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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小户的姑娘们
作者:
兰花小指歪歪翘
日期:2012-8-28 12:33:00
引子
我看见记忆里的那些女孩,她们伸出有力的手掌,试图紧紧握住命运的根芽,却始终会有人,像浮萍一样,飘来飘去。
到那座山,唱哪支歌。
那么,究竟有没有一支歌,是为这些女孩而唱,唱她们飘散在岁月里的流年,流淌在时光河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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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李苹果
17年前,李苹果的到来,就像这个秋天不经意多收获的一亩麦子一样随意。
作为这个家庭的第五个孩子,而且是两男两女后的另一个女孩,李大奎和王芬芳夫妇早已没有了初为父母的喜悦。同样,四个大点的孩子——其实也没大多少,老四只是刚刚进化到直立行走的阶段,老三尚处在没羞没臊穿开裆裤的年龄——也丝毫没有对这个小妹妹的盼望。李苹果的到来,既没有为这个家庭增添性别上的多元化,也没有带丝毫计划内的科学严谨,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来了。
裕子村的每一个妇女都是生育高手。王芬芳生到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就基本没有接生婆的事儿了。生李苹果的时候,更是像拉屎一样轻松。本来,按照李大奎和王芬芳的默契,是两年一个,八年封顶,一是纪念抗战,二是两儿两女,好事成双。结果李苹果的到来,打乱了两人心中的美好寓意。不过,怀孕对于生产高手王芬芬来说,并不是件难事。挺着肚子下地,做饭,哄孩子,拔草,给老母猪接生,一样活儿都不耽误。只是在生了李苹果之后的坐月子,似乎才算是这次生育带给她的额外福利。
李家的四个孩子,分别叫李海亮,李娟娟,李海鹏,李茉莉。老大和老三是男孩子,随了海字辈,女孩子不需排辈,取个好听的字眼就行。娟娟和茉莉都算是比较俏丽的名字,可惜到了李苹果这儿,王芬芳和李大奎已然失去了耐心,据说起名字的时候,王芬芳一眼扫到了墙角的一兜儿苹果,于是就有了李苹果这个名字。后来,李苹果曾数次感叹,幸亏当年母亲看到的是苹果,不是鸭梨,大枣,黄瓜之类,这才让自己的名字多少算作能够入耳。
日期:2012-08-28 14:03:59
(二)李海亮
像李苹果家这样高产的家庭,在大裕村显然不算少数。事实上,这种情况,在70年代初期的广大农村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多子多孙多福是雷打不动的理念,堪称物质精神领域的传家之宝代代传承。从这点来说,一举得男的王芬芳是大裕村的成功女性——而这一点也确实让她在村里扬眉吐气许多年。然而生活总不可能永远顺意,两个让她挺直了腰杆的儿子,老大李海亮和老四李海鹏,在长成半大小子之后便成为了她心中的死结。
在李海亮小的时候,曾经令王芬芳夫妇非常骄傲。往往就是,在李海亮迈出家门玩儿的三五分钟内,总能响起其他孩子嘹亮的哭声——而这哭声,往往让王芬芳夫妇心头一喜,自己儿子的战斗能力让两人无需为儿子的安危担心。但不幸的是,两人只注意到了儿子的战斗力,而儿子的绝杀技在于他直奔主题的挑衅力。李海亮的挑衅很有特色,从不拖泥带水,往往奔到某个小孩旁边,双手扳直对方肩膀,目光直视对方眼睛,坚定清晰的吐出四个字:我操你妈。一般来说对方很容易便被激怒,激怒的后果就是几分钟内被李海亮轻松拿下。
如果王芬芳夫妇能够早一些认识到这个问题,那么或许后来的问题就会少很多了。无人管教的李海亮很快成长为村里一霸,并且毫不忘本的把自己的亲弟弟李海鹏扶植成了接班人。两兄弟的威慑力不仅面向全村的广大百姓,也义无反顾的网罗进了自己的亲爹亲娘。
在大裕村,已经26岁的李海亮算是当之无愧的大龄青年了。毫不夸张的说,不光整个大裕村,十里八乡的女孩子,都没有哪个愿意下嫁于他。纵使李海亮生的人高马大,也架不住口头语言和肢体语言的合力,斗胆来相亲的女孩子,往往在几个回合的过招之后,便哭哭啼啼的败下阵来,媒人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不开眼,一边把姑娘追着赶着哄回家。
日期:2012-08-28 14:04:56
又一次相亲失败后,王芬芳忧心忡忡的说,“海亮,你这个样子,一直娶不到媳妇可咋办?”
李海亮秉承了干脆利落的战斗风格,“爱咋办咋办。”
王芬芳对儿子的风格习以为常,“你这都26了,眼瞅着30的人了。要还是娶不上媳妇,我和你爹临死都抱不上孙子,死了可都闭不上眼呀。”
李海亮依然言简意赅,“关我屁事。”
一旁的李大奎不乐意了,“你他娘的怎么跟你娘说话呢你?”
李海亮:“我乐意。”
李大奎怒了,“小兔崽子是不是你娘的找死?”
李海亮清脆嘹亮的蹦出一句:“我日你娘!”
李海亮是照顾了自己老子的特殊情况的。李大奎祖上是山东人,对“日你娘”的说法显然比“操你妈”更敏感。在与自己老子的多次战斗中,李海亮早已掂量清楚了两句话哪个更有杀伤力,富于斗争经验的他会选择最具侵略性的那句一招制敌。
在以往的战斗中,这招绝杀技出马后,李大奎要么丧气的垂头叫骂,要么蹦着跳着把李海亮追打出家门去。但今天显然有些例外。李大奎在毫无意外的得到了儿子这句言语馈赠后,突然平静的对李海亮说:“你他娘的跟老子滚出去,老子有话要对你娘说。”
李海亮以得胜者的姿态微笑出门后,李大奎点燃一根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娘,不行就给海亮换亲吧。”
若是翻开词典,“换亲”一词是作为一种古老的陋习出现在词条里的。在以往,有的偏远山区没有女子愿意嫁进来,而恰巧家里又有娶不上媳妇的哥哥或弟弟,便会以交换的方式成全两家男孩子的亲事。之所以说是陋习,着实是因为这种方式与包办婚姻无异,而又完全是重男轻女的体现。在90年代的广大农村地区,这种陋习已然不多见。但对大裕村这种农村中的“二线”地区,又偏巧碰见李海亮这种老大难的情况,“换亲”这种方式还是时有被采用的。
但听说归听说,猛一听见李大奎说到换亲的事,王芬芳还是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转瞬间眼泪已经扑哧哧掉下来:“他爹,你当真这么狠心?要真是换亲,茉莉和苹果,你舍得哪个?反正我是哪个都舍不得。”
王芬芳心里清楚,换亲换亲,谁家的男娃若不是条件差到了极点,也没哪个当娘的舍得豁出闺女还换亲的。都是当爹娘的人,就算男娃能延续香火,但女娃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不想让自家娃能过上好日子?思来想去,王芬芳说,“要不,从外面买个女娃回来,给海亮做媳妇?”
李大奎狠狠吸了口烟,眉头蹙成一团:“买媳妇,俺也不是没想过。可咱家这个情况,就算倾家荡产,能买得起谁个?现在没个几万块,哪里去买个女娃?”
一提到钱,王芬芳眼圈又红了。按道理讲,一家七口人,除了大女儿李娟娟前年出嫁成了别个家的人,六口人,三个壮劳力,生活怎得也能过得去。可偏巧李海亮李海鹏兄弟俩,整天游手好闲,不挣钱不说,一身力气也用不到正地方,到处滋事,打一场架就能把贫困的家里折腾个底儿掉。茉莉和苹果两姐妹还正在乡里念初中,也不能给家里帮个手。
王芬芳暗自思忖,问道:“他爹,现在买个媳妇要多少钱呀?“
李大奎头也没抬,“两三万吧。”
王芬芳咬了咬牙,道:“要不让茉莉和苹果别念了,出去打工吧,兴许两三年也能攒够个媳妇钱。”
李大奎深深的吸了口烟,“两三年?两三年以后咱海亮就29了!海鹏也就25了!是要把咱两个累死?还是要把海亮熬成老头儿个!”
王芬芳站起来,说道:“俺不管!拿女儿换媳妇,俺是一百个不乐意!两三年又怎样,总比这么干耗着强!你不同意,我去找孩子们说!”
说完怒冲冲跑出门去。
日期:2012-08-28 14:05:51
(三)姐妹辍学
茉莉和苹果下学后,看见满屋缭绕的烟雾和爹阴云密布的脸,还有娘红红的眼圈,眼前的事就猜个差不离了。最近这一两年来,家里为了李海亮娶亲的事没少闹腾,鸡飞狗跳的时候比比皆是。面对这种情况,两姐妹已经形成了默契的分工,一个去抚慰娘,一个去安慰爹,等到娘长叹一声起身去做饭,这就意味着此事算暂告段落,大家能吃一顿温暖的饭,度过一个祥和的夜晚。为什么两姐妹频频使用治标不治本的招数,实在是因为俩人对大哥能找上媳妇毫不抱希望。苹果暗地里对茉莉说,“哪家姑娘嫁了大哥,我看十有八九是眼瞎。”茉莉总不忘添上一句,“嗯,脑子也有毛病。”
而这次的情况不同。就在两姐妹各使颜色准备分头行事的时候,王芬芳忧郁的开口了。“茉莉苹果,你俩明个别上学了。去打工吧。”
苹果猛的一怔。虽说女孩子辍学并不少见,但她一直怀着能读完初中,甚至读到高中的期望。她也知道,家里的情况,能让姐妹俩上到初中,实在是因为抵死不愿念书的海亮海鹏兄弟的行事风格给了父母极大的冲击,才让她俩能侥幸一直读下去。也正因此,有时候她巴不得这哥俩的行事风格再乖戾一些,让父母充分意识到没受过教育的危害,从而让她和姐姐念书的道路走的长远些。至于走出乡村去城市,乃至于上大学,确实是她没想过的。或许在潜意识里,认定自己就不该这么贪婪吧。但母亲的这句话,依然着实让她心里一惊。
相比之下,茉莉倒是来的比较坦然。和妹妹不同,她本身性格比较温顺,想法也比较单纯。而对念书,也没有多少渴望。打小娘就不止一次说她,“东西脑袋南北头,******”茉莉总是嘿嘿一乐,也不在意。南北头就南北头,谁个说做姑娘一定要有主见的嘛。甚至有时候她偷偷想,早日嫁人寻个男子也不错,凡事有人给拿主意。每当想到这儿的时候又忍不住骂自己不害臊,又仿佛怕心事被人看穿似地羞红了脸。
于是,茉莉开口道:“娘,是为了给大哥寻媳妇的嘛?”
王芬芳心里一酸,道:“是呀,俺和你爹算计了,你大哥这副样子,是没哪家姑娘愿意跟她了。索性给他买个媳妇,将就着过。他这辈子,俺和你爹也不指望他啥了。只希望能给咱家有个后,到蹬腿的时候俺俩也能闭上眼。”
一听说买媳妇,苹果没来由的心里一急,脱口道:“娘,买媳妇是犯法!你和爹这是违法!”
李大奎眼一瞪,“犯法?法字怎个写?俺不犯法,你大哥凭啥个能娶媳妇?”
苹果道,“这也不行!为给他娶媳妇,凭啥我和姐姐就要辍学!”
李大奎吼道,“凭啥个?就凭你们是亲兄妹!你大哥娶媳妇是咱家的头等大事!”
王芬芳见形势不对,好言好语的说:“苹果,茉莉,这也是没办法个办法……你大哥今年都26的人了……再不娶个媳妇,可让他咋个过哟……俺和你爹寻思着,你俩出去打工,多少挣个一两年钱,能凑个娶媳妇钱把这事办了。就当娘求你们了中不?”
王芬芳说到这里,眼泪又禁不住扑哧下落。
李大奎见王芬芳落泪,又忍不住心急,大手一挥道:“就他娘个这样!谁也不行说个不字!明天开始都别去念了!”
苹果和茉莉两个,一见娘落泪,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讷讷的起身回屋。
两姐妹晚饭也没吃,各自揣着重重的心事躺下了。黑暗中忽闪忽闪着两双大眼睛。忽然苹果开口道:“茉莉,我们不能继续念书,到底该怪谁?”茉莉想了想,说:“怪大哥。”转念又想,“不,也不怪大哥。就算不为大哥娶媳妇,咱俩能读到高中,读到大学吗?谁也怪不得。”苹果接话道,“那我们就该是这个命吗?”黑暗中茉莉笑了笑,喃喃道:“命,或许吧!我觉得就是这命!”话音落了没多久,就响起了茉莉浅浅的鼾声,苹果就枕着这鼾声,想着刚才和茉莉的对话,一夜未眠。
在大裕村,女娃辍学,已经成为了普遍现象。说是辍学,其实也不需要去办什么手续,甚至去学校和老师打个招呼都不用。经常有上课的时候见不到学生的场景,连续几天都不来的话,老师摇摇头,叹口气,心里便明了又是有学生不上学了。因此茉莉和苹果也省事,第二天,两人都起的比平时晚一些,吃过早饭,便各自搬了板凳在一旁愣愣的坐着。
日期:2012-08-28 14:09:59
(四)韩大拐
王芬芳早早的起来去村东头找韩大拐了。韩大拐其实并不拐,只是年轻时候太风流,三番五次被活捉在人家的炕头,总是以一瘸一拐的面目示人,便得了这么个称号。近些年来,随着年事渐高,韩大拐好色的本性渐渐收敛,但另一项特长却逐渐显出,这就是包打听。可不要小瞧了这本领。倘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只能叫八卦;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便叫做流于表面。真正能做到包打听,除了有一颗求知的心,一张多话的嘴,更重要的是,对本村历史的了如指掌,还有强大的融会贯通的能力。因此,你若碰见有人在村口指点江山,周围围满了点头称是的人,可切莫叫他们多事的老娘们或者唠叨的老爷们;他们不同于一般的嚼舌头或是传瞎话,而往往是一个村新闻的来源和消息的集散地。
韩大拐便是如此,除了身上所具备的优秀的包打听的品质(这与他多年游走于各个小寡妇大姑娘窗外不无关系),还有他家住大裕村与外界的交通要塞——一条土公路有深切的关系。谁家儿子打工返乡了,谁家闺女回娘家了,甚至,谁家媳妇儿偷偷跟人跑了,谁家的闺女被婆家给休了——通通逃不过韩大拐的法眼。正因如此,王芬芳去找韩大拐,便是希望能通过他的消息灵通,给茉莉和苹果两姐妹介绍个赚钱的营生。
知晓了王芬芳的来意后,韩大拐略一沉吟,悠悠道:“老妹妹,你家的情况俺多少知道些。谁家不缺钱,你家也需要;因为咱是要给儿子寻亲,这事不比别的事,别的事都能耽搁,这事耽搁不得!”王芬芳听的心里热热乎乎,赶忙道:“是啊!这不把俺和他爹急的,这才赶紧让她姐妹俩出去挣钱呀!”韩大拐便说,“眼下,挣钱多是正经事。至于其他的,咱就暂且放一边。”王芬芳心里正温暖着,忙不迭的“嗯嗯”点头,韩大拐紧跟着说,“依我看,乡里戏班子可是正招人哩,不如让她姐妹两个去试试!”王芬芳不禁心惊,颤声道:“李大哥,戏班子那种地方,哪里是好女娃待的,可不能让她姐妹俩去呀!”
韩大拐道:“老妹妹,戏班那地方,没有谁个说正经女娃去不得。真是好女娃,哪里会有人强迫你个?要说来钱多,一首歌下来就是一两百块,轻松的很,比你地里刨食不知道容易多少倍。你说急着赚钱,在我看,这是最赚钱的法子了。”
见王芬芳依然犹豫不决,韩大拐朗声道,“老妹妹,这个行与不行,俺说了不算。除了这个,也可以让娃们去村头的工厂做工,一个月也能拿几百块。至于究竟选哪个,你们家人商量着定吧。”
王芬芳犹犹豫豫的回了家。她是个没有主见的女人。从年轻时就在暴躁的丈夫身边唯唯诺诺的生活,随着丈夫年纪大了脾气小了,她本以为会翻身农奴把歌唱,结果两个儿子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势头横空出世,让她头顶上的一座大山变成了三座大山。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大事小情她都不敢做主,生怕因了自己的一句话,连片刻安宁都得不到。
到了家,王芬芳犹如传声筒一般,把韩大拐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大奎和女儿。李大奎犹如暴躁的困兽,猛的站起来,“我日他娘,咱家挺好的闺女去当戏子?凭啥他闺女不去给人做婊子?我日他娘,日他奶奶!”
李大奎把韩大拐家的女性亲戚全都慰问了一遍,王芬芳在一旁吓得不敢作声,待李大奎声音刚落,苹果突然站起来说,“爹,娘,我不想去厂里做工,我要去戏班。”
苹果声音一落,惊到的不止是李大奎夫妇,还有一旁低头不语的茉莉。茉莉道,“苹果你咋想到去那儿呢?那不是正经女孩子去的地方呀!”苹果利利落落抖了抖一头短发,“只要是正经女孩子,去哪里都是正经的。”
本想对韩大拐家女性进行第二轮慰问的李大奎突然闷声不语了。在他心里,对自己家这个小闺女,多少是有些打怵的。苹果自小话不多,但伶牙俐齿,但凡她得着理,那是一定能把对方驳倒。或许是物极必反,李海亮、海鹏兄弟俩向来是惜字如金,用拳头说话,而苹果文文静静的,一开口却自带着不容辩驳的力量。
见到此情此景,王芬芳试探着问道:“那茉莉,你心里咋想……”
茉莉的无主见完全得王芬芳真传,此时此刻见到苹果如此坚定,茉莉便有些慌神,小声道:“那我跟苹果一起去戏班……”
“不。”苹果决然的扭过头,“茉莉,不用考虑我,你去哪里,是你的决定,我去戏班子有我的原因,你可以去厂子。”
“是呀是呀,那茉莉还是去厂里吧。”王芬芳忙不迭的说。在她心里,就算堂会再挣钱,如果茉莉要去厂里做工,她还是十分愿意的。
茉莉诺诺的说,“那……那我去厂子吧。”她心里是十分乐意去工厂的,她生性就不喜见人,堂会人多又杂,那地方不适合她。
“那就这么着了。”李大奎说。“她娘,给闺女收拾东西去吧,这两天就该出门了。”抬头看了看两个女儿,“外面不比家里,出门在外要多注意。苹果,戏班子那种地方……”李大奎顿了顿,终于没说出口,“你一个女娃娃,更要多加小心。”
日期:2012-08-28 14:16:57
(五)初入戏班
在华北平原的十里八乡,堂会有着复杂的含义。在以往,堂会就是地方的戏班,但随着时间流逝,堂会也逐渐在演变,早已远非戏班那般纯粹。从表演内容上来看,既有京剧,河北梆子,也有流行歌曲,舞蹈,这几年更是加上了类似于二人转的表演形式。在以往电视还不普及的时候,村里会定期请一两场堂会,算是给大伙儿添个乐儿;现在家家都有了电视,堂会就没有固定表演时间了,只是在喜事丧事,庙会的时候会花钱请堂会。
作为一种下里巴人的演艺组织,堂会的表演格调自是不会太高。为了搏人一笑,多挣几个赏钱,有些演员更是什么都耍的出来。也正因此,提到堂会,村里人都会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一声“哼”,以示他们对堂会的鄙夷。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村民瞧不起唱堂会的,但又深深迷恋堂会这种表演形式;对唱堂会的女演员,嘴里是说不尽的轻蔑,但在台上女演员的一颦一笑,又拼了命的鼓掌叫好,年轻小伙子着了迷的伸长脖子死死盯着女演员看,有钱的糟老头忙不迭的甩出一张一张的人民币,只求美人一笑。或许人就是欲望和理性对抗的生物,总是在自欺欺人中顾忌着自己若有若无的颜面,在血脉喷张时又情不自禁的颜面无存。
近些年来,唱堂会的因为生意不景气,活动范围就不在局限在乡里了。有时候去其他乡的村落赶庙会,甚至有时候也去外省的庙会。“为的是赚钱嘛,做啥子不是做。”堂会的老大骆癞头咯咯笑着说。
苹果去堂会,是韩老拐领着去的。路并不算远,堂会常驻的地方就在大裕村南面的九江村。堂会领班骆癞头远远见到韩老拐,就笑成了一朵花,“哪阵风把韩老大吹来了,可真是稀客稀客呀!”眼角却直瞟向一旁的苹果。韩老拐笑着说,“我没事的话也不敢劳烦你这忙人。这不给你介绍了个丫头。机灵的很。还希望骆老大赏口饭吃呀!”骆癞头笑笑说,“丫头,你多大了?都会什么呀?”
苹果说,“过年就18了。您教啥我就学啥。”
现在正是盛夏,离过年还早。苹果之所以把自己故意夸大一岁,也是想到了如今不比上学时,把年岁说长一些总没坏处。
谁知韩老拐不乐意了,道:“这丫头,怕是见到生人吓晕了呢。今年才16,正是学东西的年纪,刚从学校出来,灵的很。”
骆癞头也不去追究两人究竟谁说的对,嘻嘻笑着说,“肯学就行。我这堂会不缺人才,十八般武艺都有人手。你就看着学吧,一年半载以后就见分晓啦。”
苹果这就算是留下了。
日期:2012-08-28 14:41:28
(六)小黄杨
骆癞头叫了一个妇人带着苹果去安顿下来,便与韩老拐一旁叙旧去了。
堂会这地方,虽说是民间的演艺组织,却并不松散。大部分的演员,平日都是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这大概是从老辈子戏班里沿袭下来的规矩,那时戏子为了练功,日日清晨起来吊嗓子,为图方便就住在戏班;到了今天的堂会,虽说不像戏子那般整日练功,却依然吃住在一起,只有几个本村的演员,才会晚上回家住。
堂会在村头的一大片空地上建了一溜的砖瓦房,用栅栏围起了一个大院,算作演员平时的休息基地。妇人带苹果到了最东边的一间房,说道:“就是这儿了。进去收拾收拾,你以后就住这屋吧。”
苹果掀开门帘,走进屋内,看见屋内摆放着两张床,其中一张已经堆满了被褥和各式的生活用品,明白剩下一张空床是自己的,于是放下行李开始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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