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的和我爱的人

作者: 采非

  2011-05-20 23:20:00
  第一章落榜
  1984年8月4日,这是我一生最难忘记的日子。
  天哩哩啦啦地下着小雨,农村的土路非常泥泞,踏进一脚,半天也拔不出鞋来。我接到学校的通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汽车站赶,上了汽车来到火车站,又上了火车到县城,从县城又坐汽车到山城镇,我所就读的LH县第一高中就在山城镇,等我赶到学校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我急急忙忙地跑到教室,看到不少同学正围着班主任田沛云老师问这个问那个的,看同学们的表情,有的高兴,有的难过,有的还流着泪。当同学们都离开了田老师后,已经快五点了,我这才走上前,田老师看了我一眼,递过高考成绩单,说了一句:“采非,晚上来我家来吃饭吧!”

  看到自己的成绩,脑子里“轰”的一下。“386.5分,距录取线只差0.5分!”这样的结果我想了好多次,当真正去面对时,自己还是接受不了,真想大哭一场!
  眼泪不停地在我眼圈里打转转,好几个同学都过来劝说我,“别难过,采非,再复读一年,一定能考上的。”“到教育局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回一分半分的。”这件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找那也没有什么用,家里这么困难想复读也是很难的。
  在高考那几天,也是我最痛苦的几天。
  我从14岁初潮,每次来例假都要肚子疼。高考那几天,刚好赶上我来例假,而且,肚子疼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在答题时,手几乎都拿不住笔了,尽管学校医生给我拿来许多药,吃了也不见好转。不但白天疼得让我无法专心考试,而且晚上也痛得让我睡不好觉。三天的高考结束了,我肚子也不疼了。
  我想,这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命吧!
  事后,我才了解到,这次高考学校大部分同学考的还是不错的,除了我这个每次在学校都能排在前十名的外,平时学习成绩好的同学都达到了录取线,我所在的六班前二十名同学,只有几个没有达到录取线!

  我最要好的同学王梅过来安慰我说:“采非姐,别难过,今年我也不走了,我陪你复读!”
  我摇着头说:“我没事,你好不容易才过线,别说傻话了!我真的没事的。”
  王梅是我最好的姐妹,她和我同桌,人长得非常漂亮,在学校里,同学们都私下称我们是“姐妹花”,好多外班的男同学在自习时,有意无意地在我们班窗外面,偷偷地看我们俩!
  王梅个头比我稍低一些,但比我要胖一点,天生一副娃娃脸,有的同学背后叫她娃娃,特别是她那一对颤颤巍巍胸脯,总是毫无约束地上蹿下跳,吸引着许多男同学的目光。在学习期间,她经常收到男同学写的纸条。那时,我们男女同学基本上不说话,我从小到大也没有和男同学说过几句话。小时候,要是有的女生和男同学说话了,有人就会在黑板上写着“谁和谁是小两口”的字样,甚至有人在地面上用粉笔写上“谁和谁在搞破鞋”,所以,男女同学是非常避讳在一起的,到了高中,我们男女同学还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优良传统。尽管我是班里学习委员,学校团委副书记,也没有真正和几个男同学说上几句话。

  在我刚上高中不久,王梅就收到第一张纸条,当时她紧张的样子,就像拿着一颗BoB!!!,偷偷地把我拉到厕所,对我说:“咱班的那个王磊给了我一张纸条,你给我看看!”我笑了笑说:“给你的,我看什么呀!”王梅拉着我撒娇地说:“采非姐,你给我看看嘛!”我打开纸条一看,写得并不多,只有寥寥的几行字:
  王梅同学:
  你好,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同宗同祖,我希望能成为你最好的朋友,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共同考上大学!
  此致
  敬礼!

  即日
  看完纸条,我就笑了起来,边笑边念:“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共同考上大学!”王梅一把抢过纸条,看了一眼,就把纸条撕了个粉碎!嘴里还唠叨着:“真丢人,我都不认识他,还写这个!”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好姐姐,你可要替我保密呀!”我从笑声中回过神,看她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她伸出小指要和我拉钩!我高兴地和她拉了拉手指!

  在以后学习的日子,我有事没事就爱拿这件事来要挟王梅,王梅每次都乖乖地听我的话。直到发现我也收到纸条时才作罢!那是入学的三个月后,因为天气开始转冷了,我穿的衣服又旧又少,王梅家比较富裕,爸爸是县里税务局的一个领导,她的衣服要比我多得多。她看我没有衣服穿,就让我穿着她的衣服。她的衣服就成我的衣服一样,我随便穿。加之,那时学校伙食不好,她的爸爸每个月都送来一袋馒头给我们两个人吃。有一天,我们俩要洗衣服,我便脱下外衣,她从我穿的外衣兜中发现了别人给我写的纸条,当即就把我摁在床上,一边咯吱我,一边说:“啊,你也有这事,还在威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从实招来,收到几个纸条了!”我只好骗她说这是第一次,她死活不信,我们在床上折腾半天,都累了才停下来。其实在王梅收到第一个纸条不久,我也收到第一个纸条,那是夹在我语文课本中,也是只有几句话:

  采非:
  我能成为你的好朋友嘛?最知心的好朋友!如果同意,就把你的语文书放在桌子上,如果不同意,就把书丢在地上。
  你的后座
  我没有把书放在桌子上,也没有把书丢在地上,只是为此紧张了好几天。
  我的后座是张小川和李铁,这两个男同学个子都比较高,属于闲不住的男孩儿,哥俩好的像一个人似的。我知道这个纸条是张小川写的。张小川留着分头,一副国字脸,脸上长着不少青春痘,又浓又黑的眉毛配着一双大眼睛,很是帅气。张小川学习比较好,也不太爱说话,家境也不算好,在班里享有二等助学金。李铁人长得修长,眼睛不大,喜欢留着平头,他一直是学校的长跑冠军,学习成绩基本上在班里是最后几名,但他家里条件不错,从他穿着就能感觉出来,整天穿着一套时髦的运动服。

  这两个男生像是商量好似的,李铁拼命地在追王梅,而张小川也有事没事地往我语文书中夹纸条,每次串坐时,这两个男生都主动地把我们桌子先搬过去。开始时,李铁在我后面坐着,张小川在王梅后面坐着。有一天上物理课,老师叫我发言,我急忙站起来,就在站起来的途中,我感到有人在拽我的辫子,我“啊”的一声,同学们哄堂大笑,搞得我很狼狈。原来李铁上课时,没事就玩弄我的辫子,已经成为习惯,谁也没有在意!这事发生后,张小川便和李铁对换了座位。

  自从收到张小川给我的纸条后,每次看见到他,我都感到脸上发烧,也从不敢正眼来看他。事隔半个月,他又在我的语文书夹了张纸条,写着“星期日能和你一起看电影嘛?”在自习课时,我趁人不注意拿过张小川物理课本放了一张纸条,写着“不能,你好好学习吧,考不上大学,什么都没有用!”一段时间,张小川没有再往我书中夹纸条。等到期末考试时,他的学习成绩由班里前二十名冲进前十名时,他又往语文书中放了一张纸条,写着“我一定能考上大学,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嘛?”我也往他的物理书中放了一纸条,写着一个字“好!”

  自此以后,我们两个人靠着纸条无声地交流着。
  晚上,我和王梅一起来到班主任田老师家。田老师的爱人准备了一桌菜。坐下之后,田沛云老师对我说:“采非呀,你也别太难过,没有考好,不是你学得不好,准备复读吧,我来和学校商量这事,你就别管了,到时我通知你!”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田老师又对我们说:“人的一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遇到点困难和挫折,对你今后发展有好处。”,接着田老师给我们讲起他过去一些事。我只是听说田老师原来是个右派,但不知道他怎么成为右派的。原来田老师是辽大毕业的,大学毕业待分配期间,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鸭绿江的一个小岛去玩。在这个岛上中间有一道白线,线这边是中国的领土,线那边就是朝鲜的领土。在游玩的过程中,几个同学就跑到了线的另一边,田老师的一只脚也踏在线的另一侧,刚好被几个戴红袖标的人发现,田老师和几个同学就被抓了起来,被打了“叛国投敌”罪名,后来经过大学反复证明,田老师和几个同学才没有被判刑,都下放到农村进行改造。这一改造就是10多年。在农村,田老师也没有结婚成家。78年右派平反,田老师才被落实政策,分到刚刚恢复的县第一高中当老师。81年才结婚,爱人是学校图书管理员。年龄比田老师要小十多岁。说了这些时,田老师眼睛有湿润,看一眼爱人又说:“你阿姨受的苦也不比我少呀!”

  田老师爱人接着话:“唉,人的一生,哪能那么顺呢!如果没有这些事,我和田老师还走不到一起呢,知足了!”
  接着,田老师又和王梅聊了起来,整个一顿饭,我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心情却平静了不少。
  晚上八点多,我和王梅一起坐车回到县城。
  住在王梅家里,我和王梅睡一起时,因为我情绪不太好,也没有往日那种开心和欢闹。
  在漆黑的夜里,我听着王梅均匀的呼吸声,眼睛睁得大大的,想着以后怎么办?家里会同意我复读嘛,不复读我干什么去呀,下地干活吗?我能干活吗?哥哥就要订婚了,对方还要了好多彩礼,没有钱怎么办?

  想起哥哥也够苦的了,天生老实本分,已经26岁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到了这个年纪没有找到对象,将预示着要打光棍了。哥哥为了家里的生活,早早就退学下地干活!原本就老实,又缺少血性,还经常受人欺负。去年寒假,我和哥哥上街时,有几个小流氓来调戏我,哥哥上前护着我,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任由几个小流氓的拳脚踢打在哥哥身上,回到家里,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妈妈心疼得直哭。

  还有张小川,听说考得不错,他会去哪所大学呢。
  想起张小川,心里更有些难过,他考上了,我没有考上,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在高中两年时间,虽然没有和他说上几句话,可是写的小纸条却是无数。有一次,我进座位时,挤了半天没有进去。以后,他总是把课桌抱在怀里,为了我让在前面有更多的空间。
  他现在会想起我来吗?我们以后能走在一起嘛?
  越想心里越烦,整个夜晚,我始终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我才被王梅拉起来逛街!
  2011-05-20 23:20:25

  第二章路遇
  在王梅家住了三天,我才收拾心情返回到家中。
  到了傍晚,我流着泪把没有考上的事和家里人说了说,也把没有考上的原因讲了讲。父亲阴着脸,坐在炕的一头,使劲地吸着旱烟。不时地唠叨着:“这是命呀!”
  妈妈坐在炕里,自言自语地念叨:“也怪大丫命不好,怎会落个这样的毛病呢?”
  哥哥坐在地上的玉米袋子上,玩弄着手中的麻绳,翻来覆去系了又解,解了又系。

  弟弟、妹妹也静静地趴在炕上写作业,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过了好一阵子,我下定决心地说:“爸、妈,我准备复读,明年再考!”
  父亲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道:“明年能考上?”
  我肯定地回答说:“一定能考上!”
  妈妈擦了擦眼泪,叹息到:“就算你这次能考上,我和你爸也发愁呢,拿什么供你上学呀?你哥哥还没有钱订婚呢,唉!”

  哥哥闷着头,说了一句:“我不急!”
  爸爸摁灭了手中的烟草,说:“这事以后再说吧,睡觉!”
  第二天,我没有考上大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整个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了。
  有的说:“看人家辫子,学习那么好,都没有考上,咱这娃呀,让他识几个字就行了,还是早点下地干活吧!”
  有的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考上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给人家养的!”
  也有的说:“完蛋玩意了,赔钱的货,你看王老大累死累活供着她上学,还没有考上。”
  还有的说:“你看老王家,为了供辫子上学,那个大小子,到现在还没有娶上媳妇呢!我看哪,不如早点把辫子嫁出去!”

  听到人们的议论,看到人们的复杂的眼光,我越发感到难过!是呀,我辜负了父母的希望,更对不起哥哥。
  有十多天,我除了帮家里干点零活,就没有走出家里的大门。
  这一天,天气格外清爽。我在家实在感到郁闷,便独自己一人走了十多里路,来到离我家最近的一个小镇闲逛。
  刚从公销社(过去商店叫公销社)出来,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心底一紧:“那不是张小川?”
  我急忙低下头,双手用力拽着外衣的下摆,熟悉的脚步来到眼前。

  听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声,我脸红了起来。
  张小川也甚是难为情,小声说:“我……我……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汗顺着脸流了下来。
  我们一前一后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水库边上的一棵老榆树,他才停了下来,对我说:“这地方静吧!”
  我不敢正视他,只是点了点头,嘴里还回答道:“嗯!”
  他又围着树转了一圈,找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脱掉上衣,铺在地上,向我招了招手说:“来,坐这休息一会儿。”说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他的上衣让给我来坐。
  我慢慢地走过去,拾起地上的衣服递给他,在离他二三步远的地方靠着树坐下,不时地打量着他。
  他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尽管头发有些凌乱,但仍然掩盖不住他的帅气、他的阳刚。在学校时,他篮球打得非常不错,是一个很棒的中锋。
  看着他脸上的汗迹,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我不由拿出一块印有小花的手绢递给他说:“擦擦脸吧。”
  他接过手绢,展开又合上,合上又展开,就是没有舍得去擦脸上的汗水。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报军校了!”
  “你怎么想起报考军校了,你不是想考辽大吗?”
  “军校不花钱,还给钱,给衣服,还能当军官!”
  “哪个军校呀?”
  “西安工程大学,空军的。”

  “去当飞行员?”
  “不是,就是当军官!”
  “能走上吗?”
  “差不多,昨天刚体检完,我都合格!”
  “祝贺你!”
  我说完,便看着眼前滚滚向前的河水,感到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我要是能考上该有多好呀!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便开始有些湿润。
  他站起身来说:“你是不是准备复读?”我使劲地点了点。
  然后,我又低声说:“我们家还没有同意呢!”
  “为什么?”他急忙问道。
  我难过地说:“没有钱呗。”
  他说:“别担心,以后我把每月的津贴费给你,供你上学!”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很激动,几天来积攒的泪水一下迸发而出,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拍着我的后背,嘴里说什么我也没有听清。
  哭着哭着,他不知不觉地将我抱在怀里。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停止哭泣,急忙推开他,看着他的胸前一片湿迹,我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这个人真的不爱哭,从内心之中非常看不起那些哭天抹泪的人。在小时候,母亲骂我,没有哭过,父亲打我,我也没有哭过。记得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已经快上学的**,看见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吃着玉米饼子,弟弟一直盯着人家看。为此,有一个比我还大几岁的男孩儿,逗着我的**:“来,你把小鸡鸡让我看看,我给你吃饼子。”弟弟想了半天,因为饥饿,还是退下衣裤,让那个男孩儿看着的小鸡鸡,那个男孩儿又看又摸,然后哈哈大笑,在一起围观的小朋友也跟着笑起来,等他们笑完也没有给弟弟吃饼子。那个男孩儿又继续玩弄我的弟弟,“来,把衣服全脱了,我就给你吃!”弟弟很听话地脱下衣服,赤身站在那,等着那个男孩儿给饼子吃!见此情景,我怒火冲天,随手拿起一根木棒,狠狠地打在那个男孩儿的头上,顿时,血从那个男孩儿头上流了下来。小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有几个正在干活的大人,急忙跑过来,抱起那个男孩儿,往大队的卫生所跑去!直到傍晚,那个男孩儿头上绕着纱布,和他的父母一起来到我们家,让我们家拿钱为男孩儿治病,我怒目圆睁,据理力争。父亲不让我说话,我不听,便把我摁在炕上,狠狠地打我,一边打我一边说:“还反了你呢,还反了你呢!”就是这样,我也没有掉一滴眼泪,连叫喊都没有。相反,我死死地瞪着那个男孩儿,那男孩儿吓得急忙拉着父母要走,那男孩儿的父母也感到无趣,只好带着那男孩儿走了。走时嘴里还说:“王老大,这事咱们没有完!”几天过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只是,那男孩儿看到我,躲得远远的。从此,也没有人敢欺负弟弟和妹妹。

  不仅如此,就是以前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我也没有哭过。在去年开学前,临要走时,家里实在没有钱给我。没有办法,我亲自东家西家地去借钱,也没有借到钱,心里实在着急,没有钱怎么上学呀。最后把希望放在我的三叔身上。三叔家离我家比较远,我跋山涉水地来到三叔家,不管我怎么说,可我三婶那副僵尸一样的脸,就没有一丝的笑容,也没有借钱给我,让我恨得不行,默默地往回走。在回去路上,我心里非常想哭,可怎么也哭不出来,反复在问自己,我为什么没有钱,我为什么连学都上不起呀?我已经走很远了,后面有一人在追我,这个人就是三叔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哥,刚才表哥没有在家,现在过来做什么呢?这个憨头憨脑的表哥气喘吁吁地追上我,手中攥着的20块钱,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接过表哥递过来的钱,我也没有掉泪,心里在想,以后一定要报答表哥。表哥把我送了很远才回去。

  以前我还在怀疑自己是男孩的命,要不,为什么不爱哭呢? 以前不爱哭,也不哭,可这几天倒好,有时自己一个人还掉泪。今天又把以前该哭没有哭的眼泪全都倾泻出来了!
  哭完的心情非常好,也感到特别轻松。
  我和张小川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说起王梅,谈起李铁,还讲到田老师,俩人偶尔还笑一笑。
  在闲聊过程中,我的心情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天有些放黑了,我们俩人便身往回走!
  他一直送到我家村口,并和我约定下周五上午,我们还在老榆树下见面。

  2011-05-20 23:20:47
  第三章 初吻
  也许是因为张小川安慰,也许是由于人们已经淡忘了我,也许是我自己麻醉。这几天来,心情没有像刚从学校回来时那么沉重,那样难过。
  只是复读的事,父母还没有同意,一直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特别是十里八村比较有名的媒婆,经常背着我,和我的父母交谈着什么,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有时我自己安慰自己,这是在给哥哥找对象。
  生产大队的会计告诉我,田老师来电话了,说学校那边已经办好了,9月7号正式开学。

  距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有些坐立不安了!
  晚上,我正儿八经地告诉父亲,学校已经联系好了,父亲听了一愣,然后问我:“开学要多少钱?”
  我大致算了一下,学费、课本费、生活费、住宿费,还有材料费,我想怎么也要100块钱吧!
  我回答说:“100块钱就差不多了?”
  父亲听了,使劲地吸着旱烟,半天没有说话!
  突然,父亲抬起头,仔细地看着我,说着:“大丫呀,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真的没有钱呀!”
  接着又说:“你看你哥也老大不小的了,他的婚事还不好办呢!”
  看着父亲的推脱之词,我更加不安!

  父亲从来没有在我上学问题上是这样态度。记得以前每次开学前,尽管家中没有钱,但父亲还坚持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有时还说:“你放心吧,就是不吃不喝,爸爸也要供你上学!”还有时,父亲掰着手指对我们兄弟姐妹说:“你们五个,我就不信,砍不出一个寨子(成才的意思)!”
  这次是怎么了,好像不想让我上学了。
  郁闷之中,到了与张小川约会的日子。
  到了星期五,我早早就收拾妥当。吃完早饭后,我和妈妈说了一声,我惴惴地出发了。
  走在路上,我心里在盘算着。小川他今年上军校,学习四年后毕业,我明年继续参加高考,这次不行就考个中专,能走出农村就行,什么学校都无所谓了。中专最多三年学制,我们还是可以同一年毕业,毕业后就结婚。

  想到结婚,想起小川那宽宽肩膀,那温暖的胸膛,那迷死人的浓眉大眼,还有棱角分明的嘴唇。我脸上有些发烧,自己对自己说“真不害羞,还没有怎么样呢,就想结婚了?”
  小川是怎么想的呢?我不由在心里问道。
  望着两边巍巍的青山,如今的时节,已变成有些色彩斑斓了。脚下滚滚向前的河水,不时发出咆哮的声音。
  老榆树越来越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看来我是来早了,我绕着这棵老榆树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张小川。唉!人家都说,男女约会,都是男的等女的。我可倒好,女的等男的,我怎么这样心急呢?

  我靠着树坐下,看着渐渐飘落的树叶,心中无限伤感。
  突然,树上掉了一个苹果,“叭”的一声砸在地上,接着就滚到我的脚前。我拾起来,很是纳闷,这榆树怎么还结苹果呀,怪事,真是怪了。
  我抬头往上看看,是不是真的榆树结苹果呢。
  猛然看到张小川正坐在树杈上捂着嘴在笑呢。
  “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戏弄我,看我打你不。”我说完就把苹果向他身上打去。
  他从树上跳了下去,我紧接着用双拳,一个劲地打到他的身上,嘴里还不停地说:“让你坏。”

  他猛然地把我紧紧地抱住,牛一样地喘着粗气,热乎乎的气息吹弄着我的发梢。
  我感到头有些发晕,浑身无力,用双手生硬地推着他。接着,我仰起了发烫的脸,看到他脸颊通红通红的,双眼有些迷离,嘴唇微微地张开。
  我心头一紧,不由将推他的手停下,紧张地闭上眼睛。
  在迷迷糊糊中,感到他的嘴唇越来越近,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在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的时候。只听到“当”一声轻响,我急忙想推开他,硬是没有推动。我只好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越发觉得害羞。心里不停地想:“这家伙,真是个笨蛋,连接吻都不会,搞得嘴唇还没有碰到呢,牙先撞在一起了,要是说出去,真是丢死人!”
  不用看他,我也知道他的窘迫。
  不过,这家伙脸皮厚得实在无话可说。仅一会儿工夫,他就缓过神来,用双手生硬地捧起了我的脸,用火辣辣目光注视着我,让我无处躲藏,还一本正经儿地对我说:“采非,我喜欢你!”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热乎乎的嘴唇便贴了上来,猛然地吸吮着我的嘴唇。我顿时感到全身痉挛,双手无力地抱着他的腰。

  随着嘴唇不断传来热度,在我感到口干舌燥之时,他的舌头湿漉漉顶开我又紧闭的嘴唇,我不由自主地吮着他带来的甘露,仿佛时间停止一般,身体迅速地膨胀着。
  我真的软了。手脚一丝气力也没有,把全部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这家伙真的不傻,靠着树慢慢地坐下,我坐在他的腿上,找到依靠,也找到支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的双唇和灵巧的舌头带给我一阵又一阵的冲击。
  我有些陶醉。以前听王梅说过接吻是怎么回事,我们俩在玩耍时,还互相取笑着。特别是看了电影《魂断蓝桥》男女主角接吻的镜头时,当时心里就充满着渴望、充满羞涩,接吻有这么好嘛,这么疯狂。可现在才知道,什么是醉了,醉了的感觉是任何电影都无法展现的,是任何文字、书画都无法表达的,醉了就是醉了,人就是不是你的了,就像灵魂不在你身上一样。

  这种感觉以前多少次在梦中仿佛出现过,多少次醒来之后都在回味着,多少次在课前课后都能感受到他这样的气息。然而,以前那些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现在是实实在在的,是真真实实的。
  是真的嘛,我还在怀疑,要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不想打断这感觉,不想,真的不想,让时间停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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