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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妖怪
作者:
独唱寂寞
在我们的一生中,究竟会遇到多少奇怪的事,多少奇怪的物呢?
在我们的一生中,究竟会错过多少奇怪的事,多少奇怪的物呢?
我遇到的,你或许遇到过;我错过的,你或许也遇到过;我遇到的,你或许错过了。
遇到的,我们以为稀松平常;错过的,我们却好奇追逐。
一如既往的,只讲妖怪的故事。一如既往的,只会讲平淡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赤须》
01、
从小我爸对我异常严厉,加上我生性顽劣,所以没少受他的打。
他的看家武器是楠竹条,青绿色的竹枝去掉竹叶,编织成麻花辫样的条,韧劲十足,即便轻轻抽在身上,伴随一声轻啸,会留下一片蜈蚣样的血痕,火辣辣的疼。何况我爸秉承“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材”的传统家庭教育理念,打我的时候,从来都当我是树下捡来的。
每当要打我的时候,指一下红漆皮长板凳,让我自己脱下裤子,露出两瓣小屁股,然后扬起手抽下去。这样打,一来疼得让人记忆深刻,二来不会打烂衣服。
随着我年纪越来越大,我爸打折的楠竹条越来越多,我也练就了一身皮厚肉糙、转眼就忘性的本事,被抽过后,找着机会又偷溜出去,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我爸看见又是一顿抽。
渐渐的,我爸的看家武器就改成他那条系了快二十年的家传老黄牛皮带了。
他第一次用那条皮带抽我,正好是我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那时的乡村小学还没有幼儿园,直接迷糊着上小学,什么也不懂。我们村人跟我同龄的小孩超过三十个,平时各有各的死党,分成好几大帮玩,井水不犯河水。
集中上学后,全村的小孩第一次这么完整的集中在一起。我和仇人薛二毛也终于碰撞在了一起。他其实是我邻居,以前一直玩得很好。但是开学前半个月的一天,我们俩下河摸蛤蟆,我好不容易逮着一只大个的丢桶里,他趁我转头塞进自己裤裆,告诉我说跑了,然后撒谎说肚子疼回家上厕所,捧着鼓鼓的裤裆离我而去,我信以为真。一个小时后在打谷场我才发现真相,他用五根木钉把大蛤蟆脑袋和四肢顶在木板上,肚子鼓动,半死不活。
他见到我,得意洋洋说,这是他制作的标本(也不知道他从哪学的词,或许是跟他在外打工的姐姐)。我心头火冒,一脚把他的标本踩成了课本。两人大打一架,打了半小时不分伯仲,后来实在饿极了才相互默契松手回家吃饭,约好来日再战。岂料两人都没算到衣服被扯烂会被家长发现,我爸一道冷眼,我就如实的招了,结果晚饭也没吃成,还挨了一顿抽。薛二毛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凄厉的惨叫声在隔壁传出。我们两个都不是要面子的人,为了让大人相信是真痛,丝毫没有强忍。于是惨叫声此起彼伏,让附近的村民笑得半死。之后半个月,家长们为了磨我们的性子,准备上小学,把我们都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天天抄阿拉伯数字。
事实证明,半个月的面壁不仅没让我们的性子磨去半点棱角,反而增长了我们的戾气,天天思索着的是如何把对方打倒。开学一见面,两人眼就红了,但慑于老师的威严,上课期间和平相处,一到放学,我们终于迫不及待释放本性,找了偏僻之地准备畅快的干一架。
不过,架还刚开始就被人发现了。
发现人是我爸。
在我爸眼神的威慑下,我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薛二毛也定住了。两人搂在一起,丝毫没觉得尴尬。
我当时灵机一动,对爸说:“爸,你怎么来了,我们正约好一起回家呢。”
我低估了我爸的智慧,他没说话,把薛二毛的手从我衣领上扯下来,把我的手从薛二毛的肋上挪开,让薛二毛回家。然后抽出了自己的腰间的老黄牛皮带,指了指旁边的一块横木。
那是我第一次挨黄牛皮带的打。
我没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完全不是被楠竹条抽的那种痛,整个身体都僵了。我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情绪表达,只知道再不能经历第二次。挨过这一皮带之后,我默默发誓:我再不打架了。至少,再不被老爸发现。
但我显然觉悟不够。第一学期期末成绩发下来,我拿着鲜红的五十九分回家,我又挨了一皮带,久违的一皮带让我十分爽快的哭了,我妈替我抹了半瓶红花油才稍微止住疼。这时我才意识到,除了打架会挨皮带之外,成绩不好也是要挨皮带的。
我爸漫不经心的对我说:“下次好歹拿个第一回来。”
当晚,我经历了人生当中的的第一次失眠。
之后的六年里,直到离开村小,我再也没挨过一次打。
并非始终保持着全班第一名的地位,也并非再没跟人打过架。
而是我的生命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它说它叫赤须。是的,它不是人。
日期:2013-01-08 22:48:00
我遇到赤须的那天,是秋天的一场雨后,下午放学时分。
从学校回我家,要经过一片枫树林,枫树长得很高大,春夏的时候郁郁葱葱,但我不敢往中间经过,因为常常会掉毛毛虫,虽然不可怕,却很痒人,粘到很不舒服。秋天却异常漂亮,跟油画一样,走在中间,满眼火红色。
那天的雨并不大,可能因为风大的缘故,落了很多枫树叶,红色的树叶铺了厚厚一层,软绵绵的像毛毯,踩在上面非常舒服。枫树的枝桠上没了树叶,天空便露了出来,远处愁云散尽,显得异常清澈,看不到半点杂质。反而是近处,却弥漫着很多白雾。我脱了鞋,光着脚在草地上跑,想象自己跟小人书里看到的孙悟空一样腾云驾雾。
正当我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听到远处的密林里传来急促的小狗叫声。
我跑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一只小狗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冲着四周狂吠,可惜实在太小,声音听上去清脆而急促。石头四周很平滑,不知道它是怎么爬上去的,也有可能是谁故意把它放在了上面。不过,当时我没想那么多,非常兴奋的跑过去,想把它抱回家。
它的个子也很小,就我爸爸的拳头那么大,但在方方正正的石块上来回跑动却很敏捷,没有其它小狗那般的憨态,身上的灰色毛发异常顺溜光滑,骨架清晰,像一条大狗的轮廓。它张着嘴吼叫,露出细细的尖牙,尾巴翘起来,十分威武。我手刚伸过去,就挨了它一下,幸亏缩回快,否则就见血了。
它有些害怕,在我靠得太近的时候,它发出那种要咬我的低沉警告声。它眼神很凶,我看着手上的红印,不敢再拿手去抓。
可是我不会那么快放弃,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把书包拿下来,拉链拉开,将里边的课本和练习本一股脑的倒在地上,然后拿住书包口的两边,往小狗靠过去,我慢慢移动,它一步步后退,但它怕高,不敢往石头下跳,最后被逼得没有去路,终于被我装进书包里。
我高兴坏了,赶紧把书包拉链拉上,给它留个小口子出气,又怕它跑掉,所以反背在胸前,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走。只要带回家,给它喂食了,它就会认我这个小主人,不会再跑了。
“猫儿。”背后远远的有人大喊了我一声,我听出是薛二毛,只有他才会这么喊我。
猫儿跟二毛一样,都是小名。
我转身,看到薛二毛骑着他家的大黑狗飞快跑来,一颠一簸的,那得意架势跟骑着高头大马的剑客似的。他家的大黑狗是整个村子里最大的狗,跟我和二毛差不多高,将近七、八十厘米,四条腿强壮有力,跑起来跟风一样。薛二毛常常爬到它背上,在村子里乱转;丢个纸团或者树杈出去,它也总屁颠屁颠的捡回来,更为厉害的是,它还能送他上学、放学,给他背书包。
我一直以来十分艳羡。我家的老狗年纪比我还大,有气无力的,太阳天便躺到打谷场睡懒觉,阴天、下雨天就蜷缩在地板下面的狗窝里不出来,平常来客也懒得叫唤,还老爱脱毛,獠牙也掉了好几颗,我从来不跟它玩,它也懒得理我。
现在好了,有了书包里的小狗,从此就不用再羡慕他了,等我把小狗养大,一定比他家的阿黑厉害。
我故意把书包拉链拉开些,露出仍然在叫唤的小狗让薛二毛看见。我俩这时候早已冰释前嫌,或许该叫早忘了当年打架结下的怨,而且关系变得更铁,成了可以共穿一条裤子的死党,平时上学放学都是一起,简直形影不离,不过他成绩不好,时常留堂写作业、改错题,很多时候不会一起回家。
“哎,小狗,哪来的?”薛二毛探着脑袋往里望,还准备伸手进去摸。
“别碰,小心咬人,牙齿可厉害了,你瞧。”说着,我把小狗刚咬伤的地方拿给他看,“我刚在一块石头上捡的,以后我也有自己的狗了。”
“哇,胡子还是红色的呢,难怪这么凶。”薛二毛瞥见小狗灰色嘴巴上的几根红色胡须。
“红色就很凶吗?”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不过红色胡须的狗,倒真是第一次见。
薛二毛点点头:“是啊,我爸说的。有次我看到他在画画,就画了一只红胡子的狗,他说这是天下最凶的狗,不过,世上早没这种狗了。”
薛二毛的爸爸和我爸年纪差不多,也才三十来岁,身体非常壮实,一个人能单刀杀一头牛,而且是那种可以看见腱子肉的大牯牛,七八个汉子还不一定能放翻,他却能一手掰着牛角,一手拿刀放血。自从见过他杀牛之后,我不敢靠近他十米以内,总觉他身上有股让人想尿尿的寒气。就算他笑,我也还是害怕。
薛二毛的话我没放在心上,心中满满的被小狗所充满,我把它带回了家。
在我进家门的时候,我爸正蹲在地上看我家那条黄眉毛的老白狗。
它快咽气了。
日期:2013-01-09 21:54:00
03
我家的老白狗叫黄眉。它满身都是白色,就眼睛上方微微有两抹黄颜色的毛,十分奇怪,也很滑稽,如今我在网上看到那些加了眉毛的狗,总是会想起它。
我抱回小狗的那天黄昏,黄眉死了。它死的时候很安详,趴着就跟睡着了一样,那天它很反常,平时下雨天它从不出狗窝,那天下过雨后,它却趴到了我家门前的小道上,目光望着来客的方向,就像要为我家看最后一次大门。
它咽气后,我爸用加了松香的温水给它洗澡,把它的牙齿和爪子,身体各个角落都刷得干干净净,我爸还喊我一起给它擦身子,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因为想着跟小狗玩,而且黄眉身上有股怪味,我不喜欢闻。但看到我爸严肃的表情,我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要是他心情不好发火,很可能不让我养小狗。
我耐着性子用毛刷给黄眉洗前腿,平时只见它跛着走路,原来是前腿上少了很大一块肉,皮毛盖住骨头,毛被打湿后,黑色的骨头便露了出来,我摸着有些触目惊心,也不知道它是跟村子里哪条狗还是跟山上的野猪咬架才弄成这样。
它的整个身子干巴巴的,根本没肉,平时毛发蓬松还不觉得,被水打湿后一览无余,青筋脉络满布全身,跟蜘蛛网一样。爪子上的指甲异常锋利尖锐,我碰掉一颗,爸捡起来拿过去又重新插到它的爪子里。牙齿也是很长的雪白獠牙,像狼牙一样,洗澡的过程中,从牙床上掉下来三颗,牙齿倒没再装回去,后来做了根项链,戴在他脖子上。
洗干净尸体后,爸又用棉布给它擦干,之后摸上一层香油和一层香粉,用布一层层裹起来,装进早已做好的木头匣子里。
忙完这些已经晚上九点,天完全黑了。本以为事情就此弄完,我松口气,洗了好几遍手,准备跑去和小狗玩。但爸爸却点了两个油火把,说要带我上山埋黄眉。
我早就不耐烦了,也不顾不上我爸的威严,顶嘴死活不愿意去。
“我家庭作业还没做呢,明天老师要检查的。”我说的是实话,但最重要的是,我还没好好研究自己的小狗呢。何况我爸年轻力壮,根本用不着我帮忙。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非得拉上我。
“小心抽你。”我爸从来不会什么柔情引导。
“抽我我也不去。不就是条狗嘛!”我反驳道。我对黄眉一点感情也没有,它死了,我心中也不感到伤心。
爸双眼一瞪,作势就要抽我,“皮痒!”
妈站在一旁小声劝我,让我跟爸上山。
我倔脾气也不知怎么上来的,自己脱了裤子爬在横木上,对我爸说:“来,你打,打死我算了,反正你没当我是亲生的,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打。”
出乎意料的,爸没有打我,他点了只烟,扛起装着黄眉的木匣子拿着火把上了山。
这是我第一次对爸战争的胜利,我得意洋洋的穿起裤子,跑回房间,打开书包,看到小狗早已经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后腿不时抽一下,像在做梦。我把它抱在腿上,这里摸一下,那里弄一下,心里特别开心。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也靠近我摸了下小狗的头,对我说:“你爸让你一起去埋黄眉是有原因的。”
我很疑惑,不知道妈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她给我说了原因。当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忘记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身上却莫名其妙的发冷。
那年夏天,我刚满三岁,有天晚上,我妈起夜发现房门开了,她记得明明关了的,心里头疑惑,随手用手电照了下我的小床,却发现我不见了。当时她吓坏了,以为家里遭了偷小孩的贼,把我爸喊起来找,幸好在门外的打谷场上把我给找到了,当时我正在黑暗里往外爬。我爸把我抱起来后,我的手脚还在爬动,跟只乌龟似的。后怕之余,他们弄不清楚的是,我究竟是怎么打开门闩出去的。
自那之后,这个怪事就时不时的发生。爸妈想尽各种法子,把我夹在中间睡,或是把我装在个敞口的大瓦罐里,甚至用绳子绑住,睡觉后把门锁死……都不顶用,我总能爬到房外去。大黑夜里爬行数里,最远一次爬到了锁蛇潭附近。幸亏薛二毛他爸带着阿黑它爸追踪到我,不然就跌进锁蛇潭里喂青蛇了。
正是这一次,村里的老人认为我是被锁蛇潭里的蛇精看上了,要吃我。但是它是被锁住的,所以就用妖法蛊惑我主动送上门去。
事情太邪乎,我爸不得不信,出钱找高人破解,百里内最厉害的两个半仙,一个是本村的赤脚黄,另一个就是隔壁村的瞎眼董,两个人合力施法,终于把蛇精镇住。但时间,只是短短的半个月。半个月过后,我又开始了。
最后还是薛二毛他爸救了我,他有一门相犬绝技,在外转了八个月,终于带回了黄眉。我妈说,有了黄眉之后,头几天夜里天天听到它和什么东西撕咬,发了狂似的怒吼,全村人都听得见,不过没谁敢起来一探究竟。第二天却又看不到任何痕迹,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黄眉浑身是血的倒在了门外,跟它倒在一起的,是条三米来长的大青蛇。老人们都说没想到锁在锁蛇潭里的蛇精竟然逃脱了!幸亏有黄眉才除了一害,不然后果不可设想。
杀死了青蛇后,我再没爬出去过,但原本雄姿勃发、年富力强的黄眉却迅速老去了,不到半年便老态龙钟,不过生命顽强,勉强活了几年。这几年,我家一直是好肉供着它。
听完妈妈的话,我心里说不出啥滋味,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我出门拿了火把,跑上山去。
日期:2013-01-10 19:40:00
04
黄眉要埋的地方,是在我家祖坟山上。我们闻家在这个村子住了很多代,所里那片山里,埋葬着许多的祖祖辈辈,斑驳的石碑林立,夜晚阴风吹来,还有些不知名的蛇虫鼠蚁乱叫,很是渗人。
等我抵达,爸已经把黄眉放进挖好的坑里,可能他早前就挖好了坑,所以动作才这么快。见到我爬上山,爸浅笑着摸了下我的头,让我用锄头挖第一锄土,这是我印象当中第一次见他笑,虽然风大夜黑,火光微弱,我却印象深刻,那个画面一直印在我脑海里。
黄眉的坟堆得跟人的坟不一样,是平坟,没有坟头,爸说来年开春,栽了棵小树在上头,提醒我以后有空就去看看,长大了也别忘记,因为那里埋着我的救命恩犬。
我听话的在坟前磕了几个头,望着心土百感交集,第一次因为愧疚而难受。它活着的时候,经常看爸妈给它喂好肉吃,肉少的时候,通通给它,连我都没得吃,我非常不爽,常趁着爸妈不在的时候偷偷的踢它屁股,有时还冲它撒尿。它总是目光淡然望望我,不紧不慢的走开,换个位子躺。
我记得有一次薛二毛和几个小孩牵着狗到河边,让狗下水游泳比赛,看谁家的狗先游过对岸,玩得十分热闹,我没带狗,总觉得不带劲,于是跑回家,把黄眉死拉活拽的牵到了河边。可能是它怕水,缩着身子不下去,浑身发抖。我骂它没用,让几个小孩把它抬起扔进水里去。水浪一下把它冲走,它在水里沉浮,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从下面的浅滩上爬上岸,夹着尾巴慢悠悠回了家,小孩们都笑我家的狗没点用,我为此闷闷不乐一下午,回家还抽了黄眉两楠竹条。它之后好几天都没吃一点东西,我爸说它病了,找兽医替它治疗,我倒庆幸省了好些肉,吃饭特别香。
如果我一早就知道它的身体垮掉是因为保护我,我肯定不会那么对它,但后悔为时已晚。从那时起,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它为什么会保护我?它并非我家养大的,到了成年后才被原先的主人卖掉,跟我完全没感情,却能如此的不顾性命。
我没有答案。勉强算答案的一句话便是:有些生灵,天生就爱不计回报的付出。
我带回家的小狗取代了黄眉的位置,不过我爸之前在村子里做了调查,确定不是村子其他人家的小狗才答应养在我家。或许爸妈也早就习惯了家里有狗的日子,所以没多加拒绝。
我妈说:“大概是黄眉知道自己要走了,怕我们难过,特意找了只小狗来代替。”
虽然是没逻辑可言的一句话,但我们一家子都相信它是黄眉的延续。
我给它取名叫大灰,希望它长得比薛二毛家的阿黑要高大威猛。很快,我的希望就成真了一半。大灰虽然不高大,但却异常威猛。
大灰精神气力出奇的好,追鸡赶鸭,不知疲倦的追逐,吓得鸭子下河去,鸡飞在高高的屋顶上不敢下来。令人奇怪的是,到我家三天,喂的食物它一点也没吃过,也不知道它哪来的力气。
很快我发现了它的秘密。
那晚放学回家,爸妈还在稻田里忙活,没有回家,在家没见到大灰,就四处去寻找。找来找去,我看到大灰在打谷场晒的禾垛里露出半截屁股和尾巴,脑袋藏在禾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心想吓它一跳,偷偷上前拖住后腿,猛得将它拉了出来,这一拉不要紧,差点把我吓死,后半身是大灰,但前半身却不是,毛绒绒一大团,黄白相间,毛发溅起,还耷拉着四肢利爪和一个猫头。我吓得弹起,那团怪物动了一会儿,分开来,大灰满头是血的站在那,一只死猫开膛破肚的躺在它面前,只剩个空空的皮囊和硕大的脑袋,眼睛睁着,闪射绿光。
原来刚才是大灰钻进了死猫的肚子里!
大灰或许也吓了一跳,开始打呛,在老猫的皮肉旁吐出咀嚼成碎末的鲜红血肉和紫黑色内脏,它不停的吐,不知道吃了多少,吐了一大滩后,肚子还是鼓鼓的,秽物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气。惹得我浑身冒出冷汗,牙关发紧。
狗咬猫的事情常有,但吃猫的事情我从没见过,一来猫高来高去,速度极快,狗追不上;二来井水不犯河水,也没你死我活的仇怨。大灰个子不大,比老猫还小好几圈,也不知道它怎么抓到老猫的,我怀疑大灰吃的是死猫。
猫和狗一样,在我们村几乎家家有养,数量惊人,我也不知道老猫是谁家的。事实上,我的小名叫猫儿,跟猫有莫大关系。我出生的那天,全村的猫都聚到我家门外来,树上、房顶、地上全是猫,各种颜色都有,有动有静,在妈临产前开始聚集,直到出生后两天后才逐渐散去。幸亏我是白天出生,不然想着也够恐怖。赤脚黄或许因为这个缘故,非要让我小名叫猫儿,还说我阳极过盛,有阴气重的猫相护才得以顺利出生,所以还特意拜了猫仙当干娘。另外,还要求我象女生蓄长发到十八岁。
我望着大灰很是生气,按着它头靠近那堆猫肉旁,随手拿了根藤条打它的屁股,告诫它以后不许再吃猫。这是我从薛二毛那里学来的驯狗方法,也不知道奏不奏效。
大灰却跟我是一样的脾气,怎么打都还是凶相毕露,毫不服软。我弄了泥土把猫肉和猫尸埋起来,又替大灰擦干净嘴,以防爸妈发现它嘴角的血渍。晚餐的时候,大灰又没吃饭,我心里却已明白,这家伙不吃饭是因为它吃了别的东西!也不知道除了猫会不会还有其它东西,恐怕以后还会继续,要被人发现,肯定要打死它。以前就有过一只狗咬鸡,被主人棒杀的例子。
薛二毛说红胡子的狗最凶,果然不假!
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办,迷迷糊糊睡了一晚。
梦里出现很大一个房间,阳光从窗外照进,很猛烈,视线惨白,大灰埋头咀嚼着什么,嘴里发出嘭嘭的碎骨声,我靠近,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后背已被它吃了一个洞,鲜血横流。我将那人翻过身,赫然发现是我自己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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