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天怨》与《Ψ系列之日暮天宫》并非为传统意义上的姊妹篇,但二者之间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非天怨》不是一篇校园文学,更与鬼怪传说无关,本人只是抱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态度为你讲述一个个引人深思的小故事。与魑魅魍魉相比,最可怕的恰恰是人心。请你务必静下心来慢慢品读。对此,本人不甚感激!
本作品中登场人物等相关设定均为虚构,与现实中的一切无任何关系,请勿对号入座!
楔子
相传,阿修罗原本是天神因陀罗的表兄长,同为创世之神梵天的后代子孙。他们法力高强,战斗力惊人却又骄傲跋扈,凶猛好斗。于是天神们在因陀罗的带领下打败了阿修罗一族,并将其苦心经营的永恒之都-三连城付之一炬。惨败的阿修罗们被赶到大海和地下,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斗争。在后来很长的时间里,阿修罗一族中霸主和英雄层出不穷,不止一次地把骄傲的天神因陀罗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而此时的因陀罗已成为世界的统治者,住在严饰庄丽、镶满珠宝的善见城内。善见城位于须弥山山顶中央。须弥山山峰高耸,直插云霄,上面长满了各种奇珍异草。山上鸟语花香,瀑布奔流,四季如春。一日,因陀罗骑着他的坐骑大象拜访仙人陶尔梵刹斯,而他正是湿婆大神的分身之一。仙人陶尔梵刹斯献花环给因陀罗,没想到因陀罗拿了花环,却随手摆在大象的前额上。大象突然受到花香的刺激而变得躁动不安,狂乱中甩下花环并将其践踏毁灭。仙人觉得受了巨大的侮辱而变得异常愤怒并诅咒因陀罗和众天神。因为这个诅咒,天神们乃至三界开始逐渐失去了原有的活力,日渐衰竭。而湿婆大神也后悔当初的鲁莽,却又无法破除那个可怕的诅咒。
在保护之神毗湿奴的调解与许诺下,阿修罗一族答应帮忙协助衰弱的天神们搅动乳海,炼制不死甘露。& 0uxR:L6s于是九十二个阿修罗和八十八名天神分站在岸的两边,让巨龟将曼荼罗大山驮在背上沉入海中做搅拌棒。他们则分别抱着七头蛇王的首尾代替绳子,搅拌海水。阿修罗们抓住的是蛇首,每拽一下,就会从蛇口冒出毒焰和热气,将他们熏烤得筋疲力竭,苦不堪言;而从蛇口中吐出的烟雾升腾到天空中化为乌云,飘到蛇尾则变成润泽的雨水,令天神们精神抖擞,轻松愉快。在这之后的几百年里他们不知疲惫地搅拌着海水。在此期间,海水中出现了无数奇珍异宝,均被天神们各自拿去。这令阿修罗们感到相当不快。最终,当天医昙梵陀利手托着盛满不死甘露的宝瓶出现在乳海中,阿修罗们首先抢到了宝瓶。而正当他们准备分享这来之不易的不死甘露时,毗湿奴化身成一位美女来到他们中间。阿修罗们被美女所迷惑,乖乖献上了宝瓶。顷刻间,美女和不死甘露一同消失了。阿修罗们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当他们发现真相时已经太迟,虽然他们立即与天神们爆发了争夺战,但天神们此时已饮完甘露恢复了功力,变为不死之身。阿修罗们被打得落花流水,只能逃到地狱容身,永远被打上了邪恶以及魔鬼的烙印,成为一种非神、非鬼、非人,界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而他们亦被称为“非天”。
二零零九年二月九日,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日期:2012-07-03 14:02:00
命运之劫
和往常一样,太阳隐藏在混沌的云罅中,发出微弱的光芒。这座千年帝都渐渐地从沉睡中苏醒。七点刚过,道路上已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空气混浊不堪,令人无法呼吸。我坐在车上,麻木地看着那一座座如海市蜃楼般被灰霾所淹没的高楼大厦。这就是我生长的城市-北京,一座在现代化进程中迷失了自己的历史古城,如今已变得面目皆非,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耳畔萦绕着母亲的唠叨声,那声音就像是漏水的水龙头,单调、乏味、令人抓狂。死去的姥姥曾经说过,母亲以前是个腼腆、害羞、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小姑娘。而如今……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一个小鸟依人的可爱女生变为一个啰嗦粗糙的“豆腐西施”,对此,我只能说,时间是把杀猪刀。驾驶座上的父亲沉默不言,虽然还不到五十岁,却已是两鬓斑白。由于去年金融风暴的影响,父亲所经营的那家建筑公司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昨夜,父亲独自站在庭院中抽闷烟,那寂寞、无助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今年对于你来说非常关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母亲转过身来说道,“五月考托福,暑假去香港考SAT,不然就赶不上十一月一日的申请截止日期。还有,学校里的功课也不能落下,毕竟平时成绩对于申请学校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那些美国排名前五十的大学。对了,你数学的会考成绩比预想中差了不少,SAT也考数学,函数是你的弱项,所以你还得再多做一些练习题。另外,上课时要认真听讲,不许开小差,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及时问老师……”
母亲如同机关枪般不停地说着,我有一种想要跳车的冲动。父母这代人,是被社会所遗弃的一代人。青春如花朵般在那个疯狂的岁月里摧残殆尽,前途如残舟般在改革的浪潮中浮沉迭起。不幸与坎坷伴随了他们一生。然而没有人对他们所失去的一切进行道歉,即使是他们的国家也选择性失忆。所以,他们将自己未完成的梦想全部寄托在下一代人的身上,这个,我明白,也能理解。但是,他们有的时候真的很烦。行至顺义,一幢幢高楼别墅比邻相望,一辆辆豪华轿车呼啸而过。路口处,时常会看到一对对农民夫妇灰头土脸地坐在马车上高声叫卖着水果蔬菜。渐渐地,道路变得越发宽阔,路上的行人也更加稀少。这时,车窗外出现了一座宏伟的红色建筑群。看到学校,我长舒了一口气。校园对面是一片建筑工地,几台吊车拔地而起,尘土飞扬,噪音震耳欲聋,据说这里要新建一个高档小区。
下车后,我正欲离去。母亲在身后大声喊道:“等一下,别忘了拿学费!”我面无表情地接过纸袋,将它胡乱地塞进书包里。在此期间,母亲仍不停地嘱咐道:“这些日子天气干燥要多喝水。晚上睡觉前别忘了吃维生素片……”
“行了!知道了!”我不耐烦地说道。接着便转过身,头也不回逃命似的跑进了校门,而这个举动令我至今想起来仍后悔不已。
日期:2012-07-03 14:04:00
这是一所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的寄宿制私立学校,也就是某些人口中的“贵族学校”。班上的同学家境大都非常富裕,但并不是每个从贵族学校里出来的人都能成为贵族,这就好比你牵着一只贵妇犬并不意味着你就是一名贵妇,同样的道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座学校的硬件条件还是非常出色的,游泳池、旱冰场、艺术馆等等应有尽有。学生宿舍最多为四人一间,宽敞、明亮,有独立的卫生间,可以洗澡。光从这点来看,比国内某些一流大学那如同鸽子笼般的宿舍,要好很多。
我漫步在校园里,各式建筑矗立其间,错落有致,洋溢着浓郁的现代化气息,活泼又不失典雅。我拐进高中部所在的静思楼,上楼来到高二(四)班门口。教室内已坐满了人,如以往一般,我低着头走了进去。
“这个寒假我和我妈咪去香港疯狂购物,你看,这是我新买的限量版包包,这是我爹地送我的名表,他还许诺说等我毕了业就给我买辆红色跑车。”说话的这位是“脑残女Ⅰ号”,全身上下皆是奢侈品。但可惜她的脑容量为零,胸大无脑是对她最好的形容。父亲是个煤老板。开家长会时我见过他,满手的金戒指,一嘴黄牙,显得俗不可耐。
“我昨天才从Europe度假回来,虽然坐的是fist class,但是我也好tired。和Europe比起来北京实在是太了dirty了,空气又很dry。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活下去的!”另一位是“脑残女Ⅱ号”,母亲是沿海某市的一把手。虽然“脑残女Ⅱ号”的英语成绩是班里最差的,外教课上也从来没有发过言,但这些都不妨碍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里都执拗地掺杂着几个英文单词。因为在她看来,只有这样,她才会显得很fashion。
我默默地走向自己的课桌,和这些人多说一句话,啊不,应该是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变笨的。
“大家早上好!”这时,一名身材纤细的男生走了进来,此人人称“王子”。在每一所学校,总会有这么几个人,他们外表出色,学习优秀,家境殷实,万众瞩目。上天给予每一个人同样多的爱,这句话绝对是骗人的!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地位显赫、万众瞩目;而又有一些人则从小食不果腹,苦苦挣扎。人生本来就是不平等的。确切地说,就是只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女生们如飞蛾扑火般围了过去,“脑残女子二人组”也停止了比拼,搔首弄姿地笑着迎了上去。“王子”出身于书香门第,爷爷是中国知名的院士。他气质儒雅,相貌清丽,且多才多艺。而按照某些不成文的规定,这种人是属于大家的。
日期:2012-07-04 20:16:00
“王子”微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接着便向我这边走来。我的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赶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
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后,“王子”柔声说道:“早啊!”
我抬起头,回应了一个自认为还算灿烂的笑容。我觉得自己装得还不赖。眼前的这个男生清爽、干净,没错,我喜欢他。
“这个学期会比较辛苦啊!”“王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子”毕业后会去美国读书,若不出意外,就会在那所留有他爷爷足迹的世界级名校里,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我决定去美国读书有一小部分原因,好吧,我承认,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追随他。
“要是你的话绝对没有问题!”我语气坚定地说道。“王子”听后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我们俩一同努力吧!”
第一、二堂课是古典文学课,这所学校里所谓的特色课程。讲课的是一位从重点中学退休的特级老教师。此时他正忘我地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
教室内,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有的在打游戏,有的在涂指甲,有的在发短信,还有的在吃零食。我很敬佩老大爷那颗无比强大的心脏,稳如泰山,处乱不惊,颇有古代士大夫之风范。在他看来,他的学生只有那些从重点中学走出来的莘莘学子,而我们则是一群不学无术、散发着阵阵铜臭味的富家子弟。但一切总有例外,比如我旁边的那个男生正一丝不苟地听他讲课。
突然,教室门一下子被打开,班主任满脸严肃地说道:“尔雅,你出来一下。还有,拿上你的书包。”
“呵呵,贫下中农终于交不起学费,被学校扫地出门了!”
“脑残女Ⅰ号”讥笑道。此言一出,课堂上一阵哄笑。当然,只有一个人除外。
我赶紧收拾课本,而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各种可能性。难道是为了学费?不可能的!虽然我家的条件比不上那些富家子弟,却从来没有拖欠过学费,更何况钱就在我的书包里;因为得罪了某些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在学校,我为人低调,外表质朴,绝不招惹任何人。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小老师究竟所谓何事?
日期:2012-07-06 20:10:00
班主任小老师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工作认真,充满激情。但只可惜穿衣品味比较糟糕,而且总是戴着一副厚得如同啤酒瓶底的镜片,所以被那群纨绔子弟戏称为“性感绿豆蝇”。
教室门外,我们两人面对面地站立着,周围一片寂静。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尔雅,请你冷静地听我说。”班主任突然停顿了一下,“你的父母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我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混乱。骗人!这绝对是骗人的!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而且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有些恼怒地瞪着眼前这名惊慌失措的年轻姑娘。
“尔雅,这是真的!刚才一个自称是你舅舅的人打电话给学校,他人现在正在医院。学校派了一辆车送你过去,车就停在楼下。”她说完便拉着我往楼下跑,连拉带拽地把我塞进车里。当我缓过神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车上。开车的司机大叔人很好,一路上不停地开导我,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这话在我看来全是扯淡,如果真是“吉人”,怎么会遭到这般飞来横祸?我并不是一名宗教信徒,但如果这个世上真有神明存在的话,无论谁都好,求求你们,请保佑他俩没事。我紧握双手,不停地祈祷着。行至医院门口,车还未停稳,我便冲了出去。
急诊抢救室外,舅舅铁青着脸倚墙伫立,舅妈则坐在长椅上不住地抹泪。他们身旁还站着两名身着制服的交警。舅妈看到我,起身一把将我抱住,嚎啕大哭道:“我可怜的外甥女呀!”
“我爸妈呢?”我急道。舅妈没有回答,只顾着哭天喊地,鼻涕、泪水毫无保留地全部沾在了我的脸上。
我用力推开她那肥硕的身子,疯狂地喊道:“我爸妈怎么样了?”
“没了!两人都没了!”舅妈大声嚎叫道。我两腿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会?几小时前明明还在一起。而现在,竟然天人永隔。心如刀绞,这个在言情小说中出现频率极高的词汇,这个虐情电视剧女主角时常哭喊的话语,这个在我看来有些矫揉造作的成语,此时此刻,我终于体会到这其中的含义。
“这个小姑娘好可怜呦!”身旁几名伤者家属小声议论道,“父母双亡,一下子成了孤儿。”
“我听说肇事方是醉酒驾车。”
“唉!何必呢?两个家庭就这么给毁了……”
“你们快看!那个男的就是肇事者!”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我猛然抬起头,愤怒地看着那个令我家破人亡的罪人。与电视上那些抱着酒瓶胡言乱语的醉鬼不同,眼前这名男子长相斯文,戴着一副有些变形 的金丝框眼镜,额头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我如同一头愤怒的母狮,怪叫着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日期:2012-07-07 15:52:00
“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我爸妈还给我!”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整个楼道。
那人白皙的脸庞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血痕。金丝框眼镜也被打落在地。男子默默地捡起了眼镜,双手还在微微地颤抖。
两名交警赶忙将我架起,我挣扎着,嚎叫着,谩骂着。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一名身材矮小、满脸泪痕的女人拉住了男子,二人四目相对,但无言以对。在两名交警的看护下,男子低着头,在众人的叫骂和指责声中被带离了医院。
这时,那名瘦小的女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小声地说道:“那个……我是肇事者的妻子……”
“赔钱!赔钱!赶紧准备钱去吧!”舅舅如凶神恶煞般高声喊道。
“对!咱们不能饶了他,一定要让他赔偿咱们的损失!”舅妈也在一旁附和道。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憔悴的女人。钱有什么用?用多少钱能把我父母的命给买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将她的男人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女人将一张写有电话的纸条塞给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时,一名医生模样的中年人在一旁提醒道:“你们要不要选择更有意义的方式送家人最后一程?比如说将器官捐献出来……”
“你们这些医生还让不让人活了?”舅舅一把将其推开,怒吼道,“怎么就不会体谅一下家属的心情?”
“不,我捐。”我含着泪,平静地说道。
之后,我被带进医院里的人体器官捐献办公室。里面坐着两名工作人员。没过多久,一名自称是北京市红十字会器官捐献办公室协调员的男子也赶到办公室。我拿着两张《人体器官捐献登记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桌旁,在所选项后逐一打钩,之后签字,画押。几人接过捐献表单,深深地鞠了个躬。在办理完各种手续后,捐献手术正式开始。在一个临时手术室内父母的双肾和眼角膜被依次摘除。红十字会的几名工作人员拎着保温箱飞奔前往配型成功的病患所在的医院。之后,两人的遗体被推了出来,随后将由两名从市分局赶到这里的法医进行鉴定。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胆小之人,但是,现在的我没有丝毫勇气去面对他们那冰冷的遗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而我却反过来自作主张将两人的器官捐献出去,这在某些人看来实属大逆不道。但我坚信,如果父母在天有灵定能理解,因为这是他们生命的另一种延续,是他们留存在世间最好的证明。
“谁是家属呀?赶紧把帐给结清了。”一名年轻的女护士在楼道里喊道。
“我俩出门比较急,也没带钱……”舅舅面露难色地说道。
“我这里有些钱。”我从书包中掏出装着学费的纸袋,这笔父母省吃俭用供我读书的钱,今天,被我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去。
日期:2012-07-07 20:33:00
拿着无数张单据,我开始了跋涉之旅。说实话,每次来到医院我都会感到不舒服。倒不是因为害怕打针吃药,而是怕麻烦。在中国,看病绝对是一种集脑力、体力、定力、财力等多种能力为一身的综合性运动。首先,你要足够聪明,起码看得懂医院的平面图,能在如同迷宫般的医院里迅速找到你要去的科室;其次,你身体要好,经得起排队等候的考验,爬得了没有电梯的高楼;然后,你的脸皮一定要厚,因为当你终于坐在诊室里时你面对的不光是医生一个人,你的周围会有无数病患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你,竖起耳朵聆听医生对你的诊断,有些“好心人”会时不时插诨打科活跃一下气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口袋里一定要装足够多的钱。因为一些医生看似冷漠,其实内心是很火热的,他们会本着没有最好,只有更贵的原则,用短短的三分钟开出足够治疗你病三次的药。因此,当你从医院大门走出来的时候,一定会有一种被扒了好几层皮的感觉。
在医院办理后事的程序也是一样的繁琐、复杂,令人叫苦不迭。就在排队缴费的这段时间里,我接到无数个电话,来电人都自称可以帮忙办理殡葬服务,男男女女,操着各式口音,如古代说客一般,伶牙俐齿,口若悬河。这种现象就好似新生儿出生后就会有无数家婴幼儿公司嘘寒问暖,考生考试前会有无数家培训机构密切关注,妇女怀孕时会有无数家月嫂公司亲切关怀。在一个物价飞涨的社会里最不值钱的恰恰就是隐私。比起那些不靠谱之人,我还是通过医院太平间联系了一家殡仪馆。如果没有意外,后天一早父母的遗体将被送到那里。
在办理完全部的手续后,我终于拿到了父母的遗物及死亡证明,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般。捧着母亲所钟爱的那条白金项链,我泣不成声。肇事方的家属已经垫付了两万元的抢救费。在我将剩余款项缴清后,原先纸袋里的四万六千元钱还剩下不到两万四千元。此时已是日落时分。舅舅、舅妈执意要陪我回家住。说实话,对这二人,我并没有什么好感。每次两人来我家,不是借钱就是托我父亲办事,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指得就是这类人。但是,现在,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也只能靠他们了。
在车上,舅妈还时不时抹几下眼泪,哀叹几声上天不公之类的话。其实,此时此刻,我更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异常疲惫地看着窗外,道路上依旧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依然高耸入云,只是世上最爱我的人已不在。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日期:2012-07-09 21:02:00
一路向南,行至亦庄。我一直认为,中华民族是一个矛盾的民族。就比如说,大多数国人坚称自己是一名无神论者,并以此为荣。但当我们急于办成某件事时,如孩子高考,家有病人,新年祈福等等,我们首先想到的却是寺庙。不管庙里供的是哪位大仙、菩萨、牛鬼蛇神,先跪下磕个头再说。你说我们实际也好,投机也罢,总之,我们就是在这种矛盾中繁衍不息。再比如有人跟你说,某地“风水不好”,你可能对此人投以鄙视的目光。但事实上,处于“下风下水”的北京南城发展一直比较滞后。无论你从历史遗留问题方面来解释,还是责怪政府政策引导不利,总之,南城的房价的确比其他城区要便宜。而这,正是我家选择居住在这里的最重要原因。
我家住在亦庄开发区的北部。这是一片以独栋和联排别墅为主的建筑群,灰色的格调显得十分典雅大方。在经过门口保安严密的盘查后,舅舅驾驶着他那价值三万元的二手车兴高采烈地开进了别墅区。刚才还哭天抹泪的舅妈现在已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嘴脸,左顾右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车窗外,满月如璧,饭香四溢,万家灯火,笑语欢歌。而这一切,均与我无关。
进屋,开灯,一切如旧。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装饰简单而又温馨,点滴细节无不体现了主人的心思与情趣。这是我极其熟悉的地方,而现在却又显得如此的陌生。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舅舅如男主人般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舅妈则像个女主人做了顿丰盛的晚餐,好似庆祝乔迁之喜,而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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