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手记

作者: 甘肃李剑鸣

  日期:2012-10-13 1:04:00
  《入殓师手记》揭秘离奇死亡背后的真相
  李剑鸣著
  这是一部力图全方位展示中国入殓师的小说,这是一部离奇的小说,更是一部好看的小说。
  小说讲述六十年前一桩离奇的死亡事件,背后隐藏多年的真相。讲述入殓师这个特殊的行业中,各种不为人知的故事。主人公金明辍学,无奈选择了入殓师这个行业,从此,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六十年前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究竟是偶然还是另有隐情?主人公将带你进入古老的坟地开棺验尸,寻找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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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10-13 01:09:26
  第一章拜师学艺

  我十七岁的时候,在学校经常给我爸闯祸。有一次,我和胡胖子把头发染成绿色,脖子上拴着狗链子,牛哄哄地在学校院子里招摇。教导主任远远走来,肥胖的身体扭动着,屁股就让两边各奔东西,模样看起来很是滑稽。教导主任笑眯眯地站在我们面前,伸出食指和中指挥挥,对胡胖子说:“胡古月,把你的烟借我一盒,我的没了。”胡胖子大方地从怀里摸出一包软中华递给他,笑笑:“你就会诈我。”教导主任毫不客气地接过烟装进兜里,临走时回过头,说:“这头发什么色儿的呀,赶紧剪了去剪了去。”胡胖子看着教导主任远去的身影,用手理理头发,说:“你懂什么,这叫酷。”

  胡胖子这么说完,有人在背后窃笑了一声。我们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站在背后不远处,手里拍着个篮球。我开口骂道:“你笑球哩你!”那男生也不是善茬儿,立即回:“我就笑球哩。”我一时噎住没了话。这时候,胡古月已经骂句粗话冲了上去。
  这家伙看着人高马大,实则是个绣花枕头。我和胡胖子刚揍了几下,这小子就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口水里还带着两颗门牙。这一次运气不好,揍的恰好是校长的侄子。老师说什么也不让我继续在学校祸害人了,教导主任对此也束手无策。于是,我爸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揪回家,二话不说,找来一条擀面杖,一根麻绳。我爸让我挨着房檐下的柱子站好,然后就用绳子把我绑了起来。接着抄出擀面杖,对我一顿好打。打完之后,我爸气喘吁吁地说,“好了,从明天起,你不用去念书了。”

  不念书做什么呢?我想象着各种好事,从此我可以终日混在游戏厅里,像所有社会小青年那样,把皮鞋擦的锃亮,嘴上叼着好烟,见了漂亮姑娘就吹口哨,没事时蹲在学校门口,找看上去好欺负的孩子弄点零花钱什么的。
  “明天带你去拜师。”我爸撂出这句话。
  拜师学什么呢?学习做棺材,还有收尸——替人收尸。说得洋气一点,就是全职入殓师。专门给死人收尸,化妆,穿衣打扮,沐浴净身,然后打好棺材,把尸骨抬进去,上了棺盖,咣当一声,蚂蝗钉死,收工走人。在我爸看来,这是一门稳当的生意,也是一个铁饭碗。无论怎么说,这世上谁也不能不死。只要死人,做这行的就有饭吃。

  “你,你叫我去伺候死人?!”
  “除了这个,你还能干什么?”我爸冷冷地说。
  “我不去。”
  “不去你就等着活活饿死。”
  “活活饿死我也不去。”

  “你再说一句不去!”我爸这么说着,就从腰里去解皮带,我知道他又要揍我了。
  “不去!”我咬着牙,说。
  “啪!”我爸的皮带就朝着我的脸上抡过来。我当时年轻气盛,哪里肯服这个软?
  我叫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
  我爸的皮带像雨点一样抡下来,打在我的头上,脸上,脖子上,身上。我一时没压住火,暴跳起来,就跟我爸扭打在了一块儿。我爸用他铁钳一样的大手,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一把就扔到了地上,摔了个闷响。我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再一次扑上去。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看到我和我爸扭打,就像个疯子一样去撕扯我爸。我爸一个反掌把我妈扇出去老远,又一把抓起我就打。我妈疯子一样哭嚎着,又去撕扯我爸的脸。我爸一脚踹在我妈的肚子上,我妈再一次死尸一样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我爸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瓷实的拳头在我头上一个劲儿地砸,我只听到脑袋砰砰地响……

  “与其将来饿死,不如我今天把你活活打死。”这是我听到我爸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感到天旋地转,渐渐的就没有了知觉。
  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是躺在床上的,头疼的厉害,而我妈也坐在床边抹眼泪。我没有说话,起身去了趟厕所,看到我爸正在屋子里的破沙发上闷头吸烟。我在厕所里蹲了大概半个小时,回去的时候,我妈已经把剪刀架在了脖子上。
  日期:2012-10-13 20:49:46
  我妈坐在地上,举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要打死我娃,你先把我弄死……”
  我爸要上去夺剪刀,我妈立刻喝止,并且把刀刃往肉里刺了一下,道:“你敢往前一步你试试!”
  我爸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几秒,我爸突然毫无预兆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你这是干什么呀……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知道不知道,今天老师把我叫去学校,人家非要打电话报警,打的那人咱惹不起呀……”我爸接着悲嚎:“报了警,那班房子谁去坐?我给你们跪了,外面给那家人跪下磕头,回来给你们跪下磕头,你们都是我爷呀,我爷,你们让我活不活……”我爸鼻涕连着口水,声音断断续续,却让人听着肝肠寸断。我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并且约略猜到,今天他准是给人跪着下话了。我爸一向爱面子,你扎他一刀子他能挨,但你要伤他的脸,那比杀了他更残忍。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爸,妈,你们都别再这样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明天就去,就去做棺材装死人,你们别这样了。”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手就在自己的脸上轮番着扇起了嘴巴,我打得异常坚决,好像那不是我的脸,而是仇人的脸。
  我爸和我妈拉住了我。那个夜晚,我们一家三口抱成一团,哭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我爸带我去村里拜师。师父是小城里有名的木匠把式,小城里百分之九十的人家有成殓的白事,都是由他一手操办。我去的第一天,在师父家的上房中堂前跪下,焚香叩首,就算了拜师了。我的师父——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半老头,慈祥地冲我笑笑,说,“头一天来,正好这几天也没啥活计,你就先悟‘本’吧。”

  我问:“本是啥?”
  “本就是资本,就是本事。”师父说。
  “那怎么练呢?”
  师父强调:“是悟,不是练。”
  我说:“那怎么悟呢?”

  师父笑而不语,只是找来一只大土瓷碗,又拿出两个小包,几个鸡蛋。第一个纸包里是大白粉,第二个纸包里是红色素。师父把两个纸包里的粉末倒进碗里,又打了三个鸡蛋在碗里,说:“这是你的第一课,把他们和匀,用手慢慢搅拌,像和面那样,要揉得劲道。”
  我心想这有何难,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双手插进碗里就搓揉起来。鸡蛋又滑又腻,散发着腥气,和大白粉色素一拌,就白的红的黄的,颜色多样,别的不说,单看上一眼,就让人胃液直往外翻。可是,我前面已经说过,只要不念书,挑大粪都是香的,这是真心话。所以,你大可以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兴致勃勃地用手搅拌一碗生鸡蛋,大白粉,红色素混杂起来的东西,他没有觉得这很恶心,相反,他觉得很好玩——这是学校里玩不到的东西。

  我像一根搅屎棍一样,就这么搅合了一下午,到了吃饭的钟点,师父看了看我手里的活,大白粉色素和鸡蛋已经被我搅合匀称,像一堆血红色的橡皮泥一样团在碗里。师父伸出食指戳戳,试了试软硬,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你可以歇了。”临走时,师父让我在那只碗上套一个塑料袋,别让面团凝固了。
  那时候,我和师父家相距十分钟的路程。拜师时,我爸和他口头约定,不交学费,原则上不发工钱,中午管一顿饭。天黑时我回家,而师父还在给一幅金丝楠木的棺材做棺盖。那是一件笨重的家伙,光一个棺盖就有两百斤。师父在挪腾棺材时,偶尔叫我过去搭把手。
  第二天,师父还是让我去和面。因为是夏天,温度高,又在塑料袋里捂了一夜,那面团臭了。我一揭开塑料袋,一股恶臭迎面扑过来。我喉头一哽就要吐出来,连忙跑进厕所里。师父家的厕所是那种小黑屋,里面一个四方的大坑,旁边还喂着头肥猪。我在茅厕里吐了一阵子,感觉肠胃都被掏空了,用手背擦擦眼泪,往院子里走。茅厕和院子连着一条十几米深的巷子,巷子中间有扇小门,小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巷子里到处都结满了蛛网,一只肥硕的蜘蛛从空中掉下来,攀在铁锁上,倏忽钻进了门缝里。

  我经过小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什么响动,好像是有东西被推到了一样。出于好奇,我探着脑袋从门缝里望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就觉得从门缝里吹出一股阴风,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转身要走,就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与此同时,茅厕里的肥猪像着了魔似的,尖叫着在猪圈里狂奔。我浑身发凉,但好奇心又驱使我再次探着脑袋往小黑屋里看。不知不觉中,一只枯树皮一般的大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转过头去,就看到师父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师父的脸在紧挨着我的脸一尺的地方,死死地盯着我。

  日期:2012-10-14 23:53:41
  我故作轻松,出了口长气,说:“师父,你吓死我了。”
  师父阴着脸,声音低沉地说:“以后,不要好奇心太重,那会害了你。”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师父说:“快去做你的事吧。”
  那一天我搓着滑腻腻的面团,面团黏糊糊地粘在手上,我硬着头皮,忍着令人作呕的臭味儿,整整捱了一天。晚上回家时,我爸看到我脸色惨白,问我怎么了。我没有说话,一头扎进小屋里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不知道为什么,睡梦中我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似乎是在喊救命,又似乎是在叫我的名字。我得告诉你,我叫金明,这两个字读音和“救命”很像。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总之,那个声音时大时小,就在我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也有时候,那个声音会发出瘆人的笑。那种笑很怪异,我确定是人的声音,并且是女人,但是绝对不是正常人。

  天亮以后,我睁开眼,发觉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洗了脸,对着镜子擦护肤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屋子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我确定我没有看错,女人头发遮着脸,看不清容貌。待我转过头去看时,角落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浑身不由得一个寒颤,赶紧出了门。
  这一天,我的任务还是揉面团。我早早地来到师父家的小院里,师父已经起床,正在和师娘喝茶。师父师娘坐在院子里,眼前是一个铜火盆,火盆边上烤着几牙馍馍。师父用茶棍捣了捣快要溢出来的茶叶,说:“金明,喝茶么?”
  我摇摇头,就把我昨日的面团找出来,馋上水开始搓揉。因为昨天已经对这种臭气习惯了,现在倒不觉得在高温密封的塑料纸里捂臭的鸡蛋有多恶心。
  我师娘边喝茶边跟我师父说:“他叫金明?听上去和叫救命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师娘这么一说,我不由得浑身颤了一下。我看了看师娘,师娘也用拿诡异的眼神瞅着我。我不敢和师娘对视,赶紧低下头做自己的事。这时候,师父喝完了早茶,从堂屋里拎出一只塑料桶子,说:“金明,今天我又要给你加点难度了。”

  我心说:“臭气蛋的味道我都不怕了,你还能搞出什么花样,切。”
  师父就呵呵笑着,把桶子的盖儿揭开,我一看,肚子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只见桶子里满满当当爬着无数的蚯蚓,蚯蚓们身上都沾满黏液,像浑身粘着浓痰。
  我转过脸,说:“师父,这也太……”
  我师父眼睛一瞪,说:“太咋的?太缺德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想吃这碗饭,你就听我的,我让你干啥你干啥。你要不想吃,我绝不强留。”
  我一想,若我现在真不想干了,回到家,我爸还不活剥了我的皮?与其回家受皮肉之苦,还不如在这里受精神摧残,至少后者手法温和一点。我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字一顿地说:“我干!”
  我师父呵呵一笑,说:“揉到碗里看不到蚯蚓为止。”

  我舒了口气,说:“这还不容易?我一边揉,它们一边爬,不出片刻功夫,它们都跑得没了踪影儿。”
  我师父虎着脸,说:“是把蚯蚓揉进面团里,把它们揉碎,揉到看不见为止;还有,一条也不能跑,要是跑一条,我就再加一百条!”
  师父说着,叭地一声,把蚯蚓摔在我的手上。蚯蚓粘着黏液在我手上乱爬,我一咬牙,心一横,就两手用力搓揉起来。我一揉,蚯蚓就活跃起来,在我手指缝里钻来钻去,其间有一条顺着手腕爬进我的袖子里,顺着胳膊往上爬。一股凉飕飕的痒痒的感觉传遍全身;我抖了抖胳膊,蚯蚓掉下来,落进碗里。我一使劲,一把下去不知道捏碎了多少条蚯蚓。蚯蚓肠肚被我捏爆,汁液四溅。我分开五指,再一把捏下去,一股腥臭的血汁就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用手背去擦,结果没注意手背上已经沾满了血污,这一来,血汁污了我一脸,连嘴唇上也沾满了血污。腥臭的气息在我浑身上下弥漫,我又一阵恶心,早上吃的东西就呕上来……

  我边吐边揉,到了中午,逐渐习惯了这种腥臭的气息。师娘做好了饭,叫我去吃,我哪里还有吃饭的欲望?就这么着,中午也没歇息,到了下午,面团里的蚯蚓真的都被我揉碎成了针尖大小的黑点点,就像面团里的麦麸一样。
  我师父看了看面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不错不错,你可以回去了,记得明日早些来,我们趁凉出趟门。”
  我问:“师父,咱们去干嘛?”
  我师父说:“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明天早点来。”
  日期:2012-10-16 13:48:10
  这天一早,我早早来到师父家,刚走进巷子,就看到远处站着一个人。走近了,发现是师父。“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师父说着,递过来一个背包让我背上,背包很沉。他推着电动车,点着火,我坐在后座上,径自往南边走去。

  这是一座不足三万人的小县城,县城东西南北各有四条大街,分别以东,南,西,北命名。我师父家在东街的尾巴上。我们沿着东街在十字路口拐进南街,然后顺着南街出城。出城以后,路面变成了凹凸不平的土路,路上尘土滚滚。我坐在后座上,我师父电动车骑得飞快。颠了一个多钟头,路边从三三两两的房屋变成了幽深茂密的树林。我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我师父刹住车,四下瞅了瞅,说:“下车。”

  这是一片宽敞的草甸子,到处都是杂生的荒草。太阳暖烘烘地烤着地面,但我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我下了车,站在阳光里晒了晒,就见我师父把车子斜靠在土坡上,招呼我继续往前走。我们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走进幽深的荒草中。走了几步,师父停下来,递给我一个小盒。小盒里是猪油一样的膏状物,我师父用指头剜了一些,擦在了脚脖子上。

  “这是硫磺膏,擦上它,就不会被毒蛇咬伤了。”
  我瞪大眼睛,问:“这里有毒蛇?”
  我师父反问:“你说呢?”
  我伸手掏了一大把硫磺膏,搓得满手都是,然后准备仔仔细细地擦在脚上,腿上。多擦一点总是没坏处,我想。在我低头擦硫磺膏的时候,因为是弯着腰,头差不多低得和膝盖一般高。从两腿之间的缝隙里望过去,是身后我们走过的路。这时候,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我这边一过来,一转头,一条手腕粗的蛇就立着身子,和我脸对脸。这蛇吐了吐信子,死死地盯着我,我弯着腰一动不敢动。师父回过头来,看到地上的蛇,说:“你擦了硫磺膏,还怕什么,放心走就是,它不会咬你。”

  但我当时还没来得及把硫磺膏擦在腿上呢。我急得浑身额头上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又不敢直起腰来,大脑开始充血,脸憋得通红。我冲师父皱皱眉,师父显然已经知道了我还没擦好硫磺膏,气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师父绕进路边的深草里,转眼出现在了我身后。这时候,这条蛇已经跟我对峙了两三分钟。也许它忌讳我手上的硫磺膏,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咬我。我师父瞅了瞅蛇,脸色突然变了。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脸色也变得惨白。显然,他紧张了。我师父定了定身,站在身后不远处,脱掉上衣,撑开举在手上,说:“一会我数到三,你就往前跳,你能跳多远跳多远,千万不要犹豫。”

  我咬咬嘴唇,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师父的口令。师父说:“一……二……三!”与此同时,手里的衣服盖在蛇身上,这时我也用力猛跳了出去。蛇摆了摆脑袋,转过身就朝师父咬过去。蛇咬一下,身子往前一挪,步步紧逼。师父连连后退。我舒了口气,缓缓直起身子,这时候师父已经绕开了蛇的攻击。我师父不容喘息,抓起我的手,说:“快跑!”我不由分说就跟着他跑,跑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我师父坐在地上,边喘气边说:“刚才得亏反应快,要不,你现在收尸都来不及了。”
  我故作轻松地说:“这蛇我见过,就是野鸡脖子嘛,到处都有,似乎没毒的。”
  我师父不屑地说:“野鸡脖子?你见过头上长角的野鸡脖子吗?”
  “头上长角?”我惊叫了一声,刚才吓懵了,倒没注意到这条蛇脑袋上有没有长角,只是觉得这蛇跟别的蛇哪里有点不一样。现在一想,它的脑袋上确实有两只红色的小角,血红血红,而且细细长长,像蜗牛的触角。
  “告诉你吧,”我师父边走边说,“这种蛇叫铺地锦,在我这一生中,也就见过两回。”
  “你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说,“它……就是老人们传说中的地,铺地锦?!”怪不得我师父看到这条蛇的时候脸色就变了,我想换做任何人,如果听过铺地锦的传说,也会吓得半死。

  日期:2012-10-17 13:30:39
  关于神乎其神的冷血蛇王铺地锦,我倒是听过老辈人不少的传说。传说早些年,小县城里有一猎户,这猎户有一日带着儿子进深山打猎,遇到一条长着角的蛇。猎户觉得它像龙,就捡起一块石头,想着把它打死了,兴许能当稀罕物件,卖个好价钱。这猎户不打倒好,一打,这蛇发起怒来,拼命朝他扑咬过来。猎户常在深山里游走,自然有经验,躲过了这蛇的袭击,却不料,他的儿子被蛇咬了一口。猎户一气之下,抽出猎刀,就把这蛇砍成了九段。猎户把死了的铺地锦装进袋子里,用绳子简单扎一下儿子的伤口,匆忙跑回了家里。回家一看,儿子早已浑身乌黑,没了气息。猎户懊悔不已,埋了儿子,就把那袋子连同蛇尸扔在了城外的一条臭水沟里。

  一天深夜,猎户和妻儿们正在睡梦之中,突然黑暗中某个地方传来呜呜,呜呜的声响,仿佛一个婴儿在低声抽泣。猎户闻声起来,看到明晃晃的月光下,一个穿着红肚兜,头上长着小角的孩子在地上爬。猎户下床去抱孩子,这孩子却突然没了影儿。借着月光,猎户看到一条长角的铺地锦立着身子,吐着舌头,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猎户跌坐在地上,惊叫一声,嘴巴张开的瞬间,铺地锦以闪电的速度钻进他的嘴里,一口咬住了他的舌尖。猎户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第二天,猎户一家全部死亡,除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奇迹般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居然毫发无损。死去的猎户家人,一律的浑身乌黑,像棵烧焦的树桩。而地上的血迹,恰好是九条道道。可是人们找遍了猎户家房前屋后的所有角落,也没有找到有关蛇的踪迹。第二年清明,有上坟的人跑回来,说,猎户家的祖坟里有许多蛇。人们结着帮上了山,远远看到猎户儿子的坟头上,盘卧着一条巨大的铺地锦。坟地周边到处都是蛇,各种各样的蛇,大大小小,颜色各异。而猎户一家的坟地也已被这些蛇弄得到处是洞,一片狼藉,满目疮痍——棺材板已四分五裂,被拖了出来;到处都是来不及腐烂的尸体,被咬得乌七八糟的胳膊,腿,四处散落的一根根大大小小的手指,连着一小撮头发的头皮和空中飞舞的大群的苍蝇……

  铺地锦之所以是毒蛇之王,就是因为它不光会咬死你,在你死了,连你的尸体也不会放过。而死去的铺地锦,会在月圆的晚上复活,俗话说,蛇有九命,说的就是它。并且,一旦你招惹了它,它还会循着你的气味,沿着你走过的足迹,哪怕万水千山,也会来找你寻仇。当然,这些传说已经无从考证其真实性,少不了老辈人在转述时添油加醋。

  我说:“那有什么好怕的,师父,传说终归是传说……刚才你也看见了,铺地锦,不就是条普通的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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