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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书:前世今生
作者:
余新安
日期:2011-11-16 14:24:56
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些事情,可能有点长,但会持续更新,故事是真的,其中讲到的某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可信可不信。开始:
民间有一本命书,叫做《三世书》,传说是唐朝袁天罡所写。唐朝是中国佛教文化最鼎盛的时期,所以这本书里参杂了很多的因果、业报、轮回的佛理。三世相,顾名思义,讲的是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来世。为什么只看三世?我舅舅的说法是:三世相是佛教命理的根基,佛有三世相,过去,现在,未来,同样的,一个人经过三世轮回,洗掉了各种因果,就算你道行再高,也看不透,摸不清,理不顺。
我舅舅姓吴,叫吴天源,他是一个墨工,墨工是我们地方的叫法,在其他地方也有叫巫师、法师的。跟现在很多走四海的相师、风水师不同,墨工是一个很笼统的称呼。墨工基本上囊括了所有的传统鬼神秘技。他们读《鲁班天经》,读《周易》,读《三世书》,诵佛经,会看风水,看手相,送葬驱鬼,无所不通。
我的外公是个大风水师,不过去世很早,我这一生没见过他一面。到了舅舅这一代,由于家学渊源,他也继承了这一行。舅舅天资聪颖,不满足于只替人看风水,于是将外公收藏的从不沾手的《鲁班天经》、《三世相》等老书翻了出来,边学边摸索,最终成了一名墨工。
墨工一般晚景都很凄凉,极少有子嗣。我舅舅也是一样,他现在还活着,已经八十多岁了,中了风,瘫在床上,由两个侄子照顾。在墨工一行中,我舅舅是罕有的能长寿的,大多数的墨工都过不了天命之年。
我舅舅是个很善良的人。在我小时候,老家的人都很穷,有些人家还住着茅草房子。一般来说,驱鬼诵经,送葬看风水,主家都要摆上不少贡品,最简单的是一个猪头,一只鸡,还有一碗香米。这些贡品在事毕之后都是让墨工带走的。我舅舅一般只带走香米,如果主家坚持的话,他就把猪耳朵割下来带走。也许是多年积善的原因,让他能够活到现在,又或者是他在常年替人祈福算命的过程中无意中预见到了什么,才使得他这样积极的行善修德。
对了,算命祈福不是照镜子,墨工是没办法替自己洒金钱看三世的。他们只能够在为别人窥看命运天机的时候偶然得到一些启示。
无论如何,我这一生都跟墨工这一行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年近三十,已经逐渐摆脱了旧日的恐惧与哀怨。想得多了,就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生于富贵之家,有些人生于贫贱之家,有些人一生喜乐无忧,有些人一生痛苦流离,命运本来就难以捉摸。快乐来了,你愿意去享受,那么困难来了,你也应当去承受。
这样的认识有了,但还不是很明晰。2009年,我在浙江碰到了一位在各地游历教授太极的老师傅,他会看手相。他看手相的手法跟我舅舅不同,我舅舅是看左手,他看的是右手。我问他缘故,他说左掌管先天,右掌管后天,左掌的纹理不会变,但右掌的纹理却时时在变,所以看左掌基本没什么意义。这句话,像一道霞光照亮了我一生的阴霾。
现在,我试着将我自小经历过的无数让人畏惧、敬畏的神鬼之事记录下来,与大家一同分享。
日期:2011-11-16 14:27:00
第一章老房子
小时候我身体很弱,据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只有巴掌那么大一个。我出生的时候是午夜时分,由于家庭条件有限,家里没有秤,父亲跑到隔壁村的一个老师家借了一杆杆秤,预备称一称我的斤两。杆秤借到之后,发现那秤只有钩子,没有托盘,不好秤,于是就不了了之。
我出生之后一直生病,得的是肺炎,在那时候,长期的肺炎基本判定了一个婴儿的死刑。
我的父亲是个木匠,这个在稍后会有交代。父亲常年替人修房造屋,积攒了一点钱,所以还有能力天天让我打青霉素。
母亲在生下我之后身体一直很虚,所以也没有多余的奶水喂养我。后来奶奶出了个主意,让父亲去买了两罐麦乳精和着玉米面汤喂我一点。就这样,靠着麦乳精,玉米面,以及青霉素,支撑了三四个月,我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过来。
父亲很是高兴,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余添福,期望我添福添寿,不至于早夭。当然,这个名字只用了五年,后来就改了,改成余新安。余新安这个名字是我舅舅改的,也是从那时候,我第一次认识了舅舅,之后的命运,就跟他难以分开了。
我有一个哥哥,叫余天怜,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十五岁了。其实我还有另一个小哥哥,不过刚出生就夭折了。母亲在事隔多年之后,又生下了我。80年代的农村,哪家不盼望多子多福。我的出生,也算了了父母多年的心愿。
我对童年的记忆始于5岁,那时候我身体依旧很弱,骨瘦如柴是最好的写照。
我从小跟母亲睡在一起,我的胆子特别小,不敢一个人睡。80年代后期,农村通电还不正常,我们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点着油灯度过的。油灯昏黄摇曳,只能照到几尺宽的地方,屋子里剩余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那是让人害怕的源头。
我家的房子是五开间的木架房,进门就是大堂,大堂靠里的墙上供着神坛,竖直写着“天地君亲师”,横梁上是“安定宗堂万代流芳”。神坛上是一个香炉,一旁是一盏长明灯,长明灯通宵亮着,父亲每天都会添一次油。
神坛后隔出一小间,勉强能够放下一张床,哥哥就睡在那里,他喜欢睡在那里。
母亲的卧室在进门往左最里的一间,百叶窗正对着屋后高高的泥墙,阳光照不进来,屋子里散发出一种阴冷潮湿的气息,从早到晚都是漆黑的。
跟所有的老房子一样,它让我感到恐惧,因为有很多人都在里面生老病死,那些逝去的人不会离开,他们在里面长期盘踞,留恋不去。
日期:2011-11-16 14:30:00
第二章红衣服
5岁那年夏天,由于没有到适学年龄,我跟同村的几个小伙伴整天在野地里疯玩。
这天傍晚,我跟堂弟天羽以及教师家的黎乐在村子南边的一块坡地里玩。那时候哥哥刚给我做了一架独木轮的车子,这架车子在那个没有玩具的年代简直要了我的命。我们推着独木轮车子沿着山路来回奔跑,毫不知疲倦。
黎乐是个小女孩,力气不够,大多数时候都是天羽在推着我们两人跑。有时候我们也让天羽坐上去,我们两人合力推着天宇跑。
玩到尽兴的时候天色已黑,三人便恋恋不舍地推着车子往回走。南边那片坡地是一片荒地,没有人耕种。低矮的茅草从里掩映着几座低矮的土坟,土坟的石碑都不见了,只有微微隆起的土包显示出那是一座坟墓。
每次路过这片坟地的时候我都觉得心惊胆战,仿佛里面随时会跳出一个KB的东西来。
我们绕过那片坟地的时候天羽忽然说:“那里有件衣服。”说完就向坟地里跑去。
我和黎乐顺着天羽的方向看去,在离山路不远的一个坟头上,正搭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没等我们开口阻止,天羽已经拿起衣服跑回来说:“是件风衣,好像还是新的,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
我仔细一看,真是件风衣,衣服上的金属拉链亮晶晶的。那时候我们穿的都是蓝卡、涤纶这些料子做的粗布衣服,一件风衣可是了不得的事。
天宇说:“你们不准告诉别人,这件衣服好像合适我穿。”说着他便要把衣服往身上套。
黎乐有点害怕说:“我妈说坟头上的东西不能拿。”
我当时也很喜欢那件衣服,甚至忘了害怕,鬼迷心窍地说:“明明是件新衣服,可能是别人忘记在这里的。”
看见天羽就要把衣服穿上了,我心里不舍,于是说:“你把这件衣服给我,我用独轮车跟你换。”
天羽刚开始不愿意,于是我对他说如果不换就不让他玩独轮车了,以后也不再跟他玩,黎乐也不跟他玩。
黎乐没什么主见,她见我也不害怕,便点头表示赞同。
天羽摸了摸衣服,看见我们两人坚定的神情,最后只好跟我做了交换。
我得了衣服,心里高兴万分,赶忙穿在身上,正好合身。只是那金属拉链怎么也拉不上。由于怕天羽反悔,我也没多计较,把独轮车丢给天羽,赶紧回了家。
回到家母亲已经点上油灯,准备吃饭了。趁母亲没注意,我将衣服脱了,藏在母亲衣柜的一个角落里,仍不舍地摸了几把。
那时候父亲不在家,他去了邻村,给人做家具。哥哥刚放牛回来,因此没人注意到我得了一件新衣服,心里好一阵庆幸。
到了夜里,躺在床上,心里依旧想着那件衣服,兴奋地睡不着觉。母亲熄了灯,看见我在床上翻来覆去,骂了一声说:“你这小猴子,疯了一天还没疯够么?”
我没有说话,怕被母亲发现了秘密。又躺了一会,迷迷糊糊仿佛睡着了,我突然觉得身上格外的冷,就像腊月天忘了盖被子睡觉一样。睁开眼一看,床头赫然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人,由于是躺着向后看,我看不清他的脸。一时间害怕极了,下意识地要去推母亲,一推推了个空。床还是那个床,但母亲不见了,当时全身都吓麻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红衣人一直站在脑后床头的位置,一动不动。恐惧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麻木,脑中一片空白。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这一闭上不要紧,顿时吓得我尿了裤子。还是在那张床上,一直挂在床上的黑色的麻布蚊帐不见了,红衣人就在我脑后几寸的地方,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我已经无法描述清楚。
后来我在黎老师家看见一张放大了的老人的遗像,我才明白当时看到的就是那样的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表情的,麻木的脸。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我被母亲唤醒。母亲拍了我一掌,呵斥道:“你怎么尿床了?”
原来母亲还在那里,她被一阵尿给浇醒了。我定睛看了看四周,蚊帐里一片漆黑,红衣人已经不见了,这时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哎呦了声说:“你怎么发烧了?”接着又嘟哝着骂道:“你这野孩子,整天在外面疯,这下好了。”
此时我还没缓过劲来,依旧在哭。母亲摸索着起了床,把隔壁的哥哥叫醒,让他给我煮了个鸡蛋。
母亲用煮熟的蛋清裹着她那支陪嫁的银簪,包在一张手帕里在我额头滚了一阵,帮我退烧。
我没敢告诉母亲那件衣服的事情,以及刚才看到的东西,便睁着眼睛躺到了天亮。
日期:2011-11-16 14:32:00
第三章 送水饭
第二天起床,由于晚上惊吓过度,我只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母亲看见我病怏怏的模样,叹气说:“你今天就在家里躺着,不要到处乱跑了。”
哥哥幸灾乐祸地说:“他这个样子还怎么跑,眼圈都黑了,莫不是撞见鬼了吧?”
母亲骂了声胡说八道,便出门去了。这时节正是给玉米除草的时候,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哥哥也叫了去。
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想起昨晚的情形,头皮一阵发麻。我不敢在屋里多呆,便搬了一张凳子到屋外的晒谷坪上坐着。火辣辣的阳光照在头上,将心里的恐惧也驱散了不少。但我依旧不敢回到屋子里,那个红衣人不知道还在不在里面。
过了一会,天羽用独轮车推着黎乐跑了过来。天羽是二叔的儿子,跟我同岁,父亲成家之后便另立门户,但跟二叔家离得不远。父亲和二叔由于分家的事情闹了矛盾,彼此很少来往,只有我和天羽还时常你来我往地串门。
天羽说:“哥,你那件新衣服怎么不穿了?等过年才穿?”
我突然想起那件衣服还放在母亲的柜子里,顿时又害怕起来,就对天羽说:“那件衣服我不想要了,我们又换回来好不好?”
谁知天羽拌了个鬼脸说:“我娘说了,坟头上的东西不能要,会招鬼进屋的。”
黎乐也说:“我妈也这样说。”
我心里扑通扑通一阵跳,嘴上却赌气说:“根本没有鬼,你看我都没事。”
天羽虽然相信我没事,却怎么也不愿意跟我再换回来。我一个人不敢进屋,就懒懒地跟着天羽和黎乐在外面又玩了一整天。待到远远地看见母亲和哥哥回来,我才又搬着凳子在家门口坐着,装出一副看家狗的模样。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怎么也不敢睡着。就这样躺着过了好一阵子,睡意逐渐袭来,眼皮重的像一座山似的。模糊之中,我记起自己不能睡,赶忙把眼睛睁开。
一睁开眼我就差点吓破了胆,那个红衣人正直直地站在床头,依旧是那副麻木的表情。屋子里的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点亮了,昏黄的光映得那人一身红衣仿佛滴出血来。
我已经忘记去想那盏油灯是为什么亮起来了,张着嘴大声地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我终于知道他还没走,还在这里,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哭喊都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在母亲的责骂中醒了过来。母亲点了灯,骂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每天晚上尿床,叫你好好呆在家里,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我舌头已经硬了,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衣服。”
母亲说:“什么衣服?”
我抹了抹眼泪说:“在柜子里,红衣服。”
母亲在柜子里翻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红衣服,骂道:“哪里有什么红衣服?你是烧糊涂了吧?”
“我在南坡的坟里捡的。”我心里又惊又怕,只好将实情说了。
“你——”母亲听了脸色一变,骂道,“你这个野孩子,这种东西你也拣,真是不知死活......”
我跟母亲又在柜子里翻了一阵,依然没有找到那件红色风衣。最后母亲没辙了,便去锅里盛了一碗白饭,洒了些灶灰,和上清水,又取了些香纸,拉着我连夜出了门。来到岔路口,母亲将水饭倒在地上,点上清香火纸,喊了声:“吃食你也得了,莫要再回来了——”
日期:2011-11-16 14:35:00
第四章 舅舅
倒水饭是最简单的驱鬼方法。人有三魂,人死之后,一魂守墓,一魂往生,一魂乞食。一般来说,亡魂不会直接进入家门乞食,除非得到后人的供奉。但也有例外,有些亡魂因为被后代遗忘,或者是子孙断绝,长期缺乏供养,就会逐渐沦为孤魂野鬼,是饿鬼。
人饿极了都会铤而走险,何况是亡魂。所以,如果碰到野外无人打扫的孤坟,千万不要去招惹。我当时只不过5岁,认识有限,也没什么决断,所以才惹上了麻烦。
母亲将那红衣鬼送了一回,以为可以安然无恙,谁知到了第三天晚上,我又看见了那个红衣鬼。这回跟前两个晚上有点不一样,那红衣鬼坐上了床头,直勾勾地看着我,灰白的眼珠没有任何情绪,还有,屋子里亮起了两盏油灯,将整个屋子照得暗红一片。
我躺在床上,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弹,像汪洋大海中溺水的人。
接连受了几个晚上的惊吓,加上身体本来就差,我当时已经失了神。用哥哥的话来说就是没死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母亲见势不妙,赶紧差了哥哥去邻村把父亲叫回来。父亲回来后,看出我走了魂,但他也没什么法子。情急之下,两人商量了半天,只好去请舅舅过来。
当时我很奇怪,我出生这些年,从来没见母亲回过娘家,也从来没见舅舅一家人来过,好像这种亲戚关系根本就不存在。当时命悬一线,父亲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厚颜去请了舅舅。
请到舅舅已经是第六天晚上了。舅舅中等身材,头发花白,但却满脸红光,丝毫看不出老态。他说话的声音沉郁浑厚,仿佛带着一种磁性。我当时虽然没有上学,但识字却不少,西游记能看个一知半解。我记得里面有一段是佛祖讲经,讲得舌生莲花,听者如痴如醉,当时根本不信。后来我听舅舅唱经,才知道世界上真有人能把经文唱得如此抑扬顿挫,透人心脾。
舅舅进了屋,将我的眼皮翻开看了看,便叫哥哥去打一碗清水。清水打来,他左手掐了个莲花印,托着碗底,口中默念几句,右手手指在水中点了点,啪的一声弹在我眉心,口中喝道:“醒来!”
我当时我觉得全身一个激灵,仿佛有了一些力气,便睁开眼来,有气无力地望着面前的陌生老头。
舅舅说:“你看到几盏灯了?”
我想了想,慢慢回过神来,说:“好像是六盏。”
舅舅如释重负,笑了笑说:“还好,还好。”
父亲在一旁有点莫名其妙,焦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舅舅沉吟道:“七盏亡魂灯就是引魂灯,他想拉人垫背。”
老父母齐齐吓了一跳,母亲忙问:“那怎么办?”
舅舅说:“今天才第六天,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去准备香纸,都要三十六之数,还有一只大公鸡,明天晚上用。”
日期:2011-11-16 14:36:00
第五章 亡魂灯
后来我问舅舅什么是亡魂灯,舅舅说人有七魄,死后七魄就化为七盏亡魂灯。墓主受亡魂灯守护,才能在世间享受香火,亡魂灯一灭,墓主就会化成飞灰。民间所说的鬼火,有些是磷火,有些便是鬼魂点着亡魂灯在游荡。
我碰到的那只红衣鬼,他祭出七盏亡魂灯,显然就存了拼死一搏的念头。亡魂只靠本能行事,典型的欺软怕硬,而且报复性很强,一旦惹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舅舅在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晚上,便开始做法驱鬼。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墨工的法事。大堂中央摆了一张香案,香案上放了一碗香米,并排着三个酒杯,还有一串金钱。旁边是一座用竹篾编成的竹桥,上面挂满了长钱和各种符箓。舅舅坐在香案钱,身边是一个装满水的铜盆。
父亲将我扶到神坛下靠墙壁坐着。哥哥抱着一只大公鸡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样子颇有点可笑。
舅舅焚香燃纸,手中拿着一把戒尺,这把戒尺只有5寸来长,通体暗红,上面画着镇魔符。
舅舅将戒尺在香案上一拍,开始念咒:“一请......二请.....”
这是道家请神的咒法,如果是佛家,那就用“如是我闻”开头,如果是《鲁班符录》,就用“伏以”开头,各不相同。
请了太上三清,接下去就是一段繁复的咒文,舅舅念得不快,但声音抑扬顿挫,极是好听。咒语过后,燃了一叠纸钱,舅舅唱到:“今有余氏门中余添福,天命所受,福禄永存......有请祖师显灵,魂兮归来!”
念完用戒尺一拍香案,一手捻起那堆铜钱,做了个手印,撒入铜盆里,这一串施为极为流畅,好像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舅舅蹲在盆口看了一阵,皱眉不语。父亲着急,也趴上去看了看,却看不出什么门道。
舅舅想了一阵,燃香将三清送走,接着叫哥哥把公鸡抱来,用手指掐破鸡冠,指尖沾了鸡血,在一张空白黄纸上画了一道符。
烧了血符,舅舅又念起一段咒语,这段咒语是用“伏以”开头,就是《鲁班符录》的手法了。这段咒语念得又急又快,仿佛暴雨琵琶一般,不像方才那般温和。
咒语很快念完,舅舅用戒尺一拍香案,叱道:“我有心放你一条活路,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镇了你的坟!”
话一落口,香案上的油灯闪了几闪,似乎要熄灭了,却始终没有灭掉。
舅舅松了一口气说:“吃硬不吃软,活该!”
父亲忙道:“成了?”
舅舅点点头,对我说:“你把衣服放在哪了?”
没等我回答,母亲说:“放在柜子里的,不过怎么都找不到。”
舅舅说:“再去看看,应该是根茅草。”
母亲赶忙进屋,在柜子里翻了翻,果真翻出了一根脆生生的茅草。
舅舅吩咐哥哥把竹桥纸钱都拿出去烧了,又对父亲说:“睡觉的时候在大门口撒上一层炭灰,不要踩着了,明天起来看看,如果脚印向外走,那就是不回来了。”
父亲点头说:“这次多谢大哥了,添福这倒霉孩子就没让人省心过。”
舅舅看了父亲一眼,正色道:“这不关他的事,当年你是不是看了《天经》?”
父亲脸色一变,期期艾艾半天没有说话。
日期:2011-11-16 14:39:00
第六章 天经索命
《天经》就是《鲁班天经》,又叫《鲁班书》,《鲁班书》是匠师一行的叫法。《鲁班天经》分上下两册,上册主讲奇技淫巧、修房造屋、机关算计等,下册讲的是御使鬼神,穷天究地的术法门道。
我的外公当年是一个大风水师,手里便有一本完整的《天经》,但他一辈子都没有看过一眼。世人说《天经》是诅咒,其实不完全正确,上册任何人都可以看,但下册所讲的术法过于阴狠毒辣,出手便置人于死地,大大有违道家凡事留一线生机的伦常。因此,修习下册的人一般都会祸及子孙,下场极为惨淡。
舅舅从父亲的脸色就看出他已经看完了全本,不由叹道:“当年老头子只传你半册,是希望你学到一门手艺谋生,这本书多看一个字都没什么好处。老头子一辈子都没碰过它,如果不是为了接坛,我也不会去碰它。”
父亲干笑了几下,说:“老丈人那是看不起我,要不当年为什么不让我接坛,这么好的手艺,谁不想接?”
父亲说的也有道理,当时的农村,泥瓦匠、篾匠、木匠、石匠是最受欢迎的行当。一般人能够学到其中一行,基本就可以衣食无忧。而墨工更不用说,讲究的是传承,没有来历,没有渊源,一般人碰不碰不到。你若想随便找个墨工拜师学艺,那难度简直跟撞仙缘差不了多少。
舅舅苦笑道:“我们这个坛供的是邪神,接一次要衰一代,三代没人接就要绝后。我爷爷没有接,父亲也没接,到了我这一代是躲不过去了,你以为我想接?”
父亲不屑地说:“你自己接下了,当然这样说。”
母亲看了一眼这阵仗,叹了口气,悄悄地走开了。
舅舅懒得继续跟父亲作口舌之争,摇头说:“不管你怎么说,添福这件事还没过。”他想了想,又说:“添福添福,死里求的生,还添什么福,这名字也得改。”
父亲见舅舅说回了正题,赶忙问:“不是送走了么?怎么还没过?”
舅舅看了我一眼,叹道:“那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找上他的?实话跟你说,这孩子能长怎么大全靠你祖上积的一点德。”
父亲急了:“那该怎么办?”
舅舅耸了耸肩说:“能怎么办,禳星呗,把他的生辰给我,挑个日子,越快越好。”
父亲报了生辰,又问:“他这名字怎么改?”
舅舅沉吟一阵,伸出左手,拇指沿着其余四指的关节以十二时辰为准推了一圈,最后说:“咸与惟新,得保平安,就叫新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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