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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传奇
作者:
曾经心栋
突然有想写些东西的冲动,鬼使神差的在电脑上码起了字来。
自从2005年的那个新春,我最好的兄弟去了另一个世界后,经过几年的生死沉浮,我终于缓过来了。当然这最大的功劳要属于我那可爱的女儿,其次是家人和妻子。
从那以后,我就把自己的人生划分为几个阶段:起步,上升,冲刺,守成,感恩。这五阶段各有各的目标,庆幸的是最艰难的第一阶段我走过来了。
(起步):目标--完成资本原始积累。时间--五年。
零五年刚从贵阳回来时,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所幸松去世后,我跟着干爹走上了现在这条路。在渡过艰难的前三年后,找到的钱基本花的所剩无几。08年底,女儿的出世给我带来了人生的第二个转折,我开始知道勤俭节约和男人的责任。09年也找到一些钱,但是长进不大。今年年初过后,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大运,赚了将近百万元,我用这笔钱买了电梯房,毕竟女儿还小,我要为她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再者父母年纪也大了,为我操劳了一辈子,是该让他们享享福了。又买了一个本田雅阁,毕竟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我们越来越离不开汽车了。现在父母和亲朋好友看到我发展的不错,他们也很欣慰,自豪。过完年装修好新房就搬过去了,现在想想以前混社会的时候,真不敢相信自己能有今天,虽然还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但是第一步能走出来我就满足了。
马上就要进入我的第二个五年计划了,看到心爱的妻子和女儿,我更加坚定自己的理想,我还是那句座右铭:我信命,但是我不认命!!!
时光倒回到2004年的那个夏季,在一个看似寻常却在我人生第二次转折点的午后,故事开始....我,金城蛊惑仔团体--《八神家族》的二哥,在大哥小松家与一干兄弟聚在一起,在吸毒这片沼泽地里艰难的跋涉,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是在那个青春懵懂的年代,我们的意识里有的只是义气,在大环境和互相的影响下,每个人都成了不折不扣的瘾君子。像往常一样,我和小松带兄弟们吸食完海洛因后,大家都在毒品的作用下,在各自的眼前幻想梦境中的美好......
忽然,大傻兴奋得对我说:“栋哥,昨天我的一个朋友叫我今天找她玩,她也认识你,还很崇拜你哦,我们一起去找找乐子。”我看着大傻挤眉弄眼的搞笑神情,抬眼看了大哥小松一眼,现在他对这种事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了,当然他生理上一切正常,只是被毒品消磨了意志,更重要的是他曾经被自己深爱的女人伤害过,并且勾引大嫂的还是自己的兄弟,虽然那个杂种被我执行了家法,但是却在大哥心中刻下了永远的伤痕,[说远了,这事以后会提到,现在先不说了]和我预想中的一样,大哥睁眼微笑着看了我一眼说:“小栋,这几天紧得很,出去玩小心点。”我点头应允后,叫其他的几个兄弟照顾大哥,就带着大傻出去了。
就在我领着大傻从三楼下到一楼,来到楼下的烟铺时,从对面的巷子里冲上来七八个人,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围住,先头我们以为是仇家来寻仇,大傻当时就准备给楼上的兄弟报警,可是当我看到对方带队的是派出所的警长文江时,我伸手制止了大傻。
文江虽然从未与我打过交道,但是,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县城,我基本上已经把大部分的警察记熟了这一刻我知道我们被抓了,文江只说了一句:“和我们走一趟,我是派出所的,有事情需要你们协助调查。”我没有说一句话,他还真给我面子,带这么多人来抓我们,为了楼上弟兄的安全,我和大傻顺从地被几个协警押着,来到辖区警务室,一路上我心里都在想,该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审讯。他们把我和大傻分开关押,分开审讯,这是他们的老套路,是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串供。
我由文江亲自审讯,他点燃一支香烟,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带着极具欺骗性的微笑说:“阎栋,有人举报你和卢秋吸毒,并且说你还以贩养吸,老实给我交待吧,毒品来源以及来给你买药的人员名单。”
我冷笑一声:“文警官,是谁说的,你可以叫他来和我对质,我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
我还是继续瞪着他,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眼神很有杀伤力,无论是对男性还是女性。不同的是,这样的眼神往往会令敌人心寒,却让很多女性为之着迷。哈哈,有的老孔雀了[就是自我吹嘘的意思]。警察也是人,并且不是每一个警察都是国家的栋梁,斩断罪恶的正义之剑!其中也有很多的败类,就某些方面来说,也许还不如小混混。文江就是其中之一,在我犀利的眼神的逼视下,他退缩了:“小丁,看好他,把卢秋也带过来,不准他们打电话。给他们两个小时好好考虑考虑!”说完,扭身出去了。
马上,大傻就被带过来,我的一支手被铐在窗条上,大傻则被铐在暖气管上。我一看他故意很无畏的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想告诉我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估计这次文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要是想要罚款,不会连电话都不让打。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过了两三个钟头,文江终于回来了。进门看了我们一眼说:“怎么样?考虑好没有?阎栋,你合作就没事,不然的话就算其他事我拿不下你,但是,再进一次戒毒所就应该判劳教了,我可以上报局里,让你去劳教所待三年,你不会想去吧?哈哈!”
我和大傻都没有料到这个杂种会这么毒。但是,他错了。彻底错了。错在他遇到的是我,如果让我出卖自己最好的兄弟来换取自己的平安,我宁愿去死。
我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不就是三年吗?我还以为能判我死刑呢?我坐三年不要紧,但是三年后,我出来会经常问候你一家老小的!”
听完我的话,文江铁青着脸:“不识抬举!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小丁,拿尿检板给他们尿检,然后叫他们签字,马上送戒毒所!”
此时,我到不怎么样,大傻小声问我:“栋哥,怎么办?我怕啊,听说戒毒所里面黑得很,还打死过人!”
我看他害怕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没事,有你哥在,没人能欺负你!”听完我的话,大傻稍微安心了点。
终于,把该走的程序走完,我和大傻就被押上警车,警报一路呼啸着向城外戒毒所驶去。车窗外,天色已黑,大片大片的黑云遮挡住月亮的光华,就像此刻我的心情,黑沉沉的!!!又要去那个能让人变成鬼的地方了。
随着戒毒所最外面的那道电动门缓缓开启,不由得心往下沉去,好像沉入无底的深渊一般。警车进了外大院停在这怪兽一般的大楼前,我和大傻被押了进去。来开门的是小王干事,他是非正规编制的协警,但是在戒毒所待了十几年了,从我们金城有了戒毒所的那一天起,他就在里面上班了,所以他对社会上的这些混混,药鬼都比较熟悉,为人也很不错。正直却不差人情味,以前我在里面时他就很照顾我。所以一见到是我,就主动打起招呼来:“小栋,怎么了?又回来了,哎,真不想再在这里见到你。”
我只能报之以苦笑,文江虚伪的说:“这么晚了,还累你来接新鬼,我本来不想抓他,但是他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没办法啊?”
听到他这句话,我有种想吐的感觉,就像小沈阳说的,大海的感觉。小王干听了也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我们跟着他一起到了值班室里,现在已经晚上九点过了,所里的戒毒人员都进各自的号室准备睡觉了,但是一听到有新人进所,各个号室的大哥都趴在窗户上看,看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忽然,有六七个号室都喊了起来:“小栋,给干部说来我们这里,你谁谁谁在这里的。”此起彼伏都是类似的声音,我也招手向和我打招呼的朋友表示我知道他们的心意了。
这时,文江说:“难怪你不怕进来,别人是进来怕只剩半条命出去,你进来看来还是一霸啊!真是牢里牢外都风光的很,但是你要记住,在怎么说这也是坐牢,叛了劳教更老火(很惨的意思),如果要立功,三天之内打电话给我。”
我说:“我想你是不会接到我的电话了,祝你一生平安,哼!”
文江见我还是不肯配合,气得甩头就走,走时还扔下最后一句话:“好,三年后再见吧!”
他们走后,值班的带队干警张学千进来了,一见是我:“阎栋,怎么又回笼了,哈哈!又可以帮我管教不听话的那些鬼脑壳了!”
我无奈的说:“张干,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啊,在这里面是苦中作乐罢了!”
这时,小王干事已经把我和大傻的入所档案做好了,然后 说:“这次想进那个号啊?”
我说:“现在的严管号是几号啊?”严管号就是全所里面,无论是在所里的战斗力,在社会上都混得比较好的人才能进严管号,当然一般人也不敢主动提出进严管号,受不了那种折磨啊!
小王干事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好了。进六号吧!你呢,卢秋?”本来像大傻这种没有资历的新鬼进来是没有权利选号室的,但是小王干事看他是我的兄弟,所以也往开一面。
大傻憨厚的抓抓头发:“栋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小王干事点点头:“好吧,一起进六号吧。走,我去开门送你们进号!”
六号就在戒毒所老大楼的一楼第一间,随着两道铁门的开启,我们来到六号门前,我伸头一瞧,嘿,从二哥到最后一个丘二(地方黑话,意指混得最差劲的人。)都挺胸盘腿坐在床上,大哥则在门前接受新人。不愧是严管号,真是纪律严明。小王干事打开最后一道铁门,对号室大哥说:“王老五,你好兄弟来了,要好好配合管好号室啊!”
号室大哥王老五‘啪’的一个立正:“是,一切行动听指挥,请王干放心。”
小王干事说:“好,就这样了,马上要熄灯睡觉了!”然后,他管好铁门,转身回值班室去了。
小王干事一走,我转身一屁股坐在头铺,也就是号室大哥的位置,这个动作换来的是下面不知情的那些丘二的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可能还没有见过哪个新来的一进号就敢这么嚣张,于是都一致看向大哥王老五。这时,王老五说:“大家听着,这是我的侄儿--阎栋。你们以后就叫栋哥,在这个戒毒所里对于他不存在所谓的规矩,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大家脸上的表情从刚刚的惊诧变成羡慕。从二铺也就是号室里的第二号人物到最后一个丘二发出了一声整齐有力的回答:“是,五哥!”然后我叫的五叔(王老五)看了大傻一眼,又看向我,我知道他是在征询我的意见,要怎么安排大傻。我看过去,大傻这厮儿(土语,有时褒义有时贬义,朋友间的笑骂)蹲在号室中间,双手抱头,面朝地下。如果不是和我一起来,他一定是进来就埋头蹲在厕所边,因为我的关系,暂时没人理会他。
我说:“五叔,就叫他挨着中杠大哥睡吧,也好让他学点东西。”
王老五说:“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大全,从今天起卢秋挨着你睡,你带着他点。”
大全站好一个立正:“是,五哥。我一定带好他!”
到了此时大傻才松了一口气,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为了各位看官能理解我们金城戒毒所的种种规矩,我现在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所居住的号室,一进门左手边就是一个水泥台子的大通铺,在窗户边上的那个位置是号室头铺(大哥)的地盘,一般要占去整个床铺的五分之一,接下来才是二铺,三铺的床位,这三位的位置就占去一半。然后才是中杠大哥(专门协助大哥管理号室纪律的人,除了一二三铺,就是他权力大)的床位。一般中杠的位置就在电灯下,因为电灯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号室正中,中杠大哥的名字就由此而来。在往后就是各个丘二们的床位了,通常都是十来个人睡在一起,大家也许会觉得奇怪,一个十几平米的号室下面的十几个丘二怎么睡,当然是一个一个的侧着,前胸贴后背的睡啊!如果实在睡不下,后来的丘二就睡地板。大哥的床位的垫褥是最厚的,被子也是自己盖一条。二铺次之,三铺又薄很多,被子也薄。中杠则只有一张床单作为垫褥,被子是没有棉絮的那种,大傻来了,他们就两人盖这条被子。至于下面的丘二,没有垫褥只能用报纸充当,然后是四五个人盖一条薄床单。哎,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有能力才能过得好。
因为刚刚进来,身体差。五叔把他的大哥位置让给了我,他睡二铺,二铺则和三铺合睡。我也就成了所里的严管号的头铺大哥,五叔是二铺,三铺是我们金城一个有名的帮派--‘十八浪子’的其中一个,叫周大洪。因为我的到来,以前的三铺现在临时改为四铺,叫蒙大林。他是我们金城摸包儿(土语,小偷的意思。)的头头。据说他能在与你擦肩而过时,就把你的内包口袋里的钱包偷走,你却并无知觉。下来就是中杠大哥刘大全,他当过兵,据说身手不错。所以五叔叫他管理号室里纪律和一干杂事。大傻就是和他睡一起,跟着学学规矩。再下面有七个丘二,有两个是我和五叔的跟班警卫,两个专门负责做菜等等家务。剩下的三个人,是全号室最低级的丘二,两个专门负责擦地板,一个负责厕所卫生。
晚上睡觉时,我和五叔说了些外面的事情,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第二天大清早,我还在睡梦中,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拍我的腿,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吃早餐了。早餐是面条,当然只能我们四个号室哥皮能享受,但是都是有区别的。我和五叔的面就要多一点,并且放的是猪油和‘老干妈’油辣椒,周大洪的面就要少些,没有油,只能放一小点干辣椒面。而蒙大林的更少,没油也没有辣子。但是这也是好多人难以奢望的了。我坐在床上吃面,警卫小佳就站在我旁边伺候着,五叔旁边也有小丁伺候。我三下五除二吃完面,小佳就递纸来给我擦嘴,擦完又抬刚刚泡好的茶给我喝。我见大家都吃完了,于是拿起床头边的那包金牌黄果树香烟,给了五叔一支,又给了大洪和大林各人一支。饭后一支烟,胜似活神仙啊!
我们几个正在享受烟草带来的美感,小王干事就打开外走廊的大铁门,我们知道要放风了。但是在戒毒所里并不是谁都可以出去放风的,一般只有每个号室的大哥能出来,有的号室大哥资历不够还不能出来呢。庆幸,放风的权力就掌管在五叔手里,小王干事先来开我们六号的铁门:“老五,来拿钥匙去放其他号室的人,你们号你和小栋都可以出来。小栋,你要协助王老五管好放出来的大哥们。”
我和五叔会心一笑,我知道了。从这一刻,我和五叔一样,已经是大哥中的大哥了。我穿着小佳给我擦得亮铮铮的皮鞋,迈着大步走出了号室。
五叔接过小王干事的钥匙,依次把一楼的各个号室的大哥放了出来,在这种单位,也不是谁都能出来享受那短暂的阳光照耀的,弱肉强食,等级分明。
就这样,我和五叔在戒毒所的大院(俗称:四合院。)里散步。早晨的阳光是最舒适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整个戒毒所的人才会恍惚间觉得这不是一个黑暗,龌龊,勾心斗角的地狱。这个时候,各个楼层相熟的大哥们三三两两的在一起吹牛,聊天。
九点钟,是开始接见的时间,今天管理接见的干警是一个姓秦的,由于他的眼睛长得非常大,却混浊无神,所以我们背地里都叫他“鱼眼秦”。今天是他主管,小王干事协助。我想今天松哥和兄弟们一定已经收到消息,会来看望我和大傻的。
果然,在接见了七八个人之后,小王干从外面进来喊道:“阎栋,卢秋接见。”我一听见,马上给王五叔拿了钥匙,去开门放大傻来和我一起去接见。我和大傻跟着小王干来到接见室一看,松哥.尾巴.向阳.小磊他们来了七八个,这帮兄弟基本都来了。于是我拿起电话和一窗之隔的松哥说起了昨天的事。当他听完我的话后很生气:“文江这个厮儿看来这次是居心动我了,我们今后做事要更加小心了。你安心待几天,我在外面会找路子把你保释出去的。”
我说:“哥,你自己小心就行,别担心我,你不知道我进这里面就像度假一样。哈哈,在外面管好兄弟们最近又是打黑又是扫毒,风紧得很!”
松哥叹了口气:“唉,这条路现在越来越不好走了,没你在什么事情我都要亲力亲为,累得很。总之你和大傻在里面安心,一切有我。缺什么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接见完,松哥就带着兄弟们回去了,见了面心里安心多了。现在只能祝福他们在外面平安!
初春早上的太阳很温暖,我和五叔就在干部的办公室抬了两张凳子,坐在四合院里聊天。这样不仅能享受美好的阳光,还能监管我们这个楼层出来放风的人员。五叔又和我聊了许多他们以前坐牢的事情,确实让我学到了许多,其实监狱是一所好学校(至少对我而言确实如此),我在几个叔叔辈拐子(就是管号的超级大哥)的身上学到了待人接物,为人处事。当然他们的心狠手辣,言出必行我也学到了。以前在社会上混事的时候,觉得自己在同辈人之中已经算佼佼者了,下手狠辣,傲气十足。但是听了下面五叔给我聊的两件事里面,我才觉得以前太嫩了。
第一件事是发生在九十年代初,那个时候我们县作为除了云南之外的毒品重灾区,在我们这个地区是最早建立戒毒所的。那个时候的戒毒所异常简陋,就是七八个号室。一个号室也就十多个平米,但是由于被抓的戒毒人员太多了,所以一个号平均要关二十几个人。大家想象一下,这么多人在这么鸡巴大点的地方怎么生活。那不是戒毒,简直就是遭罪。混得差的不仅要承担刚进来戒毒的那份痛入骨髓的滋味,还吃不饱,睡不好。还要被打,那个年代被我们这里的混混称作--战争年代。这个充满火药味的词汇代表了当年火力的猛烈。故事的主人翁--王老五就是在戒毒所成立了一个多月就被抓进去的。由于当时每天被抓的人太多太多,所以为了缓解戒毒所的压力和提高人民公安干警的生活水平,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有人事关系,或者愿意罚款取保的人,交一千到五千不等的罚金就可以回家。至于是壹千还是更多,是看你家里的人有关系没有。恰巧,我的王五叔家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就只能乖乖进来坐牢。
当时五叔一进所,就先着了个下马威。当时的所长是我们这里有史以来最混帐的一个人,他不仅打人手黑,磨人(就是整治人,折磨人)也是有一套的。我五叔当时在外面就是大哥级的人物,第一次进去还摸不清道道,脾气也太傲,谁都不放在眼里。所长姓赵,我们就叫他赵混蛋吧。赵混蛋听到有人给他说刚进来的王**是道上的混世魔王,脾气不好,家里又没钱没关系。他就想杀杀五叔的威风,于是赵混蛋来到登记入所人员的办公室给值班干警老余说:“老余,这个王**听说不好管,放他进严管号。并且每天叫他来给我当警卫(就是端茶倒水服侍他等等)。”
他话刚说完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目光像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向他射过来,当然这把宝剑的主人就是王老五。接着说的话更让赵混蛋打了个冷噤。王老五说:“我从懂事以来除了我爸妈没服侍过哪个,老子在道上混这么多年只有别人孝敬我的。连我都想找人给我当警卫哦,至于你想让我进哪个号,悉听尊便!”
干警老余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要出事,所以生性善良的他急忙打圆场:“王**,有点规矩。这是戒毒所,你还当是在外面啊,有什么难处照实给我们赵所长讲,不要乱说哈!”五叔听了老余的话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就没说什么了,但是一双眼睛还是不爽的盯着赵混蛋。
赵混蛋见五叔不甩托(黑话,不给面子的意思)就说:“王**,你不要觉得自己脑壳上长鸡巴--要日天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说了算,进来是接受改造教育的。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是龙给我盘倒,是虎给我卧倒!’老余,放他进雷大头的号,让他们好好教育哈王**。”
五叔说:“哦,原来是赵所长,我还以为是哪个局长下来视察工作这么大的脾气架子,失敬失敬!”
赵混蛋气得大吼一声:“作完手续送他进号!”随后拂袖而去。当时五叔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气走了,后来才知道,赵混蛋是去六号给雷大头打招呼去了,要他好好修理五叔。
登记完后,老余拿起钥匙就带着五叔往戒毒大楼走去。谁料到,这一去让王老五闯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绰号--“死鬼”王老五。
当时的王老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更不会想到将要发生的事会是他混社会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也是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以及这件事会对他以后的江湖路有何种影响。听到这个故事之后,我才发觉“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是多么的有道理,因为王老五如果不是这种宁折不弯,打死不服输的个性,换成别人就会是另一种结局了。
走在通往号室的路上,王老五也曾想过怎样面对雷大头,不过他并不怕。因为出道至今还没有人让他感到真正的恐惧过,雷大头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混得还可以的混混。当时五叔还曾经恶作剧地想象过,如果雷大头惹上自己,大头被打成小头的模样,他万万没想到差点被打成小头的会是自己。
“哐珰”六号严管号的铁门被老余打开了,王老五迈步走了进去。老余关门落锁,同情地看了五叔一眼:“大家都别闹事哈,要给我守规矩!”说完,转身离开。这时,站在铁门边的王老五才扫了一下号室里的情况,雷大头坐在窗户边头铺大哥的位置上,嘴里斜斜地叼着一根烟,歪着他硕大的头颅不屑的看着王老五。二铺的位置上坐的人他也认识,是“十八浪子”的大哥汪云山。至于三铺和后面的十几个人都不认识,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他感到了一股杀气,就像一只饿极的孤狼突然闯进了另一个狼王的领地一样,大家都看着这个孤独的闯入者。这些眼光里有着愤怒,同情,狂热,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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