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的秉烛夜谈——世间有灵,它们托我将故事说给你们听,一天一个

作者: 江姝渃

  第一谈、饺子
  冬至,开始下起了雪。
  杜忘生行了一整日的路,沿途都未见人家,本以为今日要在这荒山野岭间歇息了,却见两点火光,在黑暗中招摇着。待他走得近些,才发现是家食肆,几间小小茅草屋,门前两盏大红灯笼,在绵延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妖冶。
  食肆里,迎门坐着个俏丽女子,捧了碗正在吃饭,听到门外脚步声,眼波流转,便瞧见了杜忘生。
  “这位公子,小店已经打烊了。”
  杜忘生不好意思搔了搔头:“杜某赶路至此,无处歇脚,请问店家可有空余房间,借我小住一宿,至于银钱,杜某会照付的。”

  女子是个爽快的,搁了筷子,站起身来:“倒是有间闲置的屋子,公子随我来吧。”
  杜忘生喜笑颜开,快步跟上前,经过桌子,余光瞟见那碗中盛着的饺子,顶上面的一只,咬了一半,露出多汁的肉馅,还有女子唇边不经意擦上的一抹胭脂。
  香气袭人。
  杜忘生这才忽然发觉自己饿了,才入房间,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女子低头窃窃的笑,为杜忘生铺好了床,转身道:“公子先歇息会儿,我去给公子准备些饭食,今儿是冬至,就吃饺子可好?”
  杜忘生感激不尽,待女子离开,也果真觉得赶路疲惫,和衣歪在床上小憩。
  已近子时,荒山野岭,自然越发静谧,杜忘生这一觉睡得酣畅,却朦朦胧胧中觉得有声响,好似脚步声,在他床边徘徊。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吹在他的脖颈,凉飕飕,甚至还有些轻微的痒,他伸手去挠,却摸得一手湿润,恰在此时有人呼唤他的名姓,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看到黑暗的屋子里,几团模模糊糊的影儿。

  原来灯被风刮熄了,而他一身都是汗,做梦惊的!
  他摸索着起身,借着房外灯火,走了出去,食肆的门早已阖了,女子的半碗饺子仍在,依旧香气袭人,却不再热气腾腾。
  鬼使神差,杜忘生拿起筷子,夹了那半只饺子,囫囵咽下肚去。
  满口肉香,肥瘦刚好,不腥不腻,夹杂着胭脂的香,诱他食欲,他将剩余饺子一并狼吞虎咽下,却仍感觉到饥饿。
  恰在此时,自后院飘过一阵饭香,他寻香而去,在厨房中看到女子忙碌身影,剁馅儿,和面,灶上还滚着一锅开水,包好的饺子并排列着,只等下锅滚上几滚,便可入口了。

  女子素手,饺子皮摊在掌心,筷子挑一团馅儿,指尖捏上几捏,一个饱满的饺子便成了,还未下锅,已闻得肉香,杜忘生的肚子似无底洞,在这满屋子肉香中沉沦了。
  他嗅着凑近,看向那盆肉馅,稠乎乎一团,昏暗烛火下,看不清颜色。
  女子顺手捞起已煮好的饺子,盛在碗里,递给了杜忘生:“公子尝尝。”
  杜忘生接过,才咬了一口,便放下了:“这饺子的味道不太对。”
  “哦?”女子秀眉轻挑:“如何不对?”
  杜忘生睨了盆中的肉馅一眼,女子顿时明白了,展开笑颜:“公子是喜欢这馅儿?”
  见杜忘生点头,女子悠悠道:“这馅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的!”
  杜忘生肚里的馋虫已然勾起,自是不依不饶:“那何人能吃得?”

  女子指尖挑了一点馅儿,放入口中:“只奴家能吃得。”
  她语声轻柔,将碗塞入杜忘生手中,推他出去:“公子吃完了早些歇息,饺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忽地,她指尖扫过杜忘生唇边,一抹嫣红,是她的胭脂。
  女子笑了,微弱烛火下,笑容有一丝诡异。
  “公子可知什么馅儿的饺子最好吃?”
  阴森森的声音,让杜忘生莫名打了个寒颤,回过头来,看见女子已重新走回灶台,捻起一只饺子:“用热腾腾的人心,剁了馅儿,包上皮,这皮可不能用旁的皮,需是新剥下的人皮,洗净了,去了腥,切掌心大小,裹上小小一团馅儿,入了锅去,沸水里滚上几滚,仍是热腾腾,却换了另一副模样,洗心革面,个个饱满得令人爱怜。人皮包人心,才是人间美味。”
  她摇摆着腰肢走过来,指尖划过杜忘生的胸口:“公子,你的心呢?”
  杜忘生怔住,缓缓低头,只见胸前偌大的洞,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心,我的心呢?”
  杜忘生喃喃自语,发疯了一般,茫然四顾:“我的心在哪里?”
  “或许是丢在了房中?”
  女子的声音做了提醒,杜忘生踉跄着,奔回房间,推开门的刹那,有阴风灌入,月光映照出床上的人影,不是别人,恰是杜忘生。
  杜忘生在睡着,那他是谁?
  床上的杜忘生和门口的杜忘生,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房中依然有团团模糊的影儿,簇拥着床上的杜忘生,将他的身体翻了个个儿来,面朝着门口,一样空洞的胸膛,一样没有心肠。
  女子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过来,边走边吃,四下溢满了肉香,是心肠的温度。
  “今儿是冬至了,奴家夫君的忌日,奴家思念夫君,便煮了碗饺子来吃,公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食了他的心,既然如此,今夜留宿的银两,公子便用自己的心来偿吧!”
  她一口一口,将皮囊咬破,嘴边淌着的汁液,诱人肉香,是杜忘生的心肠。
  人皮包人心,果真人间美味。

  这荒山野岭的地界,有幸运的过客,夜深至此,可瞧见几间小小茅屋,是家食肆,老板娘妙龄女子,最拿手的菜肴,是那家常的饺子,用你的皮,包你的心,沸水里一滚,脱胎换骨。
  你的心肠何样?你不知,她最知。
  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人心善变,美味不朽。
  日期:2014-03-18 20:35:00
  第二谈、小鬼
  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

  在她当时所处的年代,还没有层出不穷的选秀节目,一夜成名似乎也是遥不可及的事情。而她说的话确是至理名言,你看某某女星,十四岁便与著名娱乐公司签了约,一炮而红,十九岁傍上了富商之子,一个争气的肚子,让她几乎飞上枝头变凤凰。
  注意,我说的是几乎,最后的结局难逃始乱终弃,麻雀的本质依然还是麻雀。
  可即便这样,依然有人将她的事迹效仿,且,前仆后继,是信仰。
  陈歆是北漂的上海姑娘,十八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直接收拾行囊去了北京,因她有一副好嗓子,加上还算出众的长相,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当明星。
  后海,酒吧大多有情调,亦很出名,出名的原因在于这里的许多驻唱歌手都曾被星探一双慧眼相中,从此成了星,万众瞩目。
  陈歆来到北京后,拖着行李箱便去了后海,年轻轻的姑娘,却天不怕地不怕,愣是用一首歌打动了“左岸”老板的心,于是,她成了驻唱歌手。
  也是陈歆运气好,在酒吧唱歌一年便遇上了星探,签了唱片公司,成了三流歌手。
  在北京,一没钱,二没背景,加上傲气,不愿被潜规则,能成三流歌手已是阿弥陀佛了。
  陈歆初来北京时住在地下室,出道当了歌手,为了形象,地下室是不能再住的了,她咬咬牙,和公司另一女歌手合租了间二室一厅,生活瞬间便上升了一个档次。
  和陈歆一起住的姑娘叫姜岚,也是三流歌手一枚,心气儿很高,表面虽与陈歆互称姐妹,私下里却一直暗中与她较劲,把陈歆看做乡下丫头,处处瞧不起。
  这不这一次去往泰国的群星演唱会,公司派了陈歆去,姜岚就有些不服气,我唱的歌不比她差,凭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就给她陈歆了?
  陈歆去泰国,不过两三天时间,再回来时,姜岚发现陈歆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
  先是性格,陈歆本大大咧咧的,对谁都极热情,可这次回来,两人在客厅碰见,陈歆只瞟了姜岚一眼,点了个头,便进了屋去。
  再是生活习惯,陈歆平时喜欢窝在客厅霸着电视机看韩剧,现在却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乒乒乓乓,不知在做些什么。
  当然,最大的变化,还是因为陈歆一夜之间竟红了。
  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各大娱乐周刊都是陈歆的消息,铺天盖地,简直让人咋舌。

  而姜岚,仍是那个三流歌手,差距立显。
  直觉告诉姜岚,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而且应当就出在陈歆去泰国的时候。
  泰国的群星演唱会,姜岚反复看了无数遍,没有发现什么,那问题应该就出在自由活动的时候,陈歆去了哪里,与什么人接触过,她不得而知。
  红了后的陈歆,理所应当忙碌起来,但只有一回家,她还是会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愿出来,更让姜岚觉得有什么蹊跷。
  这天,姜岚出通告很晚才回家,大概也就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也赶巧了,家里停了电,她摸黑找了蜡烛点上,便去快速地冲了个凉。

  哗哗水声中,她隐约听到浴室的门开了又合。
  “陈歆?”她喊了一声,以为是陈歆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关了水,姜岚掀开浴帘朝外看了看,黑漆漆一片,门关的好好的,没见陈歆的影子。

  想来是听错了,她笑自己神经,陈歆现在应该人在香港,回来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她披了浴巾出去,刚来到客厅,便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啪嗒,迅速穿过客厅,到了陈歆的房间里去。
  吓了姜岚一跳,客厅里点着蜡烛,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可是那脚步声却听得清清楚楚,像是小孩子赤脚飞奔而去。
  可不是见了鬼?

  姜岚的第一反应,便是尖叫。
  不想陈歆房间的门竟开了,睡眼惺忪的陈歆走了出来,没好气的抱怨着:“姜岚,大半夜的,你鬼叫个什么?”
  “鬼!有鬼!”姜岚指了指陈歆的房间:“鬼到你房间里去了。”
  陈歆一听,白了她一眼:“你有病吧!”
  “砰”地一声,陈歆关上了房门。
  便在这一瞬间,客厅里顿时亮堂起来,光线刺眼,原来是来电了,姜岚胆子也因着这光明大了起来,她仔仔细细检查了客厅一遍,没什么异样,刚才应该是自己神经质了。
  她这才觉得奇怪起来,陈歆怎的提前从香港回来了?
  直到躺在了床上,她仍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公司对陈歆的日程有了其他的安排?
  姜岚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朦胧中感觉到有什么声响,啪嗒啪嗒啪嗒,是从隔壁陈歆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姜岚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竖起耳朵听着,除却细碎脚步声,还有轻微的说话声,虽然尽力在压低声音,可还是能听得出来,那是陈歆在说话。
  姜岚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先前惧怕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黑暗中,她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陈歆啊陈歆,怪不得你提前从香港回来了,原来是在房间里又私藏了一个人呢。
  姜岚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陈歆的房间透出一线光亮,隔着门,可以听到陈歆略显疲惫的声音:“你看,这些都是在香港买的,最时兴了,大陆还没有呢,喜欢吗?”
  没有回答,就听陈歆又说:“我知道少了点,不过先前给你买的不是还有很多吗,你看,我的房间现在都是你的东西,都快堆不下了。”
  只听得哗啦一声,一片混乱,紧接着,像是有东西被狠狠摔在地板上,响得恼人。
  “轻点,轻点,我的祖宗,你想吵醒姜岚么?”
  陈歆一边劝着,一边告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明天我要给水上乐园代言,正好带你去那儿玩儿,好不好?”
  房间里的声音这时便停了,似乎是那位祖宗听到能去水上乐园玩儿开心的,陈歆也终于清静下来,这才关了灯,想来应是睡了。
  殊不知,房门外,姜岚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陈歆啊陈歆,原来你养了个小白脸啊!

  一个主意这时便在姜岚心中悄悄产生了。
  日期:2014-03-18 20:40:00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歆便已经出门赶通告去了,姜岚一宿未睡,就等着陈歆离开,悄悄摸进了她的房间。
  平时她二人一同住着,很是自觉,绝不会到对方房间里去,但现在,陈歆的一夜成名让心高气傲的姜岚心中很不服气,她想找出陈歆背后干的勾当,然后卖给娱乐记者,待陈歆惹得一身骚,公司自然不会再包装她,那么自己也就有了机会。
  陈歆的房间着实让姜岚吓了一大跳,这哪儿还像是人住的?遍地散落着的都是玩具和衣服,甚至还有没吃完的零食,简直没一块干净地方。姜岚看着觉得异常好笑,陈歆和那小白脸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儿这些小孩子的玩具?
  她拿出相机对着地上咔嚓咔嚓几声,一切尽收入镜头之中。
  就在这时,姜岚的目光被窗户下的书桌吸引了过去。
  整个房间里,或许只有这书桌是唯一干净的地方了,书桌上,是个简单的佛台,佛台前供着个盒子,香炉中新上的三炷香还正燃着,味道很好,连姜岚也很喜欢。

  那盒子里放着的是什么?
  姜岚很是好奇,鬼使神差,伸手就要去摸那个盒子。
  忽的,只感觉到头晕目眩,耳边隐隐有个小孩子的笑声,像是趴在她耳边说:“出去,一直往前走。”
  如同梦游一般,姜岚缓缓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慢悠悠地,笔直地超前走去。
  出了陈歆的房间,便是客厅,陈歆的房门正对着的,是阳台。
  姜岚就这么一直走了下去,直到身体悬空,整个人直直的坠下楼去,她才忽然回过神儿来,头与地面重撞的那一刻,她看到家中的阳台上,似乎有个小孩儿正趴在栏杆上,手中抱着玩具,咧嘴对她笑着。
  姜岚就这么死了。

  为此,陈歆被带到警察局做了半天的笔录,临走前,警察还警告她,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离开北京半步。
  当天,姜岚之死便上了娱乐杂志的头版头条,只是主角依然不是她,而是陈歆,犯罪嫌疑人陈歆。
  一夜之间,陈歆的气运急转直下。
  风口浪尖上,陈歆只得住在了助理家。
  助理叫May,宽慰陈歆:“你放心,清者自清,等警察查明真相,我们再开个记者招待会,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而陈歆只是哭,嘴里嘟囔着:“我不该反悔的,怎么办,他现在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办?”
  “他?”May疑惑:“他是谁?”
  陈歆忽然抓住了May的手:“May,我要回家!”
  “回家?怎么可能,警察把房子都封了,怎么回?”
  “我有东西落在家里,很重要的东西。”

  May拍了拍陈歆的手:“放心,警察不会随随便便拿你东西的。”
  “你不明白。”陈歆不住摇头:“你不明白。”
  May以为是姜岚的死让陈歆受了刺激,便哄着她去了卧室,想着睡一觉,陈歆便好了。
  好说歹说,陈歆总算睡着,May在客厅看电视剧,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抬头看看表,晚上十点。
  “谁啊?”
  门外没人应,只是敲门声却一直没有停歇。
  May不耐烦地开了门:“这么晚了……”
  门外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作死啊,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May咒骂了一句,关上了门。
  电视上恰好插播着陈歆的一支广告,May拿了水果刀一边削苹果一边看着,心想这支广告把陈歆拍得当真漂亮。
  忽然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飕飕的,May打了个寒颤,听到耳边有小孩子的说话声:“来玩游戏吧。”
  “游戏?”
  May还来不及细想,身体已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眼前,有一个光溜溜的小孩子正在客厅跑来跑去,看到May手里的苹果,指了指:“我要吃。”
  如同做梦一般,May把苹果递给了他。

  小孩儿拿着苹果,咧嘴笑了起来,对May眨了眨眼睛:“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你当鬼,来捉我。”
  他说完,又眨了眨眼睛,就这么在May的眼前消失了。
  “捉迷藏……我是鬼……我是鬼……”
  May念叨着,缓缓的,在房间里走了起来。
  “我是鬼……我是鬼……”

  她四下茫然看着,哪里都像是有小孩儿的影子,哪里又像是没有。
  忽的,一个个血红血红的小手印在落地窗上显现了出来,May缓缓挪了过去,手上,还握着那把水果刀。
  “嘿嘿,我是鬼,捉到你了……”
  May念叨着,靠拢了过去。

  睡得正香的陈歆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待她打开房门,人整个就吓傻了。
  客厅里,May倒在血泊中,一双眼睛圆睁着,直勾勾地看向她。
  门忽的被撞开,举着枪的警察一个又一个闯了进来,手足无措的陈歆茫然四顾,忽然发现,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水果刀。
  警察带走了陈歆,楼下停着一辆辆警车,看热闹的人群对着陈歆指指点点,昏暗的路灯下,闪烁的警灯,不断变幻的光芒,像极了舞台的灯光,而她陈歆,如开着一场演唱会,万众瞩目。
  耳边响起了小孩子天真的笑容。
  陈歆缓缓抬头,May家中的落地窗前,暖黄的灯光里,正映着一张小脸,天真无邪,一如她在泰国将他请回家时的模样。
  这个小孩,我们叫他古曼童。

  如今,香港艺人养小鬼的不在少数,皆是为了自己得名得利的私欲。古曼童,出自泰国,多用死去的孩童的骨灰或骨头做成孩童模样,经过高僧或法师加持,使夭折的孩子的灵魂居于其中,为人供养,荫庇求福。
  虽都说古曼童天性善良,与小鬼不同,但其作用还是相似的。但凡供养古曼童的家庭,需将他看做小孩子对待,哄他开心,他便会为供养者实现愿望。
  话虽这么说,但古曼童天性就如孩子一般无理,最忌讳出尔反尔,倘或供养者不能满足他的要求,那么生气的他带给供养者的便是百倍千倍的灾祸,而这一点,却被大多数的供养者所忽略。
  即便这样,仍不断有人要一尝禁忌,侥幸心理总在,谁也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倒霉催的。而艺人,大多财富可观,为名为利,诱惑于他们而言难以抵挡。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念一起,结局注定悲凉,如陈歆,如姜岚,终是做了浩瀚星海中那陨落的一颗。
  人啊,还是本本分分些,方得永寿。
  日期:2014-03-19 21:08:00
  第三谈、鳖宝
  近些年来,鉴宝风盛行。
  甭管有钱的没钱的,懂行的或是不懂行的,看到古玩市场,总会煞有介事进去逛上一圈,瞅见上眼的,一番讨价还价,都要抱回家去。
  可是偌大的古玩市场,这么多零零碎碎的玩意儿,真正开门的,又有几个?
  捡漏捡漏,这漏可不是谁都能捡得的。
  但在晏城,却有一个奇人,这世间的漏但凡经过他的慧眼,准没跑的,这人名叫时古。
  时古是个无业游民,平日里都在古玩市场里混迹。晏城的古玩市场位于城西,一栋古朴三层小楼,内有门店,亦有排在过道边的柜台,而楼外则是一片广场,摆摊者,不胜数。
  古玩市场这地方,来的人也鱼龙混杂,人群里,时古不是惹眼的那一个,他鼻子上架副小眼睛,看上去斯斯文文,可一旦开口,那嗓门儿,甭管隔着几个柜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天一大早,六点来钟的模样,时古还在睡着,手机却响了,是吴顺,说是店里新进了些玩意儿,让时古去挑。

  吴顺的语气听着很是兴奋,约莫是有三两样好东西,于是九点整,时古便已坐在了吴顺的小店里。
  吴顺的店在古玩市场中不算好的地段,平日里进的人也不算多,但偏偏被时古瞧上了,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
  在古玩市场这个行当里,有个习惯,东西在摆上柜台前大多要做旧,骗人眼,同时也能卖个好价钱,殊不知这样便是糟蹋了原本不错的玩意儿。对于做旧,时古极是厌恶,所以但凡进了新玩意儿,吴顺总会让时古先去挑,时古捡剩下的,他再一番做旧,摆上柜台去。
  吴顺今儿个确实心情大好,柜台上铺了白色绒布,铺了几个小玩意儿,有玉,亦有瓷器,吴顺指了指一个鼻烟壶:“清乾隆的,这可是好东西。”
  不想时古只瞟了一眼,便说:“民国仿的,你今儿这几样东西倒普通啊,像这玉,都是新的,也拿来让我看?”
  吴顺嘿嘿笑了,从柜台下捧出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个青花云龙纹盘,看着喜人。
  “这回巧了,得的都是清代的,你看看这个,上眼不?”
  时古这回才来了兴趣,拿起来在手中盘了会儿,又细细瞧了上面的花纹,便阖上了盖子。
  “多少?”

  吴顺乐得笑开了花,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老朋友了,这价钱给你我不赚的。”
  时古也笑了起来:“我再出去转转,你开门儿做生意吧!”
  说完,时古竟真走了,吴顺傻了眼,打开盒子又仔细瞧了半天,心里纳闷儿,这东西没错啊,怎么时古这回走眼了?
  时古在古玩市场转了一圈,去了趟卫生间,再回到吴顺的店里,抛下了一个纸包,吴顺打开一看,喜笑颜开:“我就说嘛,这东西应该没错的。”
  时古点了根烟,呵呵一笑:“你去乡下,几十块便收回来了,卖我这个数,赚得多了些。”
  吴顺注意到,时古夹着烟的手腕处有道伤痕,正流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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