体微微有些蜷缩起来。柳天黎围着水牢踱起步来,淡淡地打量着那女鬼,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不可思议,竟然会有这么奇怪的离魂咒。”
  那女鬼警惕地看着柳天黎,突然整个身子诡异地扭动起来,然后就将身体完全舒展开来了,灰溜溜的眼珠一动也不动的,死死盯着柳天黎。
  “有趣。”柳天黎看着女鬼的奇怪举动,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我倒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你。”
  说完,柳天黎突然抬起右手,伸进水幕当中,点在了女鬼的眉心,与此同时,柳天黎口中也发出奇怪的声音,大概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柳天黎撤回了右手,水幕中的女鬼一下子就泄了气,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之后,柳天黎便转身离开,身后的水幕开始慢慢地消失……
  出了房间,柳天黎正好看见不远处,一路小跑过来的罗员外。临近,柳天黎才发现罗员外喘着粗气,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钱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精致的长木匣子。

  “柳先生,这里是一百两银子和一块百年玉髓。”罗员外心疼地看着手中的宝物,不舍的递到了柳天黎面前。就在柳天黎伸出手正要接过的时候,罗员外突然又收回了左手。
  柳天黎看了罗员外一眼,抓起罗员外右手上的钱袋,然后不屑地瞥了一眼他的左手,淡淡说道,“要是你舍不得这块玉髓的话,那给我换成银子也可以。”
  罗员外一听有些傻眼,原本他就不想拿这块玉髓做报酬,怪只怪自己一时脑子发热,一方面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大气粗,一方面为了吸引更多的能人异士,就在告示上写了一百两银子和一块百年玉髓做报酬。
  如今,没想到柳天黎竟然主动提出不要玉髓,罗员外自然是异常的高兴。但很快,罗员外的脸色又变得不好了起来,这玉髓要折换成银子,那多少才合适呢?这万一要是少了,说不定惹得柳天黎不高兴;这要是多了,自己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日期:2016-03-09 17:58
  罗员外还在一边犯难,柳天黎却不高兴了,“你要是不愿意换银子,直接把玉髓给我不就得了!好了,我要走了,过会再来你家拿剩下的报酬。”
  “哎哎哎——”柳天黎说着就要离开,罗员外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柳先生,你先别走啊,你得帮我救活我夫人才是啊!还有那女鬼,虽然说她是我夫人的魂魄,但是我一看到她心里还是害怕,你不能就那样把她留在那啊!”

  罗员外在一去一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这一番说辞,此时说得是非常顺畅,然而柳天黎却是理也没理,还是一股脑地往前走。
  “哎哎哎——”罗员外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咬牙说道,“这样好了,只要你给我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算上这块百年玉髓的价值,我再付给你十倍的报酬,怎么样?”
  柳天黎一听,立马停住了脚步,思考了片刻后,爽快地说道,“好,成交!不过——”
  罗员外一听,立马狐疑起来,这好小子该不会还是看上这块百年玉髓了吧!
  “有吃的吗?能不能让我先吃一顿饭?”柳天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静地说道。
  罗员外彻底给石化了,脸色黑得不能再黑,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难不成你之前说的重要的事,就是指的吃饭?”
  “对!”柳天黎回答得理所当然。
  罗员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吃饭能够吃得如此凶残。是的,凶残!他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一个词,用来形容此时的柳天黎。
  原本,柳天黎一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地夹菜,吃饭。饭桌上的每一盘菜,他都会伸出筷子敲一敲,然后才开始吃那些鱼啊肉啊。罗员外对此表示不解,柳天黎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
  过了好大一会,柳天黎索性将筷子都丢到了一边,直接用手抓起一只鸡腿,就往口里塞,然后又将魔爪伸向了另外的盘中,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世间的一切生物都是有灵性的,你们毫无顾忌地吃着这些大鱼大肉,小心那一天它们会来找你报仇的!”
  “不是吧,柳先生。”罗员外一听,心中也发虚了,“你可不要吓我啊!”
  柳天黎懒得理罗员外,又抓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罗员外发现自讨没趣,只能作罢,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柳天黎什么时候能吃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桌上的盘中都变得干干净净了,柳天黎满意地擦了擦嘴,摸了摸肚子。没办法,因为柳天黎实在是太饿了,他翻了一座山才来到这镇天县,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柳先生,”罗员外一见柳天黎终于吃完了,心中也终于如释重负了,连忙向他走过来,迫不及待问道,“既然你吃好了,那赶紧去看看我夫人的情况吧!”

  “我已经看过了。”柳天黎说道。
  “柳先生已经看过了?那我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员外急切地问道。
  “她中了离魂咒。”
  “离魂咒?”

  柳天黎难得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离魂咒,使得你夫人的灵与体强行发生了分离。”
  罗员外一听,神情立马慌了起来,“那我夫人怎么会一副和我有仇的样子啊?按理说就算她魂魄离体了,她也应该认得我啊,怎么会想要害我呢?”
  柳天黎秀眉紧蹙,也是一脸的困惑,“这就是这离魂咒的特殊之处了,你夫人的魂魄离体后,不知为何失去了意识,连魂魄也是被别人操纵着。”
  “这……柳先生是说,有人想借我夫人之手杀我?”罗员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两道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可是究竟是谁想要杀我呢?”
  “呵。”柳天黎淡淡一笑,“这可就要问你罗员外是不是做过什么好事了?”
  “这……我……我这……哎呀!”罗员外一时间语无伦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罗贤玉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罗员外,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想要施展离魂咒,以及这种控魂术,施法者与施法对象肯定是不能离得太远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在这整个镇天县,到底有没有你的什么仇人吧!”柳天黎起身走到一旁,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补充道,“又或者会不会有什么人觊觎着你的什么东西?”
  “哎,这一时半会我哪想得到啊!”罗员外一脸苦闷的表情,心中恨不得把整个镇天县的人都给抓起来,一个一个拷问。“哦,对了,柳先生,那现在我夫人要怎么办?”

  “她已经没事了。”柳天黎淡淡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现在去,应该正好能碰见她醒来。”
  “真的吗?”听柳天黎说得这么玄乎,罗员外脸上有些不相信,心中却是高兴起来。一连困扰了他大半个月的心病,如今终于是解决了!
  “对了,柳先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罗员外本来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间转过身来,“您一定要帮我找出是谁想要杀我啊!”
  日期:2016-03-09 18:06
  “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要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好,如此就先谢过柳先生了,这几日,柳先生就好好地住在我这罗府。”说着,罗员外就叫来两名丫鬟,吩咐她们带柳天黎去休息,并且要好生伺候柳天黎。
  之后,罗员外又朝向柳天黎说道,“想必柳先生也累了,不如就此去休息,我还得去看看我家夫人。”
  柳天黎微笑着点点头,看着转身欣喜离去的罗员外,不由摇头,轻轻地叹息道,“可悲啊!这世间的人,有几人是如意的?”
  风高几树繁花应,梦深无人醉酒酣。
  恍惚中,柳天黎感觉到自己的灵似乎离了体,然后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交错,四周的一切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让他看不真切。
  等到一切平息下来之后,柳天黎看清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惊住了,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是飘在半空中的,正以一个俯视的角度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分明就是自己深深念想着的家!柳天黎震惊的想着,这时候,从下方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阵争执声,他下意识地控制身体向下飘去,靠近那间房子,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就清晰了不少。
  房间里先后响起了两个不同男人的声音,一个深沉内敛,一个凌厉无比。两人的声音他都无比熟悉,一个是从小时候,高大的身影就深深印在他心中的父亲柳于萧,另一个则是导致他离家的罪魁祸首,柳氏家族长老之一柳如玄。
  “我之前就说过,他天生异瞳,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现在可好了,他的能力越来越诡异了,这样下去,迟早会给我们柳氏一族带来祸患的!”柳如玄的话语字字珠玑,重重地砸在屋外的柳天黎心上。

  没错,自己是天生异瞳,可是这是他能选择的吗?时隔许久,柳天黎再一次听到这番话,心中依然会愤懑不平。
  “不错,天黎是天生异瞳,可是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选择。”柳于萧的声音平静如水,但是却有着一股隐匿的爆发性。柳于萧不知道自己同时也说出了儿子心中的想法,但是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我不明白他的能力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这的确不是他的选择,但是这是他的宿命。柳于萧,你也是族中长老之一,你应该明白他未来的可怕性!打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应该再属于我们柳家了!”柳如玄几乎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冷地看着柳于萧。
  柳于萧发出一声冷笑,“呵,什么宿命?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你们拷在他身上的枷锁罢了!”
  “荒唐!”柳如玄几乎是破口大骂起来,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微平复了下语气,“你仔细想想,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而已,回来竟然就拥有了控制灵体,这等可怕的能力,真不知道他以后会招来什么样的祸患。”
  “控制灵体而已,真的有你想得那么可怕么?”柳于萧针锋相对。
  “哼,亏得你也是柳家人,这世间一切都是有限制规则的,但是控制灵体这等能力明显是超越了这种规则。迟早,他一定会招来天谴的!”
  他一定会招来天谴的!这一句话,犹如谶语一般,在柳天黎脑中反复响个不停,就像有无数的虫蚁一样,在不停地啃噬着他的脑袋,难以言喻的剧烈疼痛感一寸寸的袭来,柳天黎忍不住地抱住了头,屋中的声音仍旧继续着,但无论如何他再也听不清。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强大的吸力,猛地将他的身子给吸住,那速度太快,柳天黎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顿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柳天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卯时三刻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禁叹了口气,昨夜又做梦了。
  微微摇头,柳天黎赶紧穿好衣裳,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丫鬟正候在门外,手中端着一盆水,盆中还微微冒着寥寥的热气。柳天黎注意到,那丫鬟的发丝上还沾着些许露珠,脸色也是红彤彤的,想必在门外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那丫鬟一见柳天黎,立马就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柳公子起来了,红香准备了热水,这就给您端进去。”
  说着,红香就准备进屋,刚走了一步却又停住了,“啊,等等,这水可能有些凉了,柳公子您先等等,红香再去给您换一盆热水来。”说着,就要离去,却被柳天黎叫住了。

  “不必了。”柳天黎淡淡开口,“你赶快进来吧,外面寒气重。”
  红香愣了一愣,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慌乱地应道,“哦,好。我这就给您端进去。”
  将手放进盆中,感受着舒适的温度,柳天黎茫然的想着,自己怕是有一年没有像这样,有过如此惬意的时刻了吧!
  洗漱过后,柳天黎就来到前厅,发现罗员外已经在等着他了。罗员外正躺在一把太师椅上,轻声的哼着小曲,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看见柳天黎,罗员外立马从太师椅上跳起来,满脸堆笑的看着柳天黎,“柳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内人已经无碍,只是身体尚有些虚弱,不方便下床,不然定是要来亲自给您道谢的!”
  “罗员外有时间高兴,倒还不如仔细想想是谁想要害你,我也好尽快帮你化劫。”柳天黎并不喜欢这种虚伪的热情,只是好心提醒起来。

  “实不相瞒,柳先生。”罗员外对此似乎并不顾忌,神情较之昨日明显轻松了不少,“罗某昨日问过内人,她说好像是在她去了一回醉仙阁,回来之后就开始觉得身体无力,所以我想问题会不会是出在醉仙阁?”
  “醉仙阁?那是个什么地方?”柳天黎问道。
  日期:2016-03-09 18:31
  罗员外却有些不自在,支吾了两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柳天黎突然说道,“莫不是那种男人去的地方?”
  果然,罗员外使劲地点头,甚至一抹红晕不知不觉爬到了他的脸上。本来,镇天县多烟花之所,自然就有不少男人禁受不住诱惑,但是罗员外偏偏就是个例外,自从将杨玉容娶过门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过那种烟花之地。

  “你夫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柳天黎好奇地问道。
  “夫人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经过醉仙阁的时候,就感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说让她进去,然后身子就不听使唤似的走了进去,之后的事情夫人也仿佛不记得了。”
  听完罗员外的叙述,柳天黎就坐到了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看来我得去一趟这醉仙阁了。”
  接下来,罗员外就准备了丰盛的早宴,柳天黎自然是吃得饱饱的,然后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出了罗府,前往醉仙阁准备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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