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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
作者:
罗锡文
日期:2012-11-10 14:55:25
第一卷 第一章
中文系楼如果单从外形来看,并没有特别之处,属典型的砖混建筑,因外表是清一色从未经过装修的水泥墙面而显得灰不溜秋。全楼共八层,每层四十个房间,是师范大学学生区最大的一幢楼。但由于其修建于四十年代末,历史久远,以及因为偌大一片学生住宿区却只有此楼居住的全是清一色的中文系那帮被称为“菜籽”(才子的谐音)的“猴子”“狒狒们”而极为有名,其余大楼则是由两三个较小的系混居着。这自然引起其他系的不满,但中文系在师范大学是老大,人多,专业多,其他系即便如何忿忿不已,也无济于事,只得大骂几声“酸儒”,借以发泄一番,也就罢了,但彼此之间,明里作君子状,暗里死磕。中文系人向来以老大自居,架子大,即便酸溜溜的,也要将那酸劲坚持到底。中文系学生程琪每次去邀约他那个念健美操专业的女友亚妮时,都得忍受体育系那帮被程琪称为“凸女”的女生好一顿“菜籽菜籽油菜籽,白脸白脸小白脸”的奚落,害得他屡次红了脸粗了脖子与她们理论,并要亚妮作证,他可是绝对绝对的爷们儿,从不吃软饭的。当他第一次把自以为还算得上漂亮的亚妮带到中文系楼的时候,这个翘臀长腿细腰的女子,则被趴在窗口的中文系男生们齐声吆喝的“打死”给吓得倒抽凉气,又窘又恼地冲他直嚷嚷:“他们要打死谁呀?造反了不成?发疯了吧他们!”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恶声恶气地叫开了,“以后要是谁再说中文系的龟儿子们除了吟诗作赋之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我就把他的臭嘴撕成八块!”他只有好生哄劝,将她护着,带到八楼,将八一六房间的门打开,慢慢对她讲:“这‘打死’一词,可是咱们中文系男生楼的镇楼之宝,不到万不得已,咱猴哥猴弟们是不轻易吼出来的!”她气咻咻地说:“那怎么我一来,他们就像没见过老先人似的吼起来了,什么意思?我得罪他们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赶紧将她拉进怀里:“你先别忙着生气,等我给你讲明了原因,你保管高兴。谁叫你是美女呢?这‘打死’一词,可是专门对付像你这样的美女的,青春期嘛,谁见到美女不掉眼珠子的?其实,他们也就是过过干瘾,吃老子的飞醋而已。”她嘴巴一撇:“窗口都给塞满了,我还以为真的要死人呢。看见美女就喊‘打死’,就你们中文系的酸菜们想得出来!”见女友高兴了,他才松了口气。
但近段时间,程琪不再被体育系的凸女们叫做菜籽了,见了他也懒得搭理,充其量是丢一个不尴不尬的灰脸,或一个不方不圆的笑意给他。亚妮到了中文系楼,也不再见到一群群眉飞色舞的猴子们趴在窗口齐声吆喝“打死”的场景,让她百般纳闷,而其他从中文系楼下经过的美女,同样没有再得到被火辣辣的目光“烧死”和震天吼的语言“打死“的殊荣。后来,应邀到师范大学来搞演唱会的某小有名气的女歌星在一群崇拜者的簇拥下路过中文系楼下,“猴子们”“狒狒们”也只是扶着眼镜,光着膀子,捏着嘴唇,托着腮帮,挠着下身,抠着脚趾,蔫耷耷地朝楼下张望一会儿,然后撇着嘴巴评议几句,或吹几声口哨,或故意清理嗓子猛地咳出一口痰,却在那毯泥即将冲出嘴巴的时候将嘴一瘪,那痰泥就笔直地从窗口掉下去(下面窗口也有“猴子”“狒狒”趴着,或坐着,痰泥从他们鼻子前坠落,或不幸砸在他们的头上,都会引来一阵叱骂,也有人冲上来大声质问,有时双方也会大动干戈),听见它们啪地砸在地上的清晰的声音,获得极大的快感,然后冷漠地看着那个装模作样的流行歌星与她的追随者们像小矮人一样过去。原因很简单,干旱。本来在师范大学念书的年轻人,因年龄和阅历的关系,不大对学校之外的人事给予过多的关注,他们自有理由在他们那个年龄阶段的人所形成的圈子里快活着,潇洒着,郁闷着,忧伤着,寂寞着,至于天上下刀子,对于他们来说,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充其量只在吃饭时、睡觉前以及在令他们极为不爽的班级会议上随意聊几句,发几句不痛不痒的牢骚。但大半年不下雨,可不是想遇上就能遇上的,年轻人渐渐感到了不安。他们开始收听电台,看电视,读报纸,连平时不屑一听,甚至极端厌恶的“校园之声”广播站的报道,也要听听了,为的是弄明白这大半年不见半颗雨点的原因是什么。很快地,他们搞明白了,电台电视台报纸等媒介整日滚动报道的,基本上是同一个内容,即本地区遭到了百年不遇的特大干旱。某些老师在课堂上也提及这次干旱,分析一下造成干旱的成因,然后露出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神色。学校中心广场及其他人流集中的区域的宣传栏都在报道灾区的现状,将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展示出来。老爸老妈将电话打到学校,孩子们得耐着性子倾听他们唠叨干旱,之后就是儿子啊女儿啊可要多喝水多吃蔬菜少晒太阳不要轻易外出避免风沙侵袭更要注意紫外线千万别中暑要喝开水千万别吃不卫生的东西以免生病拉肚子如果生病了一定要去看医生一定要记得吃药要注意防止蚊子叮咬如果被叮咬了就涂风油精如果没有风油精你就到药店去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没钱了就写信或打个电话回来啊儿子啊女儿啊爸爸妈妈都不在你身边就靠自己了千万得保重啊等之类的叮嘱。在他们逍遥的神经被重重地刺激了一番之后,便常与同学搭讪:“噫,果真是百年不遇的干旱,把老子们给骇得——!”“不看电视不知道,一看哪,果然是几个月都没见下雨了!”“既然老天爷不下雨了,那为什么我还要洗澡呢?我必须与上天步调一致。”“洗澡钱也节省下来了,哇噻!”“干得连露水都没有了,晚上在操场上搂着一个小妞做做爱睡睡觉,估计不会感冒吧?”“又干又热,晚上只有到楼顶上去裸睡了,谁跟我一起去?谁有胆量跟我一起裸睡去?”“裸睡?真裸睡?你褪了毛的猪呀!”“还是老天爷心态好,成天阳光灿烂,乐呵呵的,拉不下脸来。”“没准儿是老天爷生病了,前列腺肥大,拉不出尿水来了。他老东西一生病,就拿咱人类出气!”“这等怪事,实在是怪!”“我可不觉得怪,反而觉得这么干着是好事,大家瞧,我满屁股满肚皮的脂肪都快熬干了,不等于减肥了吗?不花钱不劳神不痛苦,得,苗条了!”“还要热多久呀?我可是要化了!”“你们行行好,天这么热,别整天奶猪一样叽呀叽的,我都快被你们这帮畜生给叽死了!”“各位难兄难弟,这是咱老妈寄来的十滴水,说是防中暑,来来来,见者有份,别急呀,每人一支!”……
(未完待续)
日期:2012-11-10 14:56:28
第一卷 第二章
“恐怕要出点事才对得起干旱哟!”守门的王老头看见程琪出现在过道上,便从传达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拖帚,不像是要扫地,倒像是他说话时的一件道具。他望着程琪,说,“年轻人,你还别不信,人间事,可不好说。这几天,我心头堵,两眼皮跳得凶,还胀,胀得人发慌,一到晚上就睡不好。白天也不好过,总觉得没睡醒,做什么都没劲,恍恍惚惚的,走路也走不稳,老觉得地板和楼房在打转,就不大站得稳当了。出去看看天吧,天也在打转,云在转着圈子,转着转着就像乡下婆娘纺织车上扯出来的棉条,结果扯来扯去,还是给扯得稀烂。更奇怪的事还有,太阳在跳,一直在跳,要掉下来似的。”
程琪撩起衣服,手指在胸口抚摩一阵,便开始抠着肚脐眼玩。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亚妮经常呵斥他,说你这人毛病多,连肚脐眼也抠,哪天要是镜子里看眼睛也看不顺眼了,你恐怕也要将那一对眼珠都给抠出来当跳棋下的。但程琪不以为然,有事没事就这么抠着,说是习惯,抠着舒服。他对王老头道:“你都快成预言家了,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不是杞人忧天,就是蛊惑人心,那可是大罪名。这种鬼天气,让你感到身体不舒服,太正常不过了,你多休息,实在撑不住了,就去医院,吃药打针。当然,因身体原因导致你情绪不高,也是很正常的事,但跟干旱关系不大。虽然干旱的时间不短了,但情况不至于太过严重,学校不大可能发生什么事情的。干旱干旱,旱的是外边,距我们这里远着呢。”
王老头将拖帚靠在墙上,不慌不忙地点上一支烟。
程琪一看到王老头点上一截老拇指粗的旱烟,就感到嗓子干涩。
王老头舒坦地抽了几口旱烟,嘴里咕哝几声响,吐出一大口清口水,啪地射在地上,然后说:“你还别不信,年轻人,这干得冒烟的天气,可不一般,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几回,即使见过的那几回,也没这么严重。这几天吃饭拉屎我都在想,这干旱,不见得就只是干旱,说不定哪一天,真有大事发生。”见程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脸色就阴沉下去,吧唧了几口旱烟,又吐了一大口唾液,道,“年轻人,可别瞧不起我们这些下人,人间事,真的说不清楚。我说的可是大事,准得出点大事。如果真有那天,电视台也要来请我呢。”
程琪笑道:“电视台请你去领导抗旱!”
王老头眼睛顿地圆了:“领导抗旱稀奇么?当年土改的时候,虽说我是一个大老粗,可我们生产队就是在我的领导下,才把田地公平地分给各家各户的!”
程琪和几个路过的男生都惊讶地吁了一声。
这时,程琪的哥们儿李子蒙从外面进来,见了两人就嚷干死了,要成木乃伊了。他一闻到旱烟味,便一边用手使劲地扇着烟雾,一边道,王大爷,你哪是在抽烟,你是在喷毒雾。
王老头嗯嗯几声,微笑着,却没有掐灭烟卷的意思,只见他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不时吐出一大口清口水。
程琪问了李子蒙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后,两人就往楼上走去。当他们走到二楼时,王老头的声音像一条蟒蛇一样顺着铁栏杆追了上来:“电视里都报道了,三环路的一条马路上今天早上出现了几万只蛤蟆,几万只呐!那阵势,把马路都给盖住了,黑压压的,可把过路的人都震住了,都站着不敢动,那些开飞车的年轻人,都不敢开过去,他们清楚,要是开过去了,可是要遭殃的!还有几个小女子蹲在路边走不动了,都给吓哭了。是啊,蛤蟆长得确实太难看了,浑身都是疙瘩,疙瘩里还有毒!中午,收音机又报道说,郊区的水沟里,田里,地头,出租房和城里的下水道,反正有洞的地方,跑出来几十万只耗子,几十万只呐,要是全部摆在你们学校,恐怕都摆不下的,可是怪吓人的!报道里还说,农民养的猪也不安宁了,不吃不喝,就一个劲号叫,叫得死了胎似的,叫完了,就翻到圈外,到处乱跑,人都撵不上!还有,鸡们扑喇喇地朝篱笆上撞,往墙上飞,有人说是凤凰堕落了,长膘了,飞不起来了,到底是鸡,怎么飞得起来?飞得起来的,就不是鸡了。还有报道说,打猎的人看见好多好多的眼镜蛇莫名其妙地不咬人了,而是往树上撞,撞得满头鲜血,全死啦。喜欢玩蛇的人,眼睁睁地看见养在自家院子里的蛇,也都撞了墙,血淋淋的,死了!还报道……”
(未完待续)
日期:2012-11-10 14:58:46
第一卷 第三章
程琪回过头去,朝王老头挥了挥手,说:“知道了。”回头对李子蒙道,“王老头是预言家!”
李子蒙朝仰着头还想对他们说话的王老头扫视了一眼,对程琪说:“你可别他看糟老头子一个,没什么文化,可特爱关心世事,说说道道,自有一套。平时,他一般都在读报纸,看电视里的新闻联播,那劲头,嘿!”
程琪说:“那也是给逼出来的,一天到晚除了那点活儿,他都闲着,一闲,就寂寞得不行,不看报纸电视,他哪能过日子?”
李子蒙点点头:“这倒也是。”
这时,一个男生飞跑着在四楼拐角处出现,手里拿着一只篮球,浑身都是肌肉疙瘩。他看见程琪,便猛地停下来,却收煞不住,就要撞到李子蒙的怀里,李子蒙面带愠色地将身子移开。那男生对李子蒙抱歉地笑了笑,就问程琪打篮球不。程琪叫他先去占地盘,说晚些时候就去。那男生说那你赶紧啊,人多了,就等不到你了。程琪说知道了。那男生便飞快地冲下楼去。
李子蒙不解地问:“打篮球还占地盘?十几块球场,还不够你们玩?我总觉得球场建几块就行了,做做样子嘛,建多了,纯粹浪费。”
程琪说:“放屁!就那几个球场,你都嫌多?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每天去球场打球,场地都吃紧。你这话可是说得好,像个从政者的言辞,那些官们肚子里嘀咕的,八九都跟你一样。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实话,现在虽然是干旱时期,但你千万可别以为天干地燥的,爷们儿都成了土拨鼠,钻进地洞不出来了,相反,到了下午五点以后,球场上的人比超市里的人还多。”
李子蒙被抢白了一顿,却也不恼,说:“篮球嘛,可以这么说,所有体育运动,都跟我没缘分,尤其是篮球,我极不好那一口,抡胳膊拐大腿的,对抗太也激烈了,太危险,也不习惯,更不喜欢,要是将体育课都取消了就更好了。”
程琪说:“那是你根本就不懂篮球,就更谈不上体会篮球的乐趣!就你这二指厚的搓衣板身材,除了你那杨肉肉,谁看得上?”杨肉肉是李子蒙的女友,因体态丰满而被各路哥们儿常拿来作为取笑的对象,程琪脑子活,顺便扔了一个“杨肉肉”的名字给她,那女子几乎要和他动粗。李子蒙身子单薄,除了骨头架子,就是一张皮,近一米八的个头,也只能买腰围一尺八的裤子,常常害得服装店的老板费尽周折,才能找出适合他篾片身子的裤子,尽管如此,他仍感到裤子松松垮垮的,总要往下掉,腿根处那玩意儿总要遭风凉似的,因而便常在程琪等一伙喜欢运动的人面前感到自卑,在女生面前更是觉得连站在地上都不稳妥,心想,要是再找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做恋人,那可是一加一小于二,甚至小于零,因而便找了杨肉肉这个性格开朗,身材丰盈的女孩子,对哥们儿说,这就叫优势互补,肥瘦均衡。其实,李子蒙先天就喜欢肌肉肥实的异性,尤其喜欢白嫩水滑,体态丰满,走路时各个凸出部位的肉都抖得极为欢快的女人。他对程琪说,他就是李隆基的后人,继承了李氏家族的审美传统:以胖为美。李子蒙说这番话的时候,程琪正躺在床上看一本体育画册。李子蒙那天闲得无聊,便窜到了八一六,整个八一六的男生其时正在为什么样的女人最可爱、女人哪个部位最能吸引男人而争论不休。李子蒙一说完,程琪就嗤笑道:“你们瞧瞧他那篾片身材,确实该多吃肥肉,反正以胖为美,以肥为目标嘛。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包你喜欢。你赶紧到西郊养殖厂去蹲点,那里都是进口的乌克兰大白猪,一身缎子肉,任你挑,你八辈子都挑不过来。老子就喜欢听你以老母猪为美的论调,操老母猪可是你的天职。”几个男生嘎嘎嘎地笑了起来,拍着屁股肚子在床上乱蹦。李子蒙说:“身为中文系人,怎能如此粗俗?文雅一点好不好?”程琪一脚蹬去,坐在床边的李子蒙就像一张纸一样掉到了地上。他笑着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坐到一只凳子上去,说:“禾口王王其呀禾口王王其,今天我可是得说道说道你了,你身为中文系人,接受的是浪漫派文学的熏陶,正儿八经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呀!可你成天不是乔丹、魔术师,就是贾巴尔、罗德曼,不是满嘴粗话脏话,就是一身臭汗,有辱斯文嘛,放哪儿去都说不过去呀!”“禾口王王其”是程琪的别称,是李子蒙叫出来的。有人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李子蒙便说,你把“程琪”两个字拆开,就明白了。于是,“程琪”之名少有人叫了,倒是“禾口王王其”被叫出了名,连程琪篮球场上的几个死对头都这么叫他。他自己也觉得“禾口王王其”比“程琪”有意思,时尚味十足,便任随别人叫了。
在五楼出口处,程琪和李子蒙被一群嘻嘻哈哈地挤在一起走路的女生打断了谈话,后者像一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庄稼。有一个脸蛋圆圆的女生认识程琪,便惊喜地叫了一声:“禾口王王其!”
经她这么一叫,将整个一层楼搞得嘎嘎作响的声音才戛然而止。女生们纷纷转过头来,目光在程琪和李子蒙脸上凝固住了。
一个小个子女生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抿了抿嘴,嗲声嗲气地叫道:“什么呀什么呀?什么是禾口王王其呀?”
程琪朝刚才给他打招呼的女生点点头,就和李子蒙往楼上走去,身后那帮姑娘还在为什么是禾口王王其争个不休。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程琪问。
李子蒙也蒙了:“什么我们说到哪儿了?”
程琪想了想,说:“王老头看报纸和新闻联播。”
李子蒙说:“王老头对国家大事,社会新闻,校园逸事挺上心的。他要是念过大学,哎,不说念大学,即使只念过初中,有点文化,再来点谋略,必是做官的料!”
程琪说:“就他?他是那种拣起地上的废纸都要唠叨半天,美国人打萨达姆他都要发表长篇看法,看见我们在楼道上不小心丢了垃圾都要吼断嗓子的直人,还能做官?他使性子的时候,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青屁股娃娃。”
李子蒙白了他一眼:“这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就全看明白了?我看王老头这人就不简单,一个关注社会新闻的人,思想肯定不落后。一个看门人,却能关心社会动态,胸中有天下,最低限度,不是坏事吧?”
程琪道:“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
李子蒙道:“我说错了?”
程琪推了李子蒙一巴掌,说王老头预言近期将有大事发生。
(未完待续)
日期:2012-11-10 14:59:42
第一卷 第四章
李子蒙吃了一惊:“不愧是中文系楼的守门人,耳濡目染,耳濡目染啊!”
程琪问道:“怎么说?”
李子蒙说:“他身为咱中文系楼的守门人,整天打交道的都是中文系人,久而久之,就与咱中文系人无二,有浪漫情趣了,更重要的是,他会思考,眼光独到。依我看,他说得没错。”
程琪骂道:“去你娘的,被你这么一唠叨,他日后保不准是中文系的系主任,再被大伙一唠叨,他不就成校长,再给世人一嘀咕,不就成仙了?”
李子蒙突然停下脚步,拉住程琪,表情严肃地说:“有点不对劲呀!”
程琪道:“你有病?”
李子蒙将脑袋伸过去,压低声音道:“王老头是个关心国家大事的人,对社会现象还是有看法的,又是过来人,这——,他这么说……不对劲,我越琢磨就越不对劲。你想想,再想想,他是不是在蛊惑人心?”
程琪盯着李子蒙的眼睛:“你小子脑袋被飞机撞了?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要竞选学生会主席?”
李子蒙一愣:“什么意思?”
程琪说:“老子最烦你这又酸又臭、狐疑刁钻的官味!”
李子蒙松了口气,笑了笑:“你嘴巴该用王水洗洗。”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八楼。楼道左边的房间号码为单数,右边为双数。靠右中段四间屋子,是程琪所在班级的男生寝室,每间七人,四张上下铺的床,共八个铺位,多出的那铺位堆放杂物。程琪住八一六室,李子蒙则住在隔壁八一八室。
同李子蒙分了手,程琪拍开了八一六寝室的门。开门的是被程琪称为“欧洲土著”的大个子穆彪。穆彪擅长西洋画,大一参加师范大学举办的书画大赛,获得素描第一名,水粉画优秀奖。程琪对美术一窍不通,在美术方面与穆彪没有共同语言,但见穆彪皮肤白皙,体毛茂盛,头发卷曲,身上总是有一股驴味,便丢给他一个“欧洲土著”的绰号。李子蒙曾对他说,你嘴上积点德吧,别老糟践人!穆彪那是懒惰,不常洗澡,身上才有股馊味,哪儿是驴味?他说,你不信,就去扒了他衣服裤子闻闻。李子蒙说,除非我有病!你别伤了他的自尊好不好?人活,可就是为那点尊严来的。只是穆彪对这绰号毫不在意,还讥笑程琪智商一般,挖空心思取的绰号都没档次。睡在穆彪对面那床上的江南少年陈寅寅对穆彪说,你看不起禾口王王其的智商,那你说说你有多厉害?你那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穆彪抬头看了看满脸鄙薄之色的陈寅寅,又看看其他人,便将画笔往桌子上一扔,道:“我是中国的林彪,美国的泰格伍兹!”睡在程琪对面的胡家森笑得在床上翻滚,口中骂道:“你他娘的还拿破仑毕加索呢。”程琪说:“你屁股上都还挂着两块青斑吧?脱了裤子让陈寅寅检查检查!”
穆彪脸上现出你们这帮草包,懂个屁的神色来,重新拿起了画笔。
陈寅寅望着穆彪握着画笔的手道:“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成了大元帅林彪和大球王泰格伍兹了?”
穆彪鄙夷地乜了江南少年一眼,没有吭声。
陈寅寅便对程琪道:“禾口王王其,甘拜下风了?”
程琪点上一支香烟,懒洋洋地说:“什么叫甘拜下风?老子什么时候向谁甘拜下风过?”对穆彪道,“欧式土著居民,今天我叫你呕吐吧!呕吐大哥,你要稳住,可别听某些小人的挑拨,咱们是谁跟谁呀!”
陈寅寅一头倒在枕头上,道:“我算看明白了,都是小样,小样!还参加过辩论比赛呢,得了吧,在这里都不敢辩白,讨回面子,还比赛呢,拉倒吧,小样!”
穆彪又瞥了一眼江南少年。
除了以上四个男生,八一六寝室还有三人。一个是被称公认为“闹钟”的张大伟,酷爱看书学习,整天不是钻图书馆,就是窝在教室里写写划划。他回寝室的时间极为准确,一旦他推门而入,正在吹拉弹唱、打牌、洗衣服、写字、看书、聊天或一双手在裤裆里摸索的男子们,就明白该吃午饭或晚饭或熄灯就寝了。清晨,一旦他床上吱嘎作响,夹杂着几记混沌的屁音,缩在被窝里的小子们就齐声哀叹:“怎么就天亮了?”“唉,该起床了!”“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奔丧啊?”“你不起床就要死人么?”云云。闹钟之名,名副其实。
另一个是旅游狂刀特,绰号“特务”,程琪管他叫“老刁”,喜欢音乐的则叫他“刀郎”。刀特每次旅行或从家中来,都要买上一大包的土特产,一进寝室,哗地往桌子上一倒,豪爽地叫道:“兄弟们,吃!”八一六寝室于是就多了几个节日,这些多出来的节日自然都是刀特创立的。
最后一个是“幽灵”,大名吴东。由于经常不见他在寝室或教室中出现,行踪诡秘,或者一段时间里混迹于中文系楼各宿舍打牌,或深更半夜溜到茶馆看港台电影,看得津津有味,手舞足蹈,或通宵打麻将,打得人都变形了,或在老师不点名或考试前,通常见不到他,但一点名和考试,他就出现了,等等,便得了“幽灵”绰号,实至名归……
穆彪喉咙里咕哝一声,然后将那口痰咳出,含在嘴里,头一伸,啪地吐在纸篓里,然后拿起一管颜料,将大块赭色颜料狠狠挤在调色盘中。
程琪走过来,一只手撩起衣服,在肚皮上轻轻拍着,一手拿起穆彪的一只刮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这刀也太次了吧!”
穆彪鼻子里哼哼两声,算是回答。
(未完待续)
日期:2012-11-10 15:10:20
第一卷 第五章
程琪欣赏着刮刀,嘴巴里啧啧个不停。然后他放下刀子,猛地将运动裤褪下,将白白的屁股蹶着,送到穆彪面前,说:“呕吐大哥,求求你,就用我的便便吧,用你的搅屎棍拌上你屙的调色油,一样是油画呀!”
穆彪终于沉不住气,给逗乐了,画笔一扫,江南少年陈寅寅,爱笑爱闹的胡家森和刚进门的幽灵就看见了两瓣花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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