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一份小点心:原创短篇鬼故事

作者: 静照堂

  日期:2011-7-31 13:52:37
  一 乡戏
  小镇以花海闻名,高低起伏的丘陵上,一到春季各种野花竞相开放,最为著名的是杜鹃,满山遍野的红云吸引来了众多观者。
  朱玲如期赶到小镇,正是游客众多的时候,只见不宽的街上人潮涌动,一连找了N多的旅店,都被告知客满,她只好再往各处寻找。
  终于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窝在离景区较远的一处山脚下,破旧倒还干净。店老板是个和气的老头,一路引着她走进二楼的房间。

  第一夜睡得很香,次日她兴致很高,玩得尽兴。晚间归来,看见店老板正在边喝酒,边哼着当地的一种地方戏,桌子上满满一桌好菜,他大方地邀她同享,她已经被这地方醒得飘飘然,饭菜的可口更是让她胃口大开。
  半夜,小镇黑得入了定。在无边无际深沉的睡眠里,朱玲隐隐听见戏声。
  “孟郎呀,妻盼你早归共团圆,谁知他乡收尸骨————”
  女声,凄清,悠长,在夜里显得更清晰。
  朱玲坐起来,仍听见她继续唱下去,嗓音清亮,从未听过这么有韵味的戏。
  她循声走出门去,楼梯上一点光不见,越往下边声音越响。

  有地下室,门没锁,她推开,眼前是一片温热的红,发自两个巨大的灯笼,却无朦胧感,一个不大的戏台,帷幔层层叠叠,有生旦在台上作戏,紫衣扮装的女子,与全身白衣的男子周旋。衣袂飘渺,婉若入仙。朱玲不觉沉入其中。
  “来吧,坐到这来。”
  不知什么时候,旅店的老头来到她身后,轻声对她说。朱玲不觉害怕,与他走到台下,木椅上披着软垫,她越发沉入进去。
  “喜欢吧,喜欢就天天来。”老头枯瘦的脸在红光下诡异地笑着。
  “喜欢。”朱玲几乎是喘着气回答。

  一杯香茶在她身侧,她用手握住茶杯,小口润着。
  突然她觉得脖子后面一热,尖锐的疼痛感立即让她大叫起来。一双青筋爆出的手大力地捂住了她的嘴,挣扎扭打,她能感觉到热乎地血顺着背部直往下流去。而耳边依然悠悠响着绝美的唱腔。
  女孩终于倒地,老头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和汗水,满脸都是笑。
  “看你真是看烦了,明天总算有新人了。”他走上戏台,一把拧下旦角的头,那身体直直地倒下去,砸得台子“咕咚”一大响,没有血,头颅滚到戏台角落,嘴型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样子。小生依旧转着圈。
  “还好,前面没一点伤,这样上台才好看。”他仔细拔弄着朱玲的头发,低声咕哝。

  日期:2011-8-1 9:47:00
  二死婴
  小晴很少加班,这一天例外,累得要死的她胡乱吃了点外卖,就洗完澡想早早上床,但不知为什么,睡得不实,一会醒一下。
  她索性到阳台上站站,外边没有几处亮光了,平常这时她已睡得很沉了。
  楼是紧挨着小区围墙的,外边是一大片棚户区,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挂着灯,一口井张着黑洞洞的口。
  “这么晚,还在做活。”小晴不由心生同情。

  一个年轻妇人走出来,手上拎着2个开水瓶,又进去,搬来一只小盆,再进去,毛巾、衣物、鞋、全放在院中空地上。
  小晴好奇起来,这么晚上,要洗澡么?果然,她见女人拿着桶放到井里。
  水桶把被沉沉的水压着,一提一提之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女人喝起了歌:
  泥娃娃泥娃娃
  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

  也有那眼睛
  眼睛不会眨
  泥娃娃泥娃娃
  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

  也有那嘴巴
  嘴巴不说话
  一个人形的东西被女人从水桶里拿出来了,白白胖胖,圆乎乎的轮廓在灯光下分外惹眼,女人把这东西高高举起,又紧紧抱住,脸贴着脸,逗弄似地转了几圈。然后放到小盆里。
  小晴瞪大了双眼,好奇和恐惧交织着。
  洗头,洗澡,就像有小孩的父母所做的一样,然而小晴的恐惧越来越浓,她原来以为捞上来的是个塑料娃娃。可越来越感觉不像,有什么东西不停地从那孩子身上掉下来,落到盆里,像是放久了的豆腐,一碰就掉渣。
  第二天,这个小院里便来了一队警察,那女人本来呆呆地坐在门口,但看到来人在井里捞时,她乎地一下冲过来护住,但很快被制服。她的男人被人叫了回来,低低地向警察说着什么。

  那白白的一团终于捞了起来,肉从破的地方露出来,也已被泡得发白,吊着不知名的肉或块状物,肿涨的头部尤其骇人。女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边抢边叫,嘶哑的声音穿透了单薄的墙,有更多双眼睛从墙外聚进来。
  最终她还是被制服了,小晴看到泪水从她肮脏的脸上划下来。
  事件源于一次洗澡,母亲放好水后,突然门外有人敲门,等她与来人说完话回屋时,孩子的头泡在水盆里,已经没了呼吸。她便疯了,家人要拿孩子去葬,她死活不肯,再后来孩子就失踪了。
  这口井自从通上自来水后就没用过,谁也不知道她居然把孩子放在里面,每天半夜重复着洗澡的过程。她的记忆永远定格在那次洗澡上了。
  日期:2011-8-2 15:09:00

  三、美妻
  媛美,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个美人。
  她实在令人羡慕,一个高薪高位的丈夫,处处风光,一个继承了她美貌的女儿,处处给她长脸,至于她自己,实在不像一般女人一样,既无需为生活担心,也不怕丈夫在外找人,她对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8月的一天,她突然向丈夫提出要开个小店,做化妆品。这个要求当然不会被拒绝。
  媛美本身就是个金字招牌,小店一开,慢慢的生意渐火,一城里的女人都知道这里有个美艳的老板娘,用了她手工调制的妆品,就会和她一样青春不老,魅力四射,女人们不要钱似的从她这里抢走她调制的各样的液体、半固体和水。

  她的生意天天红似一天,他的小情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电话打不通,邮件没回音,QQ什么的发什么也是毫无声息,似乎消失了。
  他没有办法去找她们身边的人,因为他极为谨慎,互相并不熟知对方的家庭、朋友、工作圈子,他莫名地感觉到恐慌。
  媛美那白酥的手臂,正在柔软地打着圈,外边下着雨,她的小店里只有一个女孩,正值青春妙时,皮肤嫩得像煮熟的蛋白,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享受着媛美的按摩,而一丝更满足的笑意,也挂在媛美那不易发现却已初现老态的脸上。
  她关了店门,让女孩沉沉地睡过去。接下来的一切轻车熟路,她把那嫩得像蛋白似的脸齐根划开,血渗出来,像几条小河似的穿过地漏,流进下水道里。整张脸皮剥了下来,她用手扯扯,还挺有弹性,接着是那双明眸,她用小盒小心的装好。
  冰柜里,放着她的种种美容材料,也放着3个女人的3张脸,和6对眼珠。

  享受完丰盛的晚餐后,她穿上性感的睡衣,在内室静静地等着丈夫的到来。
  大约是由于失去情人们的消息对他打击太大,他最近总有些魂不守舍,今天还隐隐觉得有些胸闷头晕。
  五彩暧昧的灯光下头,他先是看到媛美浓妆的脸庞,接下来就是放在床上那些奇怪的面具,他拿起一个,顿了几秒,便发出恐怖的喊叫。那张皮被扔到了远远的地方。
  她仍然美艳如初,以优雅的身姿将小盒里那些化了冻的小球往他身上倒去,他已吓得神志不清,一边抖,一边往墙角退去,可是手脚却开始麻木。
  他不知道,媛美不但爱做化妆品,还喜欢收集各种奇怪的毒药,当然这些爱好都是在发现他有外遇之时才开始的。
  她笑着吻了他的脸,然后举起刀来。
  日期:2011-8-3 14:08:00
  四、家
  在女人当中,方洁是胆子很大的,她不怕一些凶狞的动物,也不怕所谓的鬼神,她不信邪魔之类的。不但自己不信,家人讲起来她也要大声喝止。
  她多多少少有些豪杰的感觉,但长得却一副柔弱的样子。结婚5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婆家人从关怀备至到不满直至冷言冷语地讥讽,好在老公对她一如既往。可孩子的事始终是个石头,她去检查,一切正常,老公去,也是一样。
  这年冬天,她怀孕了,在一派喜气之中,她却始终忘了不丈夫听到这一喜讯时,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
  十月怀胎,男孩子降生了,方洁终于体会到做母亲的幸福。看着他成长,像小树苗一样地充满朝气。
  她的老公却一天天怪异起来,原来的感情渐渐被一种无情的挖苦所代替,这个人人都宠的儿子,最不入他的眼。越来越严重地酗酒。

  终于有一天清晨,一个邻居发现他倒在楼下,血已乌黑,人都硬了。方洁哭了,这么多年,同事朋友第一次看见她哭。警察来了,查了半天,结论是意外坠楼。
  方洁和儿子很快搬离了原地,很快结了婚,又是一家三口。夏天在阳台上乘凉,儿子渐渐睡熟了。
  “咱儿子长大了。”
  “是啊,真快。”
  男人搂着方洁依然瘦弱的身材,抚摸着她的背。
  “你要肯早点结束他,我们早就能这样住在一块了。”

  “唉,毕竟夫妻一场,我还是想留他的,要不是他越来越过份——”
  “他本来就很过份,自己不能生还骗着你,算什么男人。”
  方洁又想起那些生活在冷言冷语中的日子。
  她笑了。
  “你不知道他听说我怀孕了那表情,我觉得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死的时候还醉熏熏的,真让人讨厌。”
  一阵微风过去,一切都安静下来。方洁感觉儿子好像动了一下。她心内一惊。
  不日,案子告破,众人大惊,而方洁,依然是那副什么不怕的样子。旋即,整故事传遍小城。
  审判那天,方洁看到儿子坐在席间,这一次,她才真的哭了。
  日期:2011-8-4 14:09:00
  五、初恋

  章峰又失恋了,谈了三年的女友,突然提出分手。
  他从黄昏的街道里走出来,想找个地方透透气,车子漫无目的地开着,一路上思绪纷乱。
  居然开到了他们常去的一处小山坡,坡上青草萋萋,他独自一人躺下,天空呈现出宝蓝色。闭上眼睛。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鼻尖晃动,像是草尖在摩擦。睁眼,却依然是天空。天更黑了,他坐起身,看到不远处一个穿裙子的长发女生坐在那里。他望了几秒,那女生缓缓回过头来,妩媚地一笑。他觉得看上去有点眼熟。不好意思总盯着人家,望望别处,再回过神来,人已不见了。
  回家开了电脑,存满了他以前的照片,几任女朋友的都有。

  看着看着,冷汗直冒。
  酒吧、海滩、饭店、旅游景点、房间——这些不同的地方,居然都有一张相同的脸,以前他居然没发现!!这脸就是刚刚他见到的那女孩!
  这种事真是荒唐!
  他立即找一个好朋友,挑了几张照片发过去,对方也立即回应他:她你怎么不认识?初中时我们班的于静啊!你忘了吗,她当时喜欢你啊!
  他抹一把汗,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真是于静?

  “她现在哪里,干什么呢?”
  “不知道,没联系了。”
  他找更多的同学来问,果然大家都认出是于静,但没人知道她的现状。他把有于静的照片全部挑出来,放到另一个地方。
  他对着电脑发呆,突然有陌生的号码加他,同城,女性“我是于静。”他一惊。
  对方先是发来一个笑脸,然后主动问候起他:最近还好吗?
  “恩,不太好,刚和女朋友分手。”
  “我知道,心情不好吧。”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呵呵。别难过,时候没到而已。”
  “你真的是于静?”
  “当然。”
  “我的好多照片里都有你,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这么巧合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

  “你真的都忘了吗?”
  章峰不知道她说的忘了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觉得一阵冰冷,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身体,梦被打破了。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个脑袋正在靠上他的前胸,一个凉凉的肉体在他身上滑动,那是一个女人,长头发的女人。
  “你总是叫我静静啊,你忘了吗?”
  女人的声音分外甜美,章峰觉得喘不过气来。

  “你总是说有多爱我,你忘了吗?我还一直爱着你呢。”
  她用蛇一样咝咝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柔软冰凉的嘴唇摩擦着他的耳廓,粘粘的,像有唇膏状的东西留在上面。
  他突然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可是你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一个又一个地换女朋友。这样可不对呀,亲爱的。”
  “是我的错,我的错,求你放过我吧————”章峰听到自己变调的声音。
  “我等了这么久,你好不容易跟那些女人分手了,我不离开你。”

  章峰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月后,于静推着他在市精神病院的院子里,章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女同学望着他,又望望于静。
  “谁也不像他精神分裂得这么奇怪,怎么光光就忘了还有我这个老婆呢?”
  “于静,你何苦这样呢?”
  于静把脸凑近,章峰的目光透远她,望着某个不存在的东西。

  她又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日期:2011-8-5 12:06:00
  六、瓷
  雪白的盘里鱼肉一样地雪白,青菜在汤汁里舒展着身姿,虾有桔色的惊艳。
  她只是略尝一点,没有胃口,尽管今晚的菜也是那么好吃。
  对面的男人心不在焉,没有一点想要和她搭话的意思。她吞下一口口水,鼓起勇气。
  “那个——”
  男人抬眼望她,她明显地能感觉到此时的眼神已变化,愈发没了胆量。她顿住了。

  男人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你说之前,听我讲个故事吧。”
  “上周我回老家,顺带给我一个从小的好朋友上坟。在墓前遇到了他的父母,几年不见,他们老多了。”
  “我去他家坐了一会,聊此以前的事。他妈妈说儿子要是不死,这时候孙子早就满地跑了。还拿相册出来看,又聊他儿子的女朋友,说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一口烟从他嘴里吐出来,像个幽灵朝她脸上扑去。
  “他很爱他的女朋友,出车祸那天,他被送到医院就快不行了,临死前,他提出一个要求,说一定要满足他。”

  “他家世代是做瓷器的。”
  她的脸突然变了色。
  “你知道他的要求是什么吗?”
  他没等到她回答就接下去,“他要父母用一块他的骨头做成一个骨瓷碗,然后交给这个女孩。”
  “他们答应了,他当天就死了,接下来是办丧事。最后,他父母用了他一块被撞得出了身体的骨头,一点点,做成了个白胎碗。”

  她一声不吭,盯着桌上的菜。
  “然后,把这个碗送给了这女孩。”
  “他说,希望她永远幸福开心,永远都吃得到可口的饭菜,即使她嫁了别人,有了孩子,也能天天用这个碗吃饭。”
  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几乎碰得餐具叮当作响。
  “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以前我不知道这事,现在,我不能由着自己的想法,我对不对晓刚。我也没有他那么爱你。”
  男人注视了几秒对面的人,起身走出餐厅。扔下那个抖成一团,遭受着双重打击的女孩。
  他发动了车,彩色的街灯在车身上画着浮闪的图。
  电话响了,他的新欢在等他。

  嘴角浮起了嘲笑,这种女人,可真好骗啊。
  日期:2011-8-6 13:52:00
  七 末班车
  苏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今天她是上班的。
  开小店的他,每晚10:30打烊,坐这趟末班车回家,人少车快,早习惯了这种生活。直到她的出现才打破了心的静面。

  她第一次出现,是5月23的晚上,在他上车后的第三个站上来。穿一袭纯色的中裙,头发齐肩,乌黑光亮,她坐到与他平行的座位上,侧脸白晰,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红润的嘴唇令人神迷。
  他抑制不住去看她,以后,每隔一天她就会准时搭这班车。这几十分钟,成了苏杨生活的重心。
  车晃悠悠地停下了,老远,他便认出了她。
  苏杨一路盘算着,今晚,他要鼓起勇气去认识她。她下车了,他也跟着下。
  水泥路上行人稀少,她缓缓的步子朝一个小区走去,高跟鞋笃笃的声音每一次都像踏在他的心上。清凉的风渐渐拂去了他的勇气,要不,今晚看看她住哪,以后再想办法搭话?
  她走上了一幢楼,他突然不敢跟上去了。他转到楼前面,仔细看着。

  六楼的一户灯亮起来了。那光芒柔和得像烛火,直达他的心脏。他盯着那扇、窗,脑子里浮想万千,他仿佛看到,他们一起说说笑笑走上楼梯,走起她那间干净芳香的屋子,她柔软的腰肢在依偎在他身上,头发的香味,茶的香味,饭菜的香味。家,这是他所盼望的家。
  灯灭了,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看表,居然都站了这么久了。他转身准备离开。
  “咚!”
  一声闷响吓了他一跳。一堆东西落在他不远处。她那张脸侧着,身体扭曲,有浓稠的液体在地上流动。
  救护车来的时候她已断气。

  护士将她推出来,那苗条的生命正躺在白单下边,还有血滴下来。在医院的长凳上,有人递给他一个纸条。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是自杀的,不怪任何人。”
  就这短短一句话。字迹娟秀工整。
  他痛哭起来。
  日期:2011-8-8 12:21:00

  八 黑头车
  县城,大雨,日暮。三三两两的出租车、摩的、黑头车散停在车站外。
  一班大巴到站,立即涌出人群,那些车立即被塞满了人、货、杂物,往不同的目的地开去。
  一个拖着沉重行李的瘦弱身影最后出现在车站门口,他将车开过去,落窗。
  姑娘苍白的脸表明了旅途的艰难,头发被雨打湿了,狼狈得很。他问:去哪?姑娘有些犹豫,他立即说:没车啦,下大雨,出租也少。

  她还是上车了。他暗地里打量她,看起来20出头的年纪,皮肤白白的,瘦,文静的脸上有一丝不放心的神情。
  “家住这里吗?”
  姑娘摇摇头,目光直视前方。
  “哦,一个姑娘家,这个点不太安全,还好,碰到我了,保证给你安全送到。”
  她侧过头来,微微一笑,好看的牙齿闪闪发光。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故意放慢车速,天完全黑了,行人几乎绝迹。邪恶的念头像黑夜一样真渗入他的脑子,他忍不住频频扫视着姑娘那洁白的胸口,纤长的手,粉色的嘴。
  姑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似的,反倒因为聊天失去了之前的紧张了。车停了,他殷勤地跑去为她打开车门,顺势紧紧抱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轻轻松松地将她拖进房里。
  她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一声喊叫,但立即被大雨浇灭。

  她用泪汪汪的眼睛不停看他,他似乎有些心软,掏出了她嘴里的毛巾。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反抗。”这话让他有些意外。
  “我有点渴,给我口水。”她用甜甜的声音央求道,边说边坐上床,开始脱外套。他居然有些心慌,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立即又跑进来。
  此时她已躺到被窝里,乌黑的头发散了一枕,像刚上车时一样,微微一笑,牙齿闪闪发光。
  他一上床便觉得寒气逼人,她柔软的手臂从后边绕到前边,抚着他的脖颈,他朝她的嘴吻去。

  湿嗒嗒、粘乎乎的东西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粘到他嘴上,什么东西粗糙地在他脸上摩擦着,他睁开眼睛。
  她挥动着长臂,脸色腥红,眼球突出,长长舌头嘀嗒着唾液,在他脸上乱抹着。
  N天后,他的尸体被邻居发现,干干的,像一只被人吸干了液体的果冻袋。
  日期:2011-8-9 13:12:00
  九孩子

  她驾着小车,在狭窄的路上慢慢开着。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直冲路中央,她踩下刹车,只听到轮胎刺耳的声音。
  战战兢兢地往车下望了半天,没有,什么都没有。可是刚才明明看到了呀,难道眼花?最近脑子太乱,大概是看错了。
  她继续上路,一边又胡思乱想。每当她偷空来看女儿,走上这条路,心里总是忍不住回想以前。同居,怀孕,抛弃,等待,失望,生下女儿,她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当初蠢成那样,执意要生下女儿,后来遇到现在的老公,还好她抓住了,但代价是她隐瞒了过去的一切,把女儿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一心挂两头,即担心女儿,又怕被发现。

  她将车故意停远些,步行走过去。看到女儿之前,她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遗像。远房姨妈说,女儿是跑到水塘里玩淹死的。
  她昏昏沉沉地回到家。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儿子在奶奶家,要接回来了。
  算了,已经这样了,她对天空说,孩子,妈对不起你,可妈没办法。儿子由爷爷奶奶带着,在小区里玩,老公家庭宽裕,儿子衣食无忧,以后也有大把的钱用来培养他。她想到这里,似乎心里有一线宽慰。
  她和儿子吃了晚饭回家。保姆一边给儿子喂饭,一边儿子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他和谁玩啦,打球啦,吃糖啦。
  坐在车上儿子的小嘴还是呀呀地说个不停。

  “小姐姐给我糖了,妈妈——”
  “我和小姐姐摔到沙子里了,沙子里有小石头——”
  “有好多小虫子呀,爬到我们身上了——”
  她觉得一阵阵烦躁,大声喝止了儿子,小孩吓得闭了嘴。
  第二天家长日,家长带孩子们在幼儿园里呆半天,作游戏啊,一起听课啊,以前她最喜欢这样陪着儿子,他总是聪明过别的孩子,她享受着别的父母嫉妒羡慕的眼光。如果没有女儿这块伤疤,她该是个多幸福的女人啊!
  在一片惊呼声中,她从恍惚的状态中醒来,就见儿子疯了似的跑着,已跑到了教室外边,她立即追去。
  “小姐姐——等等我——”
  她直追到环城河边,儿子真像发了疯似的,突然她明白了什么似的,在儿子跑到水边的同时,她扑通一声跪下。

  “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超度,保佑你再投个好人家——”她的眼泪直掉下来。
  “我求求你,妈对不起你,可我也没办法!”
  人们都奇怪地看她,她顾不得许多,直直地磕下头去。额头出血了。
  “嗵!”男孩跳进水里,接下来是一片混乱,有人救孩子,有人打120,她晕了过去。
  儿子还是死了,捞上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握着什么,红色的一个小发卡,她认出那是送给女儿的礼物。

  日期:2011-8-11 10:40:00
  十 旅行者
  周二的图书馆静悄悄的,一排排书架中透出阳光的金色来,没有人,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桌边窗前,坐着一个年轻人。
  我坐下时,看到他面前摆着几本有关登山、博物、野外生存之类的书籍,和我爱好相同。
  不多久我们攀谈起来。他向我说起自己野外的经历。

  “那是我们的头带错了路,越走越深,大夏天,山里很凉,天虽然黑得晚,但我们都有些慌,越着急越找不着回去的路。
  那一晚是我过得最难忘的一晚,头顶上的星星啊,天空啊,美得不得了,但另一方面我们被困在不知名的深山里。手机打不通,幸好山里有充足的水,食品也够撑几天。
  后来大家都睡着了,我还能听见那些稀奇古怪的叫声。渐渐我也睡着了。”
  “后来,幸好碰到一个上山采草药的老人,才把我们带下山。”
  “好险!”
  “是啊!”
  道别后,我去参加一个驴友的聚会,和组织者聊起他来。他忽然变色:“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梁志成啊,怎么了。”

  “他上个月在吴山失踪了啊!到现在没找到尸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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