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猫心

作者: 叶淘

  日期:2011-4-16 19:30:18
  柳市城北有一片半山墓园,是这里最大的墓地,凡是城里故去的人有一大半是沉眠在了这里。张小从穿了一身朴素的黑裙,刚一走进墓园大门,忍了半天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今天是她最好的朋友丁娴下葬的日子。四周全是来悼念的人群,气氛肃穆,人影在眼前晃动不休。
  照片中的丁娴扎着简单俏丽的马尾,皮肤白皙,嘴角挂着明媚的微笑,脸颊酒窝微现。她是单眼皮,却有着别样的风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如一抹明亮的阳光。
  今年21岁的丁娴就读于柳市大学。在一个星期前的晚上,她高高兴兴地从张小从家出来,一个人打车回家。而第二天早上,她在城西的一条偏僻小巷中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经警方查证,是被人勒住脖子以致窒息而死的。

  “那家伙……那家伙平时就知道念书,连恋爱都没谈过……”张小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小声地哭。
  “还没去过酒吧,没有吃遍城里的好吃零食,没有联手让那些臭男生们为咱们姐妹花的风采迷倒……”
  张小从真是恨死那些警察了,这么久了连凶手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要是单单这些也就罢了,就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晚上,丁娴的遗体居然在警局里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如今葬在墓地中的,只不过是丁娴的随身衣物。
  “我好想你……小娴!”要是能再见到她该多好,可惜张小从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已,终于无法保持矜持,嘴一扁,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她的男朋友陈鸣不停地在旁边给她递着纸巾。
  张小从抱住陈鸣的胳膊,鼻涕眼泪都往他衣服上蹭。哭了一会儿,想起一件事,泪眼婆娑地抬头问:“你是不是说过毕业以后要当警察的?”
  陈鸣挠挠脑袋说是啊。

  “那我们分手吧!”张小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抹着眼泪转身就走。
  陈鸣:“……”
  ……
  日期:2011-4-16 19:41:00
  松南市的一条小巷中,今年刚刚进入初中一年级的刘添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踏着落日的余晖,往家的方向边走边吃。

  不时有与他同龄的少年男女手拉着手从旁边经过。路旁时常有穿着和他一样校服的男女生抱在一起热烈地拥吻,互相说着甜腻腻的情话。
  刘添把腰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大人们从小就告诫过,早恋是可耻的,是耍流氓。他是乖孩子,才不做那种流氓的事!
  “喂,小妞,给哥站住!”走了没几步,刘添就被几个人给拦下了。这些人大的大概十五六岁,小的也就跟他差不多年纪,打扮得花里胡哨。当前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冲着他吹了声口哨,冲他挤了挤小眼睛。
  刘添虽然是男生,但长相却像他母亲,身体又不够壮实,显得有些文弱。他一见那伙人的声势,认出是这一带的不良少年,带头的是人称黄毛哥的小混混。
  他立即把全身上下的兜兜里掏了个遍,翻出一张五块钱的钞票和两块钱硬币,外加手上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一并恭恭敬敬地交了上去。

  黄毛点点头,拿起那串冰糖葫芦,皱了皱眉,还了给他,掂了掂手里的七块钱,嫌少。
  刘添立即把兜兜翻出来,噼里啪啦又把书包拿下来,拍拍屁股,示意身上真没钱了。
  “老大,要不要揍这小子!”旁边的混混见黄毛哥脸色不好,就摩拳擦掌地围上来准备动手。
  混混中有个戴眼镜的小个子,拉了拉黄毛的袖子,说:“老大,你不是一直想让朱小柔那妞做你女朋友吗?这小子名叫刘添,平时给人的印象还算老实,嘿嘿……”
  刘添认得那人是跟他同个班级的,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却不念书,喜欢跟黄毛这些人混在一起,大家都管他叫眼镜强。
  他出的恶毒主意是让刘添出头去把朱小柔约出来,然后黄毛等人好趁机下手。

  正在刘添被黄毛等人威逼的时候,他的邻居张大叔带着女儿经过。见刘添被一群不良少年围着,看情况不对,就想上来解围。他以前做过铁路工人,身高力大,根本不畏惧这些小孩子。
  “大叔,你女儿挺可爱的啊!”黄毛阴着声音冷笑。
  张大叔立即想起几个月前在河里捞上来的那个五岁的小女孩,据说就是被一帮像这样大的小孩子给弄到河里淹死的。现在的孩子,比大人还可怕!
  他紧了紧牵住女儿的手,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刘添,低着头走开了。
  眼见连人高马大的张大叔都开溜了,刘添在威逼之下也只得答应了他们明天去约朱小柔。
  回到家的时候,刘爸刘妈照例地还没回来。刘添想着明天的事,心里烦恼,进了自己房间,拿起床上的枕头当做黄毛和眼镜强,甩在地上乱踹乱打。

  这时候门铃响了,出去一看,原来是有人送快递。收件人是他,是好大的一个包裹。关好门,刘添把包裹往自己房间拖去。他记得自己是在网上订购过一个大型的玩具模型,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零花钱。不过这东西实在好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拖进了卧室。
  “刘添先生收。”刘添嘿嘿笑了下,他什么时候也成先生了。打开包裹的时候,觉得包装有点散乱,似乎被拆封过。他也没在意,继续打开里面的箱子,上面垫着厚厚的一层塑料纸。刘添胡乱扒拉了一下,等把塑料纸全都抛到一边,他一下子看见了箱子里的东西,吓得向后摔了一跤。
  箱子里哪是什么玩具模型,而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蜷缩着身子,静静地卧在那里,一头黑发有些凌乱地散着,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已经磨破了好几个大洞。
  刘添呆在一旁愣了好半天,这才颤抖着手去拨开女孩子脸颊上的头发。是个单眼皮的女孩子,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幸好还有呼吸,不是个死人!

  刘添的心砰砰乱跳。就在这时,房外传来了开门和人走动的脚步声。
  不知是刘爸还是刘妈提前回家了!
  日期:2011-4-17 12:33:00
  刘添来不及细想,手忙脚乱地把塑料纸盖了回去,冲出房门,随即把门关上。这下子他用力过猛,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倒吓得进来的两人一跳。
  刘爸是一家大型企业的高级工程师,刘妈则经营着自己的一家小公司,两人平时都很忙,刘添想要在晚上七点钟以前见到他们一面都是难事,没想到今天却一脚前一脚后地同时回来了。
  两人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刘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各自回房换衣服。

  刘添回到自己房间,把门轻悄悄地关上,并且从里面反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去把塑料纸揭开。
  这下子仔细端详了一阵,发现这女孩子长得还挺漂亮的,都赶上他们的班花朱小柔了。只可惜是个单眼皮姑娘,说起来不符合刘添关于心目中梦中情人的定义。
  伸手去推了她几下,可没摇醒。她的呼吸均匀悠长,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刘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蹲在那里托着下巴看。其实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这么明目张胆并且长时间地看过一个女孩子。在他一贯的想象中,如果有一个女孩子能这么被他看的,那么一定只有他未来的老婆。
  到后来,他还把头伸过在去女孩子耳边闻了闻,没嗅到什么特殊的气味,反倒把自己憋了个脸红耳赤。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刘妈的声音在门外喊:“刘添,出来吃饭!”
  刘添吓得差点叫出来,手忙脚乱地把女孩子连同包裹推到床底下,扯下床单,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什么遗漏,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去把门开了。

  “怎么这么半天?”刘妈把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打量着房间,“你是不是在偷偷地看不良视频?”
  “哪……哪有的事!电脑都没开!”刘添红着脸把刘妈推出门,顺带把门关上。
  一向以来,都是刘爸负责买菜洗碗,刘妈负责烧菜做饭,后来刘添稍微长大了一点,就接替了洗碗这一工作。
  一家三口各自夹菜吃饭,也没人说话,餐桌上的气氛冷冷清清。
  刘妈平素盘着头发,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身材高挑,精明漂亮,是标准的都市职业女性形象。相比之下,刘爸的长相就显得平庸,多年从事技术工作,也让他更加的内敛,丢在人堆里转瞬就不见了。难怪刘添经常怀疑,这样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两人的工作都很忙,早上都各自早早地出门。一家三口也就晚上的时候能聚在一起吃顿饭。刘妈叫刘爸刘思明,叫儿子刘添。三个人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互相客客气气的,回家就像是为了住宿一晚。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话说,各自闷头吃菜。
  平时的时候,还有刘添想尽办法提起些大家感兴趣的话题,让每人都说上几句,气氛才不致太过沉闷。而今晚他心里有事,就没顾得上了。
  他是在想房里的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孩子。等她醒来了,就让她回家。可是眼前要怎么办才好?他看了一眼刘爸刘妈,跟他们直说是快递过来的肯定不行,他们会信才见鬼了!
  那就跟他们说是同学的表妹过来借宿好了!刘添心里盘算着,正准备开口,就听刘妈咳嗽了一声,夹了一块白切鸡,边吃边说:“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日期:2011-4-17 19:05:00

  “怎么了?”刘爸和刘添异口同声地问,并专注地看向刘妈。这是家里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凡是有人要说话,大家总是要礼貌地表示关注。况且,这也是打破尴尬气氛的好机会。
  “今天碰见了一个大学同学,说她儿子居然瞒着他们悄悄把一个女孩子带回家,就住在他房间里。他们两夫妻居然直到两个月后才发现!她家儿子跟刘添是同岁,才多大年纪的孩子,就敢这样乱搞男女关系!”刘妈替她那朋友生气,“事情败露后,那孩子还理直气壮地声称这女孩子是他同学的表妹,是借住在他那的。真是气人的小破孩!你说生孩子有什么用?”

  刘爸也跟着出声附和。刘添差点没哭出来,低着个头扒饭。
  晚饭后,刘妈去大厅看电视,刘爸钻进书房,刘添稀里哗啦地把碗筷收拾好,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揭开床单,把包裹从床底下拉了出来。但一下子他就觉得不对劲,包裹变轻了很多。他吃了一惊,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瞧,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那女孩子居然已经醒了,一身黑裙,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就站在他背后,定定地看着他。
  刘添忙深吸了几口气,把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下来,跑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刘爸刘妈不在附近,对那个女孩子做了个轻声的动作。
  “你是谁?这是哪里?”反倒是那个女孩子先发问了,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打量着房里的摆设。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我明明买的是玩具,你是这么跑到包裹里的?”刘添压低了声音质问。这女孩子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也就十三四岁模样,但女孩子发育早,两人这样一站,倒比刘添还要高上一些。
  “好吧好吧,我叫刘添,这里是松南市我家!你又是谁,怎么被快递到我这来的?”见那女孩子没有先说的意思,刘添只得妥协。
  “松南市……”女孩子默念着这个城市的名字,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迷茫,转瞬不见,打量着四周的摆设,隔了一会儿,说:“我叫丁……小娴。”
  接下来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不管问什么,丁小娴都不回答,光着脚两腿并拢地蹲在椅子上,靠着写字台翻看桌上的一本书。是刘添前天才买的一本几米的漫画集。他是听人说不错才买来的,可是翻了几页就被他扔下了,他觉得真难看。
  刘添觉得丁小娴蹲在椅子上的样子很怪异,好心提醒她坐着比较舒服,她却不理。他也不再说,悄悄地去外面拿了些吃的进来。
  丁小娴扫了一眼食物,把里面的一包小鱼干挑出来吃了个精光,其它的就原封不动地丢到了一边。

  刘添把自己乱糟糟的床收拾了一下,想了想,又去外面沙发上拿进来几个靠枕,排在床中间,拍了拍手,说:“哈,幸好我的床够大。晚上我们每人睡一边,中间有靠枕隔开,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刘添现在满脑子都是电视剧里的情景,想起要跟一个女孩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度过漫漫长夜,就觉得脸红心跳,手心冒汗。
  可没想到丁小娴却什么表示都没有,看了他一眼,说:“你睡吧。”
  这时候门外传来刘妈的叫声:“刘添,熄灯睡觉。”
  关上灯,房里顿时一片漆黑。刘添躺在床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丁小娴蹲在对面的椅子上。在黑暗中,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散着荧光一般。刘添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恐惧。他忽然想到,他对眼前这个诡异的女孩子根本没有一点了解。她究竟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对碧幽幽的光芒熄灭了,想必是丁小娴闭上了眼睛。刘添钻在被子里,背后冒汗。明天,一定想办法让她走!他忽然又想起,明天还有黄毛在等着他,又是一阵烦闷,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天哪,来道闪电把我劈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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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上好大家!
  日期:2011-4-18 20:23:00
  第二天一早醒来,丁小娴已经蹲在椅子上在翻看那本几米的漫画集。不过刘添真的很难想象竟然有人能够这样蹲在椅子上睡觉。
  他对丁小娴做了个嘘动作,出了房,顺带把房门反锁。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早餐。刘添一向是三人中最早出门的。不过这次他出了门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赶去学校,而是在家附近躲了起来。眼见刘爸和刘妈各自出门之后,立即跑了回来,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这些东西你带在路上吃。我看你挺喜欢吃小鱼干的,这些都给你。”刘添从冰箱里抱了一堆食物出来,打包好拿进房间。
  丁小娴拿了一包鱼干,说了声谢谢,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不再说什么,往房外走去。
  刘添见这么容易就打发了她,不由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怕眼前这个不明来历的女孩子,手心一直在冒汗。见她头发凌乱,身上的裙子磨破了几个洞,抱着那袋青鱼干赤着双脚往外走,不由有些愧疚,跑进去翻出自己只穿过一次的一双新鞋,追上去给她。
  丁小娴却没要。
  “你要去哪里?”刘添抱着鞋跟上几步问,却没得到回应。不一会儿,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
  回到房间,重新把门锁好,看看时间不早了,刘添赶紧从家里出来。黄毛那帮人可不好惹,要是得罪了这群混混,以后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就算报警都没用,他们可以用各种手段折磨你。除非是搬家,离开这个地方。可这对于刘添来说是不可能的。

  想了一个晚上,他决定还是服从黄毛的命令,去把朱小柔约出来。
  连过了三个街口,快到学校的时候,刘添跺了一下脚,一咬牙转身朝东跑去。直到十分钟后,这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等他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他。
  刘添低着头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他发现那个眼镜强今天居然出奇地来上课了,看来是盯梢来的。
  一连几节课下来,刘添都没有动。眼镜强在那拼命给他使眼色,又是挤眉又是恐吓。到上午课结束的时候,刘添走过去拦住了正准备出教室的朱小柔。
  朱小柔人既漂亮,又品学兼优,是班上最受欢迎的人物。不过刘添向来跟她没什么交集,也不怎么说话,他又搜肠刮肚地刻意学了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原本是有九分把握被拒绝的,可没料到朱小柔竟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眼镜强上来拍了拍他肩膀,笑得一脸阴沉,出了教室。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刘添坐立不安。别看在大人眼中,黄毛和眼镜强都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可正因为刘添也是个孩子,所以能看得更加清楚。现在的孩子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他们可怕起来也远比想象得更加可怕!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
  日期:2011-4-19 19:46:00
  傍晚的时候,刘添先到了小树林。黄毛那群人早已等在那了。除了眼镜强这些人,还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趴在地上被黄毛踢来踢去。
  “小子,知道骗我什么下场吗?”黄毛抓住那学生的头发,一脚踩在他脸上,疼得那学生哇哇直叫。

  “黄毛哥,黄毛哥,你饶了我这回吧!你打我,你使劲打我!我不敢告诉别人的,我就说我自己摔的!黄毛哥……唉哟……饶了我……”那学生抓着黄毛的裤腿苦苦哀求。眼镜强等人上来拽住他的腿,拖进了林子。
  黄毛上来拍拍刘添的肩膀,带着剩下的人也隐到了一边。
  到了这个地步,刘添也只能做下去,刚才的学生就是他的榜样。这种事情,家长甚至警察都是帮不上忙的。如果你去讲了,也许能保你三天或者一个星期,却保不住你一个月、一年。
  不一会儿朱小柔就来了。其实朱小柔和刘添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只不过朱小柔一直是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人,而刘添则一直是归于最平庸的那一拨。因此两人虽然认识了那么多年,刘添和朱小柔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满十句。
  “没想到你会约……”朱小柔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眼睛笑得弯弯的,但在看见黄毛一群人的一瞬间,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咬着嘴唇愣在了当地。她直勾勾地盯着刘添,眼睛里满是不信与惊愕。
  “干得不错,你可以走了!”刘添被黄毛赶了出来。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出了林子,立即飞奔起来。他躲到一个草坡后面,闭上眼用力吸了几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枚手表,一边看时间,一边焦急地看着前面的路口。
  就在他急得快要跳起来的时候,两名巡警并肩出现在了前方。
  “我就说早上那孩子是骗我们玩,你还不信!你看看这里,哪有什么事发生?走,回去!”其中一个巡警黑着脸随便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林子,两人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快走进去啊!”刘添急得在心里大叫,眼见两人就要离开,看见旁边地上有块石头,一咬牙,捡起来冲上几步用力扔去。这一下,正好砸中其中一个巡警的脑袋。
  他跟着转身往林子里飞奔,两个巡警哇哇大叫着追了上来。
  在拐过转角的时候,刘添一下子跳进了一个草丛,整个人趴在地上,屏住呼吸,一颗心砰砰乱跳。就听两个巡警一前一后从他附近跑过,冲进了林子。继而就听到两个巡警大叫:“你们干什么!”然后是一串纷乱的脚步声和黄毛的叫骂声。
  想必是及时赶到了!刘添来不及松口气,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往林子外面狂奔。他连头也不敢回,深怕被黄毛的人看到,让他们起了疑心。一直跑出离林子老远,这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他在街上绕了一段路,这才往家走。事情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刘添脸色苍白,背后都是冷汗,走路的时候,两腿都在打颤。刚才的事,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如果让黄毛他们发现是自己捣了鬼,有什么下场,他连想都不敢想。

  低着头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前面闪过几个熟悉的身影,是眼镜强他们。刘添立即转身往回走。可还没等他走上几步,就碰上了黄毛带着另外几个人从街角上来。
  眼见躲不过去,刘添立即满脸堆笑,小跑着迎了上去。
  “真他妈的倒霉,居然被两个烂警察给搅黄了!”黄毛骂骂咧咧的,看了刘添一眼,翻翻小眼睛,“小添哥,你的腿还在发抖啊?”
  刘添忙解释是自己胆小,现在还在怕,惹得那些人哈哈大笑。
  刘添一边尴尬地挠头,心里松了口气。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然后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这时候,一个瘦瘦的男孩子拿着一袋刚从超市买来的盐从这边路过,看到刘添,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刘添也冲他微笑示意,这人是他的一个邻居,叫王振。估计是做饭的时候临时没盐了,被打发出来买盐的。
  王振提着盐走出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小添哥,你早上去警亭那干嘛?”他等了好一会儿,见刘添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没打算回答他,也就不再问,提着盐自顾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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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婆好久不见哈。
  猫真早,大家晚上好!
  日期:2011-4-20 19:54:00

  天色渐渐昏暗,伸出手指,已经有些看不大清了。
  在松南市久居的当地市民都知道,其实在城中是有一条通心河贯穿整个城市的。只不过在经历多年的城市建筑之后,在城市的很多地方,这条河都被钢筋水泥给掩埋了,于是形成了一条流经城市地下的暗河。而在城南那条偏僻的小巷后,通心河从地下钻了出来,有一大段的明河。
  黄毛玩着打火机,嘴里斜叼着根烟,眯着小眼睛,不时吐出几口眼圈。
  刘添双手双脚被绳子捆住,形成一个X形被绑在河岸上。这几天是河道的汛期,十几分钟前,水位还在他的腰部,现在已经漫到他胸部了。
  他眼睛上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嘴角也破了,要不是眼镜强在旁边叫住他们不要打脸,估计现在就连刘妈都不认得他的儿子了。不过刘添身上还是受了好几下重踢,肚子和大腿疼得厉害,浸在冰冷的河水中,渐渐的都有些麻木了。
  刘添被绳子吊得久了,两条胳膊发麻,身子坠在半空中,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说不出的难受。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就不去管朱小柔了,现在真是自作自受。几个月前的新闻,他还记得很清楚,有个五岁的小女孩就是因为她家人得罪了一群不良少年,遭到报复被淹死在这条城市暗河里。等捞到尸体,已经第三天了。

  “黄毛哥,这次就到这吧,事情弄大了也不好。跟这小子生气不值得,以后多得是机会收拾他。走,咱们上网吧去!我请客!”眼镜强从旁边走上来。他见事情弄到这一步,也怕再闹下去不好收场。
  黄毛折磨了刘添半天,气也消了大半,又有眼镜强说请客上网,也就算了,带了人走。不过他没让人把刘添放下来。绑住刘添手脚的绳子打得是活结,等他们走了之后,刘添自然能靠手指拉动绳结把自己放下来。他是纯心让这个不长眼的小子多受点罪。
  刘添闭上眼睛,用力吸了几口气,休息了一下。等黄毛等人走远后,开始动手解绑住手腕的绳子。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被吊在空中太久,两条胳膊被绳子紧紧地勒着,竟然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他艰难地想转动手指去解索扣,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
  河水越长越高,逐渐从胸口漫了上来。刘添冲着黄毛等人消失的地方大喊救命,但根本没人回应。这里本来就人迹罕至,天色又晚,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
  刘添的手和脚都被绳子紧紧地绑住,根本动弹不得。他用尽全身力气扑腾,想要借着身子的重量挣断绳子,但那绳子实在太结实,根本挣不断,反而越勒越紧。
  他大声地叫救命,但根本没人听到。今晚的河水有些怪异,越淌越急,已经超过了平时的最高水位。冰冷的河水已经从胸口漫到了他的脖子。他仰着头,又急又怕,拼命地叫自己冷静冷静。他试图用牙齿去咬绳子,但由于双手被分开绑着,无论怎么伸长脖子,都差了少许够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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