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精

作者: 马至中原

  日期:2010-11-26 8:32:00
  以前发过,拿出来晒晒,各位多提意见
  前言
  若干年前,南山树林里,有一棵大柳树修炼千年之后,成精,化作女儿之身,浑名柳玉翠,因不堪忍受修行寂寞之苦,羡慕人间美景,早把以打柴为生的,憨直善良的青年公子耿冬生,暗恋于心,无奈久恨无缘。忽一日,天降大雨,机缘巧合,二人在森林之中的青云庵相会。
  此事恰又被北山修行的,杨树精知道,这杨树精也久慕玉翠多时,听说此事暴跳如雷……

  玉翠在人世,先因违反天规,后遭大难,失去道行,被杨树精所救,失去了本性,变成杀人嗜血的厉鬼。
  耿冬生大难不死,掩埋了老母,置办下挑担,以卖针头线脑为名,开始四处寻找玉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冬生已明显苍老,但他痴心不改,发誓一定要玉翠。
  这日,年迈的冬生,鬼使神差般的走进一座破庙,不想在破庙里,与日夜思念的玉翠意外相遇……
  然而人鬼殊途,二人又不得不分离。
  东生愤然离开人世,玉翠则要洗刷罪孽,忍受风吹日晒雨打霜冻四百年,四百年肝胆俱裂,待服刑期满,去与投胎转世的夫君相见,然而……

  十年复十年,百年复百年,能等待者几人?甘为一个“情”字许了心,纵是百年又当如何?你好他便好,你殇她也殇,等候方是苦,能品得出真爱滋味的,古今上下能有几人?
  风烛残年,是否还存有期望?痴情树妖,愿你心愿了足。
  世间情,多磨难。然具灵性之物,皆难以逃脱情字关。 自古爱情悲剧屡屡上演,结局总叫人无奈。但既是爱过了,那也是值得的…… 树精,你又当如何?最终是否能修成正果?个中滋味,拭待读者细细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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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0-11-26 08:34:56
  第一章:两只厉鬼
  这是一个漆黑无比且又雷电交加的夜晚,疾风和暴雨使得树叶沙沙作响。他要找的人就在这片林子里面,可眼下听说这里闹鬼,他有些胆怯,可又无可奈何,无论怎样他也得进去。
  于是他咬咬牙,跌跌撞撞地闯了进去。一道闪电划过,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破庙,他定睛仔细一看,正是他要找的清云庵。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顾不了许多了,蹒跚向前,“嗄吱”一声,将破门推开,抬眼观瞧,里面早已破败不堪,蒿草丛生,瓦砾遍地。他又紧走几步推开正殿的门,一头撞了进去,不成想里面灯火忽映,五六个做小买卖或打短工的赶路人。已经在这里烤火避雨了。
  他哈腰向众人分别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来到火堆旁,刚要坐下来,一道闪电又在破窗外划过,滚滚惊雷也骤然炸响。
  突然!从门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个人来,这个人显然是受到了极度惊吓,脸已经变了形,大张着的嘴里只迸出一个字“鬼!”,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霹雳,半空中果然跳出一男一女两只厉鬼。那男鬼一身黑袍,红发碧眼,青面獠牙,手里举着铁锤,那女鬼一身白袍,绿发青眼,紫面獠牙,手里拎个铁勺。所有人都吓呆了,僵在原处一动不动。
  只见二鬼,直冲众人发出一阵尖啸的嚎叫之后,飘然落地。那男鬼伸手将一个僵直在地的人提了起来。照准后脑一锤砸下,顿时血光迸溅!
  老耿头儿惊叫一声睁开了双眼,天已经大亮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来到卫生间,使劲儿用凉水冲了几把脸,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老态龙钟的脸,似乎这才从那可怕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他想起来了:今天恰好是老伴去世的第三个年头儿,也就是在今天,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非常奇怪的女人,确切地说也应该是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于是,他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稀薄的头发,细心地打理好出行的装束,然后晃动着老迈的身躯,走下楼来。

  外面的世界风清草绿,朝辉洒满。他抬眼望了望东方天际里那轮硕大的红日,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步履蹒跚着朝市中心的森林公园走去。
  日期:2010-11-26 19:40:00
  第二章:神秘老妪
  来到公园,他径直走到两棵著名的古树下,望着苍凉而斑驳的树干,许久,才在树下的一把长椅上坐下来。
  老耿头之所以来到这里,因为正是他与那位奇怪女人约好相见的地方。

  在那女人还没有出现的当口,老耿头儿把自己的一生做了一下简单的梳理。自己的一生倒也平淡无奇,只是有两件事有些疑惑:一是自己经常做恶梦,稀奇古怪,乱七八糟。但梦中的场景、人物,似乎特别熟悉,好象亲身经历过的一样;二是遇上他要等的这个奇怪女人!他一共遇到过四次,每次相隔恰好十年!
  第一次是他二十八岁结婚的那一年,简单的婚礼结束之后,已是深夜了,他送走几个朋友,正要转身进屋,那女人便突然出现在面前,由于天黑看不清穿着,他只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清香,借着窗户里射出的光亮,他看清了她那张极其清秀而俊美的脸,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似乎忍受着极度的痛苦和悲伤。她向自己走近,略一曲膝,象古代女子行礼一样,轻声说了句:“我来晚了,这也许是天意?”说完,泪光一闪,那女人便消失了。

  第二次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妻子上夜班,六岁的儿子突然发高烧,他抱起儿子就往医院跑,可刚跑几步,一辆大轿车嘎地停在他面前,司机开门招呼他上车。车开得很快,几乎眨眼就到了医院。他把儿子抱下车,回头再看那司机,他吃了一惊!他又见到了那张清秀而俊美的脸,可还没等他说话,汽车便眨眼消失了。
  第三次是他四十八岁生日这一天,这一天他多喝了几杯,想透透风,便一个人来到阳台上,望着一轮皎黠的明月,出了一会儿神。突然一阵微风袭过,他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芳香。他抬眼搜寻,果然发现她就站在阳台下面的马路上,一身黑色装束尤显神秘,他不由分说快步走下楼去,抬眼看时,她已消失在人流之中,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走掉!他紧追过去,前面黑影一闪进了公园,他也紧追不放,一直追到了这两棵古树下,她正凝神望着古树,他住步端详她的面容,尽管是侧面,他也看出她明显苍老了,神态也更显悲伤,可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又消失了!

  第四次是他退休的那一年,那一天他刚从岗位上下来,心情不免有些沉重,走路时没留神,被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撞飞了出去,这时她来了,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冲那个司机摆了摆手说:“没事了,你走吧!“
  司机愣了好半天,才开车离去!她拉着他径直来到那两棵古树下。本来他以为这下算命丧黄泉了,可经她一拉一拽,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一言不发,只是不住的垂泪。岁月已将她乌黑的长发全变白了,脸上皱纹交错,神情黯然,已然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了。他望着她,不免从心底涌起一缕哀伤和怜悯,脸上也落下泪来:“你到底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老妇人抹了一把眼泪,摇摇头说:“再等十年吧!等你妻子去世后的第三个年头,如果我们都还活着的话,就在此相见,到那时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说完一阵风起,她又消失了!
  多么奇怪的女人呀!老耿头边想边等,太阳也逐渐向西移去,那老妇人依然没有出现!难道她已不在人世了吗?他这么一想,手无意识地碰到兜里装的一个小药瓶,那是他早已准备的安眠药,要不是与这神秘女人约好见面,早在三年前他就随老伴去了。老伴儿的离世,使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他把药瓶掏出来握在手里,此时,夕阳已红遍西天,他长叹一声,正要拧开药瓶,一阵风起,一股奇异的清香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松开药瓶,还没来的及抬头,就听一个苍凉颤抖的声音说道:

  “久违了!”
  日期:2010-11-28 20:40:09
  第三章:四百年前
  两位老人终于坐到了一起,微风轻拂着他们各自的白发,就象两丛跳动的火焰,在夕阳的余晖中愈发显得无比热烈和辉煌。
  “久违了!”老耿头儿也答了一句。

  “幸好我们都活着!”老妇人道。
  “是的,都还活着!”老耿头说。
  “你叫冬生,冬天的冬对吧!”老妇人问。
  “对对!这是我的小名,你怎么会知道?”老耿头惊道。
  “别急,我叫玉翠,柳玉翠,你……”

  “等等!”老耿头儿一听玉翠二字,心头一振,急忙打断老妇人,抢先说道:“让我想想,对了!玉翠这个名字,我在梦里经常梦见,这倒底是啥回事?”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干瘪的眼角上泪光一闪,抓起老耿头的手,慢慢站起身来说道:“走吧!你也该走了!”
  “我们去哪儿?”老耿头也站起身来问。
  老妇人并不答话,一手牵着老耿头,一手朝前凭空一挥,耳听“轰隆”一声巨响,顿时,怪风大作,地动山摇,树倒屋塌,斗转星移,老耿头大叫一声,一阵眩晕,直惊得目瞪口呆。
  不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然而,老耿头却惊奇地发现,眼前的一切全变了,哪儿还有什么公园?但见,阳光柔柔亮亮,微风习习吹来,满地绿草滴翠,繁花似锦,百鸟齐鸣,不远处就是一片翠绿的山林,老耿头抬眼望去,不禁大惊失色,这里分明来过,莫非又是在做梦?正要开口,柳玉翠一拉他,说道:
  “走吧!你到家了!”
  二人撤步走入林子,不久便来到一座小庙门前,老耿头慢慢的停下脚步,抬眼望着庙门上“青云庵”三个大字,若有所思。

  柳玉翠拢了拢满头的银发,什么话也没说,轻轻一拉老耿头,二人继续向前,不多一会儿,一处青砖绿瓦的小宅院,便出现在眼前。柳玉翠丢下老耿头,只说一句:“到了!”便先行进了屋。
  老耿头也随后进来。由于却是熟悉路径,他穿过庭院,也抬腿走进了堂屋,不及细细打量陈设家什,目光早被正面墙上一大幅山水画吸引住了,他默默叨念着画旁的两行对联,却是:“清闲尤是花作伴; 孤独怎肯忘修行”
  此时,柳玉翠端出两盏香茶和一盘点心,冲老耿头说道:“坐下歇歇吧!怎么?都想起来了?”
  老耿头回过头来,瞅了一眼满头银发的柳玉翠,心头一阵酸楚,眼泪模糊了视线,那逝去了的经历如现眼前。
  “坐下来吧,坐下来听我给你讲讲咱们俩的经历吧!你听了之后就全都明白了!”柳玉翠也抹了抹湿润的眼睛,开始用颤抖的声音,讲起了一个极为离奇和古怪的故事:

  日期:2010-12-01 21:15:57
  第三章:四百年前
  两位老人终于坐到了一起,微风轻拂着他们各自的白发,就象两丛跳动的火焰,在夕阳的余晖中愈发显得无比热烈和辉煌。
  “久违了!”老耿头儿也答了一句。
  “幸好我们都活着!”老妇人道。
  “是的,都还活着!”老耿头说。
  “你叫冬生,冬天的冬对吧!”老妇人问。
  “对对!这是我的小名,你怎么会知道?”老耿头惊道。
  “别急,我叫玉翠,柳玉翠,你……”
  “等等!”老耿头儿一听玉翠二字,心头一振,急忙打断老妇人,抢先说道:“让我想想,对了!玉翠这个名字,我在梦里经常梦见,这倒底是啥回事?”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干瘪的眼角上泪光一闪,抓起老耿头的手,慢慢站起身来说道:“走吧!你也该走了!”
  “我们去哪儿?”老耿头也站起身来问。
  老妇人并不答话,一手牵着老耿头,一手朝前凭空一挥,耳听“轰隆”一声巨响,顿时,怪风大作,地动山摇,树倒屋塌,斗转星移,老耿头大叫一声,一阵眩晕,直惊得目瞪口呆。

  不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然而,老耿头却惊奇地发现,眼前的一切全变了,哪儿还有什么公园?但见,阳光柔柔亮亮,微风习习吹来,满地绿草滴翠,繁花似锦,百鸟齐鸣,不远处就是一片翠绿的山林,老耿头抬眼望去,不禁大惊失色,这里分明来过,莫非又是在做梦?正要开口,柳玉翠一拉他,说道:
  “走吧!你到家了!”
  二人撤步走入林子,不久便来到一座小庙门前,老耿头慢慢的停下脚步,抬眼望着庙门上“青云庵”三个大字,若有所思。
  柳玉翠拢了拢满头的银发,什么话也没说,轻轻一拉老耿头,二人继续向前,不多一会儿,一处青砖绿瓦的小宅院,便出现在眼前。柳玉翠丢下老耿头,只说一句:“到了!”便先行进了屋。
  老耿头也随后进来。由于却是熟悉路径,他穿过庭院,也抬腿走进了堂屋,不及细细打量陈设家什,目光早被正面墙上一大幅山水画吸引住了,他默默叨念着画旁的两行对联,却是:“清闲尤是花作伴; 孤独怎肯忘修行”
  此时,柳玉翠端出两盏香茶和一盘点心,冲老耿头说道:“坐下歇歇吧!怎么?都想起来了?”

  老耿头回过头来,瞅了一眼满头银发的柳玉翠,心头一阵酸楚,眼泪模糊了视线,那逝去了的经历如现眼前。
  “坐下来吧,坐下来听我给你讲讲咱们俩的经历吧!你听了之后就全都明白了!”柳玉翠也抹了抹湿润的眼睛,开始用颤抖的声音,讲起了一个极为离奇和古怪的故事:
  日期:2010-12-14 09:01:43
  第四章:萍水相逢
  几百年前,这里原是一片蛮荒茂密的山林,在林子边上有一户人家,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母亲年迈眼瞎,儿子勤劳孝顺,因儿子是冬天所生,故母亲就叫他冬生,这个冬生不是别人,便是几百年后的老耿头,当然此系后话。
  这冬生每日都要上山砍柴,再把柴挑到城里去卖,换些米面钱,母子俩就以此为生,艰难度日。虽是清苦,倒也安详。尽管如此,母子俩宁愿少吃些少穿些,也要把余下的钱粮衣物等施舍于人,因此,母子俩在庄上甚得人心。
  每在冬生不在家时,总有三五个男女,帮着老人干些粗活,侍奉老人。眼看冬生到了婚娶的年龄,村上提亲的可也不少,却都被冬生婉言谢绝了!一来他怕新媳妇对老母不敬; 二来家境实在贫寒,怕娶不起也养不起,故一拖再拖。
  这日,冬生早早起来,侍奉完老母,便收拾起柴担斧头,进得山来,还未及砍得一根山柴,却劈头盖脸的下起雨来。
  那雨下得异常凶猛,闪电惊雷遥相呼应。冬生也感到奇怪,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就下去雨来了?斗笠、蓑衣一件也没带,他只好躲在一棵大树下,不禁叹道:若这雨不停,家里可就没米下锅了!自己饿一顿两顿倒也没什么,唯恐老母挨饿受苦,这可如何是好?想着想着,竟然落下泪来。
  恰在此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位青衣女子,同时他也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清香。再看那女子生得十分窈窕俊俏,一双轻描淡写的柳叶眉,一对含情脉脉的杏核眼,走起路来飘飘然然。她头上戴着一顶大斗笠,手里还拿着一顶大斗笠,眨眼来到近前,落落大方地冲冬生施了一礼,笑着启口说道:“你就是山下的冬生哥哥吧!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冬生心中好不诧异,这荒郊野外的大雨天,哪儿来的柔弱女子?不及细想,慌忙起手还礼道:“敢问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何曾认得?这大雨天,你又从何而来?”
  那姑娘笑笑,说道:“你是远近闻名的孝顺公子,又勤劳又善良,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说完把手里的斗笠递与冬生,随口又道:“小女子陋室离此不远,公子且快随我去暂避一时!”
  冬生摆手说道:“我一村野之人,淋点雨不妨事的!倒是姑娘身体要紧,还是速速离去方好!”
  那女子听此一说,心中暗喜,随口劝道:“公子不必推辞,小女子也是贫苦出身,父母早亡,故隐此山林,寄身在青云庵中,因不曾落发,众尼们便在庵外另盖一处房舍,权且安身,公子但去无妨。”说完头前引路。
  冬生无奈,一来自己打小就在这林子里砍柴,却从没听说有个什么青云庵,也想去看一看;二来他与这女子虽是萍水相逢,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又听她介绍也是穷苦之人,父母早亡,却从没听说过,也想去探个究竟,就只好跟在了那女子身后。

  日期:2010-12-14 09:02:42
  第五章:柔光花雨
  二人一前一后,行不多时,冬生果然看见一处建筑,青砖绿瓦,气宇轩昂,却又小巧别致,干净整洁。只见庵门半开,里面钟磬声鸣,显然是女尼们在打坐讼经。在庙门之上,一块匾额上写着“青云庵”三个字。
  冬生尽管识字不多,可“青云庵”三个字倒还认得。他望着匾额听着诵经之声,不禁若有所思,自己打小就在这片林子里砍柴,可从来也没见过这么个去处,心中好生猜疑。
  那小女子上前一拉他,道了声:“快些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冬生这才转身,迈开脚步。他们绕过青云庵,走不多时,果然又见一处房舍,小巧别致,也是青砖绿瓦,那女子用手一指,“这便是陋室,公子快请!”
  他们快步进了屋,冬生摘下斗笠,递与那女子,抬头略一打量,只见堂中桌明几净,琴棋书画应有尽有,倒是那股清香使他格外留意。

  那女子收了斗笠,取过一盆炭火,安置在冬生面前:“公子且先坐下烤烤火,我去收拾一些茶点来。”说完进里屋去了。
  冬生挨近火盆,本来带着斗笠也没淋多少雨,只一会儿就考干了,身上也暖和了。他站起身,借着满屋的香气,一件件欣赏着各色精美的陈设。清贫之家,没见过多少世面,倒是儿时母亲曾教他认过几个字。因此,他便把目光落在了正面墙上一大幅山水画两边的对联上,细看,乃是:“清闲尤是花作伴; 孤独怎肯忘修行。”
  从字面上看倒也没什么,一个弱小女子,父母双亡,寄身在青云庵中,也算是半个修行之人,孤独寂寞也是自然难免,可冬生觉得还有别的什么意思,似乎不那么简单。正自犹豫间,那女子端出两盏香茶和一碟糕点。
  “公子快请用些!”说着拉冬生坐下,并用双手递过茶盏。冬生接过,再看那女子,已然换了一身装束:粉红的薄纱底裙,外罩月白缎子小袄,肤若膏脂,眼似秋水,身上虽没有一件金银饰品,却更显妩媚动人。
  那冬生看得发呆,忘记了手中的茶盏,那女子见他如此,脸早红了,用手碰了冬生一下,“公子小心手中的茶盏,天冷又淋了雨,快请用些!”说完,低下头去。
  冬生回过神儿来,慌忙喝了一口茶,不好意思地问:“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小女子俗家姓柳,浑名玉翠。”女子挨他坐下答道。
  二人一边品茶一边又说了些各自的身世,彼此甚是投机,本来就该有此一缘,不多一会儿,已是非同陌路了。

  说话间,玉翠又端出几样小菜和一壶清酒。冬生起初推辞,清贫之家,没占过酒腥,况家中还有老母,恐误了砍柴。可架不住玉翠再三劝让。于是,二人交杯换盏,情浓意切,只几杯酒下肚,冬生已是昏昏然然了!至于凭空掉下的天仙般的女子;从来没见过的庙宇房舍等等,哪还顾得了许多?
  玉翠见冬生已然上道,便也不再劝酒,站起身来,净手焚香,坐在一把瑶琴旁,轻疏玉指,启动朱唇,那冬生仿佛进入梦境一般,听她唱道:
  “风潇潇雨绵绵,勤修苦练叹成仙,怎得一颗女儿心哟!清灯冷月独相伴,独相伴,谁之怜!
  山高高路漫漫,纵把人间美景羡!怎奈山高路途远哟!空把情垂意悬悬,意悬悬,泪不干!
  情切切泪涟涟,凭是一对如姻缘,怎奈人仙相隔断哟!终日里长恨夜难眠,夜难眠,到何年?”

  一曲唱罢,冬生已是如醉如痴;玉翠也是泪光点点。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暖而甜美意境,恍然间,似有无数花瓣许许落下,使二人顿时沐浴在了柔光花雨之间了。
  玉翠轻抬手臂,里屋的青纱香帐自然打开。冬生朦胧中飘起来,飘进去。一阵香风旋起,玉翠的薄纱外衣飘然落地,人也飞入了帐中,烛光熄灭,门窗自掩,只有窗外山林里的风雨依旧,但那缕缕雨丝,却象青纱般飘来荡去,引得无数花草树木,如歌似舞。
  日期:2010-12-15 20:29:41
  第六章:赶回北山
  太阳终于爬上了清亮亮的天空,与昨日那场风雨搏斗了一夜的花草树木,竞相挺直了身子,尽情地展示着各自的风姿。

  冬生使劲儿揉揉眼,惊奇地从两棵大树中间站起来,身旁还有两捆山柴!尽管他满心疑惑,可昨晚的一切仍历历在目,绝不可能是做梦?可玉翠和房舍哪儿去了?这柴怕也是她给收拾的?但眼下他顾不了许多了,得赶紧把柴担到城里去卖了,早早回家去见老母。于是,他担起柴急步下山。
  且说柳玉翠本非人类,乃是千年修行得道的柳树精。因不堪忍受孤独寂寞,依恋人间美景,早把憨直善良的冬生公子恋在心上,久恨无缘,恰逢昨日那场大雨,成全了她。本想天亮时把原委告诉冬生,不想事情有变,只好不辞而别。
  原来今早,玉翠早早起身,来到院中,用手朝林中一点,两捆山柴已然飞落到脚下。她刚要转身进屋,一个小树精突然从土里冒了出
  来,向前一蹦,冲玉翠施礼道:“仙姑且慢,北山的杨道长有请!”
  玉翠心头一颤,心想,莫非我与冬生公子的事让北山的哥哥知道了?”
  这位北山的杨道长也非人类,乃是修行得道的杨树精,他与玉翠同时修道,感情甚笃,故以兄妹相称,皆因各自修道,已有时日未见,今特来相请,不知何故?

  玉翠心里忐忑不安,她指着小树精问道:“你且说来,哥哥叫我何事?”
  “只说叫我来请,不知何事,仙姑去了便知!”小树精回答。
  玉翠不敢耽搁,她怕事情败露,连累冬生,因此也顾不了许多,随了小树精遁地而去。
  来到北山,杨树精早笑呵呵地迎了出来。抬手施礼道:“多日不见仙妹一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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