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应得——被开除的神仙在人间

作者: 白鹿青崖89

  日期:2011-6-7 21:55:33
  时过夜半,渤海路正中的金鑫大厦仿佛已经陷入了午夜的深眠,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间办公室仍孤独地亮着灯。顶楼装饰的探照灯无趣地扫着天空,颇有些稀星拱月的意味。这座大厦最大的招牌镶嵌在二十楼,韩生军律师事务所。白天的时候颇为惹眼,现在霓虹已熄,大楼转角落地窗里透出的光线,并不足以照亮这招牌。
  这办公室的主人就是韩生军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韩生军。他的功成名就与铜臭不沾关系,而是因为入行以来接了数个女性强暴案,且场场打赢官司,将罪犯绳之以法而名噪一时。另外,他的妻子就是他当年的委托人之一,一个曾经被蹂躏几乎致死的姑娘。韩生军以他的专业和善良赢得了声望和美满的家庭。这是当地法律与新闻界的佳话。

  如今三十七岁的韩生军已经很少加班了,更不要说加班到凌晨以后。只是他最近接了一个少女强暴案。这个女孩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交了一个大学三年级的男友,交往半年因为拒绝和男友上床而分手,转天遭到了这位前男友的强暴。这案子并不复杂,而最大的麻烦在于那男友的家世不凡,富且不提还与各路人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韩生军倒是并不恐惧什么,自女孩子的父母找上门来,他便全心全意地致力于维护受害人的一切应得,从不含糊。只是被告家庭三番五次地以各种方式威逼利诱韩生军,让他十分厌烦。他今日加班许久,目的就是厘清所有的信息,尽快让这桩案件圆满而迅速地解决。然而就在凌晨,被告方又有电话打来,声称是被告的舅舅。这声音十分阴森,是之前的威逼利诱不曾有的语气。韩生军坚定地重申他的原则:“我的委托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私了。”

  对方阴恻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韩大律师,这件事你已经捅得太大了。现在对付那姑娘已然是不方便,不过我们可以对付你。你垮了,自然事情就平了。你以为你很有本事吗?总会让你束手无策的。”
  韩生军对这等威胁只有坦然无惧,只是对方那阴阳怪调让他很不舒服,他冷漠地回答:“我决不放弃为委托人讨回公道。”
  对方怨怒地哼了一声,下了最后通牒:“韩律师,你已经失去屈服的机会了。祝你好运。”
  对方率先挂断了这通好似毫无营养的威胁电话,韩生军放下电话,不经意地一扬手,办公桌内角的保温饭盒被掀了一下,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声音在午夜里响亮得让人头皮发麻。韩生军被惊了一跳,更没有想到自己轻轻一碰,那稳稳的饭盒居然掉了下来。他蹲下掀开盖,内盒无碍,却只见外盒的不锈钢壁上竟然被摔出数道裂痕,纵横交错地闪着寒光,惊得韩生军呼地站起身来,这怎么可能?扔在地上的饭盒里还有吃完的辣子鸡残骸,碎碎骨头伴着鲜红的辣椒,下面的裂痕如同银光匕首。

  日期:2011-6-7 22:16:00
  韩生军心头一阵煞冷,不由得想起刚才那通电话,他拿过手机想看看通信记录,哪知才划开锁键,手机屏幕骤然一亮,却猛然见屏幕上出现了一道三叉戟形的裂痕,伸手一抹,屏幕光洁如镜,裂痕是自内而裂的。
  想起电话里那句“你总会束手无策的”,韩生军头皮麻麻的一层。韩生军看了一眼窗外的万籁寂静,一股寒意莫名漫上心头。他匆匆关了电脑,疾步下了电梯。大厦大堂里值班人员与保安无一露面,空荡得摄人。地下停车场里灯火通明,白色的灯光灼灼洒下,韩生军刚开了车门,突然手机叮铃一声来了短信,停车场里所有的灯骤然灭了,一片漆黑,只剩下他手上的手机闪着冷光,那道发散的裂痕更加明显了。韩生军摸索地坐进车里,方才通话的号码来的短信:怎么样?考虑罢手了吗?

  韩生军开了远光灯,风挡玻璃前被照的通亮,熟悉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看不出丝毫的不妥和诡异。韩生军定了定神,决定不再理会这些巧合,淡然地掉头开车回家。一路无碍,让韩生军的心情好了一些,这个手脚通天的强暴犯真是棘手,可是那个受害的女孩子一口咬定经济赔偿在次,将这人送进监狱才是最重要的目的。韩生军没办法拒绝那女孩子坚毅和恨意弥漫的眼神,他的原则从来也不是当和事佬。

  回到家,韩太太还没有睡,靠在床头直勾勾地看着电视,多少有些反常。韩生军换了衣服,在洗手间里一面洗漱一面避重就轻地讲了手机和饭盒碎裂的事。韩生军每每加餐都是他太太亲手做的,饭盒是他夫妇去年出门旅行买的纪念版,今天这样莫名其妙的打碎了,韩律师以为太太会很惋惜,只是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新闻播报员刻板地播报声。

  韩生军回到卧室,才看见降低了音量的电视里正在播一则专题新闻,扫一眼下方的文字总揽,是国家科学研究院中某动物学家感染动物病毒,生理变异袭击助手后器官衰竭身亡的专题。画面在经过打斗和挣扎而破损不堪的实验室、病毒3D造型和专家评论中来回切换,看上去很像科教片,萧条而无趣。韩生军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妻子聚精会神的,随手拿过遥控器,轻声说:“太晚了,我累了,别看了。”

  电视画面一闪而灭前的画面,是那位身亡动物学家的胸牌,年纪很轻,白白净净戴着一副金属全框的眼镜,看似毫无攻击性,一抹不明显的笑容甚至带着些悲天悯人的良善模样。韩生军看了,不禁想起案中的强暴犯,也是道貌岸然体体面面的年轻人,便随口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和禽兽也就一线之隔。”
  韩太太“嗯”了一声,不察觉地往床边挪了些,避瘟神似的躲开了韩生军靠过来的脊背。韩律师一晚上消耗了太多精神,沾了熟悉的枕头即昏昏而睡,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异常疏远,更没有看到妻子眼中爆发出的毒怨。
  日期:2011-6-7 22:37:00
  一早七点,熟悉的煎蛋味唤醒了韩生军,到厨房探头一看,妻子正系着围裙在一尘不染的厨房里忙碌。听见脚步声,韩太太回头灿然一笑道:“老公。”
  韩生军从背后搂住妻子的腰,淡淡的发香让他习惯地心安。韩太太任由他的环抱,惋惜地提起昨晚韩生军的话题:“饭盒我看了,唉,好可惜,我还真想用它带十年消夜给你呢,太可惜了。你怎么弄的啊?”

  韩生军以为妻子娇嗔责怪他不小心,只好安慰说:“谁知道怎么那么巧的劲儿就碎了呢。昨晚我说给你,还以为你会当时就心疼的很呢。”
  韩太太愣了愣,说:“昨晚不太舒服,有点昏昏沉沉的,没太听你说话。”
  韩生军点了点头,嘱咐妻子再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夫妻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儿子跑进餐厅里,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早餐,韩生军开车送儿子上学。一路的阳光普照和六岁的儿子清亮的儿歌,让韩生军几乎忘记了昨晚的遭遇,默认那些只是碰巧而发的意外,或者某些别有用心人的策划。到了学校门口,韩生军牵着儿子的手送进校门,目送儿子进了教学楼,一回身,却迎面一辆自行车飞速而来,车上一个半大孩子睁大了眼睛,拼命捏手刹,可是没有任何作用,那自行车甚至是比捏手刹更快的速度朝韩生军冲过来。韩生军不及躲,只挪了半步,自行车手刹车尖锐的金属部分直直豁开他的手背,自食指关节一直豁到手腕,瞬间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而出,几秒钟地上就聚了小小的一摊血。骑车少年几乎吓傻了,结结巴巴地道歉。

  学校的门卫跑出来,大声地斥责骑车少年,那孩子满脸通红地辩解:“我停不住了,越来越快,刹车握不动……”
  韩生军的手着火了一样痛起来,血还是水龙头似的一个劲地流,门卫又大呼小叫:“这位家长,你得缝针啊,止血啊,你的脸都白了啊!!”
  韩生军被周围看热闹的人簇拥着上了车,谢绝了他人的好意,自己开车加足马力奔向最近的医院。他的手像有个巨大的蝎子一直在蜇一般,痛而不麻,令人烦躁至极。他耳边突然响起夜里那个阴恻恻的声音,不禁一个冷战,手上蜇痛得更加厉害了。医院的大楼制造出庞大的阴影,韩生军的血滴滴答答从停车场跟到了急诊室。
  从消毒到缝合完毕,整整耗了一个多小时,负责的小医生听韩生军讲了经历,目瞪口呆半天才嘀咕一个小学生的自行车怎么会伤人至此。韩生军只好无奈苦笑,那个阴声的诅咒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有些挥之不去。韩生军不自觉地摸出手机,昨晚每个意外后,都会有短信或者电话,只是现在,手机一如既往,什么也没有。
  日期:2011-6-8 0:13:00

  下午,韩生军先去看了委托人,女孩子缩在医院惨白的被子里,见到韩生军才出来哆哆嗦嗦地问了声好,女孩的妈妈暗中告诉韩生军女儿开始害怕男人,连父亲和以前要好的同学也会让她失控。心理医师说疏导是个慢工夫,急不得,或许公正的判决,能让女孩的安全感回来。韩生军看看自己的手和精神科空荡荡的走廊,仍然决定拒绝被告的任何威逼利诱也要帮这可怜的女孩子。

  可是奇怪的是,被告方面再也没有打来电话。
  下午事务所有会议,韩生军包裹的手引起了许多关注和问候。韩生军一一避讳,只推辞说是意外,只是在会议室趁着最后一个会议开始之前给他的合伙人讲了昨天的威胁和一系列的意外。他的合伙人是个精壮的男人,专长在金融案件上。他沉思片刻说:“有些人家听说的确有不少歪门邪道,传说中也有蛊术之类,只是道听途说倒没亲眼所见。若是不行你就去找个高人看看呗。”

  话题随着秘书端进来咖啡而终止。韩生军看了一眼冒白气的咖啡,一阵不安涌上心头。果不其然,秘书走了三步,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小姑娘身体一歪难以保持平衡,猛地向前扑倒下来,托盘上滚烫的咖啡朝着韩生军就泼了过来。韩生军算是有些心理准备,滑轮转椅一躲,只淋在了一边的手臂和大腿上,解开袖扣,皮肤正泛起烫伤的水泡。小秘书惊恐极了,另一位惊恐的合伙人却是张大了嘴巴,拉着韩生军出了会议室,压低声音道:“哥们,你真得找人看看。”

  韩生军在洗手间里,因为左手被划伤不能沾水,烫伤的右臂伸在龙头下冲冷水显得很笨拙。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镜子,心里的恐惧像个漩涡,拜各类故事所赐,他甚至企图在镜子里看到点什么,幕入眼帘的只是整洁的墙壁和一个个单间,别无异常。好像总是这样,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待他仔细观察,就别无异常。
  金鑫大厦楼下有个摆摊算命的,算命的在街头,街尾停车场里停着一辆标价大约在二三十万的车,如果有人来撵算命的,算命的就开车走人。有人说这位就是高人,平时呼风唤雨又喜欢人间烟火。韩生军下班来径直走过去,算命的远远看见了,收了抽签筒,一溜烟跑了。
  就在这时,韩太太打来电话,说家里保姆临时请假,叫韩生军去学校接太太和儿子,全家人去新开的餐厅吃晚饭。韩生军调转了方向,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走近了看到自己车子的前灯和尾灯上布满了蛛丝状裂痕,韩生军深吸一口气,上楼去要了一辆事务所公用的车。
  学校门口熙熙攘攘,韩生军在马路对面找了个位置停下车,因为一早的事故,他不想下车去,神经质地摸出手机,信息栏空空如也。韩太太认得先生事务所的车,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冷着脸站在车前,无意理睬韩生军。
  日期:2011-6-8 11:18:00
  学校门口熙熙攘攘,韩生军在马路对面找了个位置停下车,因为一早的事故,他不想下车去,神经质地摸出手机,信息栏空空如也。韩太太认得先生事务所的车,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冷着脸站在车前,无意理睬韩生军。
  韩生军点了一根烟,放下车窗想叫妻子到对面去等儿子,可是看看校门口的柱子,他话到嘴边又没有启齿。正在这时,一年级的小朋友在老师的协领下排队来到了校门口,天女散花似的分开去找各自的家长。韩生军在一群同色制服小蓝帽子中寻找自己的儿子,还没找到,韩太太却蹲下身来,大声叫道:“来,儿子快来!!”

  一个小个子的男孩果然迅速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大声应和着妈妈,撒腿就往路对面跑来。孩子人小腿短,跑了几步到了路中央,忽然转弯出冒出一辆车飞驰而来,双闪的急行灯十分刺眼,转眼就到了韩生军儿子的跟前。小孩子几乎吓呆了,刹住了脚步不知所措。韩生军那一刻心跳几乎停了下来,耳边只有韩太太依然甜美的声音:“来呀,儿子快来!”

  韩生军绝望了,眼前像慢镜头一样停住,他心里知道儿子这下非死即伤。然而事情就在这时出现了转机,校门口一个男人丢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夺上前来,还差不到半米远的位置突然一扑,小男孩被他扑在怀里,紧接着借着助跑的冲劲往前滚去。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急行的车在小男孩刚刚站的地方停下。那个男人躬着身刚险险地擦过双线,侧伏在韩生军一侧的车道上,肩上的电脑包被那辆车的什么挂住划破,笔记本电脑跌出去几米远,其他东西散了一路,而韩生军的儿子被他拢在怀里,愣着神,随即大哭起来。

  韩生军的世界恢复了声音,韩太太带着哭腔的尖叫震耳欲聋。韩生军下了车,双膝到脚跟一阵绵软,跌跌撞撞地扶起抱住儿子而后瘫倒在地的韩太太。这一场虚惊让他的衬衫都湿透了,满脸的汗水风一吹冰凉,他狠狠揉掉了眼中的泪水,才看清楚刚刚救起儿子的男人。那男人把孩子还给韩太太之后就转身爬起来去收拾他的东西,蹲在地上的样子,看身形不过二十五六岁。

  韩生军上前来,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道谢,他发现自己的感官在慢慢的恢复,连手上的上也刺痛起来。
  那人转过脸来,可能也是惊魂未定,脸色非常苍白,表情却很平静地道:“没事的,以后别让孩子自己在马路上跑。”
  说着他抱了抱怀里的电脑。那笔记本的表面裂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随着他一动作还掉下几片碎片。韩生军忙道:“这个,我赔给你,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那男人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用了”,快步走开了。可是他走的太急,刚刚在地上摩擦而撕开的袖口散开了,露出小臂上一片乌黑深紫的伤痕,一直蔓延到手肘,边缘的皮肤翻着,触目惊心。韩生军几步追上,拉他道:“你受伤了,去医院看看吧,我的车……”
  “不必了,多谢。我赶时间。”那男人的脸色此刻变得更白了,可是一点也没流露出受伤的烦躁和痛苦,连打断韩生军的话都是冷静而客气的口吻。
  “那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再联系你。”韩生军紧追不舍。

  “真的不用了,你让我走吧!”那男人咬牙似的撂下一句,大力甩开了韩生军搭在他手臂上的腕子。这一下力大无穷,韩生军愣在原地,目送着那人走出几米远,韩太太在后叫他,他又只好回到妻儿身边。
  日期:2011-6-8 11:52:00
  那开着急行车的车主下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骂骂咧咧说韩生军的儿子找死云云。韩生军让妻子报了警,自己上前与那人理论,一场惊吓和道谢的拒绝让他血气翻涌,正吵得不可开交,韩生军的手突然一阵剧痛,有人拉他的肩膀。韩生军转身,本来已经安排上车的妻子拉着儿子,张着嘴巴哆哆嗦嗦:“那男的,那男的抢了咱们家车……他说,他说借咱们家车……让,让晚上报警,报失……就把我和孩子从车上扯下去了。”

  韩生军定睛时,他公司的车已经大转弯过了路口,驾驶位置上是那个救了他儿子的男人,车速快了起来,子弹一样飞驰而去,韩生军眼睛都花了,那男人在这样的急速下怎么可能还单手握方向盘!
  他定定神,拉住妻子:“算了,救了咱儿子一命,一辆车也值了。”
  可是韩生军没有注意到,车钥匙被他紧紧地抓在手心里,一直也没有放开过。
  待林林总总的事情处理完,韩生军带着妻儿吃了晚饭,彼此安慰了一阵,回到家准备就寝。妻子在浴室里,韩生军靠在床上,脑袋仿佛被塞满了,那几句阴冷的威胁又响在耳边,他看着自己紧紧包着绷带的手,眼前出现了今天儿子从校门口跑出来那一幕,一阵凉意漫了上来。
  “你报失了吗?”韩太太在韩生军出神的时候已经出了浴室,站在床边问。
  韩生军摇了摇头:“算了,就当是救咱们儿子的礼金吧。我不想亏欠别人。”

  “不想亏欠别人?”韩太太重复了一句,语气有些怪怪的,没再说什么就躺下了。
  韩生军继续出神的想心事,想那威胁,碎了内胆的饭盒,内部裂开的手机屏幕,一早被豁开的手,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了一滩,滚烫的咖啡,差点被撞的儿子……不知不觉间,韩生军越来越冷,冷得牙齿都打颤了,或许,这就是恐惧的滋味吧?他躺不住了,起床去看儿子,尽量甩开让他害怕的回忆,步入儿子的房间,果然已经不再冷了,小男孩红润的脸庞,呼吸稳稳的,无形中安慰了他的父亲。

  韩生军在儿子床头坐了一会儿,困意慢慢爬了上来。突然,门忽地开了,韩生军猛然睁大眼睛,走廊里明亮的壁灯让他立刻看到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团发光的东西站在那里,寒意又回来了。韩生军一个激灵。
  “警察局的电话。”韩太太的声音,韩生军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妻子站在门口,拿着他的手机。
  韩生军接过电话,原来是有人报警说郊外遗弃了一辆车,查了牌号之类的信息,是他公司里的车,请他去警局一趟。韩生军知道是那人借去的车,心里涌起谜团,却毫无头绪,他累极了,仿佛儿子救命恩人的相貌,他也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韩生军一早就去了警局,警方说这辆车被丢在郊外,车内财物也没有丢失,只是在车子一百米外发现了一具男尸,死亡时间至少有两个月,已经烂得面目全非。韩生军心里一阵恶寒,难道那救命恩人是借了他的车去抛尸?他配合地做了笔录,详细地讲了近几日和昨天发生的事。
  日期:2011-6-8 15:50:00

  第二天,韩生军一早就去了警局,警方说这辆车被丢在郊外,车内财物也没有丢失,只是在车子一百米外发现了一具男尸,死亡时间至少有两个月,已经烂得面目全非。韩生军心里一阵恶寒,难道那救命恩人是借了他的车去抛尸?他配合地做了笔录,详细地讲了近几日和昨天发生的事。
  警方拿回的各处摄像头录像也证实了韩生军跟抛尸毫无关系。各处的采证和化验工作结果回报,车上除了韩生军的指纹还有其他的指纹,是韩生军那些同事们的,这辆车普通而平常,没有任何的证据显示这辆车和死尸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一周以后,韩生军来领回了他的车,接待警官见到他惊叹了一声,短短几日,韩生军的手臂上打着厚厚的石膏,一瘸一拐地走来。警官将私人物品还给韩生军,闲聊中得知,韩生军在这辛苦的一周里,会议演讲时,吊灯直直掉下砸在他手臂上,当场大出血,送到医院已经奄奄一息。住了几天医院,出了医院大门又被捆在摩托车后座上的钢管切破了膝盖,其他的流血伤痕更是不计其数,整个人已经枯黄瘦弱,意气风发的韩律师早不是之前的模样了。

  在警官无比同情的目光中,韩生军领走了他的车,他已经很久没开车了,不知为何,他对他自己的车充满了恐惧感,而对这辆失而复得都匪夷所思的车,却萌生一种安全感。他坐进去,带来的司机一路开回事务所,果然一路安然无恙;这比起他刮胡子时候都会刀片突然飞出而割伤他的意外频率,在车速不慢情况下能无事一路,很是个奇迹。

  回到事务所,他停了车,正好他的合伙人聂延也刚刚回来。聂延扶了他一把,进了电梯里,电梯灯一闪,玻璃灯罩扑哧一声掉下来,里面的灯泡坠着电线,冒着火花落在韩生军肩上,他衬衫立刻窜出火苗。电梯里警铃大作,聂延脱下西装扑灭了火,电梯被强制停在两层中间,两人只好按照安保指示爬出电梯。狼狈地爬出来,迎面就是另外公司大厅的大镜子,韩生军望了一眼,自己的眉毛睫毛全都烧光了。

  聂延半天爬不起来,半天才馋起韩生军:“哥们,你真得去找个人解解,绝对不是意外。”
  韩生军像残废的伤兵一样挪回办公室,翻开手机通信录,寻找可能跟怪力乱神有所牵连的朋友。半个小时里还真的搜罗到七八个高人的联系电话,其中有几个被吹嘘的神乎其神,韩生军一一沟通,交付生辰八字,居家境况。有的高人提笔沙沙写了半晌,说韩生军命带刑克,血光常见,拿多少银子来转运就是……有的高人沉寂了一下推辞说在外不方便说话。最后一个高人直截了当:招惹外道,另请高明。

  韩生军焦躁得无所适从,浑身伤痕木讷地传来各种疼痛感,他踱步到落地窗前往下看,跳下去的欲望第一次充盈脑海。他用额头贴着玻璃往下看,平常摆摊的算卦人围了一圈人,所谓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韩生军心一横,也许高人就在眼前!
  日期:2011-6-8 21:49:00
  韩生军焦躁得无所适从,浑身伤痕木讷地传来各种疼痛感,他踱步到落地窗前往下看,跳下去的欲望第一次充盈脑海。他用额头贴着玻璃往下看,平常摆摊的算卦人围了一圈人,所谓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韩生军心一横,也许高人就在眼前!
  楼下熙熙攘攘,韩生军加入算命的围观人群,尽量忽略旁人对他狼狈模样的眼光,站定了才发现这位常年算卦的老头身边多了个年轻人,放松地站在那老头身边,老头时不时专注地看他,问一两句什么。那年轻人总是温和地笑一笑,很耐心地回答,只是一双眼睛从未和算命老头有过对视,老头一看他,他就立刻别过脸去。
  韩生军在前排站定,那老头正在给一个穿着高贵,气质不凡的女子测算,余光瞥见韩生军,忽地站起来,捞起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就要跑。他身边那年轻人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投向韩生军,他瞳孔圆得甚是规则,颜色漆黑无比。韩生军与他对视一眼,感觉就像看到恐怖片海报里的眼部特写,那种过度的清晰让人惊悚不已。韩生军身上那些伤害开始蜇痛,连被烧掉的眉毛孔也痛起来。他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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