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之城

作者: 黄埔乔

  前言  
  这是一部长篇小说。也是一部短篇集。也是另一个没有发表的故事的番外篇 。故事里的情景每天像是电影般在大脑中反复涌现,不吐不快。所以最后打消顾虑,决定把它发表出来。我每天只睡五个半小时,夜晚闲暇时间足够充裕,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方式。
  故事以主人公兄妹二人发现“寂夜酒吧”为主线。每晚与不眠者们的相聚也是在此进行。行文风格尽量避免冗长沉闷,不以凑字为初衷。其间的故事风格主要以悬疑为主,每个故事有他的主题思想,本来按照我的习惯,我是会给小说里的人物立小传。从主角性格特征到身世背景,再到兴趣喜好。这是大的一方面。小的方面:主角的教育程度,人际关系,甚至是能表现行为特征的口头禅。立小传是确保故事里人物能有血有肉的必备因素。在我看来他们是活生生的存在,而不只是一场文字游戏。但此篇故事中的人物实在太过庞杂,并且来来去去。所以只有几位主要人物有立小传,并不影响故事目的。

  希望每天打开这个故事能成为我和你共同的一种习惯,像是每晚回到家里喝一杯龙舌兰,看一部电影,泡个热水澡一样自然。
  那就从此刻开始。
  黑色之城
  接到黛安电话时是晚上九点半,她在一个叫做“寂夜”的酒吧里。在复兴公园附近,离我现在正散步的街步行只需要一刻钟左右,但我只用十分钟的脚程就来到了这家酒吧的门前。因为黛安只有十二岁。  这间酒吧在一条老旧的没有名字的路上,路两旁生长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几乎挡住了酒吧的名字。这是一幢类似石库门时期的独立双层楼房。乌黑色的木门漆面有些剥落颓败,剥落的地方露出黄色的木头纹理。木门的右侧石头墙面挂了一块牌子,上面用中文写着“寂夜”两个字。下面是一行小字“别让理性思考毁灭你的灵魂”。

  推开木门,我对这家酒吧为什么还没有停业的疑问瞬间消除。接待未成年人,没有资金粉刷大门的理由就足以使它消失了。灯光开得很亮,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这灯光让这里不像酒吧。屋子里摆满了铁质的雕花桌椅,黑色的漆面上隐约泛出褐色的铁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因为我知道有些设计者会用特殊材料使金属的物件生锈。标准的颓废主义色彩。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黑色水晶吊灯。四周墙面是暗红色的落地窗帘。吧台后的储酒墙与桌椅是相同的材料,只是应该没有铁锈吧,谁都不希望把酒杯里的酒和铁锈一起喝进胃里。  屋子里零散坐着大概十几个人,并没看到黛安。我拿出手机径直走到吧台侍应生的面前。  “这个女孩在这里吗”

  “她在你后面”这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看了眼手机屏幕微微一笑。 这时一双手从背后忽然蒙住我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你打招呼的方式也该换个新鲜的了”
  “你的见面问候也该换个新鲜的了”黛安冲我翻着白眼。走到吧台前。
  “一杯龙舌兰加冰,一杯果汁加冰”
  她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我指了指进门处写着“禁止未成年人入内”的牌子说“等六年后再喝你的加冰果汁吧!”
  “你跟黄恩一一样霸道......我只是来听故事的,再过十分钟这里就不是酒吧了”黛安作出反抗的表情。  “今天十点的钟可以提前敲”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我,这双眼睛如星辰一般美。长且浓密的睫毛像是庇佑它的森林。  “我叫锦儿,黛安和我们都很熟悉,大家都很喜欢她,像往常一样,如果今天你没有来,她也会被安全送回家的。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听完一个故事再走”眼睛的主人说。

  “像往常一样?”我很惊讶黄恩一是个多么不称职的父亲。
  锦儿踩着凳子摘下墙上的石英挂钟,让十点的钟声提前响起。她雪白的腰部肌肤从T恤下露了出来。黛安斜眼撇了我一眼,然后是意味深长的坏笑。
  原来十点后是一个叫做“不眠者”的聚会。是一个故事聚会,任何人都可以自愿讲一个故事。故事内容不限,可以是虚构或者是自己的真实经历。规则只有一个,今晚所发生的故事第二天参与者必须忘记。  我莫名的兴奋起来,每个人都喜欢故事,故事如电影和旅行一般。都属于逃避的方式。
  我接过黛安递给我的酒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她把头斜靠在我肩上,作出最惬意的姿势。
  这时 一个坐在角落的男人站了起来,平头,蓝色衬衫,偏瘦的身材,眼光却异常有神。他叫A。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向大家微微点头致意,开始了他的故事。
  第一篇 陌生人
  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样,不知道生活的方向。每天程式化的行为模式已经让大脑忘记自己可以“yes”和“ no”。每天坐早班高峰地铁去工作,手里拿着在公寓里冲好的速溶咖啡,像广告上说的它能让你忘记前天晚上的彻夜不眠。但心里其实明白自己已经对咖啡免疫。
  到公司面对苛刻的上司,很多时候不堪工作重负和同事里的暗自勾心斗角。有时你会想把长久以来的怨气和怒气来个彻底爆发,再某一个刻意迟到半小时的早晨,冲正责骂你的主管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声音能吸引整个办公室的目光,也许还有那个你倾慕已久却自己暗自形秽的皮肤白皙的漂亮女同事。还有一直挤兑你的三人帮同事。那是敬佩和刮目相看的目光,尽管只有短短几分钟,也已足够。但——公寓的房租快要到期,还有水电煤气,信用卡欠款,每个月的地铁充值卡费用,还有最重要的一日三餐。这些都是用工作所得才能获得的东西。我明白这个真相后,消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我开始庆幸我没有这么做。

  遇见她的时候是在早晨地铁的候车椅上。她坐在我的左边。男人左脸相较右脸更加完美。女人则反之。很庆幸能把最完美的自己留给对方。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衫,蓝色牛仔裤,编麻凉鞋。化着淡妆,五官深邃,眼睛深深地埋在眉骨下。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把我包围。
  “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她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电脑忘记带了吧?是不是还有工作没有完成”我从包里拿出笔记本。
  “不是工作,我是突然想到几天前没有看完的一个视频”
  她看的是TED的一个演讲,一个性学家关于男性生殖器和骨骼关系的一个演讲。TED是每年在美国蒙特利举办的一个演讲大会。所涉及的领域主要以科技,设计,娱乐,技术为主。
  参与者不乏社会名流,商界巨贾,甚至是皇室贵族。演讲特点代入感强,观点新颖,另外还有TED环球会议 ,每年会在不同的国家召开。
  “我也很喜欢看TED的演讲集,有时下班后,会在公司里看上两集再走”
  “看来我们爱好相同呢”她冲我莞尔一笑。
  她把电脑声音开得很大,路人纷纷露出诧异的眼光。不过还好是英文演讲,不然演讲的内容足以让路人避恐不及,绕道而行。
  十分钟左右,她合上电脑说:“我叫安,谢谢你,明天请你喝咖啡”。
  这以后的时间我们常常一起等早班地铁。有时她会推荐一部她前晚看过的电影,通常是大卫林奇和希区柯克。有时甚至是卓别林的黑白默片。她没有工作,所以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早晨乘地铁去郊区散步。
  “没有收入来源,你怎么维持生活?”
  “钱不是维持生活的唯一方法,欧美很多行为艺术家会选择放弃工作,捐赠财产。用交换生产力,以物易物的方式来维持生存必须,活的轻松坦然,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不担心子女教育,不维持社会关系。他们获得的生活资料的丰富性足以让现代主义者自惭形秽。”
  “原来你是个后现代主义者”安的话像是我内心的独白。
  “你很好奇我是用什么方式来交换生产力的吧?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跟自己签了保密协议”安说完神秘的扬起嘴角。
  大概两个月后,我们确定了彼此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我们互相依赖,形影不离。

  除了她的生存方式和公寓,我甚至能数清她的头发。她的古怪不在于叛道离经。在于你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比如,她从不见我的任何朋友和家人,外出吃饭,选订餐厅是由她事先决定,通常是在不起眼的弄堂或者食客寥寥可数的地方。她最喜欢的运动是去郊外散步和游乐场的过山车,海盗船以及其他一切能让人失重的娱乐项目。我从没有去过她的公寓,每次我表现出这方面的意图,她总能找到方法让我打消念头。我也没有见过她的家人和朋友,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纽带就是一个叫做A的男人。但我还是内心暗自下定决心,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因为我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像她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她没有了当初的新鲜感。她依旧是空白且神秘。她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有时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有时又是在我不经意的一回头,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如往常一样的候车椅上被地铁保安惊醒,他把我带到监控室,要给我看一段监控录像,被我下意识的拒绝。原因我自己也难以言表,也许是对真相的恐惧和对即将失去的不舍。
  安消失了一周以后,我找到她所在公寓的小区。敲响707的房门,这扇门是在一次偶然的谈话中,从安口中透露出的数字。敲了半天,房门开了,是对面的门。
  “这间屋子没有人住,空了很长时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我辗转找到小区物业也是查无此人。半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了,安还是杳无音信,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也无从查找。我越来越消瘦,茶饭无味。有时会产生幻觉,耳边听到安的声音。我开始吃一些药。抗抑郁的药和临睡前的安定。我意识到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她,也许一开始我就该接受她愿意表现出来的自己。慢慢的我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活着,忘记了吃医生开给我的药,我想,只要能再见到她,哪怕只是听到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一个早晨又再次出现,穿着第一次相见的衣服,尽管现在是十二月的冬天。她从角落里突然探出头。

  “嗨!好久不见....你忘记吃药了吧!”说完,安摊开手掌把一个白色药瓶递到我面前。
  我摇了下头,把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A的故事结束了。但是感觉并不完整。很明显他不想细化故事情节。屋子里有些人交头接耳,表情凝重,听的一头雾水。我看看黛安,她表情古怪,若有所思的注释着A面前的两个酒杯。
  “现在安在你身边吗?”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说。
  “她一直都在我身边,现在正喝着血腥玛丽。”
  “为什么酒杯没有动?”黛安盯着那个血红色的玻璃杯。
  “因为她只存在于我的世界里。安很喜欢你呢!小妹妹”A露出灿烂的微笑。
  “我看过一篇关于精神分裂的文章,说是精神分裂者有一个共同的喜好,就是失重。我也很迷恋这种感觉,不知道我身边的某个陌生的人会不会也是另一个自己”中年男人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冲锦儿打了个响指又要了一杯酒,放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跟大家开了一个有趣的玩笑。
  A不再说话,微微侧着身体,脸上露出像是在倾听的神色。也许安正在他耳边低语,在称赞他刚才的故事,或者想再添一杯酒。从某种角度来看A是幸运的,她与安的关系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充满可能性,且稳定可靠。能够真正意义上的互相理解,信任。我对他充满敬畏。
  “下面这个故事由我们两个一起来讲,大家就当作一部双线叙事的电影,内容的一面像是谜面,一面是谜底,我们分工明确”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和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女人叫林恩,男人叫叶铭。说话的是那个女人,穿着深色短袖职业套装,乌黑的头发垂在肩上。气质虽优雅从容。但一眼看去却像是忧郁的人。

  第二篇  纪念日  叶铭
  再过整整一个半月就是我和妻子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我从半年前就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意义非凡的纪念日。这说明我们度过了七年之痒。那一天我会在家里精心布置一场烛光晚宴,屋子里摆满玫瑰和在各个家居商场精挑细选的精美餐具。在那天一早让搬运公司把在商场里提前几天订购的欧式餐桌送到家门。餐桌上方是重新换过的水晶吊灯。晚餐的所有食材按照提前拟定的菜单自己亲自挑选制作。红酒托朋友在国外购买,还有礼物是用来求婚的一颗钻戒,因为七年前我们结婚时,我承诺给她,会在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那天向她再一次求婚。所有这一切筹备工作,都是瞒着她进行的。不到那天晚上六点她丝毫都不会感受到一丝蛛丝马迹。

  如果想给一个人最大的惊喜,那就要在惊喜之前冷落那个人。越是冷落,惊喜的分量则越重。所以在纪念日之前的两个月,我一直在刻意疏远她,甚至故意对她表现出厌烦排斥的情绪。
  纪念日  林恩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丈夫现在很可能有了外遇。是那个阔绰的女富商客户?还是那个她曾经的初恋旧爱。也可能是他公司的同事,身边的助理,下属。我害怕去发现真相,若真如我所想的那样。经营了七年的感情终究只是一场空,我不知道我会怎样,也许面无表情,冷静异常。也许会放下尊严试着挽留。但不管结局如何,此后他都不会再是我仰望着的那个男人。如果一个男人不能被女人仰望,将是他最大的悲哀。如果一个女人不能仰望她的男人,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女人。

  纪念日  叶铭
  时间一天天临近,也许因为我是一个完美主义的人,所以这些计划实现起来并不那么顺利,我找不到她可能会喜欢的钻戒,买不到曾经跟她在商场里看上的那对昂贵的捷克波西米亚高脚杯,越是在乎的事情,越是无从着手。离纪念日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干脆提前在家里做起了 SOHO一族。工作内容就是在网上四处搜索有销售那款酒杯的消息。钻戒的任务交给了我的助理小凡,她是个细心周到的女孩,受过良好的教育,个性温柔,聪慧。跟妻子有些相似之处,加上同为女人,所以更明白女人所想。况且时间不多,我又要忙着搜寻那对限量版的酒杯,也只能如此。

  这两个月来,跟妻子甚少交流,我故意装作公司里业务繁忙,慌称每晚加班。宁愿去酒吧呆着。有几次,她会在某个早餐的时候,旁敲侧击我是不是对她存在着不忠。
  她的情绪越来越烦躁不安,有时半夜我会被黑暗里的目光惊醒,她坐在床沿,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透过窗外微弱的月光,眼睛异常明亮。有时她会回家很晚,甚至在凌晨一点钟才听到她用钥匙撞击门锁的声音。我虽很担心,但一直装作漠不关心,只需要在等几天,你就会知道我不像你心中所想,你会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如此的爱我。
  纪念日  林恩
  突然记起来,这个月的十三号是我跟他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这真是讽刺,七年前他在婚礼上给我的承诺是会在度过七年之痒的第一天送给我第二次求婚的戒指。那时他事业还没有起色,一无所有,七年来他一直拼命工作,梦想过上别人眼里的闪耀生活。现在他实现了这个梦想,却忘记了另一个。
  “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喜新厌旧是天性。严格来讲他们真正要的不是爱情,是激情。只要是个还算有点姿色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们就不会拒绝,当然性无能除外”方特是我的姐妹,半年前离婚,是在结婚七周年纪念的前一天。
  “本来可以晚一天离婚的,但想想感情都没了,也不必再纪念。两个人和平分手,好聚好散。第二天他跟那个女人就登记了”方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得故事。
  这段时间一直跟她在一起。每天下班会邀上她去思南公馆喝上一杯,边借酒消愁,边等他的电话。但他在我手机里的来电头像一直没有亮起。有时我会在跟方特分别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度来度去。也许晚些回家,他会焦急的打电话来:“亲爱的,怎么还没回家......我开车去接你吧”。但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个人全身的细胞更新周期是七年,七年后你会是全新的一个你。也许有些重要的记忆会复制下来,比如:初恋啊,初吻啊,你们第一次做爱啊,还有求婚,婚礼,最后是你们一起走在办理离婚协议的那条马路,他只会记得这些”
  “如果他真的有了外遇,我也许会死掉”
  “那你就不要知道真相了”

  纪念日  叶铭
  纪念日的前一天晚上,小凡买到了那个妻子会喜欢的戒指。我兴奋异常,因为我两天前刚从一个香港朋友的手里接过那对难得的水晶杯。
  这枚戒指戒身是皇冠的样式设计,戒面钻身有五十七个切面。
  “我特意挑选的五十七个切面的,呼应你们七周年纪念。你是个好丈夫,你妻子很幸运”
  “谢谢,我想这枚戒指她一定会喜欢的”我给了这个聪明女孩一个拥抱,并送给她一份礼物,她便离开了。
  妻子一直到凌晨一点才回来,她一身酒气,看见床倒头就睡。我装作还在睡梦中,并没有理会。心里浮现着明天她脸上惊喜满足的表情。

  第二天早晨,星期三。我没有被事先设定好的闹钟叫醒,在临近九点的时候,却被噩梦惊醒。醒来感觉浑身乏力,胃里阵阵痉挛。到厨房喝水时发现煤气阀门没有关闭。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妻子是数学教师,行事严谨。每天上班临行前都会检查一番水电煤气。我想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她魂不守舍。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噩梦,或许我就永远处在噩梦中了。  
  纪念日  林恩
  七月十二号。 晚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跟一个年轻女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我视线只停留了一秒钟就下意识的转身走了。刚离开小区门口我就嚎啕大哭。这个结局我早已经猜到,这种画面时常在我脑海浮现。我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但不想还是这么心痛绝望。
  我哭着打电话给方特。她看到我后没有说话,把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我们又去了酒吧,喝的天昏地暗,方特一直在安慰我,我说我现在真不难过,反而庆幸自己不用夹在谎言和真相之间了。期间有几个男人过来搭讪。也许他们觉得脸上挂满泪痕的女人更容易被俘获。我和方特向他们竖着中指并且嗤之以鼻。
  到家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他在床上睡的像死人,一动不动。屋里没有开冷气,我却瑟瑟发抖。躺在被窝里,脑子里一直是他和那个女人在这张床上的画面,胃里阵阵作呕。她用的是什么香水呢?为什么我只闻到自己的气味。难道她和我使用同一款香水?或者她怕留下味道,被我发现,所以并没有使用。我暗暗发笑,心里对她说:等我离开了,这张床就是你的,你可以把整瓶的香水撒在上面”。

  早晨六点半,我被噩梦惊醒。梦里的他在结婚纪念日的早晨拉着我去办理离婚协议。昨夜的酒还没有完全醒,惶惶忽忽像是在另一个梦里,梦醒了,我们就已经真的形同陌路。
  今天就是我期待了七年的纪念日。这一天他会送我一枚钻戒,并向我第二次求婚。结婚时,他买不起戒指,我们只是简单举行了婚礼,那时他承诺说以后事业有了起色,会给我买一个大钻戒,第二次把我娶进家门。现在看来那只是他的黑色幽默罢了。
  我头脑恍惚,在屋子里摇摇欲坠,四处游荡。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画上妆容,手机关机,拔掉所有家电插座,关好所有窗户和换气扇出风口,然后打开了煤气开关。
  纪念日  叶铭

  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接近中午十二点。轻微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已经有所减轻,但依旧有些浑身乏力。医生让我留院观察,被我拒绝。因为我还要准备烛光晚餐。我要求商场在下午一点前把餐桌和吊灯送来,现在手机又忘在家里。所以我打了个车从医院往家里赶去。
  一到家,打开房门,看到妻子坐在地上,神情恍惚,满脸泪痕。她一看到我马上站起来把我紧紧抱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以为你死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怕失去你.....”
  林恩告诉了我一切,我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说:

  “我订的餐桌该到了”
  “你一点都没有责怪她?”锦儿问叶铭。
  “制造惊喜也是有风险的,我是个合格的风险投资家。已经赢了这桩买卖,其他的就不必计较了”叶铭深情的看着林恩。
  “要感谢那个噩梦,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了。不过,那个噩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林恩疑惑的问他,她左手无名指在闪闪发亮,是那枚纪念日戒指。
  叶铭把她揽在怀里,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相信女人的直觉”A说完把酒杯里的酒喝完,起身把他对面的椅子往后拉了一下。“我们先走一步了各位,明天早上去澳洲的飞机”说完便向大家告别准备离开。
  “不如听完下个故事再走吧,下个故事你们会喜欢的”,坐在吧台的一个身材略显肥胖的男人说。  “下次吧,我还有更精彩的故事等着我.......”A说完狡黠的笑了笑,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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