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地铁杀人事件

作者: 太和君

  事件发生在上海,南京西路地铁站由于供电问题突然停运,并先后于隧道中出现了两具死法奇特的尸体,尸体面部覆盖金属面具。凶手指明一个看似与此无关的少年作为沟通凶手与警方的“神的信使”。
  刚工作的警员程浩在所长的授意下调查案件,并监控这名少年。其间,人类学教授蔡宜昌通过死亡方式、面具意义等直接提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祭祀活动,可追溯到千年前的古契丹族。并明确说明,第三场杀祭即将开始。
  在河北承德的燕山山谷里,程浩和少年匪夷所思地发现了一座古神庙,失落的契丹文明安然地位于其中。程浩借此推测出第三次杀人的时间、地点和方式。并在“杀祭”来临前赶到凶案现场——一座上海百年老宅的地下密室。
  在最后关头,程浩是否可以救下“祭品”?
  少年的身世与此何干?凶手为何让他来充当线人?
  而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事实是残酷的,因为真相并非人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人性的绝望、悲悯和堕落,全部藏在面具之后。
  南京西路,也因此成了一道永不弥合的黑色伤口。
  欢迎大家阅读和讨论,也可关注微博 太和君。
  微博上会有整章的更新,天涯上是分段的,可能读起来比较累。
  我争取尽快更新完毕,绝不太监,绝不烂尾 ^_^

  请大家帮顶,谢谢了。
  日期:2015-06-24 15:09:00
  第一章:突发事故
  上海——中国最大的城市。
  繁华的街景和壮观的楼宇是这座城市的华美乐章,在此生活的人也像这座城一样,穿着得大方得体、打扮得光鲜亮丽。白天,上海是伟岸的国王,用高楼和长街来尽情展示着雄壮的肢体;夜晚,上海是娇媚的王后,以霓虹和美酒来恣意散发魅惑的神采。
  人们喜欢这里的一切,她的一草一木、一街一景,称赞她“美得彻底、美得真实”。而在暗不见光的地下世界中,同样有着让人赞叹到无以复加的傲人之物——世界通行里程第一的地下铁路——无可比拟的“全球之冠”。
  盘根错节的隧道中疾驰过一辆辆满载着乘客的地铁,乘客们或玩手机、或笑着聊天。像世界上所有千万级人口的大都会一样,这是一派最常见的城市即景,常见到这种生活方式自一个半世纪以前于伦敦的诞生之时,就已经浓缩到现代文明的血液之中。
  短短几分钟,地铁便从幽暗的隧道中驶出,精准地停靠在下一站的站台。
  乘客们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到站的人风驰电掣地离开地铁,丝毫不对身后行驶在地下宫殿中的“钢铁长龙”有任何留恋。而一批新的乘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登上车厢,乘着平稳运行的列车奔波于城市的每个角落。
  人们从不会考虑黑暗且冰冷的隧道之中有些什么,就像从不考虑自来水和天然气从哪里来一样,因为它们都属于随手拿来就能使用的东西,再平常不过了。
  偶尔,他们会抬起头望着车窗外一帧一帧闪过的隧道墙壁,可能也会好奇是否有寄居此的地下生物、或者藏匿着被抛弃了多年的尸体,甚至有可能在一瞬之间看到了某一帧异于其他的画面。不过人们的反应能力基本上与列车的速度同步,迅疾便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穿行于地下各条轨道交通线路的乘客,就像中学物理实验中撒在玻璃板上的碎铁屑,玻璃板下那一条一条标记有“一号线”、“二号线”的磁条,有序地牵引着人们,壮观且精细,无愧于“人类现代文明奇迹”的赞誉。
  而这个过程全部被记录在轨道交通指挥大厅的屏幕上。
  指挥大厅能够监控所有线路的运行状况,此时的运行状况图显示,上海地铁二号线南京东路到静安寺一段出现大规模的人流拥堵。屏幕前的工作人员并未把这当回事,依旧吃着零食、有说有笑。因为“拥堵”是这个被称为“魔都”的国际大都市最闻名遐迩的名片,人们早已习惯了这般风采。
  这短短的几公里,是上海最中心的区域。无论是地上的路面交通还是地下的轨道交通,在这里都显得力不从心。两分钟一辆的列车显然无法满足站台上黑压压的乘客,从自动扶梯和楼梯上涌下来的人更是让人窒息。

  每天的这个时间都如此:此时正是下午五点三十分,晚高峰即将进入高『潮』。
  而今天的这个时间节点与往日不一样,人们在南京西路地铁站等了已经将近十分钟,列车仍未到达。站厅层通达下方站台层的楼梯上,人已经很难往下走了,他们索性站在台阶上;自动扶梯仍然在运行,只是在快到底的时候,前方的人由于拥堵而无法立足,后面尚未到达的乘客不得不用力推挤前方的人,避免自己被不断转动的滚梯带倒。
  本就嘈杂的站台此时满是埋怨和疑惑的声音,逐渐人声鼎沸起来。
  七八月的天气湿度极大,此时更是气压极低的阴雨天,每个人都像蒸了桑拿一样。而吵吵嚷嚷的环境就像给桑拿房里加了一盆炭,热度迅速上升,一张张红透的汗脸挣扎着仰起来,争抢残余不多的氧气。有个词叫“蛤蟆吵坑”,用在这里似乎特别合适。
  又过了将近三分钟,站厅层电动扶梯的入口突然被工作人员拦住,禁止乘客使用,随后便停了下来;闸机检票口也被设置了一道围栏,新的乘客不再被允许向下进入站台层。而后,地铁广播中传来了一阵舒缓的女声:十分抱歉地通知您,地铁二号线运行因故中断,请乘客离开站台,并选择其他交通工具,谢谢配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每个人脸上共同的表情。
  日期:2015-06-24 15:10:00
  虽然嘴里牢骚着,不过大家都无奈地通过楼梯走上站厅层,然后刷卡出站。他们的速度并不拖沓,因为争抢其他运力不如地铁的交通工具更是一番恶战。南京西路与吴江路一带本就是人流密集的商业中心,这时已人满为患。好在已经被安排到这一带疏通人流的民警和武警还是十分有序地将人群引导到附近的泰兴路和茂名路等几条支路上。
  猜疑的气氛慢慢升腾,但大多数人仍旧只把这当成的一次正常的运行事故而已,就像上了年纪的人有时走路会莫名其妙地踉跄一样,毕竟这条线路已经连续运转了十多年。而且地铁也曾经中断过多次,大多是因为有人跳轨或者技术问题所致。
  不过,仍旧有些人对这次的地铁中断存有极大的疑问。

  比如被武警疏通到南京西路另一侧的一位学生模样的人,他抬起头,便看到一座商场顶楼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训练有素的特警们扫视着一颗颗将街道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色人头,随着人头的流动调整自己的视角。
  这件事好像不一般,短短的十几分钟,安保措施居然就像从天而降一般,迅速布控到周边区域,不禁让所有人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年轻人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关于地铁运行中断的突发新闻已然占据了实时热搜榜的第一名。有些微博说中断的原因是有人跳轨,有的说人质劫持事件,还有的说是两车追尾,但官方始终对此没有明确的解释,只是通知上海市民不要乘坐地铁线二号线出行。
  他挠挠头,朝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看看天空,似乎快要下雨了,要加快些速度。

  现在是一年中雷雨最频繁的时期,惊雷和闪电已经憋了两天有余,却始终不见丝毫落雨。阴云中的蓝紫色闪电犹如时隐时现的潜龙,惊雷则是它们震怒的声音。雷电持续了太久太久,备受压抑的人们渴望一场暴雨的最终释放。
  这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屏幕上的号码十分奇怪:1235298。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号码该有的样子,他只以为是那种骗人转账的诈骗电话,便点击了屏幕上的红色按键。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中,继续匆忙地朝前走。
  手机又响了,声音突然更加清脆,还是刚刚的那个号码。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串数字皱起了眉头:谁会给我打电话?除了主管催我去加班,没有正经人会给我打电话的。正当他要再次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居然神奇地自己接通了。
  他诧异地把手机举到耳边,电话另一边十分安静。或许那边确实有人在讲话,只是自己的左耳被几十米外人潮的声音生生地侵占因而听不清,所以他拐了个弯,走向弄堂深处。在这里,杂乱的声音越过屋脊,丝毫干扰不到他的耳畔。
  呲呲——这是电话那头可以传来的全部声音,好像是列车摩擦铁轨的声响。

  他再次集中精神,仿佛这通信号不佳的电话有什么魔力似的,让他舍不得挂断。这时,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发生了变化,那边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直到他惊讶地松开了手,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赶忙捡起手机,再次聆听。
  日期:2015-06-24 15:12:00
  这会儿,从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一阵一阵的欢声笑语,是家庭聚会的场景。他瞪大了眼,如同看到了电话中用声音描述出的温馨场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围坐在圆桌周围,一个大约只有四五岁的男孩子正在吹熄蛋糕上的蜡烛,这是他的生日。

  镜头转向另一边,一对面孔模糊的夫妻将胳膊搭到彼此的肩膀上,他们应该正在开怀地笑,因为电话里仍然传来不断的笑声。而且他们边笑还边说着什么,直到这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小年,要阳光地生活下去,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你就是我们的希望啊???”
  随后电话便立即断掉了。
  他双腿一软,失了魂似的向身后的墙上倒去,因为这个“小年”正是他自己。
  小年大口喘息着,对着电话上的那串号码回拨了过去。他的胸口不断地起伏,回想着刚刚的场景,那是他五岁的生日,也是他最后一次过生日??????电话并没接通,处于忙音状态。他接着又拨打了几次,依旧忙音,直到最后一次接到了空号的提示。

  小年此时鼻头一酸,他的父亲在他五岁生日后的几天意外离世了,他的母亲在不久后也选择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他的头很胀,也很烫,感觉大了三四圈的样子,就像烤箱里不断膨胀的发酵面包。难以置信——他不断地回想着电话里的情景。
  从南京西路地铁站涌向各条支路的人这时已经少了很多,但安保人员依然构筑起层层防线,几个地铁口全部被不同颜色制服的民警、特警和武警把守住了。小年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冷静片刻,然后再一次拨打那个奇怪的电话,电话仍旧是空号。
  难道是错觉?
  也许真是错觉。
  十五年来,小年对父母的思念并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浅淡,相反却与日俱增。他常常会有种似乎是可以称为“错觉”的生理体验,总会莫名其妙地看到父母的形象出现在视线之中,即便只是暗淡、模糊的人影。就像放了几十年的旧照片,微生物偷走了所有的清晰。
  有一回他看到父母坐在一辆驶过他身边的公共汽车上,他们将头转向窗外,神情滞重地直视小年。那一瞬间没有分毫犹豫,小年拔腿就追,一直追了两站地,才勉强追上这辆公共汽车,但上车后却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父母。座位空空的,如同他当时的心。
  还有一次小年在夜里醒来,居然看到父亲站在窗外。月光下,他的脸是青黑色的,月亮的白光照射进他的眼睛,经过晶体的复杂反应居然投射出了阵阵银亮的寒意。小年并不害怕,他立即冲到窗口,父亲的轮廓居然愈发模糊,直至消失。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一种幻视和幻听的现象,他也因备受其扰而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他因为始终放不下父母故去的往事,所以才会在心底折射出最最思念的人的形象。医生开的精神方面的药他也在吃,起初还有些疗效,逐渐也就不管什么用了,但他还是会随身带着。
  小年是个性格孤僻的人,这无疑与父母的过早离去相关。

  日期:2015-06-24 15:13:00
  他原本和叔叔一家生活在一起,但婶婶对他很不好,熬到十八岁之后便一个人搬回了老屋,他那个时候刚刚高中毕业,没有继续念书就出来工作了。如今,他在威海路上的一家书店找了个理货的活儿,负责书本的搬运。
  他是肯吃苦的,这全是因为在叔家多年的寄人篱下养成的好品质,书店的主管更是多次对他大加称赞。而小年想的是,找份如此稳定的工作实属不易。作为一个卑微渺小的小人物,他始终怀着一种感念之情。
  主管安排他有时上早班,有时则上中班。今天是早班,所以下午五点就下了。
  他像往常一样,打算赶到南京西路的地铁站乘坐二号线,然后换乘十号线返回江湾的家,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的意外,他只好乘坐附近的公交车了。不过,公交车站附近候车的人实在是太多,他在距离站牌二十米外的地方就已经挤不过去了。
  小年又看了看手机,将幻觉抛诸脑后,叹息着走回地铁站附近。他想着要不先去吃些东西好了,或许地铁很快就能恢复通行,因此他走向吴江路上的一家常去的面馆。
  在路上,几个年轻男女绘声绘色地讲着地铁里发生的事情,引来路人的不小关注。
  小年听到他们说地铁隧道里出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其中一个染了红色头发的女孩子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刚刚乘坐最后一班进站的地铁,听到隧道里传来了很大声的嚎叫,当时车厢里的上百人都听到了,就像狼的哀嚎。随后,车厢里的灯全部熄灭了,除了手机屏幕外,没有任何发光的东西。人们大叫起来,有些人开始拥挤推搡。
  很快地,车窗外闪进来绿色的光,就像恐怖电影里常会见到的那种色调,同时伴随着依旧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列车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再到后来,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电力供应终于恢复,可能是启用了备用电的原因,行进的速度虽有加快,但相比于正常速度,仍然很慢。等他们到达南京西路站的时候,发现站台上空无一人,等车的人们早已被疏散。他们急急忙忙地跑到地面上,万幸自己没发生任何意外。

  看着那个女生这会儿仍然惊慌失措的样子,确实是亲历者该有的举动。而“听故事”的路人们,或是惊讶或是不怀好意地笑着,那些怪笑着的人们似乎怀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这是任何意外发生之后,在围观的群众中总会寻找到的一种表情。

  小年对于此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他慢慢地远离了人群,一如往常。
  来到面馆右侧靠窗那个常坐的座位上,小年习惯性地点了碗牛肉拉面,另加了一个煎鸡蛋。店里的服务员很快便把他点的面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在这暑气十足的日子里一时半刻也难以下咽。小年索性把面碗推到一边,又从口袋拿出了手机。
  日期:2015-06-24 15:14:00
  打开通话记录,那串数字显得十分扎眼。他再次拨打了那个奇怪的电话,却仍旧是空号,他把手机扔到桌上。此时的他已不敢再往窗外看,生怕再次见到父母的影子。同样地,他把双耳中的鼓膜顶起,拒绝接受任何外界的声响,害怕父母的声音突然惊现于 不远的某处——这虽然是他十五年来所一直期待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真希望自己可以静一静——医生开的镇定的药物或许可以帮上些忙。
  小年打开药瓶,取了几粒出来,就着白开水喝了下去。
  从理论上讲,确实存在将电话中的忙音听成其他的什么东西,比如小年听到的父母的说笑声。这种几率实际上并不算大,除非真的是父母亡故,并且自己又一直凄苦地生活,这种听错的几率就会大大提升了——而这正是小年的遭遇。
  因此,就连他自己都已经见怪不怪。
  这时,手机短信的提示声响了,三星手机经典的短信提示音。
  小年解锁手机屏幕:晚上九点,我去你家找你——这是阿华的短信。
  阿华是小年仅有的朋友,他们认识有几年了。阿华比小年大个三四岁,不过阿华初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念书,而是一直在外打拼。在常人看来,阿华是个十足的地痞无赖,可小年却将他看成唯一在世的亲人。
  阿华从来都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前一阵听人说河北的毛栗子又大又甜,所以和几个朋友去河北趸货,估计应该是刚刚返回上海。
  “晚上九点???”小年自语道。然后他把面碗拿到身前,囫囵几口把面吃完,他从来都不在吃饭这件事上浪费时间。离开面馆的时候,南京西路地铁站仍未能通行,好在公交车站等车的人已经不多。小年挤上了一辆驶往江湾的公交,车子晃晃悠悠地开往杨浦区。
  小年的老屋是个一室户,一栋九十年代初建起来的六层砖楼,他住在三楼正中的那一间。曾经此处一大片区域都是这样的六层砖房,但近几年拆迁的力度可谓前所未有。“复兴江湾”成了政府的一句时髦语,在开发商眼里,这句话与“有利可图”表达着同样的意思。在这样的背景下,这种六层砖房也越来越少了,如今只剩下小年所居住的这一栋,而且楼里的居民大多早已搬迁去了其他的住处。

  远远看过去,这栋楼周边尽是拆迁的废墟,傍晚走在这边,颇有些废弃厂区的感觉。而拾荒者也常会来附近找寻迁居的住户丢弃的旧物,小年有时也会看到一些比较完整或者尚能使用的家具、炊具等,他会把那些东西放在拾荒者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小年走上三楼,打开了自家的门。屋子里仍旧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灯光昏暗,满是杂物。他走到床边,狠狠地躺了下去,床垫顿时腾起一层灰尘。小年从来不更换房间的任何摆设,即便是八十年代末生产的老式转盘电话,虽然不用了,但他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
  小年很执着,尽力保持父母在的时候的原貌。
  日期:2015-06-24 15:15:00
  几年来,他在家里只添置过一样电器——桌上摆着的一台惠普的笔记本电脑。
  这台电脑花了他一个多月的工资。当时买的时候,也是阿华执意推荐他的型号。买完之后小年就有些后悔,因为这个型号已经过时了,内存明显不足,开个机都要等个三五分钟。可能是怕小年埋怨,在那之后阿华就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给小年拿了部三星的新款手机,也就是现在用的这一部。原来那段日子,他去香港倒腾水货手机去了。

  阿华总是莫名其妙地离开,又莫名其妙地出现。每次他回来都是与小年联系,小年从来不找他,因为想找也找不到。这些年,阿华卖过手机、收过电器、送过快递、倒过古玩,从来没干过一件正经事。他的性格和小年的截然相反,开朗、幽默、讲义气,脾气也有些火爆,像是四川人或者东北人一样。小年性子很柔,总觉得阿华是自己永远达不到的那种人。
  打开电脑,不知该干些什么,他又躺回到床上。
  窗外风声渐起,却让他感到些踏实,慢慢地小年睡着了。
  人体是很有意思的,可以在十五秒钟之内进入睡眠状态,却也可以让一个人十五年始终保持对一件事情的清醒。每当郁积于心中的情绪即将爆发的时候,小年总会自动睁开通红的双眼,他从未舒舒服服地睡过一觉。
  不过要是谈到这种情绪,却每一回都是由梦境带来,而且大多数都是连连的噩梦。
  这短短不足几十分钟的小憩也难逃噩梦的侵扰。
  小年梦到了父亲被一只巨大的鸟衔在嘴里,飞向了一座远山,在白雪覆盖的山巅,那只鸟把父亲抛在地上,然后用巨大的喙一口啄掉了父亲的头。由于天气十分寒冷,父亲脖子上的创口冒出了浓浓的热气,而父亲的头则被巨鸟抛到小年的脚下。

  小年低下头,父亲的双眼紧紧盯着他??????
  他梦到过父亲的无数种死法,因为他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从旁人的口中只是听说父亲死得很惨,惨到让见过父亲尸体的母亲突然精神失常,然后离家出走。所以在那时还很年幼的他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想知道父亲在离开的时候到底遭遇了什么。
  这颗种子在他的梦里结出了上千朵黑色的花,每一朵花都代表着一种死去的方式。到如今,这些花已经壮大为一座阴郁的黑色花园。花园被无尽的浓雾环绕,小年在花海里孤独地行走,只有手里的一盏昏黄油灯。
  “喂,快醒醒,我回来了。”一个年轻人突然窜到小年的床上,躺在他身边。
  日期:2015-06-24 15:42:00
  第二章:地铁里的第一具尸体
  “阿华?”小年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愣头青”。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阿华看着小年惺忪的两只眼睛,右手拍了拍小年的脑袋。
  “没```我还没睡醒```有点迷糊。”
  “这才刚几点你就睡觉?”阿华嗤笑了一声,然后把手伸进自己的背包,“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阿华从包里摸出来一条翠玉的手串,手串上还有一个红色的菱形玛瑙吊坠,“这可是好东西,比玉器店卖的那些玩意儿好不少,而且绝对不是人工染的颜色。”阿华把手串对着光,干净得让人着迷,“哥骗谁都行,可就是不能骗自己的老弟。来,你快带上。”说着就把手串塞到了小年的手里。

  小年揉了揉眼睛,把珠串套到自己的左手上,玉珠子剔透极了,发着莹莹的绿光。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