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梦:与倾尽醉

作者: 深山姝妖

  日期:2011-06-03 01:42:10
  第一卷楚家篇:一缕情丝指尖绕
  一身凤冠霞帔,入耳的是声声的唢呐,这是哪里?杜留云低头看着身上精致的霞帔,上面千丝万缕的细小针角可以看得出是手工做的嫁衣,胸前珠玉装缀,流苏点点,难以掩映霞帔的贵气,裙裾处是行云般流畅的花朵,花叶交叠,如此繁衍的刺绣,让人心生喜欢,想必意蕴隽永,自有寓意,杜留云不禁伸手去抚摸一番,如此绣菱锦缎,也只有在梦里才能穿得着。

  以前做梦总是身穿白纱,这回穿上了鲜红的霞帔,杜留云拍了拍脑门,现在复古风盛行,敢情自己真是想把自己嫁出去想疯了。
  这个梦太引人痴想,杜留云闭上眼睛,不能让这么美好的梦境瞬间化为乌有,再多温存会,继续进入梦乡。
  不对,这个梦好真实,杜留云有点觉得自己不像是在梦里,头上带着厚重的凤冠,压得脖颈酸麻,不由地活动颈部来减轻这种痛楚,身子在动?随着有节奏的律动而晃动。
  这不是梦,杜留云睁大眼睛,没错,自己霞帔上的流苏不停地晃动,打量着这个狭小的空间,两边是红色的绣帘。
  匪夷所思地轻轻用手挑开绣帘,正迎合上一年轻女孩的脸颊,她古装打扮,头上对称地绾着两个桃形的发髻,两缕青丝垂下来,楚楚细腰,好一个美人胚子,原本双眉紧蹙,眉稍长敛,看到杜留云后,强挤出来一丝笑容,想安慰地对杜留云说上什么,可是四周全是人群,只轻声地叫了声“小姐”,给了杜留云一个眼神,便伸手掩上殷红的绣帘。

  原来在花轿里,杜留云冥思苦想,不知自己怎么会坐在花轿之中,还被人称为小姐?那眼神含着隐忍,含着安慰,更含着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哪里?一个玩笑?不像。晴洛的搞怪?不会,刚才杜留云很留意看了四周,全是古建筑。
  杜留云不管在何时,都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她太过于冷静,晴洛经常这么说她。
  她很想知道,这个逗她的人到底是谁?一定花费了不少代价和钞票,光是外面的群众演员少说也有百来人,无论如何,她没有不高兴,反而有难以愉悦的情怀,她内心一直是孤寂的,那就赏心悦目地做回新娘子,静观其变。
  尽管如此,脑海里想着在此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经过多日的摸底,杜留云终于搜集到了诸多的证据,她对着窗外长吁了一口气,做为一名女工商人员,她是尽守职责无可挑剔的,超乎寻常的冷静加上锲而不舍的拼劲,她在经济领域破获了一起又一起的大案,在桐川市声名鹤立。
  “杜队长,这些相关证据材料足以查明高士晖的违法事实,我们立案查了这么久,终于有眉目了。”说话的是去年刚考入的执法人员小李。
  杜留云25岁那年便荣升为执法队队长,当时可在工商系统引起不小的振动,她的脸没有收回,依旧望向窗外,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仿佛就在昨天自己才进入工商队伍,可是一转眼自己就差两个月就30岁了,成为一名不折不扣的剩女。
  以为不会伤感,却还是会不经意间地暗自感概。
  因为天生带来的胎记,她成了现代版的钟无艳,她知道自己是众人议论的话题,是取笑的对象,于是她拼命地工作,可是却还是觉得生活里少了什么?

  没错!作为现在都市流行的剩女一枚,她做梦都想把自己嫁出去。
  年少时的敏感和抵触,她总是不由地从心里挤兑和排斥任何人,她也心知肚明,这是她给自己找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最可笑的幌子。就算她不这样,最好的朋友晴洛介绍的无数个相亲对象,在见面后清一色地开溜大吉。
  在收到无数个无音信后,杜留云不敢再相亲了。
  她暗自浅笑着转过脸,为了能掩到右颊处的红色胎记,她一直留着齐耳的短发,“小李,高士晖销售侵犯注册商标使用权的润滑油一案,已调查终结,你拟作出行政处罚的事实、理由、依据及处罚听证告知书,做好后给我看下!”
  光听声音就果断干练,杜留云说罢,坐到办公桌前,仔细观看着搜集来的证据,自从不断地接到有人举报高士晖涉嫌销售假冒的润滑油产品,她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高士晖,从高士晖的经营场所、到仓库、到所售的润滑油防伪条码等微小的线索,她从不懈怠。

  为了这个案子,她便衣跟高士晖周旋过几次,为了这个案子,她没日没夜地盯稍,为了这个案子,她顶住了多少人的压力,她杜留云在桐川市没有俗世的人情网,天不怕地不怕是她的一惯作风。
  功夫不负有心人,杜留云习惯地将头发甩了甩,每次迎接胜利,她总是张扬着头,微扬起下颌,等到这个案子了结,无论如何得休上今年的公休假,放轻松几天。
  手机响起,是晴洛,还好在桐川市有她这么个朋友,她们一起从家乡来到这个城市,关系铁到不行,晴洛的条件很好,因大学期间的男友移情别恋,让她深受打击,也许,受过情伤的女人在内心深处都有根刺,晴洛的这根刺便是发誓要找到比初恋男友强的男人 ,一比三挑,却也成了剩女一族。
  “晚上去猎人酒吧,留云,去见见我新男友,我要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晴洛在电话那头肯定的语气不容杜留云回绝。
  杜留云笑出了声,“亲爱的晴洛女士,你这是这个月第六次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晴洛在那边急了,道:“这次这个绝对是我的真命天子,错过他,我会泪痕红浥鲛绡透!讲好了,不见不散!”

  不等杜留云说上什么,晴洛就挂了电话,杜留云嘀咕了声:“真命天子?天晓得明天的晴洛是不是还这么说!”
  每次晴洛都是如此信誓旦旦,可是没到两天准换人,因为又瞄到更好的了,晴洛很漂亮,虽说快到三十岁了,可是钓男友的本事却越见长进,真不知现在的男人为什么都这么没水准?择友的第一标准就是美女。
  讲谁都不能讲晴洛,杜留云敢紧收回刚才的想法,想当年在大学时,她和晴洛是室友,两人共同来自徽南小城,可是晴洛好比是一枝独秀,那时的晴洛风华正貌,那时的晴洛娇艳如花,而杜留云连绿叶都配不上,当两人在别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成了最好的朋友时,所有的女生们不屑地说杜留云是晴洛的陪衬,杜留云知道是她们容不下晴洛。

  杜留云没有见过父母的面,奶奶说他们在她一岁的时候,出了场意外,山路塌陷,他们滚了下来,奶奶从小就说,“云云呀,长大后一定要离开这山里。”杜留云知道那里是奶奶的伤心地,听村里人说当时父母血流满面,没等从山里拉出来送到医院,就断了气,奶奶当时哭得天昏地暗。
  年少时的杜留云可是卯足劲,能考上桐川市的这所名牌大学,她付出很多,刚到大学校园时,她总是低着头,因为她的右颊,也就是眼睛的下方那块鲜红的胎记,她总是被人看不起。
  是不是陪衬?杜留云自己知道,在这个诺大的城市,晴洛一直照顾着她,也让杜留云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奶奶以外的那种亲人关怀,想到这里,杜留云很想哭。
  本来晴洛大学毕业后就结婚的,她的男友是本地人,高干子弟,两人在一起腻味了四年,男友却在毕业前夕迷恋上了新来的学妹校花。晴洛伤心欲绝,几近崩溃,杜留云天天伴着她,她们大学毕业后,便留在了这座城市,两人共同蜗租了一套房子,直到晴洛不再做怨妇,要把心里的那根刺拨出来的时候,晴洛说从今以后,杜留云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惹了杜留云,她断然不会放过。

  等手头的事情办好,杜留云才发现已天黑了,嗨!谁让大家都以为她是工作狂,她这样,是最寻常不过了,连守夜的程老头问都不问她,兀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走出办公大楼,路灯的光映出杜留云欣长的身影,其实她的身材还是不错的,不是吗?杜留云自我欣赏着。
  匆匆赶回去,晴洛不在,杜留云换了便装,对着镜子,遮住自己的右脸,其实她的左脸很美,她用晴洛新买的彩妆化起了浓妆,用头发将自己的右脸完全遮掩住。
  镜中的杜留云居然惊艳动人!
  “奶奶,你那千年的古训是错误的,说什么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我信奉这句话信奉三十年了,奶奶,我不再相信了!否则我怎么还是没有嫁出去?”杜留云有点凄凉地对着自己说。

  当杜留云赶到猎人酒吧的时候,她除了看到晴洛外,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高士晖。
  高士晖高大如其名,对于这类极具阳刚的俊美男子,晴洛一见倾心也正常。
  只是高士晖便是晴洛的真命天子?不可以,不可以!高士晖看似优雅的举止,却让杜留云不寒而栗,尤其是那眼睛,温文中含有隐忍。
  杜留云没等晴洛反映过来,已把晴洛拉到一边,在晴洛耳边嘀咕了好久,晴洛眨着眼睛。
  “听我的,晴洛!他不是个好人,充其量一个投机商,”杜留云看不起这种小人,可是工作原因却又不能说明。

  晴洛有点不舍地回头望着高士晖,高士晖对着晴洛挥了挥手,极其绅士。
  “晴洛,我在吧台等你,高士晖不适合你!”杜留云直接告知,她想凭着她和晴洛之间多年的默契,晴洛会明白她的,她不想在工作的关键时刻跟她的当事人搭讪。
  杜留云去了吧台,在那里安静地等着晴洛,晴洛甩过多少个男人,她仔细算都没有算出来。
  等了好久,还是没见到晴洛,一回头,才发现晴洛不在,不知她去了哪里?那个高士晖也没了踪影。
  杜留云暗叫声不好,慌张地跑到卫生间,卫生间的光线很昏暗。

  “晴洛!晴洛!”杜留云大声地叫着。
  一个措手不及,冷不丁地被人从后背挨了一棍。
  日期:2011-06-03 01:43:42
  第一卷楚家篇:一缕情丝指尖绕
  花轿中的杜留云面露出怨愤激楚之情,她很想冲出轿子,一探究竟,转念一想,以静制动甚好,倒要看看高士晖要唱的是哪出戏?
  就在杜留云遐想之际,轿子停了下来,轿门被打开,眼前的景象让杜留云惊愕,朱彤翠绿的琉璃瓦,突兀多姿的黛粉墙,张灯结彩地披挂上红锦喜帕,正上方的匾额上写得两个鎏金大字“楚宅”,这宅邸的气势太不一般了,唯有两个字可以概括杜留云此时的感受“震撼”,这曾经不是住着王公贵胄就是簪缨豪门之后,杜留云正欲看个仔细,众人的目光已一致地扫向杜留云。

  刚才那个面容娇好的年轻女孩这才查觉到看到杜留云的表情,慌张地将喜帕给她盖好,动作麻利,就在喜帕欲遮住眼睛的瞬外,杜留云隐约看到了一袭红袍的男子背对着她。
  年轻女孩小心地扶着杜留云下了花轿,走了火盆,她不时地用手拽拽杜留云,生怕她做错一个细节,真是难为她了。
  折腾了很久,杜留云被送入了洞房,喜娘和丫鬟、婆子一离开,杜留云扯下喜帕,张望着陌生的一切,房间里无不透着精致华丽和繁雕细刻,放眼望去金枝彩鸾、奕奕生辉,红烛、红帘、红幔、红囍……无不笼罩着洋洋喜气。
  杜留云肯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不是她所在的那个时代了,她穿越了。
  屋内有一个香炉,淡雅的清香从薰炉内飘渺地游荡着,悄无声息,似菊香,让人心境澄澈,来的时候虽有喜帕掩着,杜留云在脚底方寸视线中,在阁楼错落处看到了几株艳放的菊,菊香怡人,直沁心脾,暗闻香盈袖。

  此时虽是在陌生的地方,可杜留云却没有丝毫黯淡伤怀。
  这真是浮生若梦,不,应是今古如梦。
  杜留云喟然长叹,一直想把自己嫁出去,现在真把自己嫁了出去了,该是悲还是喜?或是悲喜参半?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姐,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唬琴素!”那寸步不离的年轻女孩说道,声音里因带着担心,欲哭出来般。
  杜留云一听,“你叫琴素,很好听!”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怪老爷和夫人,他们在你的茶里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你就嗜睡不醒,这才把你置入轿内,临走时夫人再三叮嘱奴婢,小姐明日才能醒来,到那时生米煮成熟饭,小姐自会安心呆在楚宅,可没曾想到居然在半路上你就醒来了,可把琴素吓坏了。”原来琴素的眼神里还含有惊悸。
  杜留云不禁地追问:“老爷?夫人?那我又是谁?”
  琴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拽着我的裙裾,“小姐,你是贺家的掌上名珠贺疏雨呀,老爷夫人宠你溺你,贺少爷更是视你这个妹妹为贺家阿娇,你该不是不愿意嫁到楚家为妾,昨夜撞墙自寻短剑,撞坏了头脑吧?若不是夫人及时发现,还不定是什么后果呢?”
  杜留云佯装摸了摸头,原来自己穿到了叫贺疏雨的女子身上,而且贺疏雨是那样的不甘嫁入楚家。
  “是好痛,琴素,能不能把凤冠给我卸下?”顶着一头的横钗珠翠,脖颈真得很酸麻。
  琴素朝门的方向张望,紧张地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万一楚少爷进来,可……”一副为难的样子,让杜留云不忍再让她做什么。
  杜留云言归正转,转到主题,接着问道:“那我为什么不愿嫁到楚家?老爷、夫人这么疼我,又为何同意我成为楚家侧房?”这楚家彰显豪华,显尽富贵,贺家老爷夫人不是为了钱财又是为何。
  琴素哇一声蹙起娥眉,哭泣起来,泪眼婆娑,“小姐,你真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怜的小姐!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琴素,有我在你怕什么。”杜留云大咧咧地安慰琴素,将她脸颊上的泪珠儿擦拭干净。
  琴素抬起眼睛,这是贺疏雨吗?是她侍候了多年的小姐吗?小姐一直都是娇柔怯弱的,她不愿成为楚家的侧房,她待嫁时宁可寻死,也不愿迈入楚家,还有一个原因,琴素想一定是因为他。

  他不是别人,是贺疏雨的表哥苏慕兮。
  可是眼前的小姐,好象没有经历过昨日的磨难,眼睛里找不到昨夜里被救起时衰败颓废的绝望,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也许,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琴素,你可真美!”杜留云望着清澈干净的琴素,猜想,她年纪最多也就二七年华,放到现代,也就是初中生。
  琴素噗嗤一声转泣为笑,“小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琴素只是你的贴身丫鬟,会永远忠于小姐的,琴素也知道,以小姐的倾城容貌成楚家的侧房,自是不情愿的……”
  杜留云没等琴素把话说完,“镜子?镜子!”
  倾城容貌?杜留云要看看此时自己到底是什么容貌,右颊处的红色胎记还在不在?琴素口中的倾城到底是何等姿色。

  琴素狐疑地望着杜留云,把杜留云扶到妆台边,镜中人年约二八年华,面泛桃红,眼波流转,顾盼神飞,庄妍靓雅,婀娜多姿。
  这是一副令人艳羡的容颜,杜留云忍不住左顾右盼,铜镜太小,惹得杜留云让琴素拿起镜子,上下前后照个没完。
  果然是红裙曳地,纤纤肌莹,玉立娉婷。
  “小姐,瞧,你多美!楚公子虽说纳了五房妾,可是到现在还没立正室,也许将来的楚夫人就是你,也未尝没有可能!”琴素此语无非是想让自家小姐能安心留在楚家,不要再生事端,这小丫头年纪虽小倒是内敛聪明。
  天呢,居然纳了五房妾,古时的男子可真是享受齐人之福,杜留云低下头,喃喃道:“也难怪你家小姐不愿意。”
  “你说什么?”琴素嘴角浮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
  杜留云忙言以蔽之,现在的她不再是杜留云,而是贺疏雨。
  贺疏雨,真得要取代她,杜留云沉思着,不然又如何,眼下有路可退吗?说她不是贺疏雨,是杜留云,谁会信?即便是相信,也会认为她不正常,得了失心疯。
  姑且走一步瞧一步,“现在是什么朝代?今天是什么日子?”杜留云问。
  琴素一听此言,脸色又恢复到最初,看来小姐真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大熙国轩治七年九月初六,两日后便是重阳节了,熙宣帝吴煦登基至今已有七个年头了,还记得新皇登基那年,举国欢腾,贺少年更是蟾宫折桂,还是新皇亲自主持的殿试,晚上皇宫举行盛宴,贺少年还带着你去的呢!谁曾想……”琴素没再说下去,从她的表情看得出贺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端。

  “大熙国?轩治七年?”杜留云重复着,闻所未闻,听未听说,难不成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国家,没有被史记官记录入历史?
  杜留云寻思着,暗暗地记下今天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在以后的日子慢慢寻求穿越回去的线索,这其中一定自有玄机,只是不知道晴洛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有高士晖,一旦还能穿越回去,定不会放过这个龌龊小人。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琴素蓦然,如惊弓之鸟,将喜帕给杜留云盖上,把她拉在床上坐候着。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门咣当一声便开了,好像是被人用脚踢开,一个着玄兰色降纱袍的男子扶持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进了来。
  琴素福了一福,叫了一声:“楚少年,楚二爷。”

  玄兰色降纱袍的男子便是楚家二爷楚绍鼎,大概三十岁左右,相貌魁梧,鬓若刀裁,低垂着眼脸,眸子里透着孤僻自傲。
  “嵊风,你喝多了,早点歇息吧!”楚绍鼎将醉态正酣的楚嵊风扶到西窗边的美人靠上,让他躺下。
  他回过头,不知是对琴素还是杜留云说了声:“少爷喝多了,好生伺候。”
  楚嵊风拉住楚绍鼎的衣服不让他走,嘴里不停地说:“二叔,今儿是小侄的大喜之日,我没喝多,我还要跟我的新娘共赴巫云,颠鸾倒凤,我今天高兴,你再陪我喝一杯!”
  楚绍鼎没有回复,他调转身来,朝床上的杜留云望了一望,欲说什么,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便毫不犹豫地离去了。
  琴素怯怯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来到楚嵊风身边道:“少爷,该挑喜帕了。”
  她将秤杆递到楚嵊风手中,却被楚嵊风喝了一声,“下去!”

  琴素看来是鼓了很大勇气,没有立即退去,她来到杜留云身边,趴在杜留云耳边嘀咕:“今天可是小姐的黄道吉日,你答应琴素,不能再做傻事,琴素才能安心地走。”
  杜留云心头一热,点了点头,琴素这才退下。
  屋内一片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毕意是秋了,杜留云寒意顿生,看来楚家少爷并无挑喜帕之意,难道他醉酒睡着了?
  杜留云扯下喜帕,只看到在西窗边的紫檀木美人靠坐着一袭大红色喜袍的年青男子,腰部束着红彩丝编结的长穗子,背影轩昂,十分养眼。
  杜留云很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楚家少爷,居然纳了五房妾,忍不住绕到他的面前窥视,他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题,全然不知。
  他双眼微睁,神色安宁,一只手撑着紫檀花雕扶手,手上的玉扳指沁色不错,纯净细腻,杜留云却在眼神里看到了孤寂,无法收拾的孤独,没看错吧,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的楚家少爷怎么会有这份落寞。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吧,相貌又如此养眼,浓眉墨黑,五官有棱有角,鼻如雕刻般坚挺,唇若涂丹,脸上被这满屋的红色映上一层红色的光晕,烛光微闪,衬得他的眸子晶亮。
  杜留云觉得自己乱了方寸,一时间找不到北,呼吸紧促,那一刻,她忽然好想放下一切,这些年她做女强人有些累了,她很想找个肩膀靠一靠,这个男子的肩膀很宽阔,撩人心怀。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刚才坐在床上,她还在想如何应对,如何周旋,看来是无为的担扰,有着这么一份孤寂眼神的男子让她涌起一阵心痛和爱怜。
  他叫嵊风,刚才听到楚二爷这么叫他。
  看来他想问题很入神,杜留云注视他许久,都毫无察觉。
  “相公,入夜秋寒,上床睡吧。”杜留云轻轻地说道。
  俊美入画的楚嵊风这才回过神,冷不丁被杜留云的话惊得前仰后合,差点悬虚而下。

  他站起,果然是超群拔俗,杜留云紧盯着他,她觉得他身上气宇不俗地赋着一种霸气,再找不到刚才的那份孤寂了,换了个人般,眼睛锐利如枭,闪过幽暗诡异,他睨了一眼杜留云,眉目妖灼,却透着骄扈的语气说:“娶你,只是为了报复!”便得意离去。
  杜留云追着问道:“相公,你去哪里?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你很希望跟我共度良宵吗?哈哈……”那笑声震荡着,有讥讽,有嘲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杜留云很讶异他的举动,她坐在他刚才坐的地方,想着楚嵊风的怪异行为,他根本没有喝醉,那眼神清晰,没有一丝浑浊,可是他却对楚二爷说什么共赴巫云,什么颠鸾倒凤,他好象是故意在演这场戏。
  他只是为了报复,谁?楚二爷?

  门外吹进一阵风,杜留云得瑟下,琴素居然进了来。
  “琴素,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去睡,瞧你一脸的倦容。”杜留云上前拉住她的小手。
  琴素手冰凉,她哽咽地道:“小姐,琴素不放心小姐,楚少爷不待见你,你要记得琴素永远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杜留云觉得琴素就象是墙角边不被人重视的小花,身份虽然卑微,却没有被狂风疾雨吹斜,这几句话让她听着心生暖意。
  “琴素,你睡在哪里?别走了,跟我睡一起,这床多大!”杜留云道,从进入楚宅,琴素一直没离开过自己,刚才则守在门外,都这个时辰了,楚家的管事早安歇了。
  “这可不行,万一楚少爷折了回来,使不得,何况新婚之夜,万一被人发现,传了出去,坏了规矩不说,还会招来话柄。”琴素急了,“小姐,让琴素侍候你睡下吧,琴素不困,倒是你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我一会儿自会去找楚家的嬷嬷,你不用为琴素操心。”

  杜留云一时语塞,琴素已动作麻利地为她卸下凤冠,拔下横钗,杜留云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应该是贺疏雨的长发,杜留云暗笑着。
  琴素为杜留云脱下霞帔,拉开被衾,放下薄红的幔帐,安静地守在一旁。
  明天将是怎样的一天,既来之,则安之,只是明天的杜留云不存在了,明天出现的是贺疏雨,生活在现代的杜留云是低落压抑的,那么明天的贺疏雨将是杜留云脱胎换骨、凤凰涅磐的新生!
  无论如何,为自己活着,随性地活一次。
  日期:2011-06-03 01:46:26
  第一卷楚家篇:一缕情丝指尖绕 ( 3 )

  九月间,天高送爽,菊香阵阵。
  琴素来到新房,屋里不见了贺疏雨,她一惊,大声叫道:“小姐,小姐!”该不是又想不通,难不成昨天的盈盈笑语都是小姐装出来的,琴素想到这里,心如落花,纷纷往下坠。
  她慌张地丢下手中的物什,正与欲进来的楚嵊风撞个满怀。
  “小姐?小姐?小姐没了?”琴素苦着脸,满眼荒凉。
  楚嵊风皱起眉头,往屋内张望了一下,被衾凌乱,是不是昨天对她太过份了,莫不成这个恒敛千金笑的贺家千金真想不开,强娶也就算了,昨夜又没对她豪夺,天底下还有这种动不动寻短见的白痴女人。
  昨夜的贺疏雨眼里风吹晴空,哪里有想不开的模样,可是秦天行摸到的消息却说她待嫁前寻死觅活,不愿为妾,秦天行可不是楚家一般的家丁护卫,是他最信得过的人,这消息断然不会有假,楚嵊风费尽心思才出了绝招,一剑双雕,让楚绍鼎去接的亲。
  谁让贺疏雨是你楚绍鼎的心头所爱,娶她,就是要羞辱你,可她终还是无辜的……
  “相公!琴素!早上好!”声音莺声燕语,如小鸟般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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