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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词——西汉后宫波诡云谲的斗争
作者:
侯虹斌
日期:2008-9-15 22:41:00
《长信宫词》
文/侯虹斌
主要内容:
故事发生在西汉成帝刘骜身上,在他身边,有著名的荡妇赵飞燕与赵合德,著名的才女班婕妤,还有他自己推向历史前台的篡位者王莽。刘骜的一生,从政治到感情都十分失败,他与身边的女人,从许娙到班媞,从赵飞燕到赵合德,还有富平侯张放、母亲王政君,一直都处于矛盾而且紧张的位置上,饱受折磨。而他身边的这些女人,也各自纠缠不清,一切都远非他所能控制。宫闱里所浸泡着种种男女关系,以及男男、女女关系,让整个后宫弥漫着一种发情以及绝望的气息。
除了这条感情的主线之外,这部小说还有两条关于政治斗争的副线。这条副线的核心有两点,一个是王氏的专政。王氏家族的专政在这里更多的是通过他们对刘骜所施加的压力来体现的。另一条副线则探讨关于了汉代天象灾异的问题。这个困惑贯穿了西汉武帝之后至王莽新朝的历史,谶讳学说的产生也与之密切相关。但深层原因则是儒学逐渐占领整个统治阶层的一种艰苦而反复的过程。
长信宫词
人主之情,上通于天。故诛暴则多飘风,杀不辜则国赤地,令不收则多淫雨。
——《淮南子•天文训》
我不想要什么东西,只是想从深渊伸出的双手里救出自己。
——弗兰茨•卡夫卡
我们不是无辜的
早已和镜子中的历史成为
同谋
——北岛《同谋》
楔子:
那一年似乎比往年都要热,刚好被班媞赶上了。往常,陇东的夏天总是干燥的,扣在人身上,也就是薄丝丝的一层汗渍儿,留有余地,很少像现在那么燠热难耐。或许是因为人在路上,对天气就没有什么忍耐力了;何况,班媞从出门到现在,已经整整走了半个月,还没有看到长安的影子。
班媞现在正坐在宫车上,从陇东的北地郡上河出发,要去长安。车板很厚,可一点也不牢靠,随着轱辘一抽一抽地抖。前面那道布幔也很厚,只是简单地绣了几朵云,却隔断了外面的整个天。她心里明白,这种所谓的宫车,其实也就是宫女们坐的车,只是为了挡风沙,换了一层厚幔作帘,热气蛰得她不想睁开眼。
可是班媞又不敢抱怨。这么一溜儿迤逦西去的宫车队列很长,可别人都是三四个人一辆宫车,只有她独自一人坐一辆,随车的小卒也对她特别客气,她理当是个有眼色的人,不能不识好歹。
班媞漫无目的地盯着帘子外面,近处,远处,荒茫一片,延绵不断的小山包,一簇一簇小土坡,周而复始地出现,又消失。太阳把地面烤得发白,天空晴朗得赫赫作响,似乎这天底下能蒸发的东西都早已消失了。最后,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的,只有轮毂上粘着的几根草梗了。
惟有这一道蜿蜒的宫车队里还有些许生气。许多年轻姑娘都撩起帘子往外看着。班媞零碎地听着那些小姑娘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笑,心里轻笑了一声。班媞觉得自己比她们都成熟些,虽然她自己也不过是刚满十七岁。
伊伊呀呀的辘轳滚在青石板上,咔嗒、咔嗒、咔嗒,一声一声地从她的心上碾过去。就是这种陌生的声音,提醒班媞,她是去京城,是被采选去了京城皇宫,再也不是在上河了。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了。班媞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难以承受。竟然就这样离开了家,就这样永别了。她想念母亲,想念哥哥,也想念父亲,还有服侍她的春娘,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想。可是,她的父亲,她的哥哥们,怎么就不要她了呢?
那时,正是西汉竟宁元年的农历八月,大汉帝国的新皇帝登基没多久,朝廷的采选又开始了。中大夫、掖廷丞偕同精通相术者,到长安以及各属地城邑,专门去阅视良家童女。远在陇东的上河大族班况惟一的女儿班媞,也在征召之列。
说起来,班家并不仅是普通的豪门大族了。班家历代都担任朝廷官员,到了班况这一辈,也颇受重用。班况是左曹越骑校尉,曾担任上河农都尉,一家人也因此从老家楼烦迁至上河。他的大儿子班伯曾师从太子太傅师丹,与新立天子有同学之谊,已拜为中常侍。
这一次征召选秀女,班媞虽被征召,但未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当掖廷丞来到到班家颁诏,要求这位十七岁的女孩入宫的时候,其实班况作为一名官员,一听语气,就知道这个召令的口气比较软,他如果打点一下,未必不能找到理由婉拒。他知道很多旨意都是有空隙的,他可以撬开这种松动,而完全不必担上抗旨的恶名。班况悄悄地向女儿班媞征求了一下意见。班媞一怔,这太意外了。她不想去,一点也不想去。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班媞只是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班况犹豫了一下。他郑重地回禀掖廷丞,班家愿意把小女班媞送进宫。
恰好,班媞看到了父亲迟疑犹豫的一霎那。她猜想,父亲在权衡得失。她的心就慢慢地凉下来了。
班况开始替女儿张罗和准备行程了。班媞还是不得不走。班家的身份能让她获得优待,可以获准单独坐一辆车。母亲泪水涟涟,班媞也哭红了眼,可她眼睛的余光还是瞥到了在一旁的父亲。他也满眼噙着泪哪。班媞一看,鼻子又酸了。
上了车,班媞的眼泪终于停止了。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她还仔细用粉遮掩着红肿的双眼,又耐心地整理好妆容,在车上有节奏的响动和颠簸中,她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又醒过来了。她的内心并不是没有怨言的。父亲和哥哥都是朝廷官员,如果动用一点办法,或许就能把我留下吧?流一场泪,就你们把我放弃了,让我自生自灭了。
班媞的内心隐约出现了巨大的空洞,成千上万种情绪就在她胸中狼奔豸突,她的一颗心被炙烧着,然而又无从扑灭。她是亢奋而疲惫的,一边忙着向往事告别,一边忙着对未知期待,一切都是迷糊的,虚空的,亮堂堂的,在眼前烧成一片。
白天,黑夜,又白天,又黑夜……终于,半个多月后,这一行宫车缓缓地迈进了长安城。班媞撩起车幔,看到高大巍峨的城墙,有点新奇。上河与京都还是没法相比啊。可她一想要去的地方是宫廷,那个黑得漫无边际,遮得密密实实的地方,她的眼泪再次扑扑扑地掉下来。那些悠远绵长的孤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蔓延过来,仿佛水一样淌在她的脚背上,一层一层地往上洇着,一直漫上去,在她的鼻翼间荡漾。
那时候的班媞,因为年轻,忧伤和苦恼都有点像赌气,有一种天真和优美的形状。这种形状很可贵,因为它破碎得太快。
真的,班媞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遭遇到那种炎热了。
日期:2008-9-16 11:30:41
第一部:许后
第一章
竟宁元年五月,刘奭驾崩,谥庙号为孝元皇帝。六月已未,太子刘骜即皇帝位。
转眼到了七月,忽然变天了。今天的夏天来得特别迟,长安城刚刚燥热了没几天,不料城内外忽然黄雾弥漫,遮天蔽日。粉尘悬浮在这个帝都的每一个角落,十步以外,男女莫辩。城里的老百姓已顾不上热了,脸上都蒙着层布,甚至有的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畏畏葸葸地露一双眼。就算在皇宫里也好不了多少,尘雾照样在每个人的鼻翼和唇齿间钻进钻出,一不留神牙缝里就进了尘。那些黄雾沙尘交织在热气里,让人昏头耷脑,烦躁不安。
早朝结束后,天子刘骜没有回寝宫,而是直接起驾前往长信宫去拜见王太后,他的母亲王政君。刚才,京兆尹又来报称,这样的黄雾天气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再持续下去,连臣民饮用的水都有困难,要求朝廷尽快拿出对策。更多的奏折陆陆续续地呈上来了,有的说东街食肆歇业损失需要弥补,有的谈今年天气屡现异常菜农遭受打击,还有的请求追查这种天象产生的原因。
刘骜刚刚满二十岁,即位不过一个月,他竭尽心力,才把父亲孝元皇帝的丧礼主持得稳妥不出岔,安顾了新老臣子,还未来得及制定什么施政措施呢,他就面临了大堆的指责了。好几份奏折认为这种黄雾是天象异兆,是上天的震怒,要求皇帝反躬自问。
刘骜最怕的就是这个。百姓民生如何是一回事,都可以召集众议,找办法解决;而大臣总要求他为天象承担责任,这才是他的烦恼。他能承担什么呢?他管得了天下,还管得了天上吗?这又不是他的错。这难道就是让他当皇帝的意义吗?刘骜有点忿忿然。
再说了,大臣们主要的焦点还是要找王凤的茬。大司马大将军王凤是他的舅舅,刘骜只能去找他的母亲了。
这个时候,王太后正在寝宫里梳妆。宫女虞儿扶好菱镜,王太后照着镜子,紧紧地端详着自己。镜子中的那个女人,依然唇朱眉碧,丰润秀逸,她不禁有些满意。其实我也不过才四十岁。看着看着,王太后又发现,毕竟是老了,她的眼角眉梢间已渐渐生长出凌厉之气。她侧过脸去,用指肚轻轻地抚着眼角,睨着眼,试图看清那鱼尾纹。还好,并不明显。可她不知道,那种在生活中训练出来的戾气,比皱纹更能雕刻出一个人的衰老。水滴石穿,最后血液里都流着怨妇的毒素了,那张喧嚣的脸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训练出来的。
王太后有点灰心,定了定神,往脸上补了点粉。刚好,在镜里远远就看到她的儿子过来了。
王太后先就笑了,说:“皇帝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呢。”
王太后跟刘骜说的是个劝他广纳妃嫔的打算。刘骜虽已纳妃,但还没有子嗣,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她想趁着他刚刚登基,在民间采选良家女子,充实后宫。还告诉他,这也是王凤的意思。刘骜听到王凤也是这个态度,就笑笑说:“母后既与大将军意见一致,那又何必再问朕呢。现在还没有立皇后,后宫的事情,还是暂且由母后作主吧。”
“对了,”王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有一位名叫班伯的中常侍吧?听说他有一个妹妹,不仅饱读诗书,德行出众,而且容貌也十分俊秀。”
提到班伯,刘骜想起这个与自己一样大的青年,以前一起师从博士师丹学习《诗》,曾经做过短暂的同学。只不过这个人太沉默,刘骜与之并不投契。他答道:“是,朕不久前刚在宴昵殿上拜班伯为中常侍。舅舅曾向朕推荐过他,群臣也都认为他是个人才。”
王太后点点头。“嗯,你舅舅是看重他。班伯的父亲班况也是左曹越骑都尉,班家算得上家学渊源,我觉得,你可以把他的妹妹征诏入宫。”
刘骜心里冷哼一声。又是王凤。他连我娶后纳妃都惦记着呢。不过,刘骜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对王太后说:“母后既然亲自举荐,那当然是不错的。朕回头就交给掖廷令去办吧。”
王太后回身叫侍女拿来盥洗用具,留下刘骜午膳。刘骜回过神来,侍女伺候着他洗了手,用热水敷了脸,又拿来铜镜。刘骜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他一下子明白了,他与班伯,其实长得有几分相像。
从没有人敢说臣子与皇帝长得相似,他自然也未曾留意到,然而,他对班伯这个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有一张相近的脸?
日期:2008-9-16 14:56:11
王太后也在看着他。“怎么,皇帝又有什么事不顺心了?”
“母后怎么知道?”刘骜端坐起来。
“皇帝现在是比以前稳重多了。但你毕竟是我的儿子,怎么能瞒过为娘的呢。”
刘骜笑了:“母后,有一件事,朕委决不下,又怕你担心,特意先禀知。你也看到了,现在到处都是黄雾,朝廷大臣纷纷上奏议,认为这是阴盛侵阳导致的,怀疑这昭示了外戚的势力太大。他们都说,是因为王凤舅舅太过专权,才导致这样的异兆出现。”
说实话,刘骜内心对这些说法深以为然,他的舅舅们声势煊赫无比,连他也压不住。刘骜即位后,按惯例,马上封母亲为皇太后,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阳平侯王凤,被封为大司马大将军,并领尚书事;另一位哥哥王崇也封为安成侯,食扈万户;其他的兄弟王谭、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时五人,则全都封为关内侯。而王凤总领朝政。他虽然担心他的舅舅位权势过重,可是他不敢拒绝母亲。
看着母亲的脸色渐渐阴下来了,刘骜赶紧往下说:
“母后不必担心,朕不会真的处分舅舅的。舅舅是朝中重臣,如果没有他,我怎么能降服朝中那帮先帝留下的老臣子呢?禀知母后,就是不想让你听到非议而疑虑寒心……”
刘骜心里有点发慌。就在早朝的时候,刘骜才刚刚驳回他的老师、光禄大夫张禹的请辞。他不让张禹辞职,而要张禹继续担任尚书的职责,就是想用来牵制王凤,防止王凤的势力进一步坐大。要是母亲知道了自己用心这么深,她会怎么想?刘骜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朕先向母后坦告,是想让你放心,也是希望你能否提醒一下舅舅……。”
王太后直视着他。“骜儿,这种话是谁说的?”
刘骜嗫嚅着不出声,过一会才说:“这就不必母后操心了。众人均在朝堂之上禀直而言,没有隐匿,舅舅当时亦在场。”
王太后一时说不出话来,大概是在想措辞。停了一下,她说:“骜儿,你是不是也跟那些大臣一样,认为你的母亲与王氏一家眷恋权位?你错了,我不喜欢。我只想平静地过些安生日子。可你要知道,如果朝中没有你的近亲,没有你自己的肱股大臣,你这么年轻,根基又这么浅,如何能够让天下信服!你不坐好这个位置,你以为会有安宁日子吗?这二十年来仰人鼻息的生活,你难道还不曾受够吗?”
刘骜只得挨着母亲,刚刚抬起头,想要劝说母亲,竟然看见她的脸庞上有两行泪水,滚滚地滑落下来。
他有点纳闷。这些年来,母亲谦恭少言,坚韧温驯,多大的委屈都吞得下去,多苦多凄惶的日子都能熬过来。现在就了为这么丁点事,她却当着儿子的面掉眼泪了。看来,母亲要用眼泪证明她的强悍了。
刘骜一看到女人哭就心软,哪怕这个人是她的母亲。有人弹劾王凤,明明她内心只有三分的怨气,可不知为何,她却当作七分来发作,眼泪哗一下就漫了出来。她分明在蓄意失控。这么多年了,王太后不敢流露她的不快,不敢哭泣,时时刻刻担心背上“怨望”的恶名。太累了,等了这么多年了,她的眼泪才敢流了出来。
刘骜只得伏地陪罪,久久不敢起身。他一再向母亲保证,一定会保住舅舅,而王太后只是不说话。刘骜又何尝好过。他来之前的勇气和决心,被母亲的几粒眼泪都冲洗得干干净净了。
结果,这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
日期:2008-9-16 15:50:24
这是我的新长篇小说,已完成,尚未出版。
这里先穿插一下故事的重要人物谱,希望大家感兴趣。
今天先贴两个,其余明天再继续。
刘骜:(公元前51-前7年)
西汉孝成皇帝,汉元帝刘奭与皇后王政君之子。刘骜较为重要的政绩,大概就是任命刘向对先秦典籍进行大规模的全面改造,以及治理黄河两项。而他在后世建立起广泛的知名度,则是因为他专宠后宫,他的名字附在了史上有名的女子班婕妤、赵飞燕、赵合德身上。
一个智力中上,颇有学识,性格温和甚至可以算是仁厚善良的皇帝,辖治着一个既无内忧、又无外患,刚刚中兴起来的帝国,为何沦落成为大汉由盛而衰的转折点?在外,则大权旁落,由王氏家族专政,直至把王莽推向历史前台;在内,则耽迷女色又娈好男风,在位二十六年没有继嗣,这是帝王史上也十分罕见的。
然而,政治失败的刘骜在个人感情上同样一败涂地。他最爱的人是赵合德,也曾爱过皇后许娙、婕妤班媞、皇后赵飞燕、富平侯张放。但是,张放被朝廷赶走,许娙实施巫蛊,班媞轻视他,赵飞燕半公开广蓄面首并假装怀孕,赵合德杀死他的几个儿子令他终生无后。每一段感情都不得善终,他也没能在感情中找到出路和安慰。刘骜的彻底失败,是性格悲剧。
面对一个把情欲放在至高位置的皇帝,显然带来的就是朝廷上下的道德幻灭感。太后和大臣用理性和各种制度与皇帝的性生活斗争了二三十年,仍然一败涂地。维系王权,一方面是依靠强大的制度保证中央集权,一方面是依靠在朝廷中绵延下来的道德力量,才能使文武百臣肝脑涂地为帝王服务。而刘骜无意中把两项都破坏了。皇帝的信用和能力遭到朝廷和百姓强烈的质疑,他的一生便成了一个笑话。
班媞:(约公元前48年-?)
班婕妤,汉成帝之妃。史称班姬,是《后汉书》作者班固之姑母。
她是历史公认的才女,也是有名的道德典范;其拒乘帝辇的举动,以及退守长信宫、退守帝陵的决定,可以视为是她的侄女班昭所著的《烈女传》中人物品行的先导。
班媞在宫中度过二十多年的人生,就像每一个湮灭在史料中的女性一样,几乎不留下痕迹。历史没有告诉我们,一个年轻的、美丽的、聪明的、渴望温暖的女子,在见不到异性,又得不到自我实现和发展的情况下,是如何度过她们的漫长的一生的。同时,并不是每一个入宫的女子,都会如向日葵一般爱慕着皇帝、追逐着皇帝、等待着皇帝。正如不是每一个女子都有机会见识到爱情一样:那得有非常好的运气。
作为一个聪明敏感,又矜持自重的女人来说,班媞显然对自己的可悲命运有着比常人更清醒的意识。这让她痛苦。然而,因为她有着自己的人生底线,这种痛苦又不可能通过其他方式来消解。刘骜对她的宠爱改变不了她的悲剧感,著名的才华也挽救不了她。到了后来,“大概只要有一种方式能安慰她所谓的灵魂,不管是伤天害理,还是杀身成仁,都没什么区别,她都肯去干。”然而,还是没有。
成帝刘骜是班媞生命中惟一的男人,很重要,但是班媞并没有爱上他;刘骜只好弃她而去。赵飞燕是她最爱慕的人,但在这段摇摇欲坠的暧昧的同性恋情之后,班媞选择了不了了之。她本性善良,但过于自我,过于冷漠,偶尔也会作恶。她在命运加诸于自己的苦难,以及因为迷失所栽种的苦果面前,失去人生的信念。
班媞的情敌概括说:“班婕妤,你是一个没有追求也从不迷惘的正常人。我怎么能跟你比呢,你聪明,有才华,而且不爱任何人。”
日期:2008-9-16 20:51:26
即位方才一个多月,刘骜已经有点厌倦了。他的权力并不如想象中的大,而且,它需要通过一种精确的、对各种关系的权力制约才能获得。
还在三岁的时候,刘骜就被父亲孝元皇帝刘奭立为皇太子,母亲也被立为皇后。但这十七年的太子生涯,实在是太漫长了,也滋生了无数的危险。刘奭只偏爱傅昭仪,她的儿子定陶王又有才艺,刘奭便一直想废太子改立。王皇后失宠,太子刘骜受冷落,已是宫中和朝廷上公开的秘密了。谁又比谁傻多少呢,大家分明都猜测出来圣上心里的天平已经倾向定陶王了,不过时机未到,谁也不敢轻率地做出表态。越是在这种关头,群臣在太子及定陶王、中山王诸位王子中就越不敢下注。谁都不敢用力,包括傅昭仪和王皇后。
元帝素来有仁厚的名声,可是这些年来,刘骜在父皇的威严之下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对能否能继位,本来刘骜内心并不那么在乎,大不了回封国做个逍遥王子。但他知道,母亲王皇后非常在乎。王皇后虽位列中宫,然而自从封了皇后以来,便很少见得到皇帝了。皇帝对傅昭仪、冯昭仪的宠爱都远过于她。这么些年,王皇后隐忍不发,忍得牙龈发软,忍得笑脸都像浆洗过的皮革一样结实。为了母亲,刘骜必须成为天子,别无选择。在他的父皇去世当天,他正式接过玺印那一刻,他还有点恍惚,甚至潜藏着一丝被强行按捺的欣喜。那时,刘骜还以为,当太子时的隐忍、压抑与卑微的日子,从此将彻底告别了,他将自由。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他错了。
就在第二天早朝,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再次上奏,声称太后诸位兄弟,通通都没有功劳而封侯,有违高祖非功臣不得封侯的约定,所以上天才显示异常,黄雾就是老天的警示。而王凤,这次居然不辩解,当众请辞,上书乞骸骨。
看他神情朗朗,哪里是告老还乡?刘骜心里很不痛快。王凤是有备而来的,他在威胁我。在朝中,舅舅公然辞职,我怎么敢不挽留?不挽留岂不是要昭告天下我和太后的矛盾?刘骜不仅不准辞,还把所有的过错都一力扛在肩上,承认天象异常都是因为自己执政日浅,年幼无知所致,下令谁也不得请辞。
其实,阶下的大臣,全都嗅到了刘骜话里负气的味道了。刘骜也知道这一点,可他是故意的。
黄雾还是绵延不绝,一切都是糊的、虚的,浮游在空中,在每一个角落。大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躲起来。那些黄雾似乎把所有的声音都吸收了,整个未央宫,静得像一块铁。
日期:2008-9-17 10:45:18
第二章
不能说他的生活没有变化。包括对对待太子妃许娙的方式上,刘骜也添了许多烦恼。刚刚登基,还没有来得及封皇后,可是许娙已经整天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
其实,他心目中的皇后人选,除了许娙不作他想。可是刘骜不能刚刚即位就马上册封皇后,那不合适。如果这么干,他甚至都能想象诸大臣的奏折上会怎么说:先帝山崩不过半年,即行封后大典,陛下有何仁孝可言?难道陛下的封后之事,尤比百姓的减免赋税急切吗?朝中职责未明,陛下便擅行立后,岂非重女色而轻社稷?
奈何女人是不需要道理的。刘骜不由得叹气。怎么连许娙都这么难以理喻。她饱读诗书,熟知历史,先帝刘奭对这一点很满意,认为这样的女子能母仪天下。这几年来,刘骜也很迷恋她,不必念书的时候,日日在桂宫里与她厮磨。她那么轻,那么暖,抱着她的时候,刘骜不舍得动脑子,哪里都不想去。
许娙说:“陛下,我觉得你变了。”
“哦?”
“当了皇帝,你更不快乐了。看你老是皱眉,这样我会很心疼的。想替你分忧,又不知该为你做些什么。”
她的甜言蜜语就像一双细嫩的小手一样,轻柔地抚摸着刘骜的一颗心,刘骜又抱紧了身边的这个女人。可许娙又接着说了:
“你最烦恼的还是王凤吧?”
刘骜看着怀里的许娙,不说话。许娙接着说:“臣妾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及早封我为后?那样,你就可以封我的父亲了。比照前朝旧例,卫皇后之弟卫青将军,就比王太后的兄弟盖侯王信权势更高,皇后的父亲当然要比太后的兄弟地位尊贵。那样,就可以有人来牵制王凤了。”
叹了一口气,刘骜道:“我会的。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刚刚登基就立后,会有人议论的。”
许娙不高兴了:“你是皇帝,怕什么议论?为什么一说到这,你总是推三阻四的?你心里已经不在乎我了么?”
“怎么会呢?”
许娙的声音越发尖了:“算了,你明明已经不爱我了。自从三年前我们的孩子夭折后,你就不爱我了。你不听我的建议,不理会我的劝告,只重视你们王家的亲戚。你还悄悄地宠幸王凤举荐的张美人,当我不知道么?”
“好了好了,这上次你已经说过朕了,朕再也不去了,还不行吗?”
“哼,那你借着醉又召了两个歌女陪宿呢?还有姓王的宫女呢?你这个骗子!骗子!!”
刘骜看到许娙又歇斯底里了,只好百般抚慰。
他多爱许娙啊。当太子的这些年,刘骜只立了她一位太子妃,再无别的宠姬,连良娣都没有立。他的母亲对他专宠一个女人已经很不满了,但刘骜一心一意只想讨许娙欢心。可是许娙,许娙老是在抠这些细节,她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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