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 两世误

作者: 隐匿燕郊的猫女

  日期:2012-5-17 16:06:04
  一
  相传天地相衔之处,混沌未明之地便是阴阳相通,生魂轮回的场所。黄泉路连着奈何桥,轮回之生魂头上肩上跳跃着三束灵魂之火,样如傀儡,踯躅的踏过奈何桥,越过彼岸花丛,进入六道轮回。而那些失去灵魂之火的奸妄鼠辈由鬼差用铁链锁着去到地狱接受审判。
  几千年后的黄泉路依旧没有灯光照明,往来生魂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每一个都不在留恋前世,每一个都急着跨过奈何桥。桥头的望乡台早已青苔蓬厚,杂草复茎。
  一碗一碗的汤酒被争先恐后的抢着喝下,碗中碧幽幽的汤酒映着一副副贪婪急切的面孔。他们急切的想忘却前世的深情厚爱,急切的想再次入世轮回享受纸醉金迷的富贵荣华。

  桥边伫立的白发妇人,望着匆匆的生魂,发出一声长叹。桥下平静的水面突然汹涌湍急,泛起的水花直拍桥栏。“忘川,”婆婆转身望向河面。河水兀自翻滚不休,好一会才有声音接答。“婆婆,我---很痛。”那说话之人仿佛忍着巨大疼痛,连声音都颤抖不已。
  “哎,你呀----何苦啊。现世还有几人如你一般痴情,早把三生之约丢在脑后,一心直奔功名利禄。你还要等下去吗?”
  “不,我要等,婆婆。我们还有两世的缘未了,我等,等万年也要等。”
  白发妇人摇头不语,对面的彼岸花摇着没有叶子的花枝,发出“簌簌”声。猩红的花朵竟象在微微点头。
  白发妇人望了彼岸花丛一眼,叹息道:“却不如曼珠沙华,花和叶彼此不能相见,但根在一处,也能相互慰藉,你不单要忍受一日三次的蚀骨挖心之痛,所念之人遥不可及,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婆婆,你劝了我三千年了,岂不知我心。。。”

  婆婆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往一排排的青花瓷碗中倾倒碧色的汤酒。微风袭来,一名仙子飘若孤鸿立于水面。白衣似雪,广袖轻展。婆婆急忙俯身见礼。仙子道“婆婆安好。我奉昆仑山主母旨意特来领取忘川,曼珠,沙华之生魂重返阳世。”
  婆婆听得此话,轻舒气息“主母曾说要万年之后才许他们返阳世续前缘啊?”
  “哎---,”仙子慨叹道:“婆婆你在黄泉路奈何桥上经久,千年之前可曾见过往生之人争抢你的汤酒?可现今你在看,望乡台旁荒草凄凄,三生石上光华萎靡。在没有生魂恋着前世的情缘,也不再有生魂在三生石上寻找三生的约定。可见富贵荣华早已啃噬了众生之心,阳世如此不堪,想来妖孽频现,主母命他四人去历经一段真爱深缘,也给这乱世一丝温暖罢了。”

  婆婆颌首赞许。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说四人,可如今我这只有三位生魂?那一位莫不是。。。?”
  仙子不待婆婆说完,拦住话头“婆婆猜得不错,另一个生魂一直在昆仑山,主母已于前几日谴其生魂与阳世。”仙子边说边望了望忘川河水,一丝笑容绽放嘴角“婆婆,我回昆仑山复命,你也即刻谴了他们去吧。别忘了给他们喝你的汤酒啊,尤其忘川,她已有几千年的修行,切记切记。”
  白发妇人遥空一楫,“仙子放心,这轮回之律法,老身不敢有违。”语罢,稍待片刻,回过身形,面露微笑,朗声道“忘川,曼殊生魂何在?”
  奈何桥下浪花翻滚,一青鳞红尾之鱼跃出水面,霎时变化为青衣女子,如出水芙蓉立于浪花之巅。容颜憔悴,神情不萎。
  彼岸花花枝颤动,猩红如血的花朵化身窈窕女子,身穿大红衣裙,明眸如星,顾盼生辉。
  青衣红衣女子,对着白发妇人盈盈下拜。

  “你们可听见昆仑仙子之语?”白发妇人语声中多有笑意。
  “听见”青衣红衣两女子回道。
  “喝了汤酒,就去吧”婆婆不无怅惘的言道,欢喜中略有哽咽。
  “是”两名女子接过白发妇人的青花瓷碗,红衣女子犹豫片刻,掩面喝下。青衣女子望着白发妇人,欲言又止。“忘川,你一直期盼此时,为何这般犹豫?”
  “婆婆,我想带走一样东西。”

  “生魂不能带任何浊物入世。”
  “婆婆,那不是浊物,是三生石--河洛龟玉书,昆仑主母已将此物许我,我。。。”青衣女子虽急却话语婉转。
  “是你的,你能带走,就带走吧。”婆婆没在阻拦。
  青衣女子右手袍袖轻挥,彼岸花从中一物飞起,发出七彩琉璃之光,直奔青衣女子而来。那女子轻启朱唇,七彩光芒落入唇边悠忽不见。
  “多谢婆婆千年眷顾之情,婆婆保重”两人给白发妇人躬身施礼,白发妇人挥挥衣袖。两女子转身踏上奈何桥,红衣女子深深望向彼岸花丛,似有所留恋。
  “池上青莲并蒂开,彼岸花枝随叶摇。伊人难寻在远道,三生石畔魂魂渺。”青衣女子歌喉清冽,白发妇人不禁拧眉,心道:莫非她没有喝汤酒?低首细瞧,青花瓷碗空空,不见一滴。“罢了,妖就是妖,不同于别的生魂。”白发妇人不在费神,眼望彼岸花丛,静等花叶浮现,再谴一生魂,全了昆仑主母之命。

  日期:2012-5-17 16:08:00
  二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暮春,大理。
  点苍山远望,郁郁苍苍,好像幽绿的屏障维护着碧蓝澄彻的洱海。洱海湖畔的一座悬崖上,十几个人围住一青年公子,青年公子似受了很重的伤,正黄色的战衣血迹斑驳,宛如绣上的娇艳牡丹花,红色与黄色相对分明。那青年虽然疲惫,挣扎着不倒下,眉宇间依然凛凛正气缠绕,衬得他本就朗眉阔目的面容越发俊美,抿紧的嘴角处隐隐有血迹。

  围在最前面的蓝色战衣老者正在叫嚷“太子,你交出怀中的玉玺,我可以向新皇请命,饶你不死。”边说边把手中的双刀上举,垫步往前,气势咄咄逼人。老者身边着黑袍者急忙制止,但却晚了一步。只见黄衣公子已退至崖边,虽然满身满眼疲惫之色,却挺直腰身,转颈回眸,见崖下水光潋滟,碧波漾漾,微微一笑,红唇下一排珍珠贝的牙齿迎着耀眼的阳光灿若明月繁星。

  黑衣者见此情形已明白要发生什么,定一定神,沉吟着张口“太子,不必惊慌。咱这几位前来,就是怕有人伤害太子,现今皇上殁了,新皇继承大统,老夫几位给新皇效命那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即以找到太子,老夫等必当护卫太子回京,国中不可一日无主。”
  蓝色战衣老者听得此言,怒目转向黑衣者,黑衣者不等蓝衣老者举刀,右手袖口微展,手指一颤,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迎向蓝色战衣老者面门,齐齐刺入双眼。蓝色战衣老者扑倒在地,七窍流出墨黑的血液,却是针上喂有剧毒。其他几名蓝色战义者无不悚然。
  被叫做太子的黄衣公子轻蔑的看着这一切,讥笑道“吴国师,不必枉费心机了。你们在本太子身上什么也得不到。你回去告诉皇叔,他垂涎皇位已久,如今得手,就算没有玉玺,他也是一国之主,但请善待黎民百姓,不可使生灵涂炭。”
  黑衣者尚待说些什么,但见黄衣公子转身奋力一跃,如一只光灿夺目的鹏鸟坠落于滔滔洱海之中。饶是黑衣者身形快速,也只是虚空一抓。
  黑衣者从崖边下望,洱海水一如明镜,波澜不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吴启”“末将在。”离黑衣者最近的一人回答道。
  “你带几人留下,细细寻找,找到之后,东西带回京,人就地葬了,不要留有痕迹。”
  "是"叫吴启的十分恭敬地应答。
  “回京”,黑衣者一声断喝,众人尽皆转身,“且慢,”黑衣者仿佛想起什么“把他衣服扒了,天葬。”身边有人去扒地上躺着的老者的蓝色战衣。
  “从小路回京,不可惊动大理国”。

  “是”一干人马一霎走的干干净净。空荡荡的悬崖沐浴在阳光下,寂寂无声。
  日期:2012-5-17 16:11:00
  三
  “崖边细柳春春发,
  水面涟漪层层纱。

  芳草碧波斜阳里,
  苍山憔悴一刹那。”
  这一首《木兰花》词,唱的婉约缠绵,歌声中渗着泣血伤感。唱歌女子踩水而行,飘渺如孤鸿,在暗夜的苍山掩映下,犹如鬼魅御空,寂寥的身影让人怜惜感叹。
  “相思弥久历冬夏,
  残泪轻抛瘦双颊。

  不悔千载寻伊迹,
  玉笛肠断声天涯。”歌声戛然而止。唱歌女子在水中一座硕大的岩石边停下,弯腰细瞧,岩石底部横亘于水中的石板上躺着一名男子,发丝凌乱的遮住面部,看不出是否还有气息。
  拨开发丝,男子双目紧闭,唱歌女子伸手测探,鼻息尚存。此时一朵云飘离了当空明月,皎洁的月光照在男子苍白的脸上,唱歌女子仔细端详,不觉幽幽发出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又不是丹朱。”
  此唱歌女子正是携三生石重回阳世的忘川,因有上千年的修行,不用重生做人,她便来到这点苍山下洱海之滨,期望和前世一样遇见丹朱。可是这十六年来,每次救起的人都不是,三生石暗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
  忘川把男子扶起半卧在水面的岩石上,仔细打量,见男子生的天庭饱满,两颊嶙峋,下颚瘦削,两道墨眉眉尾上扬,扇形睫毛细密交织遮住紧闭的眼睛,鬓若刀裁,鼻梁犹如山脊,干裂的嘴角边,血迹斑斑。忘川不觉惊奇,这是“潜龙”的面相,将来必是一国之主。再看衣裳,明黄色的织锦软缎上用金丝银线合着五彩桑蚕丝线刺着盘云绕雾的飞龙,只是这龙只有一爪四指,正是储位所用。

  忘川正待把男子唤醒,忽听得远处似有船划来,抬头观望,暗夜迷蒙的水汽中,正有一艘灯火通明的大船顺流而来,船头一干人手执火把,身着蓝色战衣。
  不知来人是何身份,忘川抱起昏迷中的男子踏水而遁。即知男子身份,忘川不敢怠慢,龙乃上界天神,行天道而佑苍生,修行之人定当尊天意,时刻佑护,即使“潜龙”也不敢有些许差错。
  大船行过处,除惊起的水鸟嘎嘎鸣叫,四周寂然无声。着蓝色战衣的吴启伫立船头,双眉紧锁,满目忧愁。
  日期:2012-5-17 16:19:00
  四
  桃花渡,几只新漆的木船停泊水面,随着盛夏的暖风轻荡。船上卧着的艄公好似撑船累了。或是被暖风熏得醉了,正在酣睡。不远处,十几株碧树掩映着两间青砖红瓦的房舍,房舍四周扎起整齐的篱笆,开着粉色名如天花。藤蔓缠绕着墨青色的篱笆。时值正午,蒸腾的水汽化为七色雾霭荡在房舍四周,飘飘渺渺恍如仙境。
  仙境中走出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头戴月白色璞头帽,身着月白色圆领袍衫,圆领处用天青色镶边描着一圈淡诸色的寿字纹,露出里面青白色的中衣护领,天青色束腰,银线刺边,宽袖迎风,脚蹬诸色官靴,手执十二折青纱描金扇。正是被忘川救起的太子。
  忘川不在,正午内室燥热难忍,太子心内抑郁,不免忘记劝告,想到湖边散心。
  碧蓝的湖水烟波浩渺,极目之处和碧蓝天空相连,几朵絮状白云倒映湖面,云随风住,水动云逸,象极了宫中的玄湖。“不知宫中现下如何?”饶是景色宜人,已抵挡不了太子的万般忧思。
  信步走到渡口,见艄公睡得香,本想乘船游湖,暂忍了心性,欲转身上山。这时那酣睡艄公听得声音打着哈欠起身施礼,“公子要用船吗?”
  “正是,有劳艄公”
  艄公把船稳住,“公子请上船”。太子跨步跳上船,小船轻微震荡,太子眼尖,撇见艄公握着竹篙的手暗红如凝血。艄公整日在太阳下,手掌应该是黑黄色泽,怎会如此暗红。左脚稍一用力,小船没有丝毫摇晃。太子微微一笑“艄公,把船划至湖心,我见那里风景极好”艄公点点头,低眉顺眼专心划船。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太子轻摇折扇,伫立船头,吟唱不断,看似忘乎山水,实则双眼一刻没停,满湖逡视。
  “想那西湖现今也和这洱海一样的风光吧,只是这洱海满湖开放的都是青色的莲花,与西湖的碧叶红花别是不同。你说呢?艄公”太子不回首,双耳聆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公子说的是,那西湖怎么能和咱这洱海相比。”
  “那,艄公,你看这的青莲和宫中玄湖的青莲哪个更好?”
  “比不得宫里的莲花,宫里的青莲那可是朵朵都是并蒂而开,那是皇上。。。”艄公戛然止口。手里的竹篙也掉在湖水里。
  “哈哈哈,”太子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青山绿水之间。“一个小小艄公竟然对宫里玄湖的青莲知之颇详,看来艄公见识颇广啊?”悠忽转身,一双俊目直视船尾的艄公,目光咄咄。
  “哈哈哈”那艄公倒也不急于辩白。太子见那艄公如此沉稳,知是身经百战,来头不小。
  此时船行湖心,水面平静,水下暗里汹涌。见那艄公身形不晃,脚下使个千斤坠,本以为小船会向下沉,不料,小船不动分毫,艄公知是太子已然惊惧,暗里用上功夫。只见艄公双腿微一弯曲,身形腾空而起,象陀螺急速旋转,一对鸳鸯刀从袖中滑落手里,迎面刺向太子双眼。电光火石之间,太子折扇一展迂回直点艄公腕部,艄公的双刀未成使老,身形拔空,倒转。头下脚上,鸳鸯刀直冲太子的头顶百汇穴。太子左脚一抬,身动影移,已是踏行于水面,鞋袜不湿,“好俊的功夫”艄公落于船头心中暗叹。自己连下两记杀手未能沾得太子衣襟半分,心下急躁,面上不露分毫,暗里握紧鸳鸯刀,全身戒备。

  太子屏住气息,双脚离开水面三寸,防止水下有人偷袭,凝神暗思,看他武功身形,似是宫内神武殿的侍卫,大内侍卫自己都认得,此人从未谋面,莫非此人脸上有诈?
  双方都在准备再次攻击,这时,远远一叶扁舟急速驶来,船头一人,蓝盔蓝袍,手握三尺青锋剑,正是领命搜寻太子的吴启。
  日期:2012-5-17 19:36:00
  五
  太子心下暗叫不妙,那艄公却也一惊,心道:他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莫非那几位已经没了。 看来只好这么办了。心想身动,全身扑向太子,太子早有防范,刚要举扇相迎,却见艄公把鸳鸯刀划向自身颈下锁骨内里的动脉,太子惊怔间,喷涌而出的血飞溅得太子一脸一身,奇异的香气和着热热血腥气直入鼻翼,太子一阵眩晕,双目模糊,武功尽失,身子沉沉的落入水中。

  两个身影同时飞掠水面赶到太子沉下的水域,青衣身影快了一步抢手拉住太子的外衣使太子上身不至沉入水底,慢一步赶到的蓝衣身影伸手向太子摸去。
  “放手”青衣身影一声怒喝,左手玉笛直挥蓝衣面门,蓝衣缩手,急切申辩“他中毒了”
  青衣左手玉笛仍旧指着蓝衣人,伸右手托起太子,蓝衣人见玉笛没有吹孔的侧面粘连着一个细黑的竹管,想是藏有暗器,不敢妄动。青衣人托着太子踏水向东,急切而行。蓝衣人看那艄公躯体已化作一只五色蝙蝠沉入水底,腥红的血水游散消失于水中。从水面捞起一样东西,起身远远跟着青衣人。
  托着太子的青衣人正是忘川,上次午夜救起太子后,太子身上只是外伤,敷了药将养月余已无大碍。青衣一心惦念寻找前世恋人丹朱,除去给太子换药,其他时间都在外翻山涉水。这一日在点苍山高峰处看见一只扁舟踏浪急行,怕是有人伤害太子,急忙御风回到桃花渡。找遍两间房舍不见太子,知道他不听自己劝告。耳闻湖面有打斗声,寻声找来,正见艄公一腔腥血喷向太子,忘川知道那是上古的蛊药“戕蛊,是以人自戕来发挥毒性的”,想提醒太子已经来不及。

  忘川不顾尾随的蓝衣人,托着太子弃水登山。她不敢带太子回房舍,怕更多人追来,自己应顾不暇。何况那房舍是自己变幻的虚妄之物。
  找到青草掩盖的洞口,撤去幻界,忘川把太子放置在柔软的茅草垫上。只见太子双目紧闭,面堂发紫,想来毒性已进入血液,若再不阻止,毒性随血运行进入周身要穴,任仙丹也无用。
  “先给他放血”蓝衣人在洞口话语,他知忘川不是善于之人,不敢贸然进洞。
  忘川也别无他法,依言给太子的双手食指割破,紫黑色的血水流出,流到茅草上,茅草噼啪作响。忘川唬的倒退。
  “不妨事”蓝衣人已进入山洞。“这血水没了香气,不在有毒。”

  忘川看了看蓝衣人,身形挡在太子前。蓝衣人看此情形知道还未被信任,继续说道“只是放了血,暂时稳住了他的性命,可这毒性若不去除,太子也不会醒来。”
  “你说怎办?”忘川心内疑惑。这戕蛊凭是自己千年修行才认得,此人并没有任何非人气息,怎么也会晓得。“这戕蛊是国师配制的蛊药,末将听说是以上古干尸用磨研成粉状,再用未出月男婴血混拌,喂给挑断筋脉的五色蝙蝠,经六百六十六日,然后让人食蝙蝠的脑髓饮蝙蝠的血,并把蝙蝠的五色羽毛烧化成灰混酒喝下,其毒性隐在体内血液里,任何人只要碰上一点,轻者皮肤溃烂,重者毙命。此血犹以动脉处热血为最毒,杀人于立时。”

  “可有解药?”忘川打断蓝衣人的话。
  “末将听国师的徒弟阿奴亚曾私下说,解药是一种黑色的草,只是不知道这草在那生长?哎--”
  “国师的蝙蝠是从何处所得?”忘川想着点苍山北去百里外的丽水郡有一个大峡谷。峡谷里有五色蝙蝠,那是几千年前自己还是一尾刚刚修炼的小青鱼,跟随师父洬水去过那个峡谷,当时差点被蝙蝠咬伤,还是师父替自己挡住,可是师父竟也损失了五百年的功力。想起师父,不由想起许多前尘旧事,丹朱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清晰如真。

  蓝衣人见忘川泪眼婆娑,神思飘渺,还以为她是为太子伤心。“姑娘,姑娘”忘川悚然一惊,慌忙掩饰自己的失态,蹲下身为太子包扎伤口。
  蓝衣人见忘川很是心细,继续回答忘川刚才的问话“五色蝙蝠的来历末将不知,但国师是丽水郡上荐给皇上的,他又是苗裔。我想可以查查看.”
  “那还不走。”忘川脚步直逼蓝衣人,想是让他走在自己之前。
  “姑娘,末将去找草药,你来照顾太子。”
  “没事,他可能要昏睡几个时辰。”忘川拉着蓝衣人走出山洞口。
  “姑娘,这个洞口...是不是要...”蓝衣人提醒,已走出山洞的忘川心急竟忘记给洞口做幻界。回身玉笛轻点,虚空写下几个符号。洞口没了,面前竟是一面长满杂草和细碎小花的石壁。蓝衣人张口结舌。愣在当地。忘川瞟他一眼“你不是知道吗?还这幅表情。”
  蓝衣人,揉揉双眼,再看一眼石壁,确认无虞,方讪讪的说“末将是跟随姑娘来时,见到姑娘的本领,不想真开了眼界。嘿嘿”笑的干涩。

  “你到底是谁?”忘川终于有时间审问这个跟屁虫。半天不见回音。忘川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蓝色身影。只听见脚下有人在大喊,“姑娘----”
  “哎--”忘川拍拍额头,忘了他不会御风。忘川落在地上,蓝衣人狼狈的跑过来,“姑娘,末将轻身功夫只能飞腾房舍之巅,姑娘这么高,末将...末将...跟不上。”边说边用战衣衣袖拭面,掩饰自己的窘态。
  真是麻烦,本待丢下他不管,又怕他对太子不利。忘川无奈,把玉笛一端递出“拉住了”
  “是,末将--末将拉住了”看着蓝衣人笨拙的用双手死拽玉笛,却又要避忌不触到自己的五指,忘川不禁莞尔,这人间的礼教忒没人性,怎么还有人去遵守。
  “你叫什么”忘川一面御风一面发问。蓝衣人耳听得呼呼风声,不敢开眼。“末将,吴启”
  “ 叫本姑娘说”忘川学着吴启的口吻说“你应该叫吴用”
  “是,末将---吴用,嘿嘿”吴启讪讪的笑着。忘川回头望望紧闭双眼的吴启,嘴角上扬,笑意隐约。丹朱也是这么憨直,想到丹朱,忘川的心一阵抽搐,隐隐作痛。
  日期:2012-5-18 13:07:00

  六
  崖壁上的青绿小草被踩出一条痕迹,吴启来回踱步,衣袖不停地拂拭额头,尽管山风清冷,并没有半滴汗水。“怎么这么久”吴启自言自语,躬身向崖下的峡谷望去,但见峡谷石壁上幽幽的碧树杂花,深不见底。
  “看什么呢?”身后一句翠如百灵的声音,吴启不转身也知道是忘川回来了,脸色红的象此时天边的晚霞。眉梢眼角都是柔柔的笑意。
  “姑娘回来了,怎么样?”转过身的吴启还是一脸严肃。
  “喏,只有这种黑色的,是长在五色蝙蝠栖身的崖壁缝里,想来不会错了”忘川举起手里的一簇黑色的小草,说是小草,比青色杂草枝叶略大,从草根到叶尖全都黑黢黢的,不带丁点杂色。吴启接过黑草,用鼻子嗅嗅,有一股酸臭的味道。

  “别闻了,走吧”忘川递过来玉笛,吴启连脖子都红了。抓住玉笛一端闭上双眼。等了半天不见风声,“拿来”睁眼看忘川把手伸向自己,懵懂间不知她要什么,询问着望向忘川,“你手里的草给我。”忘川看他傻傻的,不觉笑由心生,吴启急忙把手里的黑草递给忘川,手却忘记收回,忘川见此情景,再也忍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吴启窘的面赤耳红。

  两人回到洞里,已是玄月当空,晚风习习。忘川把一些黑草压出汁液,正待喂给太子,停了停,回身对吴启想说什么,却又颇为迟疑。吴启见此情形,已然猜到八九分。伸手拿过黑草挑出一棵比较粗壮的,放入口中咀嚼之后,咽下。忘川见此,不在犹豫,把黑色草汁尽悉喂给太子。
  日期:2012-5-18 13:09:00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太子的脸色渐渐转红,呼吸均匀,毒性已然全数解去。忘川稍稍松了一口气,疲乏的坐在茅草垫上,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看见吴启坐在地上发呆
  “吴用,那边还有一个草垫,你也去休息一会吧,马上天就亮了”吴启点点头,站起身来。忘川看着吴启僵硬的动作,他累迷糊了,怎么向洞口走去,草垫在里面啊。
  “不好”忘川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跃而起,拉住吴启,只见吴启双目红肿,已然不能视物。忘川急忙扶吴启坐在草垫上,细看之下,吴启的双眼不能睁开,眼角似有泪水流出,不是泪水,是红色的血水。忘川心痛的不知说什么好“你这个人,真是笨死啦,为什么不告诉我黑草吃下会有毒的?”

  吴启到不急躁,微微一笑,缓缓道“末将的使命就是保护太子,即使姑娘不允,末将也会先替太子试药,姑娘不必自责。”
  “现下怎么办?”忘川知他如此说,是怕自己内责。
  “此毒并不凶险,末将体内并无异样,只是双目疼痛,姑娘如若不嫌,可以为末将推血过宫,逼出毒血,或许可以解除此毒,”忘川听得此话,那里还计较避嫌,更何况妖对于世俗礼节本就呲之以鼻。急忙问明过血之处,乃是在后背大杼穴开一创口,用内力使毒血泻出。
  忘川脱去吴启的上衣,找到大杼穴,用剑划开皮肉,不见吴启有什么感觉,心知不妙,急忙屏气凝神,双掌抵在吴启后背,按运内力,逼出已变色之血。
  洞内寂静,只有太子平稳的呼吸之声起伏不断,忘川和吴启头顶升起袅袅雾气,吴启紧锁双眉,想是忍受莫大痛苦,忘川也不平静,眉心一跳一跳,正在用尽全力。洞外夜风呜呜,上玄月升至西天边,正是黎明之前的暗夜,一个黑影悄悄接近已做了幻界的洞口
  日期:2012-5-18 16:01:00

  承泣穴,睛明穴,攒竹穴,气血延着右眼各个穴位缓缓运行,聚精会神的忘川怎么知道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正在破解洞口的幻界。
  洞内太子的呼吸平稳,一个黑影悄悄潜入洞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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