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井(矿工在井下遭遇的惊悚故事)

作者: anshangyujia

  日期:2012-1-6 21:54:19
  就算在全世界来看,最大、最深的井也是各种各样的矿井了。据说从人类有文明史开始,人类就开始开挖矿井,在这些阴暗、潮湿的井下,千百年到底埋葬了多少冤魂?
  在中国,连续二十年矿工当选最危险职业,时至今日,矿难在中国仍然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在人烟稀少,环境恶劣的西部,一名大学毕业生,来到煤矿工作四年,好不容易爬到副队长的位置,却因为一场事故被一撸到底,职业前景也此次蒙上一层阴影。
  正当他努力挽回这一切时,矿井塌方,瓦斯浓度直逼人类生存极限,一个接一个危险出现在了他面前,更恐怖的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上了他和他手下的职工们……他必须在真正危险降临前带着所有人逃出去。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日期:2012-1-6 21:56:00
  第一章 冒顶
  第一节 被一撸到底的技术副队长
  梅渡市是中国西部西北省一个普通却不平凡的城市,说它普通是因为一眼看来,这个遍地戈壁,西北风吹半年,东南风再吹半年的地级市,和西部其他城市没有两样。说它不平凡,是因为梅渡市地下有丰富的资源,煤炭、石油、天然气、铁、铝、稀土、钾盐等众多矿产储量极大,尤其是煤炭资源,已探明地质储量达到一千三百五十亿吨,远景地质储量超过一万亿吨,不要说在全中国,就是走遍世界也很难再找出第二个这样的地级市。由于这一因素,同时又有谐音的关系,所以梅渡又被人戏称为“煤都”。

  梅渡市的煤层不但储量大,而且埋藏普遍较浅,瓦斯低,断层也比较少,极为利于开采。尤其重要的是,其中国家优先开采的特低硫、特低磷、高发热量的无烟煤达到一百三十亿吨,占目前全国已探明总储量的近百分之五十。
  目前,梅渡全市共有大小煤矿三百余对(注:煤矿都是主井、副井各一眼,主井专门用于出煤,副井负责运送人员、物料、矸石,故业内对矿井都是以对计量数目),这还是整合后的数字,在对年产能五十万吨以下的小煤窑整合前,全梅渡市的煤矿超过一千五百对。
  这三百余对矿井,在所属权上不但有涉足煤炭行业的各大央企,省属的西煤,市属的梅煤,临近省份的各大煤炭企业,还有大量的私企,全市仅煤炭年产量就超过四亿吨,说白了,“西部大开发”现在就是“西部大开挖”。
  煤尘、沙尘……从卫星上看下来,整个嵋渡市一年四季都灰蒙蒙的难得看到地面。为了改善城市形象,提升城市知名度,财政宽裕后,梅渡市政府提出了创建花园城市的口号,要把梅渡建设成美好的都市,让梅渡、煤都变成美都,但事实是草一年比一年少,沙漠离人口密集区越来越近。
  今年是梅渡市政府创建花园城市的第四个年头,也是刘澈来到梅渡市的第四个年头,同时也是最焦头烂额的一年。好不容易在年前提升为掘进二队副队长,还没干上几个月呢,就被一撸到底,而且按照规定今后三年之内,还不能再提拔。

  谁叫他碰上了呢,全矿已经连续两年未出现重伤以上事故了,掘进二队一下子就出了个冒顶事故,造成一死一重伤,好死不死他刚刚好是技术副队长,而且那天还带班。
  早晨七点,西煤集团下属柳河矿的一号会议室中,刘澈看似在一边听着矿领导讲话,一边认真地做笔记,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在笔记本上乱画。矿长李平安特意点刘澈今天来开正科级及以上人员才需要参加的早会,虽然显然是有事情要说,但明显不是现在。
  会议的内容都是老生长谈了。矿党委书记李良先带领大家学习集团公司《关于落实省国资委省〈关于“两节”、“两会”期间的安全工作的要求〉的要求》。
  然后矿各级领导开始强调安全的重要性,刘澈很容易就归纳出所以矿领导的意思。国家领导要换届了,各级两会陆续都要召开,在这个时候出事故就是拿自己堵抢眼,公司关于安全的各项要求要坚决贯彻,但同时生产也不能放松。尤其是李良,着重强调全矿要加大顶板检查力量,消灭冒顶事故隐患,让安全死角在柳河矿无生产空间,让不安全的人在柳河矿五立足之地,显然是有针对性的。

  刘澈不得不庆幸掘进二队的冒顶事故早出了两月,否则要是那个冒顶事故在现在出现,他不但技术副队长的职务保不住,连副科级也得被摘掉,说不准还会被发配到戈壁边缘的某个在建矿井建矿。
  冒顶,简单的说其实就是一种上部岩层塌落的现象。现实中,矿井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冒顶,巷道大大小小的落岩,甚至矿井本身的生产方式,只是有规模大小和有没有砸到人的区别而已。
  其实因为在煤矿工作过几年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过危险,滚石、漏电……刘澈自己曾经就差点被冒顶的石头砸死,那次他刚刚从一段煤巷中走过去后,巷道就塌了三米多宽的一段,几块大石头夹着煤块就砸在了刘澈刚刚走过的脚印上。
  其实现在煤矿出事故绝对不是说煤炭企业只想着赚钱,不重视职工的生命安全,实际上在目前国家越来越高喊以人为本的大政策,哪个煤矿也不敢对安全掉以轻心,但与其他类型的矿井相比煤矿的安全工程却是太复杂。
  矿井都会面对顶板、透水、地板等灾害,但由于煤炭本身的特性,会导致本身及附近岩层变得酥脆松软,更容易垮塌、进水。除此之外煤矿还要面对其他类型的矿井不会遇到的的煤尘与瓦斯,这两样东西最危险的不是会让人窒息,而是都会爆炸的。
  瓦斯爆炸有多恐怖?1942年4月26日,日本占领期间,辽宁本溪发生的一场瓦斯爆炸,直接导致1549名矿工死亡。刘澈还听安检科一个从东北过来的老煤矿工人讲过,他在东北工作的时候碰到的一次瓦斯爆炸,当时十多吨的罐笼被从几百米的地下顶出来之后,又飞出了两百多米才落地,矿井半径五百米范围内的玻璃全被震碎。
  越战时期美国人为了大规模杀伤越南武装人员,曾经使用一种超级炸弹,他们就是把可燃气体撞在容器中,炸弹被投掷出后,容器破裂与空气混合后,再点燃爆炸使其爆炸,这种炸弹被称为云爆弹。一个煤矿的瓦斯如果爆炸,那就会是一颗超级云爆弹。

  煤尘爆炸则更恐怖,俄罗斯号称超越美国超级炸弹——“炸弹之母”的“炸弹之父”,就是把固体可燃物粉碎成细小的微粒,投掷出后,让固体微粒与空气充分混合,然后点燃爆炸。如果说瓦斯爆炸是一颗上个世纪越战时期技术的超级云爆弹,煤尘爆炸就是一颗二十一世纪技术的超级“炸弹之父”。
  不要动不动就拿美国来举例子,印度也是发展中国家,经济还不如中国呢,怎样,怎样……欧美、印度的煤矿之所以那么安全,一个很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地址条件好,可以大规模进行露天开采。在他们那里超过六成的煤炭产量都是露天煤矿生产的,印度露天煤矿的产量甚至占到煤炭总产量的近八成,即便是需要井下开采的矿井,煤层也都平整的像桌子面一样矿区才,没有瓦斯,没有断层,没有火成岩,煤炭直接用挖掘机挖,拉煤的大卡车甚至可以直接开到工作面去装车。

  而中国的煤矿,由于地质条件的复杂性,露天煤矿的产量连总产量的百分之五都不到。像刘澈所在的柳河矿,每平方公里断层接近十个,又有火成岩,随着开采深度的增加瓦斯迅速升高,这样的煤矿,欧美、印度人根本就不会采。
  然而就算这样柳河矿的地质条件,在中国的煤炭业界还算好的。中国有些煤矿,涌出的地下水能烫熟人的脚;瓦斯高到采掘面尽头的空气抽出来就能直接燃烧发电;地下压力之高,刚刚挖好的煤巷进去干活的时候还是平平整整的,出来的时候就完全不认识了——地板上、顶板上、两边的墙壁上全是鼓起的一个个桌子面大的包。以中国煤矿的地质条件,如果让印度人来采,很多煤矿都会全军覆没。

  也许正是出于这样的理解,在这次冒顶事故中,矿上对刘澈绝对是很照顾的,在事故的处理中,刘澈知道,很多事情矿上都帮他挡下来了,而且自事故后,矿上也从来没提过给掘进二队再派个技术副队长,目前在掘进二队,在矿上的默许下,刘澈的职务虽然没了,但仍然行使着技术副队长的权利。
  虽然刘澈也知道,矿上不可能把这个技术副队长的职务给他留上三年,但从内心深处,刘澈仍然非常感激矿上能为自己保留住这最后一点颜面。
  “小刘,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李平安宣布散会后,对有些走神的刘澈说。
  日期:2012-1-7
  第二节 九百米地下的法事

  刘澈随李平安进入矿长办公室,才发现大半个屋子已经坐满了,矿党委书记李良,经营副矿长、生产副矿长、安全副矿长、矿总工程师等矿主要领导,生产科、安检科、监察科、劳资科、行政办等科室的头头,掘进二队队长朱庆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干瘦老头。
  其他人都是认识的,刘澈特意观察一下那个干瘦老头,他背有点驼,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蓝色上衣,土黄色的裤子,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晒成了暗黄色,手上满是老茧,要不是浑身浓重的烟火味,很容易会让人误会他是个老农。
  虽然仅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但刘澈仍肯定他就是那个人们时常提起的刘罗锅。他这个刘罗锅可不是什么乾隆年间的宰相,而是一个道士,而且这刘罗锅出名也不是因为捉妖驱鬼,而是做法事,看坟地。
  刘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年头科技越来越发达,封建迷信反而越来越有市场。而且越是有地位的人越是信得厉害,前两年西煤集团总部搬家,新办公区的规划据说专门去北京请了中国易经研究会会长给看了风水才拿定的方案。
  刘澈从小就不怎么信邪,对神鬼、风水之事更是嗤之以鼻,这世界是有鬼吗?如果有的话这世界上矿井下早就已经妖风横行了。不过刘澈也经常自嘲,自己目前不信很有可能是因为地位还不够,等自己能坐到公司董事长那位置的时候,说不准比任何人都迷信呢。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李平安没有做任何介绍,所有人也都知道刘罗锅是干什么的,实际上李平安和李良拉上所有人开会,并不是来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要把所有人绑在一条船上,当一件事大家都参加了,出了事谁也跑不了时,那就不会出事了,“咱们这些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有些事情咱们不相信。但咱们的职工文化水平普遍都不高,这些事情在他们中还是很有市场的,等它搞得人心惶惶,影响了安全生产,不如未雨绸缪,安安工人的心,大家也图个省心……李书记。”李平安把话头交给李良。

  一直不说话的李良见自己躲不过,索性就直接表个态,“这种东西有人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是不信的,但毛老人家也教育我们,做事要讲究方法。咱们做普通职工的思想工作,就要从他们的观点出发嘛……”
  “朱队长,小刘,刘先生就交给你,你们要做好配合好刘先生的工作。直接到矿长澡堂换工作服,我已经交代后勤科了。”李平安把刘罗锅带到朱庆馀、刘澈面前,“刘先生,你就跟着他们去,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他们说就行,他们如果解决不了就找我。”
  刘罗锅并不是个满嘴神神叨叨的道士,他话不多,除非必要,往往是别人问一句才答一句,在矿长澡堂熟练地换了工作服后就跟着朱庆馀、刘澈去副井口排队,等待乘坐罐笼下井,看来也是下过不少井的。倒是跟着来的他那个徒弟李乐十八九岁的样子,喜欢问东问西,而且这家伙还带了一只大公鸡,惹得很多工人围着他看,只有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没心没肺地只顾着研究怎么把矿灯扣在帽子上。

  “呦,这是演得哪出?”
  “这不是掘二队的吗,要干嘛呀这是?”大家哪这见过这新鲜,副井口很快就议论开了。
  “刘,怎么准备去井下烤鸡。”
  “嗨,你们班中餐不错啊,刘,这标准,都有活鸡了,不过这生的没法吃吧。”刚刚好这时候通风队几个熟人一起升井,他们技术副队长是比刘澈早来你一年的师兄,技术员是跟刘澈同一年来的同学,见了这情况就忍不住调侃开了。
  算起来出事之前,刘澈的升迁还是比较顺利的,第一年转正,第二年技术员,第三年来到掘进二队后,又没有压着自己的技术副队长,他这个技术员就直接提拔为了技术副队长。
  “滚,老子拿这鸡是到井下测量瓦斯的,老美在伊拉克打仗的时候都这么检测化学武器的,比生化检测仪都管用。李矿长说了,如果实验的好,以后就淘汰瓦检仪,你们以后每人都得一人带着一只活鸡下井。”本来不太擅长说话的刘澈,经过这四年的锻炼,也是瞎话一诌一箩筐一顿胡扯,把一群人侃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几个刚刚还在大笑的瓦检员,还真信了,互相看了一眼,好象在想象自己带着活鸡下井会是个什么场景,如果哪天他们真的去买活鸡带来下井那就搞笑了。

  “你就吹吧你。”
  “别听他胡扯。”当然这一切都唬不住同样能接触到矿上核心消息的两个同学。
  “刘哥,底下是不是很黑,很吓人啊?”李乐看着上来的人一个个乌漆抹黑的,连脸都看不清楚,终于忍不住有些紧张了。
  “没事,别害怕,到井下后,跟紧我后就行了,”刘澈把李乐手里的矿灯拿过来,从他左胳膊下穿过去,再从脖子后面绕到右胸前,“这个灯很沉的,你要是扣在帽子上戴一上午的话,保证你额头上的皮酸好几天……这只鸡能不能拿袋子装起来?”
  罐笼其实就是一台大升降机,只是根据各个矿井的需要,自重、提升高度有所不同。柳河矿副井罐笼自重二十五吨左右,提升高度达到四百三十米。罐笼由四根钢缆连接,为了保证安全,每一根钢缆都能独自承受罐笼满载时候的重量。

  煤矿上的罐笼主要是工业用途,并没有考虑人乘坐的舒适性,只是安全起见周围焊了几块大铁板和铁栏,四面透风,随着罐笼下降加快,呼呼的风直往罐笼里灌。
  很快李乐就忍不住拿手拍自己的耳朵,刘澈拍拍他肩膀,“不用拍了,不是你耳朵的问题,咱们下降的太快,底下的气压比地面高,让你的耳朵出现了暂时性耳鸣,一会等你身体内外气压平衡了就好了。”
  从罐笼出来,一行人就随着人流,往候车区走。李乐开始对着四周好奇地左看右看,一时倒也没了初时的害怕。
  实际上大多数第一次下井的人不但不会觉得害怕,反而会觉得很新奇,甚至不会相信自己已经到了井下——四周平整的水泥喷浆,头顶明亮的电棒,特别是鼓风机送来的呼呼的风声,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只是进了一段地下道中。实际上也差不多,这里仅仅是矿井的岩巷区,真正大家头脑中认为的煤矿场景,要到工作面生产一线。
  刘澈一行人的运气还不错,仅仅几分钟后一辆罐车就闪着灯来了。在一个五六千人的煤矿上上下班高峰区,等一趟通勤班车,往往要等上半个小时,甚至等上一个小时都不奇怪。
  等待乘车的人很多,刘澈赶紧招呼李乐跟紧自己,不要掉队。这个乘车站有发往三个方向的车,中途还要分别停好几站,这时候他要是掉了队,刘澈可不知道去哪找他。

  煤矿井底通勤罐车猛一看有点像地铁,同样的地下有轨交通系统,同样的电动,实际上刘澈很多矿建专业的同学,最后没有去煤矿,而是跑到城里去修地铁,不用再跑到荒郊野地喝风沙。
  当然两者之间的区别也有很大的,罐车由于要适应矿车的大小,它要小得多,每节车厢只有两个相对的座位,一个座位也就是做两个人,刘澈四个人正好坐满一节车厢。
  罐车开始缓缓启动,一时间车顶电火花直晃人眼,刘澈摘下安全帽,趁机打个盹。在七百伏的直流电驱动下,井底通勤罐车时速可以达到三十多公里,但就这要到掘进二队所在的采区也要差不多四十分钟后,然后还要先坐缆车一样的猴车往下行半个小时,再一个沿缓坡向下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达掘进二队现在的工作地点。这一趟折腾下来,距离矿井出口足有三四十公里。

  前年东部某矿出现透水事故后,网上就有人就傻傻的问,矿井淹水的时候,眼看就要淹死了,那些矿工怎么就那么傻,为什么不跑,实际上不是矿工傻得不知道不跑,而是根本就跑不了。
  日期:2012-1-7 0:05:00
  整个梅渡市的煤层普遍都是埋藏较浅的,瓦斯低,断层也比较少,只有柳河矿这样的矿井例外,它埋藏深,瓦斯比较高,断层也相对多,因为柳河矿采的正是那个国家优先开采的,特低硫、特低磷、高发热量的无烟煤。
  因为煤化作用跟温度、压力、时间都有关系,在煤层中越是好的煤,埋藏的越深。一般情况下两百多米就能挖到褐煤,但这些煤炭埋藏在地下的时间短,变质不深,单位发热量也不高,有些时候甚至还能看出明显的树叶和杂草,价钱也就卖不高,真正的好煤种,比如无烟煤的埋藏深度一般在六百米以下,主焦煤的埋藏深度往往接近千米。当然这都是理想的情况,实际中,由于风化、地壳升降等因素,煤层的深浅跟煤种的关系变得非常复杂。

  比如柳河矿,它在四百多米就能挖到无烟煤,因为西北省在远古时期曾经有一场大规模的火山活动,在这场火山运动中,海量的煤炭被从地心涌出的熔岩烧毁了,但梅渡市等少数处于西北省北部的地区的煤层,却由于距离较远,煤炭不但没有被烧毁,有些煤层受岩浆的加热,反而加快了煤层的转化,使有些原本需要上亿年才能完成的转化,在上千万内就完成了。

  同时由于曾经有大规模的火山活动,所以梅渡市的无烟煤煤层断层就比较多,而由于开采深度比一般煤矿还是要深,瓦斯就比较高。
  掘进二队目前是两个掘进头同时作业,一个半小时后,一行人终于到了掘进二队出事的那个掘进头。由于要带着刘罗锅师徒,他们来得已经有些晚了,掘进头已经交接过班,开始了生产。在掘进头检查了一遍后,朱庆馀就自己去了另一个掘进头,把刘罗锅、李乐扔给了刘澈。
  “刘,刘哥,咱们现在离地面有多远?”李乐放下背囊,擦了一把汗喘着粗气问,虽然一路上大多数时候实际都是刘澈背着整个背囊,但他显然一时还不能使用井下的环境。
  矿井底下虽然气压比地面大,但由于空气流通差,氧气含量反而比地面低的多,稍微运动就会忍不住喘气,而且在这个深度地热已经非常明显,就算有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通风管在掘进头一刻不停地鼓着风,这里常年温度仍然有四十多度。
  “大约九百多米吧。”刘澈回答。
  “咱们刚下来的地方没这么深吧,你们这煤层怎么还不平啊?”
  “这煤层哪那么好是平板一块啊,你想想啊,现在的煤层在几千万年前也是地面,是地面就有山峰和山谷,这些煤层最初埋在地下的时候深度就不一样,再加上上千万年的时间里地壳运动……”咱们国家煤炭的地质条件实在太差,像国外那些平板一样的煤层少之又少,就算坡度小点的都不太多。
  刘澈叫人把掘进二队在这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抬了来,给刘罗锅做法用。刘罗锅勘查好方位,把桌子重新摆了一下,李乐就在桌子上铺上一张印着八卦的桌布,然后取出一个碗,把墨汁倒在碗里,又从布袋里掏出那只被憋得快没气的大公鸡,麻利在鸡脖子拿刀一抹,那鸡连叫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一命呜呼。
  李乐熟练地把鸡血滴进碗里,刘罗锅就用沾着鸡血的墨汁开始画符布置法坛,李乐从带来的布兜里掏出其他贡品,开始摆弄起来。
  煤矿井下是严禁烟火的,刘罗锅也早有准备,竟然弄了两个做成蜡烛形状的灯泡充数,而且看灯泡玻璃厚度和样式,竟然还是防爆的。香也是电子香,三个涂成深棕色的吸管一样的东西,各顶着一个红色的发光二极管,刘澈心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糊弄鬼呀,如果真有鬼,酒泉下的张平、张大个子如果看到这套东西,本来心平气和的,说不准都会发飚。

  刘澈看了看前方的掘进头摇了摇头,所谓掘进说白了就是在煤层里打洞,作业方式是通过打眼放炮或者机械钻探,在煤层里打出空腔,然后架上钢丝网,再用锚杆、工字钢支护住上面的岩层和两边的煤层。而在岩石里打洞,做出像井底候车区那样的岩巷,是开拓队的工作。
  柳河矿的四个掘进队虽然都已经淘汰了打眼放炮的原始掘进方式,但由于掘进二队所在的这个掘进头瓦斯偏高,目前的作业方式是仍然需要先打几个眼,通过高压水泵向炮眼里面注水后,才让综掘机钻探工作。这样做的好处是水不但能将煤层中的瓦斯挤压出来,还能润湿煤层,减少煤尘,坏处就是严重耽误了时间,推进速度慢。
  掘进二队的这个掘进头,刚刚开始打眼,很多工人一时没事,见这边又是杀鸡,又是画符的就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刘罗锅、李乐早就习惯被人围观,丝毫不在意,但要是被下井检查的矿领导发现刘澈带班时候,工人不干活,看杀鸡,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都围过来看什么,不用干活了,再看今天每人扣五十块!”刘澈一瞪眼,“说你呐,刘钱龙,怎么着,跟我一个姓,我就不会罚你是吧?”
  即便在西煤集团这样的国有大型煤炭企业中,这种粗暴式管理仍然是一种难以杜绝的现象,没办法在煤矿一线职工相当一部分是当了好几年兵退伍的老兵油子,还有一部分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混混,老老实实出来打工的农民加大学毕业生一起,连总人数的三分之一都占不到。

  尤其是这里地处西北地区,民风彪悍不说,由于人烟稀少,交通和信息不发达,倒成了一些通缉犯的避难处。就在去年,梅渡市相邻的水吐留市一家私人煤矿还被抓出来一个杀人犯,看着挺老实一个人,身上竟然背了五条人命。
  煤矿就像一个狼群,不厉害点根本就镇不住,而压制不住下面的狼崽子,别说安全生产,没人出面要给你单挑就不错了。
  刘罗锅师徒布置好法坛,就开始做法事,刘罗锅从布囊里抽出柄桃木剑,一边乱挥乱舞,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要不是一身深蓝色工作服,还戴了顶矿帽,还真像那么回事。
  日期:2012-1-7 19:08:00
  第三节 煤巷里有个洞

  “刘队长,刘队长!”刘澈正怀疑刘罗锅的表演是不是抄袭林正英的电影呢,刘钱龙忽然满头大汗地从前面跑过来,“你快来看看,咱们材料库里的材料都被人扯坏了,而且还有个洞。”
  别看骂得凶,其实刘澈对刘钱龙很照顾,两个人一个汉武帝(刘彻),一个清高宗(乾隆),经常因为同样的理由被人拿来开玩笑,再加上又是同一个姓氏,刘澈不知不觉就把刘钱龙当了亲信看待。而且据说柳河矿掘进二队有俩皇帝,连集团公司领导都经常拿这事跟矿长李平安开玩笑说,“你们柳河矿一个掘进队就有俩皇帝,这什么任务完不成?”

  “有个洞?”刘澈跟着刘钱龙往材料库走,综掘机已经开动了起来,越接近掘进头,空气越浑浊,就算已经对煤层进行了注水润湿,在矿灯柱的照射下,煤尘让井下空气仍然变得像浑浊的水一样。
  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绝对是慢性自杀,一天的工作下来吐口唾沫都会是黑的,刘澈每次升井之后,洗澡时都会特意洗自己的鼻子,有时候就算洗三四次之后,洗出的水仍像墨汁一样。
  材料库就是在煤巷中挖出的一些十几个平方大小,用于临时储存水泥、工字钢、木材等物料的小仓库。刘澈来到材料库的时候,本班的班长李前进正蹲在材料库一角发呆。
  “李班长,你去看着点,那边没个人我不放心,顺便给他们带两瓶水水过去。”刘澈冲李前进指了指做法事的那边。灯光下,刘罗锅在卖力地一边舞剑,一边摇铃铛,就算没人看着两个人仍然没有偷懒。
  “哎,好的。”李前进说着从材料库一角的箱子里掏了两瓶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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