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缘悭不分浅

作者: 念华扬

  日期:2014-01-06 20:48
  一 天降之人
  阿朱是从饭店出来时被人拉住的。
  她今年大概是噩耗连连,好不容易回家歇口气,竟然被老妈逼着出来相亲,对方据说是个才俊,有车有房又长得一表人才,就是年纪有点大,到如今没娶着媳妇,干脆也便不挑,遇上哪个都愿意试一试,试来试去找到了阿朱的头上。阿朱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碍于老妈的面子也不好不去,也便在二老的催逼下收拾得妥妥帖帖去赴宴。
  谁知介绍人给的信息水分含量实在太大,对方的一表人才大概也只有在他年轻还没掉光头发的时候才能看得出来,倒也确实不挑,对方看着阿朱的表情像是一盘摆在桌子上的菜,只差没戳吧戳吧送进嘴里去,阿朱被那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可碍着面子总不好发作,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饭,对方顺便提出要送她回家,她哪里敢,连连拒绝,只说家离得很近,送来送去反倒麻烦,解释了半天终于脱身,赶紧逃命似的走出门去。

  一出门却正碰上一个人,那人大概走得有些急,也没看清她就在前面,两人竟然就撞在了一起,阿朱本就穿了挑战难度的高跟鞋,这一撞立刻身形不稳就要跌倒,好在那人反应灵敏,很快便重新站定,再极快的伸手捞她一把,将她的身子扶正,她慌乱间只听到那人身后似乎有人喊了一句:“腾辉!”便再无暇顾它。

  那人显然是好风度,将她扶起来看了看,低声问了一句:“没事吧?”声音竟然低沉醇厚,听着便让人安心。
  她此刻却没什么心思顾忌其它,只怕那相亲对象追出来继续要求送她回家,胡乱点了点头便要离去,却没想到被那人拉住,一挣之下也没有挣开。
  握住她的手指修长有力,不像是慌张之下下意识的抓挠,她这才有了几分惊讶,抬头一望便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立时便有些怔住了——眼前的是个极好看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又黑又亮,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隐约透露出一些孩子气,可难得又不显得肤浅,只让人觉得妥帖,像是本就该是如此。显然造物主过于钟爱这个人,脸部线条坚硬却又不显尖刻,鼻梁高挺,唇形美好,晃眼一看跟某个大众明星竟然还有些像,难得还有一副好身材,穿着修身西服,整个人立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那人显然也习惯了被人这样看着,微微一笑,礼貌的问她:“小姐贵姓?”

  她下意识答:“朱。”
  那人一怔,眉头便微微一挑,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姓朱……”
  那人明白过来,冲她点点头以示安慰,随即没等她反应过来,揽着她便是一个转身,冲着面前什么人笑了笑:“谢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在这里看到阿朱,所以赶着过来看她,没留神走得有些急……你没事吧?”
  那位姓谢的小姐就停在他们一步开外,微微喘着气,像是走得有些急,明丽的一张脸上慌乱的神情还未散去,但显然修养极好,紧接着便堆起笑意,好在她人长得好,看起来不过是楚楚可怜,也不显得有失礼度:“没关系,只是没想到你走的这样急。”目光落在被揽着的阿朱身上,眼里惊讶一闪而过,却被很好的掩饰过去,“这位是……”
  阿朱还没在这一系列事情中反应过来,愣愣的张口便要回答,却被身边那人接过话去,竟然还是一副一往情深的语气:“一直忘了跟你介绍,这是阿朱,我的女朋友。”再拍拍她的肩膀向她示意:“那位是谢韫谢小姐,我的大学同学,我回国以后不时有联系,今天却是头一次见面,以后有机会多给你认识几个。”
  阿朱再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多说是错,干脆也就沉默到底,于是便微微一笑,却听那位谢小姐也淡淡笑了笑:“我听他们提起过,你一直没有女朋友,今天这个该不会是拿来糊弄老爷子的吧?他老人家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糊弄,当心玩火烧身。”
  那人不急不忙,揽着阿朱的胳膊甚至还紧了紧,四两拨千斤的回过去:“他们几个狐朋狗友巴不得我单身一辈子,你也听他们瞎扯?我偏要在他们面前找个女朋友,急死他们!”又笑了笑,多少有了些不怀好意的成分在里面,“你也别在这里担心我,你这次回来也被逼着相亲吧?当心谢伯父急了随便塞一个给你。”
  这话一出那位谢小姐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看样子也再没什么心情耗在这里,望着他神色轻柔的笑了两声:“你有了女朋友却来笑话我,可真是好意思,也不怕我去告状。”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阿朱身上扫了两圈,隐隐还带着点意味深长的成分,“看你今天这么急,我就不占着你们的时间了,有些分寸你总能把握好的,腾辉,我们改日再见。”
  告了别,也再没看阿朱一眼,转身袅袅娜娜的走远了。

  那人见谢小姐走得远了,这才放开她,歉意的一笑:“抱歉,朱小姐,不得已拿你做了挡箭牌,实在是事急从权,看来得找个机会向你道歉了。”向她伸出一只手来,“我是盛腾辉。”
  她只当这是江湖救急,也被那些狐朋狗友当做挡箭牌使过,不甚在意,伸出手去握他那只手,笑一笑:“朱莹。”视线不经意越过他的肩膀,当下脸色也是一变,突然更紧的将他的手握住,低声对他道,“朋友,不需要改日,江湖救急,今日还清就好。”话说完已经上前一步亲热的挽住他的手臂。
  柔软的身子靠过来,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款香水的味道,盛腾辉愣了一愣,往常不是没有人借故向他身边蹭,但这次的感觉却有些不同,这种不带任何利益目的的靠近仔细想来还真是少数。他直起身子向后看了看,便见阿朱对着个中年男人笑得客气:“实在不用麻烦您了,您看,我正好有个同事在这里碰到,恰好住一头,他顺路比较方便。”
  话是这样说,可她挽着人家胳膊的姿势却说明了一切,那个相亲对象看他身姿挺拔芝兰玉树的样子,气焰就先矮了一半,脸色僵硬的客气了两句也就走了,看样子是打算从此再不往来。
  阿朱乐得这个效果,放开盛腾辉笑了笑:“盛先生,你看,我们一报还一报,现在两清啦!”
  盛腾辉也笑了笑,眼角弯得真心实意,大概觉得这姑娘还算有趣,拉了她就往外走:“可不算还清呢,刚刚给了我护花回家的任务,可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赏脸让我送你回去。”
  阿朱这下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怎么好麻烦你?我回家其实真的挺方便……”
  却被他拉着不由分说塞进了车子,她上了车倒安安分分,一双眼睛不时瞟着车窗外,这个时候正是华灯初上,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一颗颗倒像是散开了的萤火,印在靛蓝的天幕上。路上不算挤,车速也刚刚好,她默默数着,不时向更远的方向看一看,等了半晌,突然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叫阿朱的?”
  他愣了愣,没有说话。她便明白过来,神情有些讪讪的:“我朋友一般就叫我阿朱,你当时那样叫我,还以为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他笑了笑,当时那个情况有些急,他只来得及问她姓什么,为了显示亲热随口便叫了这个名字,没想到误打正着,倒也算是缘分。

  她的家的确不远,开车不到半个钟头就到,她向他道谢,转身准备下车,被他含笑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放心坐我的车?不怕我是坏人,把你拐卖到什么地方?”
  完全是玩笑口吻,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顿在车门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笑起来:“你不会是坏人的。”像是想到什么,笑得有些开心,“更何况哪有坏人开着名牌车穿着定制西装来拐卖人口的?那样就太奇怪了。”
  不等他再回答她便说了再见,脚步轻快的向楼上走去,他坐在车中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没入那个黑洞洞的小口不见,半晌,望着前面的一盏路灯轻轻笑出了声。
  日期:2014-01-07 19:53
  二 一往而情深
  回家自然免不了一番严格拷问,阿朱内心念一句“阿弥陀佛”,面上却遗憾的笑着:“张先生人还不错,只是在工作上的观点有些不同,可能彼此不是很合适……”
  话还没说完就被介绍人大惊小怪的打断,语重心长的劝她:“阿朱啊,工作这种事情让男人去做就行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遇上这种条件的男人抓紧了才是正经,挑来挑去的耽误的可是自己。”

  阿朱被这句“老大不小”狠狠戳了一下。
  她今年不过二十七,自己尚还没觉得自己青春老去,偏偏有一群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已经不复资本的这个事实,但选择终生伴侣和迈入婚姻殿堂完全是两码事,她自问养活自己没有问题,为什么要靠着男人过完剩下的半辈子?
  徐娇娇知道她也无奈开始相亲的时候特地打电话问她:“阿朱小姐,你什么时候也沦落到靠相亲来寻找幸福的地步了?”
  阿朱唯有苦笑:“母上大人有令,胆敢不从?”
  徐小姐就嗤她:“你怎么不拿出当年那股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气势来,要不是你当初态度坚决,也换不来今天的自由身份。”
  阿朱不由更加感慨。

  当年年轻气盛,毕业以后拼着一口气四处找工作,自己租了房子每天昏天黑地地投简历。她自问自己没有过硬的身家也没有个有钱的干爹,在如今拼爹盛行的年代如果不付出加倍的努力,凭什么跟人谈想要出人头地?
  索性她地毯式的搜索总算在一家小公司谋了个职位,从小职员做起,攒了两年工作经验,后来得了国际上的设计大奖,终于跳槽到B市数一数二的广告公司,再混两年,如今好歹也是数得上名姓的人物,现在工作顺利生活无忧,也算小有成就。
  可现在这些她拼死拼活挣来的东西,凭什么要为了相亲两个毫无分量的字就轻而易举的放弃掉?
  但现实远远比梦想更为残酷,刚开始她还能态度明确的拒绝,后来不厌其烦,干脆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赴宴,眼看马上就要撑不住,只好向徐小妞大吐苦水。
  阿朱后来总结,大概真是单身久了,连折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将一众刨八卦的打发走,阿朱窝回自己的小地方去,晚上没有吃好,她顺便买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安慰自己空了一个晚上的肚子。回家还没坐下两分钟,手机突然就进了一条短信。

  是陌生的号码,一般来说不是广告就是推销,阿朱一向对这种短信没什么兴趣,瞄了一眼就起身该做什么去做什么,直到临睡前检查手机里的消息,才愣了一愣。
  那是很简短的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我回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人发错了短信,阿朱莫名其妙,顺手按了删除键,然后翻身睡觉。
  ===
  徐娇娇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大部分时间可能都是铁饼。
  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大部分时间阿朱都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基本上来说是不屑一顾。
  但过往已经有了无数个事实足以证明,徐娇娇哪怕是作为一个半吊子的哲学家,也是有着自己对一些事情的深刻看法。可对于还没睡醒的阿朱来说,就算在面前站着的是有着完美身材的裸奔型美男,也不能阻止此时她想要骂娘的冲动。
  手机铃声在耳边锲而不舍的响了足有十分钟,阿朱皱着眉伸手将手机拿起来,她睡眼朦胧中看到手机屏幕上徐娇娇的名字嚣张跋扈的占据了整个视线,下意识按了接听键,迷迷糊糊间对着手机嘟囔了一句:“徐小姐,现在是早上6:30分,就算你要早起晨练保持自己完美的体型,也拜托请你不要打扰我美好的睡眠可以吗?”

  徐娇娇清脆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一听就是精神抖擞:“阿朱阿朱,我有一个惊天的消息要告诉你,不要太激动!”
  阿朱眨眨眼,翻个身对着天花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意识开始逐渐清醒,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平心静气一点:“说吧,又是什么八卦?”
  “这次可不是八卦!”电话那边的声音停了一下,徐娇娇显然开始平复心情,语声沉重的说,“乔明宇回来了。”
  “……”

  阿朱顿了顿,眨了眨眼,像是没有听清,慢慢吸了一口气:“……你说谁?”
  “乔明宇啊乔明宇!”徐娇娇叹了一口气,“我昨天刚在机场见到他,那个气派,看上去像是荣誉归国啊!”
  阿朱这才像是终于想起了这样一个人,半晌,慢吞吞的说了一声:“哦。”
  乔明宇这三个字,原来她仍然还是记得的,哪怕她说服她自己她真是忘了一干二净,可只要被提起来,还是会想起这个人,过去这样久,她以为她已经将这个人忘记了,可没想到这三个字一旦被说出口,她还是会想起来。

  徐娇娇却不满这样的语气,在那边又叹了一口气:“你不会真的把他给忘了吧?他昨天回来还向我要过你的联系方式,没准今天就要约你见面……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了?”
  这次阿朱算是反应过来了,神情清醒的握着手机开始下床收拾:“徐小妞,搞搞清楚情况吧,当初是他义无反顾的甩了我,他要约我见面?做什么?炫耀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
  徐娇娇难得语塞了一回,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也不能这么说吧?你们当时那么好,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一定能修成正果,现在他未婚你未嫁,看样子他还对你念念不忘,没准……”
  阿朱打断她的话:“你不是也说过天上容易掉铁饼么?我牙口不好,宁愿买馅饼吃。”
  电话那头徐娇娇“噗嗤”笑了一声:“算你能说会道,不过你可千万别为难自己,乔明宇好歹算是知根知底,你如果真的没有合适人选,不妨再考虑考虑他。”
  阿朱含含糊糊支吾了两声,又是保证又是安慰这才终于将电话挂断。
  日期:2014-01-08 18:30

  徐娇娇说乔明宇知根知底,这句话可真算是句大实话。乔明宇跟徐娇娇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就腻在一起,两家又是世交,可以说基本上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小秘密,当初还在学校时阿朱连同大家都认为他们两个铁定是一对,后来乔明宇向她表白还惊了她一下,扭头就把这件事对徐小妞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徐娇娇当时笑得花枝乱颤,握着她的手连腰都直不起来:“他向你表白,那就一定是看上你了,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假得让人咬牙切齿,但还算一表人才,我支持你们两个在一起!”
  阿朱以为她在开玩笑,还安慰她:“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向我表白的啊,那个我知道你们是一对来着……”
  话没说完就被徐娇娇打断:“我跟他是一对?”语气夸张的做了个表情,想了想,又笑了起来,“我跟他不是一对,真的,不要有心里压力。”
  阿朱半信半疑,后来才听徐娇娇解释:“我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什么隐私都没有,早就没有新鲜感了,他不拿我当女人,我也不把他当男人,你说这样能有什么意思?”
  阿朱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后来连乔明宇都对她说,徐娇娇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眼光极高,就连他这个标准的高富帅都看不上眼,能配得上这位白富美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阿朱也觉得对于徐娇娇来说,这个世界上能真正让她上心的事情太少了,这位大小姐向来行事潇洒又精明能干,能得她青眼并将自己当做闺蜜,阿朱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乔明宇说她是妄自菲薄,总把自己想得不够好,握着她的手笑得得意:“被我看上的妞,一定是最好的,相信我的眼光。”
  阿朱白他:“边去!”
  再后来这件事被大家知道,纷纷表示不可思议,群众八卦的力量无穷无尽,传播范围极广速度极快,没几天就听说有几个曾经觊觎乔少爷美貌的小姑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哭得小眼红肿,好不可怜。
  徐娇娇当时正跟阿朱窝在宿舍看毫无营养的肥皂剧,闻言磕了一小粒瓜子:“这群人真是整天闲着没事干,喜欢人家又不去追,等人名草有主了哭两下能把人哭回单身?”说完凑到阿朱眼前笑,“不过你们俩我看是天生一对,你叫阿朱,他姓乔,可不就是你的乔大哥?姻缘天注定啊。”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话一点没错,阿朱跟乔大哥本就该是一对,可惜那个时候她没想到,阿朱到最后也没能跟乔大哥在一起,这句话,原来应的是一语成谶。
  毕业后他不告而别出了国,连徐娇娇都没办法联系他,阿朱安慰自己像乔明宇这样的富二代在感情上一向不会当真,好在自己除了三年的感情也没输过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从此天涯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一晃七年,没想到能在今天再次听到他的消息。
  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到底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心不在焉的去上班,好几次对着手机就发起了呆,不知不觉就想起刚刚分手时的事。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毕业后她突然就得不到他的消息,打电话给他,没想到电话拨过去却无论如何都接不通,她整个人急得快要发疯,还是徐娇娇告诉她,乔明宇一早就决定要出国,她被蒙在鼓里,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那个时候是炎炎夏日,她蹲在马路边握着手机听徐小妞对她一五一十说了经过,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冷汗一层层湿透了衣衫,她却只觉得绝望,繁华似锦,前程茫茫,原来三年相伴,却从来没有被纳入未来版图,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可笑。
  她于是便真的笑了笑,一旁正巧程佳琪路过,见她这个表情顺口问了一句:“阿朱,你怎么了?”
  她惊醒过来,下意识笑了笑:“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觉得挺好玩。”
  程佳琪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就势靠在她的办公桌前:“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神秘兮兮的凑近她,“哎,我听说公司最近新来了高层管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阿朱周末从来不提办公,一大早又因为徐娇娇的那个电话坐立难安,哪里还有心思关注这些事情,反正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小员工,没机会接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当下摇头摇得十分欢快。
  程佳琪双手撑在桌沿上看着她笑得贼兮兮:“我听来的最新消息,据说是个帅哥,海龟一枚,能力强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单身!怎么样?是不是上班更有动力了?”
  阿朱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长得好看的男人是毒药,你花痴也要有个限度啊,再说人家是高层,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过过眼瘾就够了啊。”
  程佳琪耸耸肩:“我虽然花痴,但是花痴得很有原则好不好?”
  阿朱默默吐槽,不知是谁每次见到帅哥就恨不得扑上去露出一幅压倒之然后蹂躏之的表情,脸上却笑着:“是是是,你明白就好,快去干活,省的被那位帅哥高层看到一怒之下定你的罪,那样就再无翻身之力了。”

  程佳琪做了一个好惨的表情,笑嘻嘻回到座位上反省去了,阿朱表情慢慢淡下来,心情却稍稍好了一些,明白她是故意为之,不由会心一笑。
  结果到晚上下班,阿朱还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她坐了一天身心俱疲,回到家连灯也不开,直接倒在沙发上。手机一直毫无动静,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再没有理由自欺欺人的以为那个人还会打过来,可是话说回来,即便他打过电话来,又能说些什么呢?
  从七年前起他们之间大概就已经无话可说了,哪怕真的见了面,只怕也只能尴尬的对着对方笑一笑,再无下文,她又在奢望些什么?
  她静静躺在沙发上很久,终于笑了笑:“白痴!”
  日期:2014-01-09 22:32

  三 最熟悉的陌生人
  阿朱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次见到乔明宇。
  她以为他们这辈子都该是老死不相往来,却没想到能在自己的公司里见到他。
  她从茶水间出来时正碰上高层开会出来,端着茶杯等在一边,因为刚听佳琪说过新来了高层管理,好奇之下就向人群中望了一眼。

  结果这一望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当先的那人身姿挺拔步伐稳重,穿了严肃的黑色西装,脸隐在暗处不辨神情,但阿朱能够想象,那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认真看人时眼睛会很亮,有斜飞入鬓的眉和微微翘起的唇角,当得起剑眉星目这四个字。那人向前走了两步,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正顺着她的目光看进她眼里,他本来在跟身边的人说话,这一看就停了下来,引得周围人有些好奇,有人见他盯着阿朱,了然的笑了笑,还没开口,就听乔明宇带着笑意的声音说:“这位是……”

  阿朱瞬间觉得浑身都僵住了,咬牙切齿的想,装,你就装。
  当初他们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之前已经见过面,他也的确该是知道她是谁,偏偏要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向身边的徐娇娇询问:“这是谁?”
  连表情语气都一模一样。
  徐娇娇后来说:“看在他长得还可以的份上,饶他不坦诚的罪名。”结果到现在还是这副德行。
  一旁早有人向他介绍:“这位是朱莹朱小姐,资深设计师,这次的方案我们就是想要她来跟进。”
  阿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程佳琪口中一表人才能力强又单身的高层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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