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无瑕之恋与残酷现实的碰撞

作者: 涛涛一梦

  日期:2011-4-21 19:39:00
  【题记】
  秋桂溢香月做媒,嫁于清风相伴随。
  清风明月来又去,花香散后几时回?
  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常八九。好比花儿,但凡想盼个结果,就须得先凋零了。哪怕是最美丽的花儿。

  【《雪痕》诞生略记】
  2008年2月1号,我和伟昌兄一起,到乡下老家参加一铁哥们的婚礼。那日,欢闹之中,雪花飘进酒杯,饮下去,换来往事浮现,换来几个男人沧桑后的笑。
  正是那杯酒,那抹笑,那片雪花,敲开了这段我断断续续写了三年的故事的门。
  第二天,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是我最亲的人的生日。纸钱在雪地里燃烧。跪在坟前,我并不敢祈求老太太赐予我好运。却没想到,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顿。
  困顿到电话因欠费而停机,困顿到习惯于素食,困顿到没钱给孩子买稍微好一点的奶粉。我知道当初贸然脱掉白大褂不做医生的决定太有欠考虑了。咬着牙说不后悔,咬着牙封上写到一半的稿子,从此为生计四处奔波。做销售,做公关,做司仪,做培训师……直到09年底,离开庐州,孤身前往花城,做一名小公务员。
  背井离乡,列车从一个白天出发,到达另一个白天。它所穿越的黑夜,总是我的无眠。因为,太多的东西我带不走;因为,太多的东西我还放不下。唯一聊以自慰的是,我终于有时间再次打开尘封的稿纸。

  城市的繁华,湮没的只是生存。白日,真正的自我乃在工作中沉睡。只有梦里,故乡泥土的芬芳,母亲的望眼,伊人的思念,女儿的笑脸,方将灵魂唤醒,方将未泯的希望唤醒。千里明月千里山,心空念,琴空悬。于是起身,点烟,铺纸,捉笔。《雪痕》正是在这样的夜里,完成了初稿。
  日期:2011-04-21 19:40:10
  【撇清两个问题】
  一,概言通篇布局:前十来章娓娓道来,酝酿波澜。亦将后文不少伏笔放在此间,自恋般地觉得用了古人“草蛇灰线”的笔法;至数章后开始风云变幻,荡气回肠。——兄弟坚持认为,纵然再匪夷所思的情节,也必要有合乎情理的内在逻辑。
  二,谨向读者诸君申明:不管这故事根源于何,总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您只当纯属虚构。哪怕是笔者的朋友,亦请千万别去做猜测人物原型一类的事。比如主人公郁传志,就不是我所参加了婚礼的哥们,真的。 我认认真真的写出来,只希望能给诸位看官茶余饭后添点咀嚼的点心,这便是《雪痕》所谓的意义了。倘若您又咀嚼出了个中滋味,欢迎点评、讨论、雅正、拍砖。先在此一并致谢!呵呵,假如您愿意,即便往死里拍也无妨,兄弟现在逆商特高,顶得住。。。

  涛涛 的QQ:52628376
  日期:2011-04-21 19:44:18
  【内容简介】(这里也搞小标题,只能说是装,您可以无视它们)
  <太息一>
  三个人,用一生的爱,酿就一生难以救赎的痛。很多痛,也正因难以救赎,才真的痛。虽然说痛也是一种比较残忍的绚丽,可痛之后,该何去何从?
  <叩问二>

  本是一段纯美到虚幻的爱情,却在几家欢喜几家愁里支离破碎,到底是何人是何事让他们天涯咫尺到咫尺天涯?数年后,这段纯洁的爱在白皑皑纯净的大雪里惊醒,历经数年世事的磨砺,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吗?他们的再次相见是上天给了他们的爱一个出路还是又一场劫难的开始?
  宁静的村庄不再宁静,为什么在他们爱的挣扎里需要别人付出生命?到底是谁在刀刃上跳舞?机关算尽太聪明,结果是让别人还是让自己一步步走向毁灭?几许悲几许喜,谁又知这其中的悲喜人生到底为谁上演?
  生与死遥不可及,却又存乎一念之间。痴情女子为爱置生命如草芥,做出一场场命运赌局,却让无辜的人因她的痴情撒手人寰,人生走到何处,才能圆心中的一个梦?爱真的需要如此沉重吗?
  生活几度翻云覆雨,人算又怎能算得过天算?他们中的人外人天外天,又有何玄机?又是谁在操纵他们的命运?
  当爱情经历千辛万苦的磨难后,这爱里还有几多真诚?在这其中,孰是孰非?孰对孰错?爱本身又有对错之分么?
  <众生三>

  在这里,为君讲述看似寻常却汹涌暗动的人生百相;
  在这里,与君分享爱到深处的痴与傻,甜蜜的哀伤,浪漫的残酷……
  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只因命运的交叉,共同见证了2008那个不寻常的年份,为爱情,为利益,为信念,为私欲,为尊严,为生活,而有不屈的抗争,无言的坚持,精彩的博弈,非常的手段。。。当面对灾难,面对意外,面对危机,面对现实压力,面对命运中不可预测的变数,且请看芸芸众生不同的心态、生存态、生活态、情感态、挣扎态……

  <掩卷四>
  想那年的雪早已化尽,那年的记忆开始模糊,那年的呻吟渐渐飘远。夜凉如水,斗室方桌,乃听风雨以思之,蘸月色以记之。并聊借一语自谓曰: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本简介最终解释权归诸位看官所有***
   唠叨完了,言归正文——
  日期:2011-04-21 19:48:31
  【正文】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2008年初,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突然造访了猝不及防的南方,世界呈现着灾难的壮观与美丽。
  通常,在过分寂静的某个角落,反而会孕育出一些生机。比如此刻,元月24号的傍晚,就有一辆红色的“天籁”点缀了白茫茫的天地,在这无情的美丽里艰难的爬行。
  【第一章】
  “开稳一点啊!我可不想还没嫁给你就要替你守寡!”高菲又一次皱着眉叫道,“哦,真是的!国道上的雪都铲不净,真不知他们干什么吃的。”
  郁传志紧紧抓着方向盘没有吱声。从省会安州到他老家三百来里的路,平常只需两个多钟头的时间,而现在,因为雪后路面上冻的原因,他已开了七个多小时。

  “真是糟糕!怎么会有这么差的路啊?”高菲或许习惯了郁传志的沉默寡言,也并不很在意他沉默的背后在想着什么,自顾自的接着埋怨道:“哎!你家怎么住这样的鬼地方啊?”
  郁传志将车速降到了不足10迈。他们刚刚下了国道,距郁传志的老家还有十几里的乡村公路。高菲从未到过乡下,自然没见过这种石子铺就的窄小的“糟糕”的路了。好在这样的小路上的雪没人铲,被经过的车辆来回碾实后一结冻,又板又滑得像玻璃上涂了油,倒看不出其上的坑坑洼洼了。不过这当然不能减轻高菲的不满,坐了大半天的车,她早已疲乏得有些生气了。人在生气的时候,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本来郁传志几个小时不说一句话很正常,然而此刻竟格外让高菲恼火,“喂!你干嘛老阴沉着脸?比外面的天阴得还很!真闷死了!难道和我结婚你不乐意呀?”

  “不是,”郁传志不得不接口,余光从后视镜中瞥见气愤而委屈的高菲,那镶满饰物的玲珑小花帽下极白净细腻的脸蛋,那修得细细的眉,长而弯的睫毛,那微微上翘的红红的唇……无论是这会儿生气,还是早上刚出发时的兴奋,都一样的高贵漂亮。可惜郁传志内心并不太喜欢这种漂亮,“不是你叫我小心开车的吗?”
  “哼!”高菲扭过了脸。隔着车窗望去,满眼白茫茫的一片。虽然这几天大雪停了,可是因为天阴寒冷,连续数日未解冻,积雪似乎丝毫没有融化,万里江山玉作毯,农村的平坦开阔使大雪更显得极有气势,让高菲堵得发紧的心也稍稍宽和了点,又回过脸看着郁传志,“真不知我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根大木头!哦,老公,你就露个笑脸吧。”

  郁传志只好笑了一下,虽然笑容有些僵硬。
  高菲仰起下巴,性感的嘴角弯出一个带着胜利和轻蔑意味的微笑。其实她知道郁传志一直都迁就着她。想到他们毕竟已快要喜结连理了,便亲昵地想偎过去,把头枕到他的肩上,却偏偏又被安全带扯住,不由讨厌地一扭身子。
  “嘀嘀——”喇叭响了。
  前方有个女子正着急地趟着脚赶路,被响声一惊,不自主的转身一看,竟一下子滑到了。
  郁传志忙刹住车,推车门想下去看看。高菲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是我把人家吓到的,总该道个歉。”
  “什么呀!你鸣嘀是提醒她小心,谁叫她这么大意的?再说了,她自己摔倒的,又没人碰她撞她,关我们什么事?”
  “我,不知她有没有摔伤……”
  “哼!农村人皮糙肉厚的,哪那么容易摔伤?”高菲撇了撇嘴,“要是真摔坏了,你更不能下去了。万一她赖上你怎么办?”
  他们说着话,那女子已自己爬了起来。可是一篮子鸡蛋差不多全摔碎了。她不由有点愤愤不平地看了看身后的车子,咬了咬嘴唇,弯腰心疼地捡起几个死里逃生的幸存者,拍了拍衣服上的泥雪渣,拎着篮子走到路的最边上,接着向前走了。
  梦洁!郁传志的心莫名的怦怦直跳。汽车明亮的大灯下,那女子一回头,郁传志便认出来了,人也随即跳下车,快步追了上去,以至停下时差一点也跌倒了。

  日期:2011-04-21 19:55:28
  “传志。”梦洁突然发现是他,眸子里闪过一丝特殊的光芒,显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是你呀……”
   “对不起梦洁,我,我不是有意的……”郁传志低头看着一地的蛋壳蛋黄,尴尬愧疚的神色像个不慎尿了裤子的大孩子,似乎比梦洁更加不知所措。
  梦洁淡淡一笑,“是俺自己不好,与你没关系。”
  郁传志分明看出了她微笑里深藏着的苦涩,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他竟发现她微笑时眼角褶出了细细的鱼尾纹。郁传志的心猛的一缩,当年这是张多么青春灿烂、多么光洁可爱的脸啊!这才短短几年,怎么……何况她比自己还小一岁呢,在城里,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多半还认为自己没长大吧?

  那几丝细细的鱼尾纹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坚硬的钢锉,在来回锉着他的心。
  “俺还要赶路,先走了。”梦洁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又狠狠咬了咬下唇,想一下子跑开。但也许是路太滑了吧,她的脚步迈得很艰难。
  “等一下,”郁传志忙道。他的目光落在梦洁围着的一条半旧的白围巾上。那上面绣满了姿态各异的彩蝶,而每一只郁传志都那么的熟悉,那是五年前他大学实习时挣到的一点钱给她买的呢。可此刻上面却沾上了血迹——梦洁的手在摔倒时被竹篮划破了。
  “你,你的手……”
  “喂!好了没有?”高菲摇开车窗伸头喊道。外面刺骨的寒风与车内温暖的空调反差太大了,一个寒噤打来,她忙又缩回了头,加大嗓门叫道:“郁传志!”
  “是你的新娘在叫你吧?还不快点儿回去?”梦洁说话的声音很小,她不明白自己的泪水为什么会不听话的出来,所以仍旧背对着郁传志。
  “你,你知道了……”
  梦洁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装出些笑容,回眸直盯着他的眼睛说:“腊月二十六嘛。俺们村的大博士结婚,谁会不知道呢?”
  一定又是妈妈张扬的!郁传志红着脸,暗暗叹了口气,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刚考上研究生那年,与他深深相爱的梦洁突然写了封绝情信给他,说从此两相陌路,各安天命,等他匆匆赶回时,竟赶上的是梦洁的婚礼。而穿着红嫁衣的她看到他时,竟哭成了泪人儿。他知道那场变故一定另有隐情,是不是也因为妈妈在背后做了什么呢?多年的疑惑因这个可怕的猜测使他不禁浑身一颤。

  日期:2011-04-21 19:56:53
  “郁传志!”高菲的叫喊一声高过一声。
  “梦洁,顺路,俺带你一程吧。”郁传志憋了许久,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不用了,”梦洁摇了摇头,“再见。”
  高菲已把车子开了过来,怒火像连珠炮般迸发而出:“郁传志!你搞什么啊?都快七点了,你回不回去啦?”

  “小菲,”郁传志皱了皱眉,“这位是我的同学,陈梦洁。”
  “同学?”高菲稍稍有些诧异,陈梦洁破旧而臃肿的衣着和被风吹乱的头发,使她误以为是位中老年农妇,所以根本不屑于去看她的脸,这时挪身回到副驾驶位上,就近仔细一瞧,怒气不由一扫而散——她是从来都为自己的容貌骄傲的,然而面对陈梦洁,脸上没有一点化妆痕迹的陈梦洁,竟让她的醋意顿时盖住了怒气。又看一眼神态异样的郁传志,那醋意简直要直冲斗牛了。以致于她的话音比凛冽的北风还要寒冷:“什么同学呀?磨磨唧唧的,说话都要背着人?”

  “俺奶奶病了,俺去看她,不知道会遇到你们,打搅了。”陈梦洁说完,抬脚就走,没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微微一笑:“忘了恭喜你们呢。再见!”
  梦洁不卑不亢而坚强的性格一直是郁传志最欣赏的,只没想到这次竟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事实上,自从他一见到她,心便一阵阵隐隐的痛,但他却不知该怎么样才能让它不痛。“梦洁,既然你有急事,现在天又黑了,还是让俺送你一程吧。”
  “谢谢你们了。雪光亮得很,看得见。”陈梦洁实在不想再多留一秒,她甚至后悔死了,为什么不走小路非走大路呢。
  “梦洁……”郁传志刚开口,高菲就白了他一眼,“人家不赏脸,你还干献什么殷勤呐?牛不喝水强摁头啊?”
  “菲菲!”郁传志虽是好脾气,也忍不住有些光火了。

  高菲本身就不痛快,一听他语气里带着反感,哪里还能忍受?“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叫给你老同学听是吧?”
  郁传志没有再理她,目送着陈梦洁渐行渐远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到底上不上车啦?你再不上来,我回淮州了!”高菲恨恨地砸了一拳喇叭。
  郁传志咽了口唾沫,表情麻木地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但没有发动汽车。
  两人都赌着气,谁也不吱声地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高菲忍不住,呜咽着说:“你下去吧!”
  郁传志瞟了她一眼。
  日期:2011-04-21 19:58:45
  “你和她聊得那么好,对我就一句话没有,干嘛还留在这里?去找她啊!”高菲泪涟涟地抽噎着。
  高菲一哭,郁传志心肠又软了,“我,我只是看天晚了,路又不好,带她一程而已。你瞎说什么……”
  “带她一程?就这么简单?”
  郁传志顿了顿,都说女人的直觉超级敏感,看来真是不虚。虽然高菲一直都有点神经质似的疑神疑鬼,但他最怕的还就是高菲闹,因此也不敢说实话了。“我是这儿长大的人,乡里乡亲,又是同学,带她一程又有什么呢?你何必,哦,好了,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不好看。”

  高菲果然止住了泪。她本来并不爱哭,她只是很清楚女孩子眼泪的作用。而且知道怎样去控制使用的尺度。比如现在,再一味争吵对自己是没什么好处的。于是解释道:“我也不是存心不给你面子,只是我不喜欢你和其他女子多说话嘛!何况,这可是新买的天籁,她身上那么脏,带一程不要紧,弄脏了车子怎办呀?”
  郁传志心里很不是滋味,车子是高菲父母掏钱给买的,高菲当然有第一话语权了。他想掏支烟抽,又怕高菲接着闹气,只呆呆的不再说话。
  高菲猜出郁传志是想避开陈梦洁,但她此时却偏不想让他避开,“还不走吗?你想让芝姨等多久啊?”
  “芝姨”指的是郁传志的母亲金仁芝,因她又是高菲姨父的姐姐,所以高菲一直叫她“芝姨”。可巧得很,这时郁传志的手机响了,正是母亲的电话。
  简单说了两句,郁传志没理由再拖,只得硬着头皮发动车子,轻点油门,慢慢地开。起初,郁传志怕开快了赶上陈梦洁,但里巴路后,他又为还没见到她担心,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就在快到家时,车灯终于照到了她的背影。

  陈梦洁没有回头,一瘸一拐地走着,速度仍然很快。
  “啊!”郁传志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他只顾盯着梦洁了,没在意正开到一个接近九十度的急拐弯处!郁传志打小就知道这个急拐弯年年没少出车祸,以他现在的车速,在这样实雪冻过的路面,不可能不出事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偏偏这一截路中神话般的没有冰雪!饶如此,还差点撞到了路旁的小树。
  “嘀——”就在车子从梦洁身边经过的时候,高菲猛地伸过手,长时间按在喇叭上。
  日期:2011-04-22 10:51:47
  【第二章】

  郁传志将车开进了院子里,由于有点心不在焉,几乎蹭到了自家的桑塔纳。因他的父亲郁天星原是个体医生,而今算作乡村卫生室的“名誉”室长,所以好几年前就为了方便病人来诊而把家搬到了路沿。不过他家能盖起前后上下共十二间的漂亮欧式楼房,并且买了私家车,主要还有赖于金仁芝跟着弟弟一起在外地倒腾房地产赚的几笔钱。其宽敞的空间和气派的装潢让高菲多少有些意外,尤其在这乡下,可谓方圆十几里独此一家。于是高菲连余怒都一扫而光了,笑容可掬地向翘首以待的郁天星夫妇鞠躬问好。

  “哎呀!你们可算安全到家了!今年赶上这鬼天气,又老听人讲这车祸那车祸的,俺一颗心都快揪出血了!”金仁芝拍了拍胸脯长吁一口气说。
  “谢谢芝姨关心!”高菲敏锐地发现金仁芝手腕胸前的金手镯金项链的款式和上次见面时的又不一样了,配着一头大波浪卷烫发,简直比金毛狮王还有型,遂马上含笑接道,“有您的福气保佑,再坏的天气,我们也安全的很!”
  她的马屁拍的并不高明,却正对金仁芝的口味,把个准婆婆乐得连脸上堆的脂粉都撑开了道道的裂口。亲昵地拉住了高菲的手,“菲菲呀,真委屈你啦!到俺们这穷地方里来。”
  “才不呢!”高菲瞟了眼郁传志,“难怪芝姨非要我们回老家来办喜事呢,原来家里这么气派!”
  金仁芝越发受用了,“嗨呀什么气派呀!乡旮旯里哪里还有排场可讲嘞?都是老郁讲这样才算明媒正娶,你姨和姨父也都这么讲,要依俺,直接在安州办了,又方便又风光,也省得你回来受罪!”
  “芝姨说哪里话?只要长辈们高兴,我们做晚辈的巴不得能尽点孝心呢!我和传志说好了,开年二月二龙抬头,在安州大酒店再请城里的领导、同事、朋友和老同学们。”高菲说着冲金仁芝一笑,“到时芝姨肯定还是要去的了。不过您显得这么年轻漂亮,我那些朋友一旦得知您是我们妈妈,非掉出眼珠子来不可!”
  “城里人就是城里人!瞧瞧一张抹了蜜的小嘴,讲话就是好听!”金仁芝涂得艳红的嘴唇几乎咧到了耳垂子边上,颇有点吸血鬼的神韵,而且是刚喝了一肚子鲜血的那种。
  高菲暗暗吞了口唾沫,她原本很讨厌金仁芝一张驴脸上的浓妆艳抹,但她很清楚郁传志是个孝子,而金仁芝每次去安州或淮州看她和她父母时,出手都很大方,让她和这个未来婆婆的关系才慢慢地融洽了。如今看到的这幢楼房,若在城里该值多少价码啊?可即便在乡村,它背后隐喻的东西仍使高菲觉得有必要再烧把火,把和金仁芝融洽的关系搞得更融洽一点,于是忙从车厢里取出几大袋礼物笑道:“郁叔叔、芝姨,这是传志和我的一点心意,您们看看喜不喜欢?”

  “哎呀!全是名牌货啊!还进口地嘞!”金仁芝响响地啧啧嘴,故作一惊一乍的样子。
  郁传志却皱了皱眉,指着其中两袋高级保健品和化妆品说:“你拿错了,这是你给你爸妈准备的。”
  日期:2011-04-22 12:39:09
  “傻帽!”高菲忙机智地笑了笑,低头假作害羞地说:“不就是给‘爸妈’的吗?”
  “那你还拿它们干什么?”郁传志还没反应过来。

  “嗨!”高菲瞪了他一眼,“安州有的东西,淮州也缺不了几样!要是给我爸妈买东西,用得着大老远的带回去吗?我是怕你怪我乱花钱,故意那么说的。”
  “别理他这个榆木疙瘩!”金仁芝也瞪了郁传志一眼,伸手接了袋子,便拉着高菲向屋里走,“菲菲饿了吧?走,饭菜都热在那儿呢,快去吃吧!”
  “好啊!”高菲笑着,人却停在门口了。
  “哦!”金仁芝一跺脚,“看俺!连菲菲饭前要洗手的好习惯都给忘了。传志啊,快带菲菲去洗手间。哦,太阳能的是没得用了,俺今年特意为菲菲装的电能热水器呢。”
  高菲刹那间竟有些感动。都说婆媳关系不好处,她也曾思量过婚后无论如何不能让公公婆婆去安州。现在看来,这个未来婆婆还蛮疼爱自己呢!一边洗着手,一边明知故问道:“弟弟回来了吗?”

  “他讲在深圳工作忙得很,俺看他是在外面跑野了!”金仁芝叹息着说。只是那叹息怎么听,都充斥着骄傲得意的张力。其实一提小儿子传良,她就忍不住有点眉飞色舞。
  高菲颇不自在地笑了笑,她知道这个婆婆一向比较偏爱嘴甜的小儿子,所以她早就告诫过自己一定要帮传志把这个宠争过来,遂不动声色地接到:“不是说要回来看大雪吗?”
  “是啊!可是飞机飞不了,车更没得坐,听他说广州火车站里滞留了几十万,挤的都踩死人了呢!哦,我们被大雪害苦了,他倒惋惜没看到这场雪景!”金仁芝受高菲的普通话影响,也不由跟着说了起来。
  高菲扑哧笑了,金仁芝的普通话,让她一下想到了邯郸学步的那个古人,直别扭到让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但她马上开口掩饰了这个笑的真正来由:“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不过听说今年的雪百年难遇,他没看着,确实有点可惜。”
  “先吃饭吧,都凉了。”郁天星说。
  几人刚坐上桌子,门外忽传来一阵喊声:“金老板!三缺一啦!”
  日期:2011-04-22 13:45:38

  “凤玲子吧?今个俺儿子媳妇刚回来,不斗了!”金仁芝一不留神,又跑回了她标准的江淮方言。
  “哎哟!是传志回来啦!”凤玲已转进了屋子,“怎么才吃饭呐?”
  高菲斜瞟了眼凤玲,伸筷夹了块银耳,郁传志却站了起来,“二婶子来了。”
  金仁芝笑着说:“你要还没吃,就搁这儿吃点?”
  “都啥时候了?谁还没吃?哦,传志你坐,你坐!”凤玲是个不笑不说话的主,瞄了一眼高菲,“哎哟,这姑娘就是传志女朋友吧?长地好惹人疼哟!”
  当地方言和淮州差不多,高菲听得懂她是夸自己的相貌美丽可爱,遂抬脸淡淡一笑:“二婶子您也坐!”

  “哎哟!金老板真好福气欸!看你这媳妇,不光人长地好,还好有修养!真是城里大户人家地小姐呀!”
  “别夸了。人凑齐了么?”金仁芝笑意盎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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