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故人心上过——请给我一点耐心,听我讲完一个单恋的故事

作者: 何日君回来

  日期:2012-08-03 09:23:33
  楔 子
  林文姝坐在小店里喝着橙汁等赵赵,天热,很热。外面火辣辣的太阳让人心生畏惧。
  小店里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林文姝听着觉得很舒服,她觉得自己确实有衰老的迹象,越来越喜欢听老歌,看老电影,有一种蒙蒙的亲切感。
  老赵进来时,林文姝一眼认出来了,首先是这么热的天,来往的人少,其次是老赵彪悍的高跟,大概身高是老赵的软肋,她说她从没穿过低于8厘米的鞋。

  坐下扯淡,老赵喋喋不休的抱怨她老妈偏爱妹妹,母女三人一起逛街,买单的永远是她!!!
  林文姝没说话,听得太频繁,已然感觉迟钝,尽管老赵说得唾沫乱飞,她也听得无精打采,这证明人的倾诉权是有限的,很多事经不起诉说,就像很多感情经不起推敲一般。
  两人沉默了会儿,林文姝选择了一种平凡无奇的口吻说,听说严皙出国了,英国。说罢,她有些不自然的咬了下吸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自然,但是她就是不自然了。
  老赵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下,老赵喜欢这么看人,大概这个动作让她钓了不少还算出色的男人,所以形成了习惯,接着她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大概,这个消息不如‘听说,严皙死了’比较动听吧,对你来说”。
  让他死?她有这么恨他么?
  说到死,林文姝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还是高中的时候,她跟严皙说过这个话题,很奇怪,人们是常常重生轻死的,他们仿佛逃避什么一样。

  那时候她说自己不怕死,死就是场无梦的睡眠。严皙忽然收起一贯嘻嘻哈哈的语气,认真的说“如果你晚上回家,关了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四周安静得吓人,你去想死,你会越想越怕,越想越无助,我有过这样的时刻。”,林文姝当时有点被这样的严皙弄到不知所措,当然之后好多年,她也这么不知所措的站在他身边。
  关于死,还有,2001年的一个夜晚,在长沙,那天,天上有月亮。
  记不清为了什么事,她怒气冲冲过马路,严皙一把扯住她,动作并不温柔,扯得她一个踉跄,更加火冒三丈,问他发什么疯。他说怕你死。
  怕你死,这三个字当时具有神奇的力量,一瞬间让她心里暖洋洋的,柔软得可以掐出水滴。
  跟赵赵分开后,天色已晚,她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车上人已经不多了,她呆呆的坐在那里,忽然想起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幅摸样,有点像挂在大厅里的一副遗像。

  回到家,母亲已然没睡,坐在沙发上等她,问她新一任相亲对象处得如何?语气竟是唯唯诺诺的充满了恐惧。林文姝没做声,一声不吭的进了房间,对于母亲的行为,她又疲倦又烦躁又心酸又难过,种种因子掺进一起,个中滋味不好诉说。
  母亲进来也不敢多说,说是让她早点洗澡早点睡,末了,她小心翼翼的说,别想着严皙了,他早已经是人家的了。
  须不知,她如今早不怕他是人家的了。
  这天夜里,林文姝居然难得没有失眠,但是一直做梦,梦中总是回到高中的操场,一群男孩子在踢球,她并没有认出哪个是严皙。
  1998-2012年,一晃十四年过去了,日子纷至沓来,拥挤得一塌糊涂,快得简直是让人心惊。

  日期:2012-08-03 09:24:21
  第一卷 我一见你就笑(林文姝的1998--1999)
  第一章(上)
  或者你常常可以在青春小说中看到出色的女主角身边那个懵懂平凡的女配角,她们负责衬托女主角的优秀,但是你不会为她们遗憾和理解,你的眼光只盯紧故事的主人公。
  很不幸,1998年的林文姝出场便是这模样。太多女孩在青春期都只是配角,默默的演着自己平凡无奇的戏份。
  但是1998的林文姝是否意识到这一点,并不好说,事实上,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年纪越长发现原来世界上的人都有差不多的脸孔。

  1998年,林文姝初中毕业,被分到县5中118班读高一。
  118班号称是次重点,夹在重点和差班的中间,不好不坏,跟林文姝相得益彰。
  她中考成绩一般,长得一般,在生人面前有点害羞,在熟人面前聒噪,跟大多数女孩一样,严重缺乏个人风格。读初中三年,历任任课老师都只觉得她面熟,叫不上名字,班主任到初三要毕业了,倒是认识她了。
  县5中也算是一所新高中,她们这届算是第一届正儿八经的学生,所以当时学校里也是忙成一团,班上开学半个月座位还是乱编,谁先占了,谁就先坐着。
  林文姝的临时同桌是个叫宁容的女孩。
  当然,不是每个同桌都会成为好朋友,比如她总是抄完林文姝的数学作业后,背往后一靠,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其实我也会做,我只是懒得做,所以就先抄你的啦”。或者是周一从家里带一堆吃的东西分给周围的男生们,女的都别妄想。

  如此种种,林文姝就笑一笑,不说什么。这到并不是她友好,而是因为她清高,所以不屑一顾。
  高一最初日子还算平静,学习也不太紧张,她文科一直还不错,小时候她妈就常说她记忆力好。数学和物理比较差一点,但是她卯足了劲儿在赶,自习课一直不停在做习题,所以也不至于落的太多。
  第一次摸底考试,还是全班第三名,这些多多少少让她有点惊讶,当然,更多的是小小得意。
  1998年的8月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了。
  直到9月的某一天,她认识了严皙,日子本身还是平淡无奇,不过她自己洒了一地狗血,还洋洋得意,乐不可支。

  日期:2012-08-03 09:25:14
  第一章(下)
  那一天,很热很热,太阳火辣辣的,地上的人影都缩成了一小团,仿佛也怕被晒爆一样,树影斑驳,摇摇晃晃,树上的知了拼命乱叫,一切很好,不缺烦恼。
  林文姝这天回家吃完午饭,想着早点到教室去预习下下午的物理课程,所以早早到了教室。
  这个时候的教室会很安静,通宿生都在家午睡,寄宿生都在宿舍,林文姝进了教室,坐在窗边做笔记,忽然神经兮兮的唱起歌来,至于唱的什么,如今她早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唱到一半,忽然后面传来一阵大笑声。她转头看到一个男孩趴在后排的桌上,含笑望着她。
  这么多年之后,她忘记了当时他穿什么衣服,但是永远记得那双含笑的眼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那么生动的眼睛,里面的笑意好像要溢满漾开一样,又温柔又淘气,带着一丝捉狭的晶莹。

  接下来,林文姝跟他说了第一句话,她有点呆呆的但是脱口而出“你的眼睛好漂亮,好像会发光一样”,那男孩倒是楞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的指着窗外说“大概是今天阳光太好,所以我眼睛反射了太阳的光”。
  林文姝这才意识到自己懵里懵懂的说了个稀里糊涂的开场白,她想弥补。
  于是,她指着男孩慌里慌张的说“那是你的座位么?”,也没等到他的回应就跑上讲台,对准座位表去找他的名字,慌慌张张,却找了很久没找到。
  那男生倒是落落大方,在下面微笑着说“严皙,严肃的严,白皙的皙”。
  显然这个弥补行为不太妙。

  多年后,严皙这么形容与她的初次相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你好像很直接,但是又好像很惊慌,非常矛盾”,不得不说,他看她看得非常准确。
  日期:2012-08-03 09:26:46
  第二章(上)
  那次初遇之后,他们再也没接触过,林文姝却常常想起他说反射太阳光这事,就觉得好笑得紧,写信跟3中的老赵说起此事,老赵表示完全找不到笑点,她认为那句话愚蠢透顶。
  大概那是因为她没见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吧。林文姝这样想。

  不久,林文姝有天中午去学校的小餐馆吃饭,隔壁桌上一堆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班上男生。
  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对这些话题一直保持着相当冷淡的态度,却在大家伙儿谈论哪个男生比较聪明的时候不容置疑的插嘴说“我们班绝对是严皙最聪明,他读初中在奥赛班都是拔尖的,只是这小子不爱学习,爱谈恋爱,荒废了学业,才考到我们这来,而且上课就睡觉,从来不学习,但是你问题目,他可以给你讲得头头是道”
  你相信心理暗示这类东西吗?林文姝是相信的。
  因为从这之后,她常常不自觉的回头看那个座位,确实如她所说,那个人常常上课的时候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偶尔清醒的时候就盯着某个地方发呆,心不在焉,那个时候,他有一种淡淡的迷人的忧愁。
  即使过了很多年,爱情与喜欢这样的词汇被赋予了本身以外太多的附加条件之后,林文姝还是可以说,青春期的少女,默默的关注倾慕一个人,也许真的不需要合理的理由,也许只是一道被解答的物理题,一本藏在课桌底下的小说足可以引发少女心里甜蜜的秘密。

  于是,那双会发光的眼睛,那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那一点儿莫名的忧愁,都开始成为林文姝无聊的高中生活里一点儿隐蔽的微不足道的却甜蜜的乐趣,像偷糖吃的小孩,难以自制。
  日期:2012-08-03 09:28:21
  第二章(中)
  某天政治课,趁老师在上面讲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之际,林文姝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的座位一眼,谁知这回他没睡着,而且很敏锐的扑捉到了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会儿,林文姝才呐呐的转过头。
  过了半晌,才感觉自己脸颊发热,像火烧一样,她如此迟钝,连羞涩也来得比别人慢一拍,所以之后当伤害源源不断的涌过来,她根本来不及撤退。
  那天阅读课,她看一本小说,名字忘记了,只记得书中说那个男主人公常常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她摸着书上那排铅字,心里砰砰直跳,忍俊不禁的目光,是他今天上课时候那样的么?
  那是个还不懂得忍俊不禁,不懂得暧昧的年代。
  事实上,很多人初中就开始对异性有朦胧的好感,但是林文姝不记得她有,初中她最爱看僵尸片,还爱买明星贴纸,还爱用小本子抄歌词,但是她不曾这么渴望又这么紧张的想触摸到一个陌生的男孩柔软的内心。
  这种渴望汹涌澎湃又战战兢兢,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了。
  正式编排座位让林文姝认识了她高中时期最珍惜的朋友薛芳----饭堂吃饭遇上的短发女孩。
  但是两人最初坐了两天也不说话,薛芳上文科课便睡觉,理科课就边听边转笔,一点也没主动凑过来说个小话的意思,林文姝看到清高的人就不自觉的愈发清高,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得像12月的打了霜的寒夜。
  严皙搬到她后面的后面,近了一步,但是她失去了有利的角度,默默的不经意的隐蔽的回头看他一眼的角度,得不偿失。
  又或者,如果整个高中三年,她都只是在那个位置默默的观察他,静静的看看他,然后就各自奔天涯,相忘于江湖,不知道多好。

  日期:2012-08-03 09:29:05
  第二章(下)
  没几天,林文姝后面的男生意外休学,再后面的就顶上来。
  严皙大大咧咧的搬到她后桌,从此她听到他在后面转笔的声音,说笑的声音,教室里最安静的时候甚至听到他换气的声响,却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她甚至常常还怕自己的文具掉到后面去,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心境,渴望又惧怕,咫尺天涯,受尽折磨,却甘之如饴。
  薛芳倒是找到了魂魄,有空就转过去了“他妈严皙,你睡个屁的觉啊,起来啦,帮老子看看这个题目怎么做啦”,她跟变了个人一样,热情洋溢而且幽默诙谐。
  再一次跟严皙说话是两个月后,林文姝早自习有背诗词的习惯,背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句的时候,背后有人用尺子敲她的背,她这才有点惊恐的转头看他,他应该是趴在桌上刚睡了起来,头发有点乱糟糟的,漂亮的眼睛含着笑,用一种有点懒散不耐烦又有点调戏的语气说“别念这句行不行?太伤人了”。

  薛芳立马来劲了,调笑说“严皙,你还是想着季婵娟是吧,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啊,人若有情怎得了?唉,怎得了”,然后很自来熟的跟林文姝搭上话了“你不知道,这个季婵娟啊,他初恋,以前一中鼎鼎有名的美女加才女啊,但是现在跟别人搞一块了,还是在一中,他受了刺激,不能再听跟季婵娟相关的任何一个字眼了”。她说话的语气就好像跟林文姝认识了一千年。

  林文姝愣愣的看着那两人一唱一和,一人劝,一人叹,一人讥笑,一人自嘲,简直可以去唱双簧。
  她相信此刻她的表情在那两人看来有点呆,但是内心深处有一个雀跃的小孩高兴得疯了一样,满世界的大声歌唱。
  季婵娟,当时以为那只是严皙一段难忘的过往,未想到成了林文姝之后10多年的梦魇,多少次,她在这三个字面前丢光了所有的勇气和自信,三番两次的狼狈的落荒而逃,当然,这是后话了,1998年的林文姝,猜不到开头,也猜不着结局。
  那天之后,薛芳跟林文姝开始有连体婴儿的趋势,一起去厕所,做操,吃饭,晚上一起回家。
  薛芳聪明,一直是物理老师的宠儿,但是懒散,这点真真像严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她对严皙格外刮目相看,而对成绩好的男生不屑一顾的原因了,因为他是聪明,不是勤奋。
  清高的少年人总是容易低估勤奋的作用,觉得勤奋与愚蠢是不可分割的。
  大概在薛芳与严皙那里,成绩不错,勤奋刻苦的林文姝也算是愚蠢的一种吧。
  日期:2012-08-03 09:30:57
  第三章(上)
  少年人熟悉起来总是很快,不像成年人,他们可能认识了一百年,还疏淡如水,形同陌路。
  严皙开始习惯性抄林文姝的作业,无论什么科目,组长开始催交作业,他就从背后扯林文姝的辫子,让她乖乖的递作业本过来才作罢。

  跟所有矫情的高中女生一样,她常常装得很不情愿,却常常全班第一个做完,心里默默的不声不响的盼着这有点微微亲密的时刻,等他得逞放开她的辫子的时候,她会发现手心是汗淋淋的。
  胖胖的数学老师有天进教室拿着教鞭,特腹黑的说“我们班心有灵犀的人真多啊,我就抽查了一组的作业,就发现一组八个人有六个人的一模一样,连错的都是错的一模一样的”。
  好学生林文姝听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只听耳背后有人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别怕,全班都这么抄,难道就这么倒霉啊”,话未完,就听到数学老师一声吼“严皙,出来,你就还真有这么倒霉!!”。
  全班哄堂大笑,在狂笑中,他摸了摸头发,慢慢的走上前去,一脸坦然。
  数学老师举起教鞭,咬牙切齿的说“每人十鞭,别怪我手下无情!!!”

  坐在座位上,正一脸惊惶的林文姝忽然看到讲台上的严皙迅速的朝她看了眼,然后清清喉咙,讨好的对数学老师说“刘老师,这样吧,你打我二十鞭吧,跟她没关系,是我非得要抄她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课堂里霎时一片起哄声,一群人幸灾乐祸的狂笑声。数学老师哭笑不得,虽然愤怒,但是看得出有点惋惜“严皙,你这家伙,你读书真是好苗子,但是你不学,这时候还讲起义气来了。不行,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不罚她,她下次还给人抄”
  严皙挨打之后下来,林文姝上讲台,两人擦身过去的那一刻,林文姝接触到他的眼神,很是过意不去的眼神,甚至隐隐带点儿担心,这眼神一瞬间就让林文姝战栗了,战栗中带着隐蔽的欣喜,他居然担心她?他居然担心她?
  挨打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这想法,打完十鞭后,尚未发觉,手心仍旧一动不动的伸着,下面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面红刺耳,慌里慌张的从台上奔下来。
  奔得太急,步子太快,她一头就撞上自己座位上,太过用力,把严皙桌上的书都撞了一地,她赶紧蹲下去帮他捡书,手忙脚乱之际,听到耳边,他轻轻的说“林文姝,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抄你作业了”,她低着头,不回答,只听见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日期:2012-08-03 09:31:45
  第三章(中)
  那天下午上课之前,他进教室后忽然一声不吭的递给她很大一盒真知棒,草莓味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薛芳在一边就哇哇的叫开了。
  “严皙,我那份呢?怎么只有她一人有?”
  “那不是连累她挨打了么?”
  “我靠,你平时连累我的时候少啊!!你”
  “开玩笑,我一向对男女待遇有别,你看看你,你又自取其辱了,唉,我本来不想这么直接的,你又逼我”

  夹在薛芳的疯狂咆哮声中,林文姝紧紧抱着那盒真知棒,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大概她只是有些呆。
  为什么是草莓味?
  他怎么知道她最爱草莓味,难道他偷偷的观察过她?
  还是他自己爱这种味道,所以就顺手帮她选了这种?
  还是她自己想太多,其实店里面刚好就这一种味道而已?

  种种碎小却纷繁复杂的不可告人的思绪绕着她,整个下午,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自习课严皙在背后敲她肩膀,她吓得一个激灵,严皙似乎也被她的剧烈反应弄得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想什么呢?傻里傻气的样子”,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很不自然很迅速的朝着薛芳那边瞟了一眼,看到她在埋头苦工书本,他好像松了口气,一回头撞上林文姝刚好盯着他看,他蓦的就整张脸都红了。

  他脸本来就生得白净,那红就格外明显,倒是看上去更加生动了。
  林文姝有些发懵的盯着他,从小是好学生,她跟异性接触的太少,接触为数不多的几个也是毛手毛脚,咋咋呼呼的,这种尴尬对她来说太陌生,更何况,她不知道一向大方的严皙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他脸上的红还没减退,就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没什么事,你自己去看书吧”,然后不再理她,自顾自的盯着书本发起呆来。
  林文姝“噢”一声,转过身去,心里乱七八糟的,心里有点诚惶诚恐,她不聪明,情商也低,但是敏感,跟他相关的一切更是敏感,听出了他这句话语气里莫名的冷淡,这冷淡让她非常不安,仿佛被老师当众批评一样的不安。
  她迫切的想找人诉说,看了看薛芳做物理题做得全神贯注,不便打扰,而且她能够诉说点什么呢,说一句在别人听来普通的话在她心里涌起了狂涛巨浪么?

  其实青春真是一段好孤独的岁月,哪怕你有很好的朋友,但是更多的是不可诉说的心事。
  当然,等到人成长了,就会发现诉说都没必要了,谁也帮不了你,于是也不再诉说了。
  诉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原本是毫无意义的。
  日期:2012-08-03 09:32:38
  第三章(下)
  那种不安紧紧的揪着她,死都不放手,很是令人窒息。

  那天夜里她一直睡得迷迷糊糊,也是她第一次梦到严皙。
  梦里倒是另外一番情景。
  她梦到严皙在座位上看最新一期的《萌芽》杂志,看到她走过来,就对她一递,说,喏,林文姝我刚看完,给你看,最新的,我刚买的。
  醒了后,她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严皙从来不买杂志的,也不爱看《萌芽》,常常闲的无聊了,才到她那里顺一本看,倒是她自己每期必买。
  早自习薛芳又迟到了,冬天她总是起不来,基本上一周要迟到三次被老师批评得头冒烟还不作罢。
  林文姝叹了口气,放下书包,严皙安静的坐在后面。她也不敢跟他说点什么,昨天的那种冷淡还在她心里面纠缠不去。

  等她心不在焉的读了几篇文言文之后,后面忽然有人敲她,严皙头也不抬“我新买的杂志,刚出的,你应该没买吧,拿过去看吧”,她看了眼那本杂志,上面赫然是《萌芽》两个大字。
  她当时的反应跟白日里见鬼一样的剧烈的叫了一声,周围的人都扭头看着她。
  好一会儿,等周围平静下来,她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对一脸惊讶的严皙说“你信么?我昨晚上梦到了这件事,我梦到你借给我这本杂志,真的,跟梦中的情况一模一样,也是《萌芽》,太神奇了”。
  等她神经兮兮的说完,他也跟白日见鬼一样叫起来。
  “天啊,我昨天梦到你找我借这本杂志,所以我早上一来就买了。”
  “啊????你别乱说啊”
  “真的。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买《萌芽》的。”
  “啊????怎么办?不行,我觉得我要去买块佛带带了,你也是,你去买块观音吧,记得要是观音啊,男带观音女带佛”

  她急得团团转的当儿,他忽然笑了,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种笑,笑意在他眼中嘴角蔓延开来,非常温暖而调皮。
  他含笑着轻声说“傻,我骗你的,我今天早上经过报刊亭的时候看到了,就买了”,他看下手表“马上要下课了,我要去买早餐,你吃什么,我带给你”
  下课铃刚好响起,她处于发愣状态中,没来得及没回答他的话。
  他也不再问,站起来就走,走到她课桌前,忽然低声说“林文姝,你还是这样子的时候最可爱,你一放松的时候,你就特别的,特别的傻。”
  日期:2012-08-03 09:33:34

  第四章(上)
  她不太明白他说的放松状态是什么状态,她在他面前的状态其实是一种本能,无论是拘谨还是放松的时候。但是之后很久,她开始像念经一样,常常默默的提醒自己,记得要放松。
  但是放松这个东西真的不好说,它并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主观上她也想轻快柔软起来,但是实际上,她越发的僵硬尴尬。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嘻嘻哈哈,一面对严皙的时候,她就常常紧张不知所措,而每每如此反应之后,她回想起自己的表现,又十万分的懊悔和丧气,觉得自己应该那样说,而不是这么说,而这种懊丧又导致了下一次的提心吊胆,她的表现在自己看来越发糟糕。

  其实,或者这只是一幕独角戏,她急,她恼,她后悔,她团团转,找不到边,靠不着岸,严皙那厢不过是有口无心的随便一句话,但是青春期的女孩心事在独角戏里面也能演得淋漓尽致。
  此种状况默默发展到有天她问薛芳一个物理题,薛芳算了半晌说“我也不会,你问下严皙,他估计会做”,而严皙也显然听到了这句话,却也没主动开口让她拿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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