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的罪恶

作者: 清新的竹

  日期:2011-8-29 23:00:26
  人之初,性本善。
  每一场罪恶的背后,藏着一个纯洁的人性。
  而每一个纯洁的人心里,都隐藏着压抑着的恶欲。
  人性之花盛开,是一场上帝看戏的饕餮盛宴。

  如果你觉得自己善良,那么别让人发现你内心中的邪恶。
  如果你觉得自己邪恶,那么也别轻易在眼中流露出怜悯的泪水。
  可人性的复杂,偏偏就要用善良裹着罪恶的本质,又在罪恶的本质之内,安上了纯洁的内核。
  日期:2011-8-29 23:01:00
  上半部
  “感冬索而春敷兮,嗟夏茂而秋落。喝末士之荣悴兮,伊人情之美恶。”

  ——潘安《秋兴赋》
  平静之中,风波起。
  这个学校,座落在山脚,远离市区,安安静静,书香味浓。但有一天,各路新闻记者纷拥而至,长枪短炮对准了学校的某一角,那里,躺着一具女尸。凶杀、学校、肢解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大家都睁大着眼睛,想看看,平常高尚的校园,到底隐藏着什么龌龊。人们总喜欢看着神圣的外衣下,暴露出来的人性之恶,并且津津有味,口耳相传。

  尸体死得很香艳,一丝不挂,仰面躺在教室的后面的地面上,双腿叉开,致命伤是在脖子,一根电线留在脖了上,她的指甲,还留有挣扎的痕迹,里面嵌进了地上的灰尘,有几根指甲还断了半截,可见,并不是一勒致死。警方通告说,尸体曾被强奸,但不曾留下明显的分泌物。而且,被杀害的女子,是光头,应该是新剃的,青灰色的发根,新鲜,清新。

  整个学校,人心慌慌。当我抱着备课本走进教室,大三那群小鬼,都在唧唧喳喳讨论着。我看着这群八零后,嘴角莞尔。这是我第二次给他们上课,他们思想活跃,上课很爱回答问题,是老师们非常喜欢的一个班级。当我站上讲台,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张欢,交给我一张请假条,上面写着:07级2班 陈茜,因为痛经,请假两节课。我拿着假条,比对了一下点名册上陈茜同学上一次因痛经请假的纪录,正好相隔四星期,呵呵,她的大姨妈还真准。上课时间久了,连女生的生理周期都比较了解,这也是做老师附加的乐趣之一。

  当我把假条放下,张欢拼命朝我做鬼脸,用手示意我把假条翻过来看。我疑惑了一下,特别看了看假条的背面,上面居然也写着一行字:竹子姐姐,听说生物系的一个女老师死了,我们班同学都很喜欢你,你可要保重哇。
  我哭笑不得,这算是关心呢,还是诅咒?看了一眼底下,学生们都抬着年青的脸孔,看着我。我挥了挥手上的纸条,说:“大家放心,万一我被杀,也会变成鬼,把这门课上完的。”班里发出了哈哈的大笑声。
  我喜欢这个班,除了气氛好,还因为一个男生:葛。
  (一)
  一个惊艳了岁月的少年。他有一种很娴静的美,美得让女生自惭形秽。葛总静静地坐在造窗边最前面的位置,风雨不变。他的皮肤白晰,瘦削的身材,五官精致,不高,薄薄的嘴唇总微微地抿着,不拘言笑。每次我上课,他就一直看着我,从来不看别处,但也从来不回答我的问题。有的时候,我讲课兴奋处,手舞足蹈,会从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微微地笑。

  今天上课,天阴阴的,风吹着窗帘,拂着葛。他的脸忽尔全都露出全貌,忽尔又隐藏,他却不移动,长长的睫毛下黑黑的眼,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第一次给他们上课,非常不习惯被这么美的少年看着,但现在,已经习惯了。老师,本来就是在很多的目光中生活,或崇拜,或质疑,或认真,或嘲笑,我已能淡然处之。偶尔,与葛的目光相碰,他的眼里,会特别有光彩。

  下课,铃声催命般响起,其他的同学都收拾着东西离开,葛却等在一旁。他从来不找我说话,给他们上课这么久,只难得听他说几句话。难道,今天他有问题要问?我抬眼看着他,问:“有事吗?是不是上课有不懂的?”
  葛摇了摇头,不回答,也不动。他一身蓝色的牛仔,钭靠在墙上,像在等着什么。
  我收拾了包包,转身走。葛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走到哪,他跟着到哪。若是问他干嘛跟着,他说:“同路。”我无可奈何,大路朝天,总不成不让别人走。我钻进女厕所,特意在里面呆了很久,最后实在受不了臭气出来,看到,葛,静静地靠在门边,不烦不怒,耐心十足。
  我盯了他一眼,说:“难道你的宿舍在女厕所这里吗?”葛对着我轻轻地一笑,说:“竹子,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语塞。觉得与他争论,只会有损老师的尊严,在我的脾气还没上来之前,我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葛没跟我回家,他呆在我的楼下,看着我进门。
  晚上,给另一个班的同学上课,下课时已是晚上九点。走出教室,一阵冷风吹来,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一件衣服就盖在了我的肩膀,扭头,葛。身上的这件衣服是他白天穿着的牛仔,穿在我的身上,也正合身。我不能接受他的好意,虽然我喜欢被人关心,喜欢被人追,但很明白,能为人师表的首要前提是别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何况是干净得让人想呵护的美少年。我把衣服还给他,说:“我不冷,你自己穿吧。”

  葛也不反驳,把衣服拎在手上,只是与我并肩走着。黑夜间或被路灯刺破,然后很快又回复浓重的黑。两个人,也不说话,只听得有节奏的脚步声响着,葛,故意把步调与我一致,可惜,走得再协调,我与他之间,也相隔了八年。他靠得我再近,我也会拒得他很远。
  到了宿舍,葛说:“你别出门了,不安全。”什么嘛,我瞪大了眼睛,觉得他完全不把我当做老师,有一种很受挫的感受。我朝着他吼:“葛,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再这样,小心我给你不及格!”葛嘴角一边扬起,俊美的脸上,居然有些嘲弄的气息,他说:“要是这样,我就告你性骚扰。”
  晕倒了,碰到的是什么学生啊。
  日期:2011-8-29 23:01:00
  (二)
  第二天,警察找上了我。我没犯法,但也得和警察打交道。

  当我坐在校医务室心理咨询室,像往常一样坐在同一个位置,等着学生前来咨询。一个高个子的警察像山一般堵在我的面前。他把手伸向我,说:“张老师,您好,我是木目警官,想向你咨询些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我突然想笑,难道柯南里的警官从日本远度重洋了?但当我看到他的样子,又把笑憋了回去,一张非常严肃的脸,每一个棱角都十分分明,一看就是非搞笑角色。我调整自己的脸部肌肉,让自己全身看去紧崩一些,然后回应他的手,说:“您好,警官,有什么吩咐?”
  木警官说:“关于前两天发生的凶案,我想向你问些事情。根据画像专家的意见,我们初步把凶手定为年轻男性,瘦弱,而且内向,心理长期抑郁。你这边有没有此类男生向你咨询问心理问题?”
  我看着他,眼神有些犹豫,说:“大学里,这样的男生非常多,你也知道,中国男人,要么脑袋好,四肢欠发达,要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读书好的又孔武有力的,不占多数…”说完,还瞄着他手臂上的肌肉,咽了咽口水。
  木警官皱了皱眉头,他似乎在怀疑我暗示他属于头脑简单的那类,他接着说:“那前来咨询的男生中,有没有攻击性特别强的男生呢?”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攻击性特别强…男生…瘦弱…符合这些条件的,大约有十个左右吧。”

  他示意我把这十位同学的资料交给他,让他一一去调查。临走前,我叫住他,说:“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凶手,为什么 要剃掉被害者的头发?”
  警官迟疑了一下,说:“目前我们有两个推断:一是头发是被害人自己剃掉的;二是凶手出于特别的原因,剃掉了她的头发。画像专家还没有确定的答案。”
  我笑了笑,看来画像专家,是一个男性。
  木警官走后,我缩进椅子里长思。
  所谓的专家,总有局限。这种局限,不仅来源于知识储备,更加是因为人性。

  每一个人,人性总有缺陷,不管是谁,有时因为性格,有时因为年龄,有时因为经历,有时因为性别。比如,男性,不明白女性为什么总要男人说我爱你。再比如,女性不明白,世界杯有什么好,让男人们疯狂迷恋。
  还有,男人不明白,一头青丝,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也不会明白“长发为君留,散发待君束”的幽幽情境。那个死者,我曾有几面之缘。她有一头漂亮的长发,乌黑发亮,平时哪怕掉一根发丝,她都会心痛半天。要是说她会剃个光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而且,就在她死的当天,我仍然见到她长发飘飘。
  我记得那天黄昏,她从我面前飘然而过,头发留有一丝清香,我还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哪知,第二天清晨,闻来噩号,原来黄昏后不仅,她就死于非命。想到这里,我叹了一口气。人生如梦,快乐只争朝夕。谁也无法预料,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会挂在阎王的腰上。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我抬眼看,很阳光的一个男生,高高的个子,晒得略黑的皮肤,眉飞入鬓,浑身充满了蓬勃的朝气。这样的男生,是我心理咨询室里最少见的,我不由得来了兴趣。
  我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凳子,让他坐下。他很紧张,脸涨得通红,两只手不停到互相搓着。我微笑,起身,倒了一杯绿茶给他。清香的龙井,有让人镇定的功效。我伸手调墙上的开关,把房间的灯,由黄色,转为深紫色。紫色,忧郁色,可以把人阴郁的一面,引出来。
  忙完一切,看着他,暗暗的紫色灯光下,他阳光的一面被掩盖了起来,五官呈现奇怪的阴影,鼻子的影子,长长地拖到了嘴角。他说:“老师,我觉得我变态了。”

  “其实,人不变态枉少年,你不要太紧张。”我放慢自己的语速,尽量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说:“可是,我觉得自己真的变态了。”
  我接着他的话说:“哪里变态了?”
  他恐怖地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的脑袋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我边说,边在思考要不要点岩兰草的薰香。 从他的表现来看,事情可能比较严重,岩兰草可以让他很快镇静下来,但,他看去精力旺盛,会不会受不了岩兰草的刺激?

  我盯着他的手,它们紧紧地抓着桌子的一边,筋骨暴露,像是 帮主人努力在克制着什么。他说:“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脑袋里整天就想着一件事情。”关键时刻,又嘎然而止。我决定起身点上岩兰草。
  岩兰草的味道很厚重,有点像泥土的气味,我常常用它来镇定情绪,美容皮肤,而今天,希望岩兰草可以让这位同学解开心结。我看得出来,这个心结在他心里积郁很久,而且对他的打击很深。
  当香味迷漫,他的眼睛终于松懈了下来,呈现略有迷眼的状态。他的情绪有些忧伤,低着头,说:“我觉得我对不起父母。”
  我说:“放松些,说说为什么对不起你的父母?”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低下,说:“你答应我要保密,我就说。”

  我点了点头,伸手安抚了他的手。
  他说:“我很割掉自己的小鸡鸡!非常想,简直是朝思暮想!”
  我略微张大了嘴,还真的颇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正常,说:“为什么你要割掉它?”
  他挥舞着手说:“长得太丑了!又黑,又脏,而且发着臭气,长在身上,简直是垃圾!”
  我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真的很丑吗?”

  他激动地站起来,说:“你是不是不信?我给你看看。”
  然后,他脱光了下半身。
  日期:2011-8-29 23:02:00
  (三)
  生活,总有意外,偶尔让你惊喜,更多让你惊吓。
  脱裤的男生叫陈树,害我三天三夜没拉屎。从小,我一受惊吓,排泄系统首当其冲,其次是内分沁系统。学了心理学,看来并没有让我坚强,我也只会宽解宽解别人,无法看清自己。其实,大多数的心理咨询师,心理都非常的不健康的,表面的堂皇,往往隐藏着内心的扭曲,了解得越多,反而越对人性绝望。
  这一天下午,无课,在家闲得打蟑螂,手机却响起,一个很陌生的号码出现了。接,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张老师,我是木目警官,能否请你到教十一来一趟?”警察上门,非死即伤,我不太情愿去,回了一句:“我可以选择不来吗?”警官的声音马上回复过来:“是你的师兄裘实叫你来的。他说如果你不来,就亲自过来接你。”
  裘实?!我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梳妆打扮,以火星的速度冲向教十一。这个大我二届的师兄,大学四年暗恋的对象,居然在召唤我。当我汗流满面,头发散乱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微微笑地看了我一眼,说:“竹子,几年不见,鞋带还是不会绑?”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两根鞋带呈现天仙散花状,乱成一团。红着脸,想起了大一刚开学,第一次见他,就是因为被自己的鞋带绊倒,不小心整个人扑倒在他的怀里,闹了个大笑话。记得他被我压在身下后,也不愤怒,也不脸红,只轻轻地拍拍羞得无地自容的我,说:“同学,你该减肥了。”

  好多年没见,师兄还是那么帅。180的身高,宽宽的肩膀,窄窄的腰,有力的手臂,总让我想去停泊。岁月没在他的脸上留下苍老,却留下了男人的坚毅。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肯定放着五颜六色的光,我说:“师兄,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他指了指地上,说:“我是这个案件的画像专家,师妹,听说你是死者的老师,帮帮我吧。”
  什么?我看了看地上,果真躺着一具尸体,是大四的一个女生,叫方满。她整个人大字状躺着,两腿离得很开,而且从膝盖处有些弯曲,应该是在死前有过挣扎,脖子上明显留着勒的痕迹,而且不止一条。应该是一勒不成功,多次勒的结果。她,也是光头。
  木目警官适时地出声,说:“看来,这个凶手,喜欢剃人的头发,而且还喜欢死后奸尸。裘警官认为,应该是连环杀人案。张老师,你能不能根据这个女生的了解,说一下你的看法。”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说:“这个女生平时胆子很大,爱出风头,和很多男生都关系很好,在人群当中,很像一个小太阳,学习较差,上课常常嗑睡。所以比较容易引起内向抑郁男生的注意,认为这样的女生花枝招展,玩弄男性。而且,她有一头和前一个死者一样漂亮的黑色长发,长度差不多刚到肩胛骨,柔顺,有光泽,非常的漂亮。我认为,凶手应该曾经有过一个长发的女友,或者暗恋着一个长发的女友,你们可以往这方面去调查。”

  忙完,与师兄找了间咖啡厅,叙旧。
  我的手,在杯子里无意识地搅晃,师兄看着我,始终气定神闲。他说:“竹子,这么多年,怎么都没和我联络?”
  我看着他,眼里的复杂轻轻地荡漾,说:“因为我怕警察啊,你毕业两年后,突然转去做警察,我就不敢和你联络了,你也知道,我平时总作奸犯科、杀人越祸的…”
  师兄哈哈地笑,他的额头闪着亮光,说:“就你…连写情书给我的勇气都没有…还会作奸犯科,傻瓜。”
  看他开心,我想起了当年送情书给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笑的。大一的第二学期,我的室友非常喜欢他,写了一封情书,一定要让我去帮她送。我鼓了好几天的劲,终于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学校的湖中亭截住他,双手平伸,将情书递给他。他接过信,挑眉看我,问:“你给我的?”
  我涨红着脸,不停地摇手,说:“是我室友的,不是我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终于鼓起勇气了,竹子。”
  我问:“你个自大狂,我又没有喜欢你。过份!”女孩子的面子,让我嘴硬。

  他有点尴尬,说:“那就是说,你不介意,我和你室友交往?”
  骑虎难下,我只能点头。他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其实我很想大声喊“我喜欢你!”,但最终,都留在了自己的喉咙。然后,我的室友,成了他的女友。在他毕业后两年,室友告诉我,他们要结婚了,于是,我的心碎了,找了一个男友,找算用新的感情填充受伤的心。
  思绪转回现实,我问师兄:“你和她,结婚了吗?”
  师兄摇了摇头,说:“分了。我做警察的那一年,就分手了。”
  “但我的室友说,你们要结婚了…”我惊讶地问。
  他深遂的眼睛看着我,有点忧郁隐现,他说:“她骗你的。”
  我正想追着多问些啥,师兄的电话响了起来,有事要忙,他只能起身走。临走,他说让我注意安全,并且帮忙留意有没有在性方面有异常的男生,大约170到175之间,瘦弱,不爱吃饭,内向,离群。这个特征是他画像的结果。而且,师兄一再强调,如果不尽快抓到凶手,还会有人受害。
  想割掉生殖器算不算性异常?我脑海里浮现出陈树的样子。
  日期:2011-8-29 23:02:00
  (四)
  与师兄分开,外面已星星点点。时间过得很快,白天到黑夜,不过弹指一挥间。

  从咖啡馆到我的宿舍,要路过教十一,这座已有60年历史的建筑,在黯淡的月光下,像一只伏于草从中的夜狮,随时准备扑向弱小的猎物。想起白天的凶案,我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想匆匆而过。但越害怕,全身的神经越敏感,我居然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我。
  随着我的脚步,隐隐地,后面有一脚步跟着。我的后背有些发凉,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一般,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情绪,而现在,已完全把我占据。我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后面的脚步也跟着加快。是谁?我觉得,有一冰冷的手,似乎搭上了我的背。
  前面有一盏路灯,忽明忽灭,我从步行变成奔跑,然后迅速地窜到路灯下,定住,回头:后面空空如也…
  有些晚风,吹过脸颊,难道是在嘲笑我这个持有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人,过于敏感?畏缩了一下肩膀,继续前行。
  到了房间,也不开灯,把自己沉入黑暗,思索着白天的一切。我在思考,陈树为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他的毛病被称为阉割焦虑。任何人,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在青春期的初期,都会存在庵割焦虑,但一般表现为害怕生殖器被切割,而很少会渴望割掉自己的生殖器。更何况,正常人,很快就可以度过这段时间。而陈树,已经性成熟,会表现出这样的心理,极有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过于爱护生殖器,害怕会失去;二是出于特殊的原因,憎恨由生殖器带来的性别特征。

  陈树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原因呢?我一下子无法下判断,毕竟上次他脱下裤子后,我大声尖叫,他就被保安室抓走了,还没来得及询问。正在思考的这会,门却轻轻地被叩响。这么晚了,谁?
  拉开了一条缝,看见白衣的葛。
  幽然,黑夜,白衣少年,还有热腾腾的夜宵。
  葛的眼睛长长的,在晚上独有一种灿烂的魅,他的美介于男与女之间,很炫目。他提起手上的塑料袋,说:“饿了吧,我给你买了炒米线,加了一个荷包蛋,吃吧。”
  炒米线,加蛋,我的最爱,葛很贴心。
  我敞开房门,说:“谢谢,进来一起吃吧。”

  葛摇了摇头,说:“会有闲言闲语的,你拿进去吃,我在门口陪你说会话好了。”
  我盯着他,说:“你呆在门口被人看到的概率更大,快进来吧。”
  葛却直直地站在门口,说:“我怕进来后,我吃的不是夜宵…”说着,还暧昧地朝我上下打量。
  该死!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会被小男生调戏。我干脆把门一带,拉着葛会在门口,然后把他手里的米线拿过来吃。他靠一边,静静地看着我吃。
  在我满脸流油吃完,葛递过来一张餐巾纸,我闻了一下,玫瑰花味的。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家?我好像没有开灯。”
  葛的眼睛看着我,说:“今天在咖啡馆的男人,是你的朋友?”
  我惊讶地睁着眼睛,问:“你跟踪我?”
  葛呵呵地笑了一下,说:“没有,我比你早在那,偶然看见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那个是我师兄,今天来查新发生的凶案的。你应该知道,你的一个学姐,又被杀了。”
  葛点了点头,他却不关心那事,又接着问:“你的师兄,很成熟,和你挺配的。”
  我说:“什么配不配,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你别乱说了。”
  葛沉默着,看着我,一会,他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说:“竹子,很晚了,回去吧。”
  我哦了一声,也站了起来,推开门,和他说晚安。

  葛,站着,说:“竹子,你不会等我长大,对么?”
  我没回答,其实也不需要回答。他离开后,我又回到黑暗。
  爬上床,今天累得骨头都快散掉了,不过有点不对劲,这床怎么是热热的,会活动?
  我赶紧开灯,一看,陈树。
  他光溜溜地躺着,说:“老师,上次时间太短,这次你看得清楚一点,帮我参考一下,到底要不要下手割掉我的小鸡鸡。”

  日期:2011-8-29 23:03:00
  (五)
  艳闻,总不胫而走,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整个校园传遍了陈树与我之间香艳的新闻。
  这几天,不管我走到哪,异样的眼光和手指,总在背后指指点点。我曾想过出名,但未曾想过以这样的方式。人们,总羞于谈性,但私下却对性蠢蠢欲动,一有与性相关新闻,便相约于某一角落,口耳相传。想想,我与陈树,当警察和学校的保安破门而入的时候,多么不堪:光溜溜的男生,披头散发的单身女老师,昏暗的灯光,凌乱的床,还有我未曾整理进衣橱三角小短裤…

  陈树被抓去做精神病的鉴定,而我,领导特许请假几天,安抚一下受惊吓的心,还暗示我,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我知道领导是想让我躲躲风头,尽快让学校的评论平息下来。我收拾了包袱,回家。受伤之后,家,是最温暖的疗养地。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脑子一片空白。想想,大学毕业到现在,我的行为一直中规中矩,从不传绯闻,恪守着一个好老师应有的守则,对男同事彬彬有礼,对男同学保持距离,与女同事从不同床,与女同学止于课堂,上课前,很细心地包裹自己C罩杯的胸部,尽量让它看起来平坦,不穿吊带,不穿紧身衣,不穿露透色,怎么,最近惹上了这种霉运?还有,学校接连发生的两起凶杀案,死者都与我相熟,这一切似乎预示着,多年的平静,就此要打破。

  “竹子,是你吗?”声音来自身边的妇女,身材臃肿,环抱着一小孩子。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脑海里却找不到对应的信息回应她。
  妇女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整理衣服,说:“我是赵紫,生了孩子,有些变样了。”
  赵紫?!我惊讶地啊了一声!是裘实的曾经女友,也是我曾经的室友,当年的班花,如今怎么这般模样?我说:“紫,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不像你了哩。”
  紫手上的小男孩很调皮,也不怕生,看着妈妈和我说话,一个劲地爬过来,我抱起他,亲了亲他的脸。紫说:“生儿子的时候,拼命吃,体重增加了四十斤,后来喂奶,一直没有瘦下去呢。现在他都两岁了,我成了黄脸婆。”
  我仔细看了看她,说:“想当年,你的身材是一级棒啊,还有一头很飘逸的长发,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生。现在连头发都剪短了,哎哟~~~”那个小男孩,居然把手伸进我的领口,抓我的胸部!

  我红着脸,赶紧把他还给紫,他居然流着口水,发着嘿嘿的笑声。
  紫笑得更尴尬了,解释说:“我儿子喜欢胸部比较大的漂亮女生啦,天生的小色鬼。”
  我指着他说:“遗传他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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